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估量

「我試著與羅傑先生談貿易問題,但是……但是我不是一個很有說服力的人。所以我擔心會有事情發生,但是我的行動又不夠快,因為被訪問俄羅斯和其他事情給絆住了;那真是個大災難,我想戰爭也不過如此。無論如何,現在得靠咱們兩個人去醫治好這個創傷;我希望能盡快地做到。」
「首相先生,請這邊走。」雷恩揮手示意。
「他們的總理什麼時候到?」親王問道,但得到的回答只是聳聳肩,接著是一些空洞的言詞。「我們建議一起飛過去討論此一局勢,但令人遺憾的是他回絕了。我想,如果他的飛機不出什麼故障的話,應該明天就會到。」她補充道。
「總統先生。」古賀站直著說。
車隊快速駛入蘇特蘭公路。在其他情況下,會有一架新聞攝影直升機跟著他們進行實況轉播,但此刻華盛頓的空域實際上已經關閉了,就連國家機場也如此,各航班已被分派到杜勒斯國際機場或巴爾的摩華盛頓國際機場。古賀未曾留意那個司機,他是個美國人。車子向右轉,離開了大道,然後駛過一個街區,開到了通向I─二九五號公路的彎道上,隨即轉入I─三九五號公路,那是條橫跨歐納卡斯提亞河通向華盛頓市區的崎嶇道路。當這條路與主幹道匯合時,他所乘坐的加長型轎車轉向了右方,由另一輛完全相同的車代替了它原先的位置,而他的那輛車則僅用了五秒鐘就與三輛密勤局幹員的汽車排成一行。在空曠的街道上走完其餘的路程就容易了;只用了幾分鐘,他的車就轉入了西政務車道。
幹員普萊斯走進了大廳。她的要務是確保總統辦公室的安全。二十名武裝幹員守在四周緊閉的門後,他們大部分都配有烏茲衝鋒槍。門口藏有金屬探測器,它可以告知來自技術保安局的人員需要查看誰。其他幹員則在他手中藏著紙牌般的一疊照片,他們不停地翻看這些照片,將經過門口的每一張臉與登記在案的嫌犯照片相比對。而對其他的人,他們則根據直覺和所受的訓練,把注意力集中到看起來「滑稽」的人們身上,用通常的美國話說,即集中在舉止不合時宜的人身上,但問題是外面天氣寒冷,使得許多人在進來時看起來都有些滑稽——有些人跺著腳,有些人則把手塞到口袋裡,或者整整外衣,或哆嗦著,或是有點古怪地環顧四周;所有這樣的人都會引起衛隊人員的注意。當有人弄響了金屬探測器的時候,就會有個幹員抬起手,好像在搔鼻子似地對著麥克風講話。比方說,一位來自里乞蒙的牙醫剛巧把他的袖珍暖爐由一邊換到另一邊,於是就出現了「藍色外套,男性,六呎高」的聲音,接著就有四、五個腦袋轉過去仔細審視。幹員們將他的體型與危險人物的照片相對照,雖然發現並不相符,但還是一直注視著他,而且還用一具隱蔽的電視攝影機對準他,記錄下他的面孔。在少數更為極端的情況下,有的幹員會混入激動的追悼者中間,並一直跟蹤目標,直到記下車牌號碼。解散已久的戰略空軍司令部曾以「和平是我們的職業」做為其官方的座右銘,而這座右銘對於密勤局來說,它存在的必要性可由白宮門廳中所停放的兩具靈柩說得清清楚楚。
日本首相先是筆直地站著,接著響亮地拍了一掌和_圖_書,為的是引起神靈的關注,他的宗教信仰使他認為有神靈的存在。然後,他正式地鞠躬並為他們祈福。雷恩深受感動,也跟著這麼做。沒有電視攝影機在現場記錄下這一刻,雖然仍有少數幾家電視網的攝影機還在附近,但晚間新聞已經結束了,所以設備都閒置著。工作人員都留在轉播車裡喝咖啡,並沒有注意到在一百碼外發生的事,畢竟那只持續了一、兩秒。祈禱過後,一個美國人的手伸過來,而一個日本人的手握住了它,兩雙眼睛達成了部長們和各種條約所從未有過的諒解。在凜冽的二月寒風中,這兩個國家終於徹底實現了和平。站在十呎外的安德麗.普萊斯相當慶幸白宮的攝影師也跟著一起來了,而她眼裡閃現的淚光也不是因為風的緣故。隨即,她引著這兩個男人走下台階進入各自的車內。
安德魯空軍基地塔台的值班人員依然是在「那個晚上」——人們這麼稱它——值班的那些人員。他們盯著日本航空公司的七四七滑入〇─一右跑道。機組人員也許已經注意到,有一架同型飛機的殘骸還留在基地東邊的一個大機庫內。一輛卡車正在運送一具已經變形的噴射發動機殘骸,那是最近才從國會大廈的地下室中清出來的。噴射客機完成了滑行,並按指示左轉,然後跟在一輛車的後面滑行到旅客下機處。駕駛員留意到了那些相機,也看到地勤人員走出暖和的大樓,為他們這最後抵達、也是最受人注目的一班飛機做好降落事宜。他想對他的副駕駛說些什麼,但最後還是作罷。唉,即使佐藤征二機長和他相識不深,但也曾是位朋友和同事。他是個熱誠的人,但他使他的國家、公司和職業蒙受恥辱的這件事,則將令人在許多年之後都難以承受。如果佐藤當時載著旅客飛行,那就更糟了,因為保護旅客是他們生活中的首要準則。雖然他的國家蘊含有推崇自殺的文化,並將之視為一種高尚的舉動,但是超乎常理地以戲劇性的方式送命,則比任何事情都更令人震驚和困擾。這位駕駛員曾經以他的制服為傲,但現在則不管在國外還是國內,他都寧願把它換掉。駕駛員拋開這些思緒,平穩地剎車並將飛機停住,使老式的輪式舷梯正好與這架波音客機的前客艙門對齊。然後,他和他的副駕駛員收回目光,為熟練地完成了工作而彼此交換了一個諷刺的黯然目光。他們不是投宿在普通的華盛頓旅館中,而是要住進基地的軍官招待所,而且可能還會有人監視他們,帶槍監視他們。
親王了解,那是這次活動的重點所在。他和雷恩總統是多年的朋友,而印度希望他能做調停人。對他而言,這種任務並不是第一次。在所有的這類事務中,法定繼承人都被要求尋求政府的指導,那這一次就意味著必須接受大使的指導。英國人認定,殿下與新美國總統的友誼比政府間的接觸更為重要,而且還可以使君主政治的形象看起來不錯。
古賀注視著這個動作,有了一些新的了解。雷恩是個能果決地下決定和發號施令的人。
雷恩一進辦公室就透過電視機審視著人們的面孔,他想在日出之前再次弄明白他們在想些什麼?為什麼要來?一些追悼者離開了靈柩,在大樓的入口處張望著,許多人在此之前也許從未進來過,他們正利用停留在這裡的幾秒鐘時間,好奇地觀望著,彷彿忘了來這裡的理由,然後步下台階走出東大門,無需再排隊,而是與親友們三五成群,或是獨自離開這個城市去做他們自己的事。現在,也該是他這麼做的時www.hetubook•com.com候了,更確切地說,是回家為來日的工作做準備。
在資深空服員的悉心協助下,航機的艙門打開了。古賀首相在門口稍稍地站了一下;他外衣緊扣,頸間領帶筆直,在二月凜冽的寒風中走下舷梯。空軍軍樂隊正奏著樂曲。
汽車仍停在西翼大門,只要穿上外衣鑽進汽車就可以開走。四輛幹員的車在停車場迴轉,往南出發然後朝東向國會山莊開去。這一次車隊並沒有使用警笛和警燈,而且幾乎是(但不完全是)遵照著交通規則在行進。他們很快地左轉進入國會大道,再左轉開向大廈。現在那裡的燈光變少了,台階已被清理好,等車隊停好而幹員們也部署好之後,就可以輕易地拾級而上。雷恩領著古賀走了上去。
「如您所知,我尚未得到充分的簡報。」威爾斯親王回答道。他首先表明立場,因為他並非真正代表女王政府講話。「但你們的海軍演習的確具有威脅性。」
「那是您負責的事。」總統回答說。那並非真正可靠,因為日本的法律制度是難以理解的,在那裡法庭經常可以違反國家的憲法,而去迎合更為廣泛但未成文的文化習俗,這對美國人來說是無法想像的事。雷恩和美國希望審判應該按照法律進行,不要有這樣的變動。古賀完全了解這一點,因此他已經做了安排,挑選熟悉律法的法官來進行審判。
代理國務卿史考特.艾德勒在下面等候。這兩個人從未見過面,但是都全面聽取過有關對方的簡報。艾德勒情願快點結束,因為這是他當天的第四次,也是最重要的一次迎賓活動。古賀看起來和照片裡一樣;他形貌普通,大約有五、六呎高,中等年紀,一頭黑髮。他的黑眼睛目不斜視;或者是竭力如此,當艾德勒更近地審視他時這樣想著。氣氛有點憂傷;一如所料,這位外交官在伸出手時這樣思忖著。
「是的,在過去幾天裡,東京新聞界變得更激進了。」古賀想拿起他的杯子,但又停住了。「誰是救我脫困的恩人?」
「如果您希望,我們可以在去大使館之前先見見雷恩總統。總統指示我說,如果您因為長時間的飛行或其他原因而不願這麼做的話,他也不會感到不快。」令史考特感到意外的是,古賀沒有絲毫猶豫就立即說:「榮幸之至。」
「歡迎,首相先生。」
「什麼事,先生?」
「我明白。」這是他所能做的實質回答,但英國必須接受印度方面的要求——這顆國家王冠上的鑽石曾一度閃耀全球,而且至今也仍然是一個重要的貿易伙伴,雖然有時還挺煩人的。兩位政府首長的直接接觸可能會令人困窘;美國人對印度艦隊的惱火態度還沒有廣為人知,並且隨著美日間戰事的結束而減緩,事情應該順此發展才是好的。他知道雷恩總統有得忙了;親王希望雷恩能休息休息,因為對於接待室的人們來說,睡覺只是用來調整飛行時差,但對雷恩而言,卻是養精蓄銳的辦法。為了後面兩天打算,他需要充足的睡眠。
各使館都安排了低調的私人招待會。政治人物們自然都會聚在同一個地方,或是商談正事,或是僅只閒聊。無論是在北大西洋公約組織還是在大英國協裡,都稱得上是最為資深的英國大使將於今晚主持一個為二十二個國家領導人所舉行的「非正式」晚宴。
「啊,謝謝您。我在飛行時睡著了。」古賀認為那個問題只是個緩和氣氛的話,但隨後就明瞭並非如此。說來也怪,那是雷恩的想法,而不是艾德勒的想法,用這種方式打招呼使事情辦起來更為方便。
和圖書伍似乎沒有盡頭——典型的繁文褥節——它在財政部大樓外整齊地排開,遠端的盡頭像是一條參差不齊的繩頭,人們不斷地加入行列之中;隨著人們在寒冷空氣中的緩慢前進,隊伍看似源源不絕。他們十五個人一組地分從左右進入大樓,而門的一開一關則是由一個人按錶控制。一個由各軍種士兵所組成的儀隊站在那裡,由一位空軍上尉指揮。當人們亂糟糟地經過時,他們和那些靈柩都一動也不動地待在原地。
安德魯空軍基地占地廣大,寬闊的停機坪看起來彷彿有如內布拉斯加州的大小。保安警察部隊正在巡查飛機,那些密密麻麻、形形色|色的飛機使得這個地方看起來與亞利桑那州保存退役飛機的地方極為相似。雖然每架飛機都有自己的安全小組,但他們卻不得不在一種職業性的懷疑氣氛中與美國人合作,因為這些人員都被訓練得要懷疑他們所看到的每一個人。比較引人注意的是這裡停放著兩架協和式飛機,分別為英國及法國所有。其餘的主要是廣體客機,大多都漆著其所屬國家的國旗。比利時世界航空公司、荷蘭皇家航空公司和德國漢莎航空公司在北大西洋公約組織內處於領導的位置,斯堪的納維亞航空公司則統管著三個斯堪的納維亞國家的航線,每個國家都擁有自己的波音七四七飛機。國家元首們的旅行氣派非凡,而且無論飛機大小,沒有一架飛機飛滿過三個任務周期。對白宮和國務院禮賓司來說,迎接他們的是一項要使出渾身解數和用極大耐心去完成的任務。雷恩總統幾乎沒有時間去關照每一個人,但空軍儀隊卻必須去迎接他們每一個人。當迎接要人的紅地毯鋪好時,每個小時都要不止一次地列隊、解散、再列隊,而世界領導人一個接一個地到來,一架飛機剛進入停機處,另一架就已滑行到指定的軍樂隊和指揮台的迎賓地點。面對眾多的相機,各國元首們的講話簡短而嚴肅,隨後就迅速被護送到等候著的車隊。
「那些有涉及這次陰謀嫌疑的人都已經被逮捕了,他們將以叛國罪被起訴。」古賀保證說。
雷恩審視著說:「您可以在這裡決定,如果您個人想再見見他們,這兩個官員就在這個地區。」
「如果您願意,也許可以請大使為您安排一次私下會晤。」
「承蒙接見,謝謝您。」古賀簡短地說。
穆罕默德.穆迪醫生正坐在實驗室的長椅上,他高大、瘦削、皮膚黝黑,舉止有些冷峻,但很專業。他看到她走近就轉過身來,並注意到她處理針頭的方式。
「不錯,那為什麼不應那個政府的要求撤回你們的維安部隊呢?」
「我們不得不這樣見面。」雷恩說道,「在其他場合都會有人在注視和催促著我們,而且試圖猜測我們在說些什麼。」他為他的客人倒了一杯咖啡,然後也幫自己倒了一杯。
「謝謝您,艾德勒先生。」他倆向指揮台走去。艾德勒講了幾句低調的歡迎詞,隨後古賀走到麥克風前面。
「謝謝您,總統先生。」古賀放下杯子,審視著坐在他對面沙發上的這個人。對於這樣一個工作來說,他很年輕,雖然他不是最年輕的美國總統。在從東京來此地的長途飛行中,他已經讀過了關於約翰.派屈克.雷恩的資料。這個人曾不止一次地親手殺過人,他和他的家人都受過死亡威脅,也做過其他的一些事情,但那只是他的情報顧問們所推測的。審視了他的臉幾秒鐘,他試圖理解這樣一個人怎麼會又是一個愛好和平的人,但從臉上看不和_圖_書出什麼線索。古賀感到疑惑,不知道在美國人的個性中是否還有些東西是他從未完全理解的。他看到了智慧和好奇,既是在估量,也是在探索;他也看到了疲勞和憂傷。古賀可以肯定,這些日子對他來說一定糟透了。也許在這棟樓的某個地方,羅傑和安.杜林的孩子們就在那裡,對這個男人而言,那可能就是他要肩負的一個實實在在的重擔。雷恩給首相的印象是,像大多數西方人一樣,他不善於隱藏他的內心思想,但真是如此嗎?在那雙藍眼後面,一定還隱藏著其他事情,而這些事情是沒有宣揚出來的。雖然那些事情尚不具威脅,但是確實存在的,一如幾天前他在自己辦公室裡曾經說過的,雷恩是個「武士」,但也有複雜的一面。古賀先把這些想法擱下,因為還有些事是他必須提出來的,即關於太平洋中部地區的事務。
「為什麼他們如此過分?」在啜飲她的雪利酒之前,總理問道。
「我從未想過會發生這種事情,還有那個瘋子佐藤……我的國家和人民為此感到羞愧。我還有好多事要做,雷恩先生。」
「本部明白。」加密無線電回覆道。
「感覺如何,首相先生?」代理國務卿問道。
「如果方便的話。」古賀啜著咖啡說。雖然他比較喜歡茶,但是雷恩正努力盡其地主之誼,這給了他深刻的印象。「謝謝您邀請我來,雷恩總統。」
「無論是好是壞,我們也要去做。去幹吧。」雷恩告訴她。
雷恩點點頭,「我們都是。但是會解決的。」他停了一下。「技術性的事務就交由部長們去處理,至於您和我之間,我只要求我們能相互了解。我相信您的善意。」
「那是什麼人的,修女?」
「如果允許的話,我有個請求。」
「他在普通病房?」
古賀以前從未到過白宮,而他突然想到,如果三個月前他就飛到這裡討論那個導致一場熱戰的貿易問題,將會如何?會是另外一場丟臉的失敗。雷恩的舉止有些含含糊糊,他覺得這一整套的歡迎國賓儀式在這裡並非是一種重要標誌,但對於雷恩的舉止,古賀卻認為,那無論如何都是不可能或是不恰當的。但雷恩已經站在門口了,因此當日本首相走上台階時心想著,這一定是意味著什麼。過了一會兒,他們快速穿過西翼,兩人單獨來到橢圓形辦公室,隔著一個矮茶几和一個咖啡托盤相對而坐。
「那樣也許會有些用處,」總理答允道,「我希望美國人能妥善處理,他們總是對我們不抱任何希望。」
「是,長官。」安德麗.普萊斯說著退出了這房間。
「病人姆科薩,班尼迪克.姆科薩。非洲人,男性,八歲。」她將病歷遞過去。穆迪打開了文件,大致看了一下。頭痛、發冷、發熱、定向力障礙、煩躁不安,還有內出血的症狀。當他抬起頭時,目光是謹慎的。如果下一次他的皮膚出現淤斑的話……。
她沒有更多的時間去考慮病人。離開病房後,她穿過走廊走向另一座房子。這所醫院擁有悠久且光榮的歷史,並且是根據當地的條件而建造的,許多矮房子皆由蓋著頂棚的走道相連通。實驗室離這裡只有五十公尺。最近,由於世界衛生組織的參與其中,使其得以擁有現代化的設備以及六位年輕的醫生,不過遺憾的是沒有護士。
「『鷹』,完畢。」
「馬上把他移到隔離區去,我在半小時內過去。」
「現在,他座機的起落架已經放下來了。」空軍上尉說道,此時夜幕已降臨到這個空軍基地。
印度總理疲倦地嘆了口氣,她也剛結束一趟長途飛行,在這種情況下,些許的激憤和圖書是可以容許的。「殿下,如果我們撤走了軍隊,而局勢又加劇起來,那我們就將面臨我們自己的泰米爾公民所造成的困境,這實是最不愉快的情勢。我們試圖以自己的力量去幫助舒緩一個困難的政治僵局,但是斯里蘭卡政府發現他們自己不能採取必要的補救行動以免使我們國家為難,而且他們自己國內也持續有叛亂發生。然後美國人無端地捲入,導致斯里蘭卡更加地不妥協。」
「總統先生,這不是個好主意。」幾分鐘後,普萊斯反對說。
代理國務卿從西裝口袋裡拿出一個無線電通話器說道:「『鷹』呼叫本部,同意了。」艾德勒在此之前曾用了幾天的時間熟悉他的祕密公務代號。『鷹』是他的德國猶太人姓氏的英語對應姓氏。
這種疾病有一個難題,就是病徵前兆模糊不清。珍.巴蒂斯特修女最關心的是她的一個病人;他是個好男孩,不過病得很重,已發高燒到四十.四℃,那是足以致命的溫度,但其他的症狀更糟。定向力障礙變得更壞,嘔吐次數增加了,而且還帶血,看起來有內出血的跡象。她知道,所有的這些現象都意味著他感染上某種嚴重疾病,而她最擔心的,便是所謂的薩伊伊波拉病毒。她必須抽血去做另一次化驗;她做得極為仔細,因為第一次血液樣本不知怎麼給弄丟了。當她抽血時,他的父母抓著他的胳膊,而她的手也有手套保護著。抽血進行得很順利,此刻這個男孩連半點意識都沒有。她抽出針頭,立即把它放在一個塑膠盒子裡以便處理。裝血液的小瓶子是安全的,但還是要把它放到另一個容器裡。她眼前關心的是針頭;許多工作人員都重複使用器材,想為醫院省錢,使得愛滋病和其他疾病透過血液傳播。她要自己親自來處理這件事,以確保不出問題。
「是,醫生。」在出去的時候她揉了揉額頭,一定是太熱了。
車子剛剛停好,雷恩就走了出來,他還處於對新崗位的適應期,對有關的禮節還不太熟悉。他差點要自己去開門,一個海軍陸戰隊的下士搶在他前面猛地打開了門,然後像機器人般地向他敬禮。
「首先,我要感謝您,艾德勒先生,也感謝您的國家,讓我今天得以來到這裡。這個場面真是讓我感到意外,我已開始了解到在你們這廣大而寬容的國家,這樣做是一個傳統。我來到這裡是要代表我國完成一項令人憂傷但又必要的使命。我希望這對您的國家和對我的國家都會是一項治癒傷口的使命。我希望雙方人民都能把這一場悲劇視為通向未來和平的橋樑。」古賀講完退了回去,然後由艾德勒領著走下了紅地毯,而軍樂隊則演奏著日本國歌。首相注視著儀隊中的年輕面孔,試圖尋找敵意和憎惡,但在他走向候駕的汽車時卻只發現了無動於衷的神態。艾德勒隨後也進了汽車。
將這些人迎入華盛頓也是一件令人頭痛的事。外交護衛隊的車集合成四個護衛車組,在市區內不停穿梭,以便護送使館的高級轎車並封鎖蘇特蘭公路和三九五號州際公路。而最令人難以想像的事恐怕就是要把各位總統、總理,還有尊貴的國王、王子們都護送到應送達的使館。所幸的是,這些使館大都位於麻薩諸塞大道上。最終證明,這臨時湊成的工作班底漂亮地完成了任務。
「他們到了,長官。」普萊斯說,她接到了門口穿制服警衛的報告。
「斯里蘭卡必須與泰米爾人達成協議,可惜他們不願進入實質談判,我們正試圖影響他們。畢竟我們在當地有自己的維安部隊,不能讓他們在整個局勢中淪為人質。」
「是的,醫生。」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