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在職訓練

「這個是什麼?『電燈開關』……?」
「長官,我們還沒有更動過它呢,自從——」
「你們的裝備好像是科幻小說中的東西。」
「謝謝,長官。我有一些了不起的小伙子為我爭光,而『藍軍』則過於猶豫不決了;我們在兩陣地之間逮住了他們。」哈姆解釋說。邦達連科想,他看起來像個俄國人,高高的個子,微胖,膚色白裡透紅,一雙藍眼睛總在眨動。此時,哈姆穿著過去的那種「俄式」軍裝,戰車兵扁帽上別著紅色五角星,而長外套外面則繫著手槍帶。這使得這位俄國人感到相當不太自在,但是他仍然感激美國人向他表示的尊敬。
雷恩點點頭,在他的手還沒接觸到這個橘色塑膠卡之前已經知道它是什麼東西了。它看上去就像一張信用卡,但上邊印有一系列成組的數字……
雷恩看到第一部分的標題為:主要攻擊目標選擇計劃。上面繪有一張日本地圖,其中許多城市均標有不同顏色的圓點。由圖下的說明可知,這些圓點代表著投下炸藥的百萬噸數,也許別的頁上會有預計的死亡人數。雷恩打開活頁夾環,把整個計劃取了下來,「我想把這些文件給燒了,立即取消這個『主要攻擊目標選擇計劃』。」這表示它將被束之高閣,存放在五角大廈作戰計劃及奧馬哈的檔案櫃裡。
「都說些什麼?」
「我明白了,」雷恩合上活頁夾,遞還給准尉,他隨即將這個已變輕的文件鎖上,「我想現在還沒發生什麼需要動用到核子攻擊的大事吧?」
「咱們走。」迪格斯跳進他的悍馬車,司機駛向一塊叫作「鐵三角」的高地。從他的高級觀察管制人員那裡傳來的簡短無線電報使這位美國將軍大叫出聲:「真他媽的該死!」
這位導播在其位於內布拉斯加大道上的控制室裡,調動攝影機追隨兩位國民兵隊員抬著另一具遺體走下台階。一位助理導播緊緊盯著那部攝影機,努力數著被抬走的遺體數目。現在杜林總統夫婦的遺體已全都尋獲並依法被送往華爾特.里德陸軍醫學中心進行解剖和處理。在紐約的新聞網總部,有關杜林生平的每一呎錄影帶都做了編輯處理與剪接,以便做全天候的播出。他的政界同事全被尋找出來接受採訪;此外,還聘請心理學家來為杜林的子女們解說如何克服這一創傷。爾後,又討論這次事件對整個國家的影響,以及人們應如何看待這件事。
「那麼,為什麼杜林如此提拔他呢?」
雷恩坐低了些,以便讓孩子們能夠平視他的目光。 這些孩子的衣服穿得整潔得體;他們的一位家人認為,讓他們以合適的裝扮舉止來見他們父親的繼任者是很重要的。雷恩聽到了抽泣聲,並瞥見了一位快抑制不住自己感情的男幹員。這時普萊斯抓住這名幹員的胳膊,在孩子們還沒注意到之前把他推到了門口。
「我必須發表什麼樣的談話?」雷恩問。
「沒辦法。」飛行員可以看出這位記者仍然沒有理解,但他無法再做更明確的解釋了。
「這有什麼必要呢?」他問道,「去年我們已銷毀了最後一批彈道飛彈。」
「通常儀式都在這裡舉行,總統先生,」這位正在發愁的官員說,「沒有足夠的空間可以容納所有遺體,」——她沒把某位白宮官員建議在羅勃.甘迺迪體育場舉行露天追悼儀式,以便能容納所有受難者的提案說出來——「但是可以放得下杜林總統夫婦及國會議員受難者的代表。我們已經和十一個國家就外交使節出席追悼會的人員問題進行了聯繫,並初步列出了一張外國政府出席追悼儀式的人員名單。」她說完之後便將單子遞了上來。
雷恩所能做的只有點頭。他緊緊抱著她,知道自己的眼淚快流出來了。他的目光望向站在大廳入口周圍的一組幹員,突然想到他必須適應他們,習慣他們在他的私人生活中的每一刻都像沒有生命的雕塑般站在面前。
「是的,總統先生。」
「請史考特.艾德勒看一下。」必須有人為他決定應用多少時間來接待這些官方來訪者,在這方面雷恩沒權決定。
雷恩開始的第一項工作是讓白宮幕僚中的一位國家情報參謀就國家安全情況向他進行簡報。他花了二十六分鐘來聽他早已了解的情況,因為這在一天之前還是他自己的工作。但是他必須堅持聽下去,不為別的,只為了對這位以後每天要向他進行簡報的小組成員有點感性認識。
「進去。」邦達連科狡黠地笑著。美國人總認為俄國人缺乏幽默感,但和-圖-書在他離開之前,他一定要改正這種錯誤印象。
雷恩選定了之後,將第三組數字讀了兩遍。與這位將軍在一起的還有一位上校和一位少校,這兩人將他選定的數目記下來並向他複述了兩遍。現在雷恩總統已具有下達發射戰略核子武器命令的能力了。
「你沒事吧?」
「遇到問題了?」
「戰場上就是這樣,」哈姆為他的上司做了回答,「他們在你身上花費了太多時間,而不去想別的辦法。這對第五機械化步兵師的小伙子來說,是首先要記取的教訓。如果讓別人在戰鬥中牽著你的鼻子走,那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
「我知道,長官,」這位幹員擦了擦眼睛,挺了挺肩膀,站直了身子,「我沒事的。」
「你的進攻戰打得漂亮極了,上校。」這個俄國人審視著他。
門像變魔術般地打開了,這位國家情報參謀走出房間——是一位密勤局幹員開的門,他一直透過窺視孔在觀察房內的情形。接著進來的是國防部的簡報組。
「謝謝你。」雷恩把此人打發走了,心裡明白此時此地他需要一位值得信賴的國家安全顧問,但要到那裡去找合適的人選呢?
「我先被幹掉了。」雷恩幫他說完了這句話。
「還沒有任何發現,是嗎?」雷恩問道。
那天,雖然按部就班地做完每件事,但雷恩知道,他真正記住的只不過是些零星的片斷。「時間共享」這個術語是在電腦尚不普及時的產物,但是雷恩知道,這一術語現今仍然適用於美國總統,對他來講,想始終如一地遵循同一種想法辦事幾乎是一種奢望,他要把一個又一個不同的獨立會議內容給聯繫起來,就像追看一集又一集的電視連續劇,並且努力不要把其中的內容給弄混了,但是這很困難。
雷恩明白,該來的總是會來。數字只代表罹難者人數的增加,在重要性與恐怖程度方面都是一樣的。
雷恩迅速翻閱完活頁夾的其他部分。儘管他先前是幹這一行的,但仍對這東西感到吃驚。雷恩總是避免對這些東西了解太多,他希望永遠不要動用它們。自從丹佛的恐怖主義事件在全球引起恐慌之後,各大洲和服膺各種政治信仰的政治人物們無不想掌控核子武器。甚至在對日熱戰甫結束之際,某些專家小組就已經策劃制定了核子報復攻擊計劃,而他費了好大的勁才讓人覺得這樣做沒必要。而讓這位新總統感到相當自豪的是,他從未有過實施這個計劃的想法,至於這個計劃的大綱,他也只是備而不用。
雷恩聽著,但腦子裡卻在想,他是不是應該像吉米.卡特在這種時刻所做的那樣:好吧,試試看。但是,他現在不能這麼做,對吧?這樣人們會認為雷恩是一個患有妄想症的傻瓜,而不是想看一下這個系統是不是真如人們所說的那般神奇。
「它相當緊張刺|激,等著瞧吧。」
傑納迪.愛西佛維奇.邦達連科中將了解了這裡的大部分情形,而且從未像現在這樣興奮過。
雷恩拍了拍他的肩頭之後向電梯走去,並對安德麗.普萊斯喊道:「讓我離開這鬼地方。」
「操——對不起——我是說——媽的!」這位幹員搖了搖頭,為自己的感情失控而感到不好意思。據了解,他叫東尼.韋爾斯,是密勤局的特種幹員,他父親在陸軍的一次訓練事故中喪了命,那時他才十二歲;在他加入密勤局之前是位足球邊鋒,他通常對孩子十分友好。
「迪格斯,你說得對。藍軍本應想盡一切辦法先到這裡的,但是你使他們來不及實施這個更佳方案。」
「將軍?」來人敬禮報告,「『黑馬』報告!我們徹底幹掉了他們。」
「總統先生,請您把它放到您的皮夾裡。」
「是的,他從來沒有向上爬的野心。我們的情報顯示,他同意暫時擔任副總統這一職務的時間不超過一年。」
「我們正在為你起草,明天下午之前就可以把初稿交到你手裡。」西蒙斯女士回答。
「將軍,這是命令,」雷恩平靜地說,「你知道我可以下命令的。」此人挺背立正道:「是,總統先生。」
「讓我看看。」雷恩指著公事包說。這位准尉猶豫了一下,然後打開公事包,把那個藍色的活頁夾遞過來;雷恩快速翻閱起來。
「這麼快就推進了這麼遠,『藍軍』這樣做慎重嗎?」
迪格斯將軍攤開一張地圖。「這座小山是這個谷地中最重要的地盤,但是他們竟然沒有看出來。他們會為這小小的判斷失誤付出代價的。每一次都出這種事。和圖書」對抗部隊早已派人向這座未被人占領的山頂出擊了。
雷恩迅速瀏覽了一下。這意味著在葬禮結束之後他將「非正式」地會見許多國家的重要人物,就「非正式」的事務進行接觸。他必須為每次會見擬定一個提綱,除了應付他們可能提出的問題或要求外,每個人都想了解他。雷恩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世界各地的總統們、總理們,還有幾位賴著不下台的獨裁者們,現在一定都在讀著有關自己的簡報文件——這位約翰.派屈克.雷恩是何許人也,預計他會幹些什麼呢?他好奇著他們的答案是不是會比他自己的還好。可能不會,畢竟他們的國家情報官員不會比他手下的人強多少。因此,他們成群結隊地搭乘專機前來,一方面是為了向杜林總統和美國政府表示敬意,另一方面則是來親眼觀察一下這位美國總統。
雷恩重新開始閱讀公文,在白宮度過他的第一天。
「我不只想聽聽你所知道的情況,還想聽你和你手下的人在想些什麼。你要對你了解的情況負責,但我卻要根據你的意見採取行動;我也曾幹過你這行,對吧?」
杜林的孩子們在電視上看到他們的父親時,表情摻雜著不敢相信的麻木以及親眼目睹世界毀滅般的恐懼。他們再也見不到爸爸和媽媽了,嚴重受損的遺體讓人不忍打開靈柩。沒有見上最後一面,沒有說上一句話,只有失去依靠的痛苦。
一位資深少將遞上一個塑膠卡。
我討厭這個職業。
「你們國內有像這樣的鄉間嗎?」迪格斯問。
「我想不是。」這位被說了一頓的總統回答。
「對,」邦達連科點點頭,「但我老遇到麻煩。首先是阿富汗人,不久又有穆迪傑人襲擊蘇聯。他們進攻塔吉克境內的防禦研究設施,當時我正在那裡參觀訪問。戰士們十分英勇,但是指揮混亂,我們努力打退了他們。」這位俄國人用學究式的單調語氣報告說,迪格斯可以預期他在此戰中獲得的勳章。「沙漠風暴」作戰期間,他指揮裝甲騎兵營,領著其下的巴里.麥卡弗里第二十四機械化步兵師,在美軍左翼打了一場激烈的追擊戰,後來擔任第十「水牛」裝甲騎兵團團長,該團仍駐紮在奈及夫沙漠,履行美國對以色列安全的承諾。
「總統先生,我們還有巡弋飛彈,可以裝載W─八〇彈頭,以及配備轟炸機機隊的B─六一重力炸彈。我們需要您的授權,以便啟動『准許行動連線』——主要是我們要盡早啟動它們,以防——」
「我有話跟你說。」雷恩思考了幾秒鐘後說。
「您不必喜歡它們,長官,」這位將軍頗為同情地說,「如您所知,現在海軍陸戰隊編有VMH─一直升機中隊,隨時準備待命將您從這裡送到安全的地方去,而且……」
迪格斯轉過身來。「是的,長官,這就是我想知道的。」至少你不必對付毒品問題,這位美國人心想。他難以忘記剛擔任少尉時的情形,如果沒有隨身武器,他會害怕進入兵營。如果俄國人在七〇年代初打過來……「你們真的想採用我們的模式?」
「選哪一組?」雷恩問。
「但是,密勤局不是配備有防空飛彈嗎?」一位主播問道。
「你能想像得到的我們都有。這使得訓練極富挑戰性,特別是今天。看,」他說,「開始了。」
「那麼,有必要讓這個人一直坐在我的辦公室外嗎?」
「當然,總統先生,」此人勉強露出了微笑,掩飾對自己前途的擔心,「我會把話傳達給我手下的人。」
「是的,總統先生。」
白宮禮賓司司長是一位名叫茱蒂.西蒙斯的女士,她在四個月前才由國務院調任白宮。她自從在午夜時來到這位於大樓底層的辦公室上班之後,就一直忙個不停,為即將成為美國歷史上最大規模的國葬做準備;對此,已有上百名官員提出了五花八門的主意。
「太糟糕了,我們必須一切從頭做起。」
雖然這位新任總統正竭盡全力地想做好自己的新工作,不過全國的正常生活還是停擺了。銀行和金融市場關門停業,學校和許多行業也都停課放假了。所有的電視新聞網都將其轉播中心搬到了在華盛頓的各個據點,一群攝影記者在國會山莊待命,不停地拍攝新近畫面,而播報記者則不停地談話採訪,唯恐出現冷場。上午十一時左右,一部起重機吊出了七四七機尾的殘骸,將其安放在一個平板拖車上,準備運往安德魯空軍基地的機庫——那裡將是進行「空難調查」的地方。攝影記者們追著這輛拖車跑,直到它沿著大街走遠了。不久,兩具發和-圖-書動機也被吊出來運走了。
「噢。」不知怎地,這有些讓他吃驚,而且是自慚形穢的吃驚。
「長官,我們尚未證實日本人已經銷毀了所有的發射器,也沒證實他們的武器已失去效用。長官——」
「我們一直在研究這位雷恩。」這就是回答,而這主要是根據新聞報導——其中有許多是從其政府駐聯合國的代表團所發回的傳真中得知的。「今天以前他很少公開講話,而且大多只表達他主子的思想。他是一位情報官員,實際上是一位『幕後』人物,一位分析家。他是很優秀,但卻是一位幕後人物。」
「昨天的美國報紙有針對此事做了報導。他們的政府需要一位副總統,而杜林也想要有個人來穩固他的國際事務班底,而這位雷恩剛好有些經驗。記得吧,他在處理對日衝突中表現不錯。」
迪格斯轉過身來,「為什麼不用呢?在伊拉克時它對我挺管用的。」
各種「專家們」是一片沉默,只苦苦思索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以及是如何發生的。對於每一位捲入此事的人來說,這都是十分困難的,因為沒有什麼線索——那些正在努力尋找事情真相的人太忙了,顧不得與記者進行錄音或不錄音談話。不過,記者們最為生動豐富的報導來源還是三十四部攝影機鏡頭所面對的那一片廢墟。在綜合了所有目擊者的回憶之後,每個人都十分吃驚的是,這架飛機根本沒什麼入境記錄。飛機的尾部號碼已經認出來了——它漆在飛機的殘骸上,記者們以及聯邦政府當局很容易就查證了出來。此架飛機為日本航空公司所有,而透過對波音公司官員的採訪,則確認了這架七四七─四〇〇型(PIP)飛機空載時重二百餘噸,若加上燃油、乘客和行李,其升空的總重量則要增加一倍。一位熟悉這種飛機的聯合航空公司駕駛員對兩家新聞網模擬了駕駛員如何接近華盛頓,爾後又如何進行自殺俯衝;與此同時,一位代爾他航空公司的同業也在向別的人做同樣的模擬。兩人在一些細節上有一些差錯,不過均無關緊要。
「是的,」雷恩向他保證說——這是謊言,但不是那種會傷害人的謊——「如果你需要什麼,都可以來找我,好嗎?」
「噢。」聽到這裡,計劃便有了。雖然此階段還僅只是紙上談兵,但很快便會有所不同。
「那麼說,沒辦法讓它停下來了?」這位主播扭曲著臉問。
家屬們已經來到華盛頓,儘管受到的打擊是一樣的,但在孩子們面前,他們不得不鼓足勇氣,振作起來安慰年幼者。而在這當中最痛苦的要算是奉命陪伴孩子們的幹員了;這些訓練有素,專門保護「要人」的幹員們——多半是女性——照料起杜林家的孩子來,要承受比照顧一般孩子更沉重的心理負擔。雷恩看出了他們臉上的表情,心裡想要去問問安德麗,是否需要給這些幹員們派一位心理醫生。
「我們會留在這裡嗎?」
「將軍過獎了。邦達連科將軍,歡迎大駕光臨沙漠。」哈姆伸出一隻大手。
「不好受吧?」
這男孩點了點頭,盡可能表現出堅強勇敢。雷恩像對待大人般緊緊握住了他的手,但對他來說,要他承受大人的責任似乎太早了些。
「如果一輛有十八個輪子的大貨車以每小時六十哩的速度向你飛速駛來,那麼即使是射掉它的一個輪胎也不能讓它停下來,對吧?」這位飛行員回答,並注意到這位除了能看懂提詞器之外什麼也不懂的高薪記者臉上那專注的表情,「三百噸重的飛機停不下來,對吧?」
「總統先生,國家安全委員會尚未發現什麼。你當然和我們一樣清楚麻煩在哪裡,而這些麻煩每天都在變化。」這傢伙閃爍其詞,而且就像一個多年來只按一個舞曲跳舞的人那樣駕輕就熟。雷恩以前見過這種情形,因此他不動聲色。真正的情報參謀不怕死,不怕發現自己的妻子跟自己最要好的朋友上床,不怕生命中的榮枯起伏。一位國家情報參謀真正害怕的是在任務中說錯了話。不過,要避免這一點也十分簡單,那就是對任何一件事情都別自作主張。
「你們使用了我們的戰術!」從部署在整個谷地的偵查顯示幕上看,這是顯而易見的。
「你是從通信部隊起家的嗎?」迪格斯問,這位基地司令說話簡潔,動作敏捷,身穿被稱為「巧克力片」的沙漠迷彩服。
隨著蘇聯的垮台,時代已發生了重大變化。但是,全國訓練中心的使命卻沒有改變。對抗部隊近期反而擴編成三個營——現在叫騎兵營,番號是第十一裝甲騎兵團即「黑馬騎兵」部隊——並且模擬旅或更高一級的敵軍編制。他們對新的世和圖書界政治格局所做出的唯一讓步,是他們不再將自己稱為俄羅斯人。現在他們叫作「克拉斯諾溫斯」,不過這是從「克拉斯尼」演變而來的一個詞,即俄語「紅色」的意思。
艾文堡是陸軍全國訓練中心的所在地,演習對抗部隊長駐此地,原為兩個營,一個是裝甲營,另一個是機械化步兵營。該對抗部隊曾一度自稱為「第三十二親衛摩托化步兵團」,這是一個蘇聯的部隊番號,因為在八〇年代開辦之初,陸軍全國訓練中心就秉持著培訓美國陸軍在歐洲平原與蘇聯紅軍作戰、生存並取得最後勝利的宗旨。「第三十二團」的士兵們穿的是俄羅斯式軍裝,開的是俄式裝備(真正的俄羅斯車輛被證實難以維修保養,而美國裝備曾一度改裝成俄式裝備的樣子),用的是俄國人的戰術,並且以擊敗來到他們地盤上參加演習的部隊為傲。
雷恩總統點點頭,將文件放進自己的文件夾。這位禮賓司司長剛剛離去,一位祕書就走了進來——他不知道這位女士的名字——送來了一疊電報,外加一張上面列有沒經他參與和幫助便定下來的當日活動行程的紙條。他剛準備對此發發牢騷時,她便開口了。
送走摩瑞和普萊斯,他便認真地開始工作。
「不要因為表現出人情味而道歉。我也有失去雙親的經驗,而且是同時失去的,」雷恩繼續說道——他的嗓音因過於疲勞而變得飄忽、沙啞——「米德韋機場,七三七飛機在雪中迫降。但事故發生時我已長大成人了。」
「將軍,我以前聽過這種說法。」迪格斯露出苦笑。
「那麼,你們軍隊的情況如何?」迪格斯問。這兩位將軍站在主要地形的頂端,用微光觀察設備觀看腳下正在進行的戰鬥演習。正如所料,第三十二團——邦達連科不得不這樣叫它——以絕對的優勢擊敗了「藍軍」偵察掩護部隊,並且繼續向左挺進,目前正在橫掃「敵人」的主力旅。
邦達連科對這方面有個計劃,他想將他的軍隊削減百分之五十,把節約下來的錢全部用來訓練剩下的一半部隊。這種計劃的結果是可以預期的,就傳統而言,蘇聯陸軍依靠的是人海戰術,不論是在這裡或在伊拉克,美國人均證明了訓練才是戰場的主人。他們的裝備非常精良——他明天會聽取他的裝備簡報——但他更嫉妒迪格斯的人員。
他翻過一頁報告之後看到「國家大教堂」的字樣——死者的宗教信仰種類已有了初步的統計,其結果表明,牧師必須履行世界許多種類的宗教儀式。
專車車隊向北左轉進入麻薩諸塞大街,大街直接通向海軍觀測站和面積過大的維多利亞式大庫房,這是國家為這位剛上任的總統準備的地方。這裡也由海軍陸戰隊守衛,他們讓車隊進去了。雷恩走進房子,凱西正在入口處等候,她只需要一個眼神就能明瞭雷恩的感受。
「這位是阿爾.哈姆上校,第十一團指揮官,他是第二次到這裡來了,曾擔任對抗部隊作戰指揮官,別跟他耍小聰明。」迪格斯警告說。
所有的死亡名單仍有待整理,但在仔細檢查錄影帶之後,大致可以知道當時誰在議會大廳,還有所有人員的個人資料——已婚、未婚、宗教信仰等等——由此可以制訂一份必要的初步計劃。不管最後如何,雷恩都將是這個傷心儀式的主角,因此計劃中的每一步驟都必須隨時向他報告。
簡報組的第四位成員是一位穿便衣的陸軍准尉,他拿著一個外表相當普通,被稱為「足球」的公事包,裡面有一個裝著整套攻擊計劃的活頁夾。
迪格斯數到十,然後板著臉孔回答:「出來。」
「並不是所有的突發事件你都能預料得到吧,長官?」將軍問道。雷恩吃了一驚,隨即想到跟這個人一本正經地說話是很困難的。
迪格斯聳了聳肩。「與十五年前相比變化不大。不過,現在我們在山頂上安裝了更多的電視攝影機。」美國即將向俄國人出售這種技術,這點讓迪格斯有些難以接受。他是沒參加過越戰的第一代將級軍官,但在他的成長過程中經歷過一件大事,那就是在德國與俄國人對峙。身為一名職業裝甲兵軍官,他受訓參加了前沿部署團——實際上是加強旅——實施前沿接觸作戰。他記得在當時,有好幾次他都覺得自己將死在富爾達山谷,而他那時所迎戰的人就像站在身旁的這位。
「這並不奇怪。」達葉蘭埋頭看著筆記本:國防情報局和中央情報局局長海軍中將詹姆士.葛萊的助理、短期代理國防情報局局長、中央情報局副局長、杜林總統的國家安全顧問,最後接受副總統這個臨時職務。他對雷恩這個人的印象從一開和圖書始就是正確的:一位幫手。也許是一位好幫手,因為他自己也有不少好幫手,不過,沒人能勝任他的職責,他是無可匹敵的。很好。「還有別的嗎?」
「我收到了上萬件電報和電子郵件——全是民眾發來的。」她告訴他。
「做為一位情報專家,他通曉外交事務,而且可能是美國近幾年來絕無僅有的,但他的缺點是忽略了國內事務。」這位簡報官繼續說。
「什麼事?長官。」這位國家情報參謀小心地反問道。
過了十多秒:「進去。」隨後兩人開始放聲大笑。第一次聽到這個基地最流行的笑話時,邦達連科花了半分鐘才弄懂它,但是隨後卻笑到肚子疼。之後,他恢復了自制力,指點說:「這就是戰爭應有的方式。」
「為什麼他沒有多多發表談話,多多公開露面呢?」
「也許。」美國人的錯誤——也是正確——之處是「紅軍」賦予下級指揮官戰術主動權,這是蘇軍絕不會做的。但是,從伏龍芝軍事學院制訂的規章看來,其結果是顯而易見的。這是要牢記的事,邦達連科自己在戰術運用方面也打破過常規,而這也正是他現在為何是一位活的三星將軍而不是一位死了的上校的原因之一;他最近還被任命為俄軍作戰指揮的首腦人物。「當然,錢是問題。」
雷恩走出門外,進入另一個大廳。剛才因無法承受那種哀傷場面而離開的那位幹員,這時正在十呎外的地方哭泣;他是一個個子高大,長相粗獷的黑人。雷恩走到他跟前。
這天夜裡的演習方案——輪流訓練的第一次交戰——相當艱苦:「紅軍」進攻,接敵前進,消滅「藍軍」偵查屏障。在這次方案中,「藍軍」是實施倉促防禦的第五機械化步兵師的一個旅,整個設想是一種非常動態化的戰術形勢。第十一裝甲騎兵團模擬一個師,向一個相當於其三分之一規模大小的新抵達部隊發動進攻;這確實是歡迎人們來到沙漠的最好方式。
「總統先生,」這位將軍回答,「這是使用電磁波攻擊的方法:電磁脈衝。如果在極高的高空爆破一種裝置,那就沒有任何空氣可以吸收爆炸的最初能量並將其轉變為機械能——也就是沒有任何衝擊波。結果,所有的能量均以原始電磁形式釋放出來。這種生成的能量波可以摧毀電話和電力傳導線路。我們一直都在我們的單一整合作戰計劃中部署一組高空爆炸武器以對付蘇聯,這是一種低價位的殺傷性武器,而且不會真的傷到人。」
第一組戰車沿著一條寬闊的V型道路開了過來,這條路被稱為「死亡之谷」。太陽正落到暗褐色山脊的後面,黑夜迅速地降臨,並迅速籠罩了觀察管制人員的悍馬車,他們是全國訓練中心的上帝,觀察著一切情況,並像死神般冷靜地對所看到的情況打分數。全國訓練中心是世界上最令人興奮的學校,兩位將軍本可以在基地司令部裡一個叫作「星際戰爭室」的地方觀看這場戰鬥。每一輛車都建立了有線電聯繫,隨時顯示其位置、機動方向、時間、射擊位置以及是否擊中目標。根據這些數據資料,「星際戰爭室」的電腦會發出信號,告訴人們他們什麼時候陣亡,不過很少通報為什麼,這要在事後從觀察管制人員那裡才能了解。
雷恩,現在你確實是個重要人物了,一個令人討厭的聲音低聲對他說,現在你有能力引發核子戰爭。「我憎恨這種事情,一向如此。」
但是馬里恩.迪格斯准將喜愛自己的職業。華盛頓的海軍陸軍戰隊營區已進入高度緊張的狀態,不久即將得到來自維吉尼亞州匡蒂科基地的加強與支援。於是,別的部隊單位也更忙了,因為他們是不能真正睡大覺的——至少不能同時睡大覺。其中有一個部隊駐在加州艾文堡,該基地位於莫哈維沙漠,駐地之大,甚至大過羅得島州。這裡的地貌十分荒涼,生態學家只能在細瘦的木餾油灌木叢中艱難跋涉,尋找探查那裡的生態體系。即使是最富奉獻精神的同行也會在喝酒時承認,於月球表面尋找東西可能都要比在這裡有趣多了。迪格斯一邊調整手中的望遠鏡一邊想,但這一切並沒有使他的生活淒慘不堪。在這裡有一種沙漠烏龜,與海龜有所不同(將軍對此一無所知);為了照顧這種動物,他手下的士兵們把所能找到的沙漠烏龜全搜集起來固定圈養,圈子的範圍很大,所以這些爬行動物的活動不會受到什麼限制,在當地被稱之為「世界最大龜類保護禁區」。
「主要是為你祝福祈禱。」
「那時他還只是一位助手,不是領袖人物。」
「請您決定,長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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