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善六為了糧食而坐困愁城,八月二十六日清晨,有一位騎著單車身穿西裝的男子經過地藏谷的桑田,他改變了善六的命運。當那個男子從腳踏車上跳下來,手握運轉台走過來時,善六正把敷島綁在外面的柿樹下清掃馬房。看那男子年約四十歲,好像是都市人,善六記得自己從來沒有見過這個人,那個人氣喘如牛,從口袋拿出手帕擦一擦汗水,看到馬後,似乎令他鬆一口氣。
善六眼睛一亮。牟田單刀直入地說:
說完,拿出郵局存款簿給善六,帳上有五十七元。善六心想有這筆錢就得救了,可以用來買米、大麥了。但是,不久他發覺自己想得太天真了。
「我帶馬回來就是打算當馬夫……不能遊手好閒。可是,路途蠻遠的……我跟馬都要吃東西……你……對不起!餓著肚子恐怕無法運那麼重的hetubook.com.com機器到大津……恐怕走回來都成問題。」
八月二十二日回家後,善六看到村人們正忙著私下買賣米、麥、芋頭。善六到磯太夫家買米,聽到瞎眼的老婆婆說一升米八元時,嚇了一大跳。但是,不能發牢騷,這是黑市買賣,要買不買隨你。好可怕的日子啊!善六望著敷島日漸減少的飼糧,忍不住搖頭嘆息。
他鄭重其事地問。善六點頭承認,那個人用流汗的手拿出一張名片,小心提防著馬似地繞了一圈再遞給善六。
牟田聽完,噗哧一笑。
「該給你的租金我都付了。這些作物賣給政府,他們挑剔的很,也沒什麼好價錢……錢我都幫你存起來了。」
「就像我先前講的,敝工廠都是承攬軍方生意,……我們想拜託你的就是……是這樣子的,我聽說你從軍隊https://m.hetubook•com.com帶回一匹馬,我想借你的馬做事。」
「你是肥田先生嗎?」
「有一個伐木的工人跟我說你有一匹馬,或許能解決我的困難。」
「工作場所啊!」牟田回答。
高島縫製株式會社是大津某個著名M人造絲公司出資設立的。工廠的位置是從琵琶湖岸的高島町,越過安曇川,湖岸北邊的人造陸地。從十六年秋天開始應軍方要求縫製降落傘、軍用手套、軍服等。戰爭時召募當地的女工,動員大津、彥根、木之本附近的學徒工作,忙碌時約有五百台縫衣機日以繼夜地開動,工人約八百名。但是,十九年春天開始奉軍方指示改做機器製品。原本是做軍服、軍用手套、降落傘的縫紉工要他們改做機械工、旋盤工實在很難,不得已從大津請技術指導員來教導訓練這些女工,誰知道www.hetubook.com•com沒過多久戰爭就結束了。牟田扼要地說:
「請你當馬夫……運機器到大津。現在油、炭都靠配給,想請卡車運送卻找不到石油,沒辦法只好用原始方法了。進駐軍命令我們要早日運送機器到大津,我們左思右想實在想不出有什麼好方法,真想把機器丟到湖裡……真是棘手的龐大機器……早運走早好。嗯!肥田先生……怎麼樣?你願不願意幫忙?」
牟田轉動眼珠子,拼命點頭答應。在這種十萬火急的節骨眼,只要能解決事情,什麼條件都好商量。占領軍發表的宣言要戰敗國的機械產業轉為和平產業,首先他們要日本工業界交出戰爭用機械。這個命令比日本政府的命令更有效力。因此,肥田善六在進駐軍的特別指示下,獲得自己跟敷島的糧食。
善六招呼牟田到客廳,等二個人都坐好後,這名男https://www.hetubook.com.com子說明他的來意。
「請到這邊坐,那裡都是糞便。」
他畢恭畢敬地說著。善六看這個人的長相不錯,名片上寫的是高島縫製株式會社資材部長。
善六的父母留給他旱田半反、稻田一反七畝。由於自己當郵差根本沒空耕作,便把田地租給叔叔助太郎耕種。助太郎本身擁有的田地很少,因此他耕別人的田,再付給別人租金,像權右衛門、磯太夫、七右衛門等大地主的田地有很多都是租給他耕的。善六為了自己跟敷島的糧食,打算跟叔叔要回田地自己耕作。叔叔答應秋收後把田地還給他。助太郎認為不能讓自己的辛勞付諸東流,平白無故地讓善六坐享自己的耕転,這太說不過去,總得等收穫https://m.hetubook.com.com後再談這件事。助太郎說:
善六當郵差時常常騎著紅色腳踏車到處跑,安曇川到大津這條路他很熟悉。沿著若江線、經白髭的神社、近江舞子、和邇、志賀、堅田、雄琴、坂本等地,是一條筆直的道路。不過,路程相當遠。
「我不要錢,只要你們替我想辦法弄到我跟馬吃的米和大麥。談成的話……今天我就可以幫你們搬運機器。」
善六面帶微笑,心想工作來了。不過,這個男子到底從那裡聽來朽木倉持有一匹馬呢?真是不可思議。
善六第二天開始到湖岸城市高島工作,從安曇川土堤的工廠搬運機械工具,然後裝到敷島拖著的附有輪胎的板車上,運往大津。
「你放心!只要你答應,工資絕對不成問題。現在這個節骨眼,公司一定肯花大錢。」
「你……從誰那裡聽到我有一匹馬呢?」善六問道。
「我是高島町的牟田,請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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