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安排

「現在我們正在位於麻薩諸塞大道的海軍天文台平台上為您做現場報導,」國家廣播公司記者在導播的提示下說道,「這看上去像是一架海軍陸戰隊的直升機,我想總統正要前往某地。」攝影機迅速將畫面拉成特寫,螢幕上的雪花逐漸消失。
「佐藤有沒有什麼——」
「總統先生,這個案子的調查將相當複雜,所有證據都必須加以查核,但其實問題的本質相當簡單。偽造犯罪現場實在是十分困難的事,這就使我們大有可為了。為了愚弄我們的人民,以這種方式進行掩飾,這在理論上可能嗎?」奧戴字斟句酌地說,「是的,總統先生,也許有可能,但要做到這一點必須用數個月的時間準備,而他們沒有這麼長的時間。實際上只有一種情形:當決定做成時,這架飛機正在太平洋上空飛行。」
「不會有這樣的問題了。」普萊斯搶在第一夫人的話頭先說。從陸路去巴爾的摩有三條路可走:九十五號州際公路、巴爾的摩─華盛頓林蔭大道和美國一號國道。所有這些路在每天早上的交通尖峰時段均十分擁擠,幹員車隊會被隔成好幾截,混亂不堪;更糟的是,對任何刺客來說,這些路段實在是太好掌握了,越接近巴爾的摩就越明顯。霍普金斯大學醫學院小兒科大樓樓頂有一個直升機停機平台,但是任何人都不知道,如果每天用海軍陸戰隊VH─六〇直升機送第一夫人去上班會引起什麼樣的政治結果。但是普萊斯認為這也許是個可行方案,於是她離開房間去跟阿特曼商量。突然間,只剩雷恩一家人了,就像一個平常的家庭那樣吃著早餐。
「如果這是一個有共謀的謀殺案,你們將如何偵辦呢?」雷恩問。
「夠多了。我曾經協助偵破過多起的地方治安事件,特別是在華盛頓特區。華盛頓外勤處一直在幫助特區警察維持這個特區的治安。無論如何,如果佐藤是陰謀中的『槍手』,那他必定會與人有所接觸,我們可以追溯調查他的自由活動時間,但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這方面的線索。相反地,所有情況均表明:某人看到了一個難得的機會,並一時衝動利用了這個機會。」
哇。查維斯眼睛眨也不眨地想著,儘管這想法十分美好,不過在從約克敦出發的三個小時車程中,他一直都在想著別的事情。「威脅評估什麼時候開始?」
「女士,我想我們要開始忙了。」
「我的天啊,傑克。」凱西低聲說道。
他搖搖頭。「我們還沒有發現他與什麼組織有關係。他曾經用飛機負責載運過一位謀叛者到塞班島,而且有過簡短的交談。除此之外,佐藤是一位國際航線的飛行員。他的朋友就是他的同事;他在成田國際機場附近一幢不大的房子裡過著平靜的生活。但是他弟弟是海上自衛隊的一名高階軍官,兒子是一名戰鬥機飛行員,兩人均死於這場戰爭。」摩瑞已經明白了——動機和機會。他隨手寫了一張便條,讓駐東京的法律使節參與日本的偵查——但是他必須先徵求司法部及政府的同意。
這是她第一次搭乘直升機,他們讓凱西坐在兩位飛行員之間後方的折疊座位上,但並沒有告訴她為什麼。黑鷹式直升機採用了不光滑的機身設計,目的是為了在萬一發生墜機事故時可以完全吸收十四倍重力的撞擊。凱西的這個座位是機艙中最安全的,而她唯一要忍受的不適就是寒冷。除了這個揮之不去的不適之外,搭乘直升機的經驗還是令人愉快的。但煞風景的是,幹員們一直巡視門外,顯然在搜尋某種危險或什麼。
「是的,他們知道我們就要到了,上校。」阿特曼向他確認。
「是,總統先生?」
「有什麼事我要知道的嗎?」
「如果這個正駕駛不是——」
「對了,她是位醫生,對吧?儘管這場災難顛覆了我們的政府,然而在這之外,仍然有人在實實在在地工作,這點是很容易被忽視的。」這位時事評論家像做彌撒般地說道,好像這才是他的職業。
「一個傢伙單獨幹的。」奧戴又說了一次,而且語氣更加肯定。
「正從波灣回國的途中。跟沙烏地阿拉伯人談判去了。」她解釋說。雖然在技術層面來說,愛德華是不如傅瑪麗的,但沙烏地的文化不太接受跟女性相討事宜,還是愛德華較適合會議的工作。
想到這裡,一個計劃便開始成形了。他看了看手錶。這只手錶有馬錶功能,他將手按在馬錶上等待著;六十哩外的電視導播只好跟著這個長鏡頭繼續看下去。這時,一輛大轎車靠近直升機,有四個人走了下來。他們直接向直升機走去,一位機組人員打開側門。
「我們沒有計劃到這一點。」她丈夫一邊回答,一邊把炒蛋和燻豬肉夾到盤子裡。今天他需要些能量。
hetubook.com.com
「普萊斯女士,機艙錄音從溫哥華起飛前就開始了。我們已經在實驗室裡錄下了所有情況——他們是同一機組的——這是一種數位錄音帶,聲音品質好極了。從成田國際機場起飛到飛機墜毀,都是同一個傢伙幹的。如果不是佐藤,那為什麼這位副駕駛沒有注意到呢?相反地,如果機長和副駕駛都是嫌疑犯,那就說明了兩個人從一開始就參與這一陰謀,然而為什麼副駕駛會在溫哥華起飛前被殺了呢?加拿大的人員有幫我們詢問其他機組人員,所有服務人員都說,機組人員就是那幫人。DNA鑑定將會證明這是對的。」
「噢?」
「效果如何?」
「我預定在午飯後去見他,但他們如果取消了這個安排我也不會感到意外。這可憐的混蛋該被活埋了。」
「上校,經常發生這種意外嗎?」
「為什麼是我們?」查維斯問。
後來發現,佐藤及副駕駛兩人曾在與美國沒打起來的戰爭中,為了搶救傷員而捐過血,但後來由於傷員少得可憐,以致這些血根本沒有派上用場。日本紅十字會從電腦搜尋中發現了這些血液樣本,警方獲得了樣本後便派信使搭乘一架空軍VC─二〇飛機經由溫哥華送往華盛頓——由於可以理解的原因,日本商業飛機仍不准飛進美國境內,即使到阿拉斯加也不行。這位信使是位高級警官,他在手腕上用手銬銬著一個鋁盒子。聯邦調查局的一個三人幹員小組在安德魯空軍基地迎接他,並開車送他到第十街與賓夕法尼亞大道交會處的胡佛大廈。聯邦調查局DNA實驗室在得到樣本之後,便立即投入實驗,然後會同遺體上取下的其他組織樣本及血液樣本進行工作。他們已完成了血型比對,實驗結果似乎如預料中般難以得出結論;儘管如此,這仍是這個複雜案件中唯一的一絲線索。代理局長丹.摩瑞在犯罪調查方面有他自己的一套方法,並不完全是「教本」的奴隸,但是就這個案件的意圖來說,教本就是他的聖經。支持他的是東尼.卡魯索,他取消了休假,不眠不休地工作,竭力領導聯邦調查局對這個案件的調查;還有帕特.奧戴,身為機動督察,他能力超群,如果不能說以一當千,至少也是以一當百。摩瑞在局長會議室接見了這位日本代表。
「希望不會是這樣。」她點點頭後回答。
「我今天有兩件事要做。」凱西一邊打量著早餐,一邊說道。由於不知道這一家人的早餐喜歡吃什麼,因此工作人員把各種食品都準備了一些——實際上是相當多。莎麗和小傑克認為早餐好極了——更好的是,不用上學了。凱蒂剛開始吃正常食物,她一邊咀嚼著手中的燻豬肉,一邊想著奶油吐司。對孩子們來說,眼前的現實最重要。莎麗現年十五歲(她父親有時會悲哀地認為她看上去快三十歲了),在三個孩子中最具有遠見。對他們每個人來說,爸爸仍舊是爸爸,不論他現在是什麼職位。雷恩認為,他們會成熟起來的,但是要一步步來。
「雷恩夫人?」安德麗.普萊斯仍在周圍轉來轉去,像一個守護神,還帶著自動手槍。「我們仍在考慮安全事務和——」
「精心策劃的衝動型犯罪?」安德麗提出質疑。
「由你的這部分先說,阿尼,然後離開這裡去休息一下。」
「我喜歡這種交通狀況。」查維斯說。他們上了九十五號州際公路,經過斯普林菲爾德大型購物中心。在正常情況下,每天的這個時間,天都還是黑的,而這條高速公路上也擠滿了官僚和國會院外遊說團體的成員。然而,今天卻截然不同。克拉克繼續說道:「你想雷恩博士現在在做什麼呢?」
「事情似乎進展順利,我們找到了我們認為是副駕駛的屍體。他在飛機墜毀前數小時就被刺身亡,這使我們有理由認為是正駕駛單獨行動的。我們將對遺體進行DNA比對,以證實其身分。」督察為了避免記憶有誤,迅速翻看著筆記。「我們對兩具遺體做了毒品及酒精測試,結果都呈陰性反應。而且我們也分析了飛行資料記錄器、無線電交通管制錄音、雷達錄影和我們竭盡全力搜集到的所有資料;所得到的結論只有一個:這是一個傢伙單獨幹的。丹現在正跟一位日本高階警官會談。」
「一架經過大規模改裝的美國黑鷹式直升機。」這位情報官員說,「看到那裡了嗎?那是被稱為『黑洞』的紅外線抑制系統,用於對抗追蹤發動機熱源的地對空飛彈。」
「今天早上有什麼新情況?」雷恩問道。
「那是雷恩夫人,」時事評論家說,「她是巴爾的摩霍普金斯大學醫學院的外科醫生。」
「左側沒東西。」
這句話是正確的。這位情報官在直升機門關上的那一刻按下了馬錶按鈕,幾www.hetubook.com.com秒鐘後旋翼開始轉動,而兩具渦輪發動機也在積蓄力量,不一會兒直升機便起飛了,頭部微微向下,一面爬升一面改變方向,大概是要向北飛去。他看了一下手錶,看看從關門到起飛需要花多少時間。這架直升機的機組人員是軍人,他們每次做事都依循著固定的模式,並且以此自豪。他判斷,這段時間已足夠迫擊砲彈飛行三倍於此的距離了。
「因為我不喜歡什麼都讓情報處給包辦了。我告訴你們一個將來的事:我們會有一位了解我們甘苦的總統。我們要增強行動處,讓我能拿起電話,提出問題,並得到我可以理解的滿意答覆。」
查維斯咧嘴露齒微微一笑。這個國家也許正處於混亂之中,但有些事情則更為重要。「克拉克先生,可能更糟。對嗎?」
「按部就班地調查。我們查清了佐藤——那位正駕駛的名字——在上個月前後所做過的每一件事,並進行了追根溯源的工作,包括:電話記錄、他去過的地方、見了什麼人、他的朋友和同事、日記——如果有的話——還有我們所能搜集到的一切。目的就是要搞清楚這傢伙的所有情況,判斷他是否可能參與了什麼陰謀活動。這需要點時間,也相當費勁。」
「雷恩醫生,妳什麼時候出發?」普萊斯問。
克拉克向四周望了望,「愛德華在哪裡?」
「我們將會與你們充分合作。事實上,如果你們願意從這裡選派一位高層官員去監督我們的調查,那麼我奉命告訴你,我們歡迎你們這麼做。」他在繼續談話前低下頭,靜默了幾秒鐘。「這是我們國家的恥辱。這些人利用了我們所有的人……」對於一個人們都誤以為不會表露自我情感的國家代表來說,田中令人感到驚奇。他的雙手緊緊捏在一起,黑色的大眼睛閃爍著怒火。從這個會議室往外看,兩人可以俯視賓夕法尼亞大道,也可以看到被飛機撞得殘破不堪的國會山莊大廈——在黎明前的暗夜中被數百隻工作燈照得仍然一片通明。
「我們即將進行一次全面的威脅評估,我想讓你們倆參加。」
「這不是太浪費了嗎?」凱西問。
密勤局幹員曾事先給凱茲醫生打過電話,此時他正在樓內等候,身邊還有三位霍普金斯大學醫學院的保全人員。他們彼此互相介紹了一下,分發了識別證,使這三位幹員成了醫學院的工作人員。
「我們已經在進行實驗,」偵查組長田中邊說邊看了一下手錶——他戴著兩只手錶,一只是東京時間,另一只則是華盛頓時間。「實驗一旦完成,他們就會將結果傳真到這裡。」然後,他再次打開公事包,「這是我們整理出來的佐藤機長的上週活動日程表、他和家庭成員以及同事間的談話記錄,以及生平的相關背景資料。」
「不,我是說,是不是有確定樓頂真的適合黑鷹式直升機降落?」
普萊斯回來了。「雷恩醫生?」她說。當然,他們是兩個人一起轉過頭來的。從她臉上,他們能看出她的猶豫。他們應該叫她雷恩醫生或者雷恩夫人、還是……
「阿特曼先生?」凱西聽到對講機裡傳來的話音。
當他們飛過馬里蘭大學外傷大樓時,凱西也同樣想起了一件事。這並不是她第一次搭乘直升機飛行,只不過她上一次搭乘時是不省人事的,當時有人試圖殺害她和莎麗。
「讓大家都輕鬆一點,好嗎?叫我凱西就好了。」
「假期過得愉快嗎?」克拉克看得出來,傅瑪麗不是到得太早就是到得太晚。他再次想到,在政府的所有高層官員中,雷恩總統大概是得到最多睡眠的,儘管多不了多少。
「我猜她是去上班。」這位記者判斷說。攝影機鏡頭跟著VH─六〇直升機直到它消失在樹叢盡頭,這是少有的輕鬆時刻。所有的新聞網都像在約翰.甘迺迪被暗殺後所做的那樣忙個不停;每一個正常的獨立節目都被取消了,新聞網將全部的播出時間——現在是每天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地工作,在一九六三午時並沒有這樣——用來報導這場災難及其後果。對有線頻道來說,這確實意味著走運發財,各種收視率調查評估的訊息可以證明這一點。但是,新聞網必須要有責任感,而負責任的新聞業又必須這麼做。
「我明白。」他們沒再說話,只是盡情享受這難得的一分鐘沉默,兩人低頭望著自己的早餐,用叉子撥弄著食物。
「動作真快,謝謝你。」摩瑞接過文件,但不太確定接著該做什麼。顯然地,他的客人還有話要說。摩瑞和田中從未見過面,但是對於有關這位來訪者的評語卻是相當令人印象深刻。身為一個富有才幹和經驗的偵查人員,田中特別善於偵破政治腐敗罪案,這一特長使他一直忙個不停。田中的模樣長得像清教徒,生來就hetubook•com•com是當警察的料子。
「約四十分鐘以後,這要看交——」
「我們預計搜索行動將於今天晚上結束,總統先生。」帕特.奧戴正在進行聯邦調查局晨間簡報。他解釋說,摩瑞正在忙。這位督察遞過一個活頁夾,上面是已找到的遺體清單,雷恩迅速瀏覽了一下。
「安德麗?」
「孩子們需要出席葬禮的衣服。」凱西最後說道。
「你知道是什麼時候嗎?」
「但是學校已經——」普萊斯突然想起她更清楚這件事。
「不包括醫學院,因為我們不能把病人打發回家。抱歉,我知道對每個人來說事情有多複雜,但我也有需要我的人在等我,為了他們我必須去那裡。」凱西看著廚房裡的每一張臉,期盼著有順她意的決定。
「這還用說,」他接通無線電對講機,「陸戰隊三號,這是陸戰隊二號。」
「我是說,這架飛機的機身比州警察用的那種直升機重得多。停機平台是不是適於我們降落?」阿特曼沉默不語。古德曼上校與他的副駕駛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做了個鬼臉,「好吧,就這麼辦吧。」
「右側沒東西。」古德曼回答。他旋轉了一圈,檢查了下方樓頂上的風標,只有西北方向的小風。直升機很輕盈地降落,上校雙眼緊緊盯著右邊的無線天線。他輕輕地觸地,同時讓旋翼保持轉動以防止機身重量完全落在加厚的水泥樓頂上。他的機工長走過去拉開了艙門;密勤局幹員首先跳下直升機,檢查大樓。在這同時,古德曼則手不離總距操縱桿,準備隨時一躍而起飛離大樓。然後,他們服侍雷恩夫人走下飛機。他今天的任務算是完成了。
制訂計劃的人做得聰明又理智。由於國會的圓形會議廳不能使用,因此羅傑.杜林和安.杜林夫人的遺體將停放在白宮,供人們做二十四小時的弔唁。杜林夫婦的遺體將於第二天上午由靈車移至國家大教堂,陪行的有三位國會議員:一位猶太人、一位新教徒和一位天主教徒,這會是一個各教派兼顧的紀念儀式。雷恩將發表兩個重要演說。
「現在下什麼結論都還言之過早。」安德麗.普萊斯反駁說。奧戴轉過身去。
「下一步呢?」
「我二十分鐘前曾見到她,凱西。有第一夫人為她做手術,她感到非常高興。」凱茲教授對雷恩教授的反應感到驚詫不已。
「這不是下結論,雷恩總統問的是最合理的推測。我幹調查這一行也有相當長的時間了;此案看上去好像是一次精心策劃的衝動型犯罪,例如:副駕駛被刺的方式,他甚至都沒把屍體弄出駕駛艙。根據錄音,他在刺死這傢伙之後馬上又向他道歉。」
「暫時是如此。」
「我看到有關他被纏在這件事中的報導,報紙上說的都是真的嗎?」
「好的。」
「告訴安德麗,好嗎?」
「你知道我不能這麼做……」
「夫人,自我上任以來還沒發生過。」他也沒說出一九九三年海軍陸戰隊一架黑鷹式直升機曾經墜毀於波托馬克河,機上人員全部罹難。這位飛行員不停地掃視空中。天空清爽而寒冷,周圍也相當平靜。他用手指控制操縱桿,沿九十五號州際公路向東北方向飛行;巴爾的摩已經隱約可見。他以前曾在帕圖克森特河海軍航空站做過,那裡的海軍和海軍陸戰隊直升機曾經協助搶救過飛行事故遇難者,所以他完全清楚飛抵霍普金斯大學的路線。他記得,霍普金斯大學有國家緊急救護系統的兒童創傷病房。
「你處理過多少件謀殺案?」普萊斯問。
孩子們都被他們的保鑣帶走,這一天的工作真正開始了。亞諾.范達姆看上去痛不欲生,雷恩判斷,他可能就要去撞牆了;令人吃不消的工作和悲痛交織在一起,差不多快把這個男人給整垮了。雷恩知道,總統大可以不必事必躬親,但也不能以毀了他如此倚重的人為代價。
這位幕僚長真是太疲憊了,以至於連感激的話也說不出來。他遞過一個活頁夾,「這是葬禮的計劃,時間是在後天。」
「約翰,你是在總統的命令下採取行動的,因此不會有任何人對你所做的事,特別是解救古賀,提出質疑。你們兩人將會因此而獲得『情報之星』勳章。杜林總統曾經想過要在大衛營接見你們,並親自頒發獎章,我想傑克也會這麼做。」
「副駕駛是被謀殺的。」摩瑞說道。此點也許對案情有所幫助。
「藍色計劃?」克拉克問,得到的是對方滿意的點頭。「藍色」是他離開中央情報局訓練機構前的最後任務,那地方被稱為「農場」,靠近維吉尼亞州的約克敦海軍核子武器儲存庫。他們沒再雇用常春藤院校的知識分子——至少他們已不再抽煙斗了——他建議聯邦調查局招募街頭的警察和警官。他推論道:警察懂得利用線民,可以不必再教他們街頭盯梢的技巧,而且知道如何在危險中脫身。所有的這些都將節省訓練經費,而且還可能產https://m•hetubook.com•com生更為優秀的一批外勤官員。但是這個提議都被兩位繼任的行動副局長存進了十三號檔案,而傅瑪麗從一開始就了解這個情況,並對這個主意持贊同的態度。「妳能把它推銷出去嗎?」
「返航。」古德曼拉起總距操縱桿,掉頭向南飛離了樓頂。「她好像人不錯。」
丹點點頭。「用刀刺死的,時間好像是在起飛之前。當時似乎是佐藤一人獨自行動——至少是他一個人駕駛飛機。」實驗室已經確定,他所使用的兇器是客機上常用的那種帶有鋸齒的薄刃牛排刀。儘管一直在做偵查這一行,摩瑞仍然對實驗室的高技術鑑別能力感到佩服。
「總統先生,成功的犯罪陰謀在最有利的情況下反而難以實現。」普萊斯再次發難反駁。但是,奧戴督察繼續說道:「問題在於人的本性。人類最常見的本性就是自誇;我們喜歡吐露祕密以表現自己有多聰明。大多數的犯罪分子均樂於以這樣的方式自吹自擂,結果是使得他們走進監獄。是的,我們並不是在討論一般常見的搶劫,但基本原理是一樣的。副駕駛被殺有很大可能是因為一時的衝動。刀子遠不如槍,何況牛排刀也不是一種好用的武器,刺到肋骨還容易折彎或折斷。」
「我的病人需要我,傑克。雖然凱茲醫生和哈爾.馬許可以幫我辦許多事,但今天有一個病人是沒有我不行的,而且我也還有一連串教學上的事要準備。」她看了看手錶,「還有四個小時。」這話是真的,雷恩不必再問。卡洛琳.雷恩教授(就是凱西)不但是醫學博士,也是雷射治療視網膜疾病的最高權威。
「而且整個國家都是如此。」記者直接面對鏡頭說道,一會兒鏡頭便帶進了廣告。他並沒有聽到遠處傳來的聲音——
「我們回去後,請你打個電話到這裡,跟他們要一下這個樓頂的等級評估認證,然後再來詢問我們的計劃。」
「督察,你的論點很有說服力。」雷恩評價說。
「我們的部分明天開始。怎麼了?」傅瑪麗問。
「你認為她是要搭直升機去上班嗎?」記者問。
他點了點頭。「知道,看看身分能不能有什麼作用。」他總比我強,約翰再次想到這句話。他們受命回報在日本境內的行動,這真夠棘手的。克拉克幹這一行已有一段時間了,但仍不大喜歡告訴別人自己在做什麼的感覺。他和丁都殺過人——而且不止一次——但現在他們卻要對人們詳細描述殺人事件,而且聽的人當中有大多數都是從來沒有拿過槍,更不用說有在盛怒之下對人開槍的經驗了。然後就是面對國會的委員會宣誓作證——當然,這不會那麼快,約翰糾正著自己——宣誓接受那些比中情局豬玀還不如的人的盤問,他們根本無法理解這種事。最糟的就是起訴,因為儘管他做的事情並不完全違法,但也不絕對合法。不知道怎麼回事,憲法和美國聯邦法典及解釋條文從來就沒有與政府所進行但不希望公開承認的活動完全協調一致過。儘管他在這件事和其他許多事情上問心無愧,但他在這方面的道德觀點並不會使每個人都佩服。然而,也許雷恩會理解,那就夠了。
「我也很緊張,」古德曼說,「回去後我會打個電話給他們。」
「不是,丁,這只跟他女兒有關,」弗利太太建議說,「雷恩會同意的,他不是很喜歡局長。無論如何,我想讓你們倆就『檔案卡』問題提供諮詢。」
「是的,是真的,因此我們為總統選了臨時女雇員。」行動副局長以開玩笑的口吻說道。
「哈特夫人的情況如何?」
「在降落之前她有點緊張。」機工長說道。
「我明白了。這有道理,」田中說道,「副駕駛的妻子懷孕了,是雙胞胎,現在正住院接受進一步的觀察。我們目前所了解到的是,他似乎是一位很盡職的丈夫,對政治絲毫不感興趣。我們也認為他不太可能以這種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
普萊斯不能這麼做,但是她暫時迴避了這個問題。「在我們有確切把握之前,我們將用直升機送妳去那裡。海軍陸戰隊已經派直升機過來了。」
「傅瑪麗,妳已經多久沒睡覺了?」沒有多少人能跟她用這樣的方式說話,但是約翰過去曾當過她的教官。
「還有別的情況嗎?」
雷恩打開了活頁夾,又執行了另一個總統權力,這突然使他鬆了一口氣。
「夫人,我們飛行時總有備用直升機,以防一旦有什麼狀況時,必須降落,」右前方座位上的飛行員解釋說,「我們不想沒必要地耽誤您的行程。」他沒有說出備用直升機上還有四位配有重型武器的密勤局幹員。
「你是什麼意思?」
「他必須重建政府。這不是教科書裡的案子,而是發生在現實生活中的一個事實。這事以前誰也沒遇到過。你知道我們將會發現什麼嗎?」
「是,長官。不過這事好像決定hetubook.com.com得太匆促了,長官。」
「這關係到鄰里的問題。」約翰咕噥地說。該開始工作了。「雷恩怎麼樣了?」
「傑克,我仍舊能繼續我的工作,這是我們達成的協議,沒忘記吧?」
凱西想開口詢問這一切真的有必要嗎?但她心裡更明白答案是什麼。然而,她將如何約束這群人在莫米尼大樓周圍的活動呢?她與丈夫互看了一眼,忽然想到,假如她當初不要同意傑克擔任副總統一職,那他們就不會陷入這種令人不快的尷尬場面了。這時傳來了黑鷹式直升機的轟鳴聲,它正降落在小高台上並刮起了一陣小旋風。她丈夫看了看錶,發現海軍陸戰隊的VMH─一中隊直升機的確動作很快。他想知道:這種令人窒息的關心與照顧,會用多長的時間將他們全都變成瘋子?
儘管她很想爭辯,但又無法反駁這個觀點。奧戴是那種不願意坐在辦公室當官的幹員。普萊斯不得不承認,他對偵查工作十分內行,比那些為了升官而只會大做花樣文章的人強多了。由於這位督察極愛出風頭,因此名義上雖是由負責調查此案的助理局長東尼.卡魯索向司法部報告,但是帕特.奧戴則經常越級直接向摩瑞報告——摩瑞則轉而派奧戴向總統報告,以獲取個人的寵幸。對奧戴來說,他以調查犯罪為職業,但他這次的結論未免也下得太過草率了,這個外來的牛仔根本是完全按照教本行事。幸虧衛隊絕不會要他這樣的人,她暗自慶幸道。
「二號請回答。」盤旋的備用直升機立即回應道。
「我們處理完這裡的事情之後,就派人開車送阿尼回家,下午四點之前不能讓他回白宮。」雷恩轉過目光,「阿尼,你不准因為我而把身體給弄垮了,我太需要你了。」
「妳今天早上有點粗魯。」克拉克在自己的同伴能開口說話之前先說道。
她投以微弱的一笑。「約翰,你既不是猶太人,也不是我母親。」
她搖搖頭。「沒什麼特別的。」
「你是說我不會同意嗎?」查維斯問。
「航空班機駕駛員是有高度組織性的人,」奧戴回答說,「對外行人來說這可能是十分複雜的事情,但對他們來說就像拉上衣服拉鏈一樣簡單容易。大多數暗殺都是由官能異常的個體在走運的情況下幹成的。在這個案件中,不幸的是,我們就有一位非常能幹的主犯,而且他又大大利用了他的幸運。無論如何,這是我們目前所能掌握的情況。」
「很好,但是無法對付雷射導引武器,」他補充說,「也無法對付槍砲。」這架直升機的主旋翼剛剛停止轉動,一隊海軍陸戰隊隊員便將它圍了起來。「我需要一張這個地區的地圖。只要是攝影機能拍到的地方,迫擊砲也可以打得到。當然,白宮草坪也是一樣。」他們明白,任何人都能使用迫擊砲,尤其是使用由英國人首先研製而不久之後又被世界其他國家模仿的新型雷射導引砲彈。從某方面來講,這還是美國人開的路,因為這畢竟是他們的格言:如果你能看到它,就能擊中它;你能擊中它,就能擊毀它,而且還能殺死裡面所有的人,不管這個「它」是什麼。
「那我們的掩護身分呢?」克拉克問,他不必解釋他指的是什麼。傅瑪麗從來沒有親自插手政務——她是一個間諜,而不是行動處的軍事人員——但她什麼都懂。
「噢。」這是凱西現在所能說出來的話。六呎三吋高、二百二十磅重的雷.阿特曼走進了房間。他有著稀疏的金色頭髮,皮膚蒼白,表情靦腆,看上去好像因為自己的大塊頭而感到不好意思。像所有的密勤局幹員一樣,他的外衣也做得稍大了些,以便蓋住所佩帶的自動武器。其實以他這樣的身形來說,要藏挺機關槍也很容易。阿特曼走過來跟她握手,舉止相當文雅得體。
「是,上校?」
「我今天會打聽清楚。」
「約翰,你要幫我推銷,看看多明戈在這方面到底有沒有眼光?」
「現在最合理的推測呢?」
雷恩抬起頭,「是的,我會盡可能維持我們的正常生活。我明白妳的工作有多重要,事實上,我一直沒機會告訴妳,我對妳獲得這個獎始終感到相當自豪,寶貝。」他微笑著說。
「你跟對方聯繫過,對嗎?」
「那是幹什麼的?」凱西戴著一個與直升機內部通話系統相接的防撞頭盔,她指了指右後方五十五碼遠的另一架直升機說道。
「夫人,妳知道我的職責是什麼,我將盡可能地不妨礙到妳。」之後又有兩個人走進來。阿特曼介紹說,他們是今天負責保護她的其他成員。
「我仍舊可以工作,對嗎?」普萊斯走了,她可以說出自己擔心的事了。
「我們待會兒就知道了。」
「是的,沒錯,但是我們必須保證絕對萬無一失,目前這是最方便可行的。還有——」一位大塊頭男子走進房間,「這是雷.阿特曼,他將暫時擔任妳的護衛長。」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