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統帥的更迭

「你說阿富汗人?」邦達連科咕噥說,「你不會願意被他們俘虜的。他們絕對是無所畏懼的,但有時那樣又對他們不利;你可以知道哪些傢伙有卓越的領導而哪些沒有。這幫人有,他們掃平了一半設施,而我這邊……」他聳了一下肩說,「我們太幸運了。最後我們在那棟樓的一樓遭遇並展開激戰,敵人的指揮官勇敢地帶領著他的人,但事實證明我更棒。」
當隊列終於走完時,雷恩動了動他的手。他轉過來看著他的妻子,揉揉了她的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覺得好些嗎?」雷恩問道。
「要是您能更清楚地對威廉斯大使傳遞這個訊息就好了。」雷恩帶點憂傷地評論說。
她不得不離開病房,穿過走道直接進入實驗室。如往常一樣,穆迪醫生在他的工作檯前專心地工作,並沒有聽到她走了進來。他轉過身,揉了揉看了二十分鐘顯微鏡的眼睛,驚奇地看到這位聖潔的修女捲起了左衣袖,一條橡膠帶綁住了她的上臂,前肘的靜脈處有一枚針頭。
「我自己已經有點領會了,阿尼。現在我該到處走走了,對嗎?」
「殿下,當一位高層人物在你的面前扯謊時你該怎麼稱呼它?」總統面帶苦笑地問道。
珍.巴蒂斯特照做了。穆迪醫生戴上一副新手套,然後檢查了她的脈搏,八十八;血壓一三八/九十;體溫三十九,所有這些數字都是偏高的,前兩項之所以高是因為第三項高的緣故,也是因為她所想到的原因。可能是各種不同的病因,從輕微的到致命的都可能,但她曾治療過姆科薩這個男孩,而他正處於瀕死邊緣。他把她留在原地,小心地拿起試管,把它們放在他的實驗桌上。
邦達連科點點頭,微笑起來。他正在快速學習;與他一起來的參謀人員仍在這個基地到處遊走,與同等級的軍官們談話,在學習、學習、學習。處於一比三的劣勢並不是俄羅斯軍隊的傳統,但情形也許很快就會改變。對他的國家有威脅的是中國,如果那場仗一打起來,俄軍將面臨龐大的應徵部隊,而補給線卻在遙遠的一端。對於這種威脅的唯一回應就是,按照美國人的做法去做,而邦達連科的任務就是改變他的國家的整個軍事政策。好啦,他對自己說,他是來對了地方。
白宮的工作人員已經開始把他們的東西搬進來(他們先前已經為了把杜林的東西搬出去而忙了整個上午),而且換了一些傢俱。今天晚上,他的家人就要睡在約翰.亞當斯最先使用的這一間房子裡了。
「傑克,到目前為止你表現得不錯。」
「好的。」至少他還記得她的長相。隊列中有很多面孔都很快就變得模糊不清了,就像在任何一次超大型晚會上所碰到的情形一樣,這使雷恩覺得自己像個騙子。政治人物應該要有如照相機般記住名字和各種面孔的記憶力,而他沒有。雷恩把他的杯子交給侍者,用一張特製的紙巾擦了擦手,然後向印度人走去,但俄羅斯人先拉住了他。
「行得通的,對不對?」漢姆喝完了他的啤酒。
孩子的父母默默接受了這個事實,他們知道這病情已經不止一天了,時間已經長得足以使他們接受,但又短得仍然心存震驚。
俄國人微笑了。「馬里恩,我別無選擇。那裡沒有地方可跑,而且我也知道他們怎樣對待被俘虜的俄羅斯軍官。就這樣,他們給我勳章並升了我的軍階,而我的國家……,你們怎麼說來著?消失?」當然,還有更多的事情。政變期間,邦達連科正在莫斯科,並面臨一生中第一次的道義上抉擇,最後他做出了正確的抉擇,並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而這些人如今都在這個新生的國家中位居高位。
「沒什麼好抱怨的。」
「四天之內他們所向無敵地推進了二百二十哩。」漢姆肯定地說。邦達連科點點頭,他詳細地研究過那個戰役。
「啊,起初我們也有過類似的情形,」迪格斯肯定地對他說,「當他們創建這個地方時,指揮官們曾因擺脫戰鬥而感到寬慰,直到他們明瞭到這個地方的嚴酷程度之後,才不那麼想。彼得.泰勒這傢伙將國家訓練中心指揮權管得很好。指揮官們不得不學習與人打交道,而藍軍必須明白他們是來這裡學習的。但是我告訴你,在這個世界上沒有別的部隊像我們這樣,讓指揮官們承受羞辱。」
「謝謝您,阿納德首相。」凱西回答道,她自己的禮賓官員(正站在她後面)告訴了她這位先生是誰。她想道,這些禮儀上的事務真像在演戲……,還不錯。
但就有些人這麼認為。
「我會與他講這件事的。」她再次握了握雷恩的手之後走開了。在轉向親王之前,雷恩停了幾秒鐘。
「對,那是因為你送給我的東西。」雷恩告訴他,「謝謝你專程飛到這裡來。」
「我相信,但我的政府希望能與您討論雙邊利益的問題。」這一暗示性的語句,使雷恩整個轉過身來面對這位俄國人。
「他走了,我非常遺憾。」他或許還可以多說上幾句,就像書上和文章裡所寫的,染上伊波拉能這樣死去已經算是相當仁慈了。這是他與這種病毒的首次接觸,但已經夠可怕了。
「我希望您能意識到這一事實,此刻的我還無法對政府做出什麼重大的改變。」到此為止吧。
「不,這裡。」幕僚長遞過來一份已經來到樓下東廂的賓客名單。雷恩站在大廳中央掃視了一下。這些名字與其說是指不同的人,不如說是代表各個國家——有許多是友好的,許多是熟悉的,有些純係陌生,而有些……。即使曾經擔任過國家安全顧問,他也無法完全了解每一件他應該知道的事情。當他看著名單時,凱西催著孩子們去盥洗室;衛隊的一名幹員不得不幫忙帶他們去。雷恩走進自己的房間,對著鏡子整理儀容。他盡量自己去梳理頭髮,沒有讓處於范達姆監督之下的阿博特女士服侍。連這裡也不安全,這位總統向自己說。
「您不介意我去和他們說說話吧?」
「『劍客』和隨行的人正從住處走向禮儀hetubook.com•com廳。」
「醫生,我覺得有必要立刻做試驗,請您帶上一副新手套。」
幾分鐘後,他走向隔離病房。穆迪知道,那是種死亡預兆。或許顯現在他面前的景象是某種想像,但事實不然。當修女送來血液樣本時,他立即將它一分為二:一個試管經過仔細包裝後,透過空運快速送往美國喬治亞州亞特蘭大市的疾病控制中心——一個專對異常和危險病源進行分析的全球中心;另一個則被保存在冷藏庫裡觀察。疾病控制中心相當有效率,在幾個小時之前就來了電報:確定是薩伊的伊波拉病毒,並附有一系列沒必要的警告和指示。
他們基本上是一個跟著一個地過來的,雖然其中有一些來訪的國家元首帶著他們的夫人。雷恩左側的一名禮賓官員悄聲地在他耳畔說著每個人的名字。雷恩好奇她是怎麼辦到的,怎麼能一見面就知道所有人的名字。走向他的隊列並非像所看到的那樣完全是任意排列的;代表各國的大使們正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喝著飲料,而且完全不隱藏他們的職業好奇心,正仔細考察著這個新總統和他招呼來賓的方式。
「您樂意接見他嗎?」這位大使堅持道。
「米克洛斯.迪米區,他是個高手。」傑克森解釋道,他覺得這時問及任何有關他自己家人的事都是不得體的。
「你沒見過凱西,對吧?」
「怎麼回事?」
「不,我必須……。」
「我一直都以傑克為榮。」她們倆身高相當。凱西注意到,這位總理皮膚黝黑,眼睛在眼鏡後面瞇著。
「事出突然,」總理回答道,「坦白地說,戴維雖然是個和藹的人,但我擔心這種情勢對於像他這種年紀的人來說會太過激烈了。」這幾乎就是在暗示雷恩該炒他魷魚了。雷恩盡力做到神色自若,但沒成功。他現在非常需要史考特.艾德勒,但此刻這位代理國務卿正在其他的什麼地方。
「我不反對,但我們在幾個月前才剛剛去過,大使先生,而且眼前我還有許多事情要做。」
「羅伯特!對不起,傑克森少將。」威爾斯親王糾正自己說道。
雷恩點點頭,不知道阿尼是對是錯,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那些話會如此地激怒他。你不能跟阿尼談這些,他是位老師,而且還要繼續做下去。
「一間也沒有嗎?」
「你這地方妙極了,馬里恩。」邦達連科轉過身來觀察山谷。基地的周圍區域是典型的美國風貌,有公路網和建築物,以及美國人所說的木榴油灌木,它們看起來像是某種來自遙遠星球的植物。這裡的土地是棕色的,連山巒看起來也了無生氣。但是,沙漠附近還是有某些壯觀的東西,這使他想起了在塔吉克斯坦的一個山頂。
「當他們在兩、三個月後來到這裡時,就沒有那麼好的狗屎運了。這就是關鍵,將軍。這裡的訓練比戰鬥還要猛烈;世界上沒有哪一個部隊像美國陸軍的『黑馬』騎兵部隊那樣機敏、快捷和堅強。」
迪格斯點點頭。「我是個騎兵,不是一個高能物理學家,你不用告訴我機密部分。」
「對不起,我不是指那個。我完全了解您所處的情況,我只希望能至少緩解一下可能存在的問題,讓您的任務更輕鬆些。」否則我會使你更為難。
「您夫人還好吧?」他望向雪西.傑克森與莎麗.雷恩談話的地方問道。
瑪麗亞.馬格達萊娜修女站在男孩父母的後面,把手放在兩個人的肩膀上,穆迪醫生往前站了些,把聽診器放在病人的胸部。由於壞死而損壞的組織還有些雜音——有些汩汩聲和撕裂聲,這是一種可怕的心臟機能作用——除此之外就什麼都沒有了。差不多可以肯定了,他移開這個古老的儀器,然後仰起頭來。
「他能應付這項工作嗎,羅伯特!你比我更了解他。」
雷恩轉過身來。「當我們倆獨處時,我的名字仍舊是傑克,記得嗎?你這樣是在折磨我,而不是在推崇我。」
「對,不過值得慶幸的是,我們並非一定要殺掉那麼多人不可。」傑克森望著這位近似朋友的人的眼睛,「不過,那的確制止了胡來,你知道嗎?」
「什麼事情呢?」總統問道。
「你在太平洋幹得不錯。」
「您好。」第一夫人微笑致意,慶幸對方的手是那麼輕盈。
「總理、殿下。」雷恩點頭招呼道。
那是行得通的,邦達連科對自己保證。那會對他的部隊有用,就像已經對美國人有用一樣,只要他一回去並得到政治上的支持,他就要重建起前所未有的俄羅斯陸軍,但他也知道運氣所扮演的角色。前蘇聯曾擁有過世界上最好的戰車,就是T─三四戰車,它配備有法國設計,用來驅動飛船的柴油發動機以及由美國人設計的懸吊系統,還有許多由年輕俄國工程師發明的卓越創新設計。在蘇維埃社會主義共和國的歷史中,這是少數由自己國人推出世界級產品的例子之一。沒有這些產品的適時出現,他的國家早就滅亡了。但是,依靠運氣和人海戰術的時代已經過去了。八〇年代初期,美國人提出過一個正確的準則:精銳專業部隊必須經過精挑細選、高度訓練並擁有精良裝備。漢姆上校的對抗部隊,這個第十一騎兵團的戰鬥力是前所未見的。他的行前簡報告訴他他將會看到什麼,但預期與結果是不同的,必須要眼見為憑。在合適的地域,這個團可以在數小時內摧毀一個師,藍軍幾乎是無力招架。
「你見過雷恩總統嗎?」邦達連科邊喝著啤酒邊問道。
珍.巴蒂斯特修女盡力地去忽略它,盡力不去想那不適感已經變成真正的痛楚,希望它會慢慢消失,就像一些小病痛一樣。實際上,在她來到這個國家的第一個禮拜就曾因得到瘧疾而倒下過,而且這個病到現在都還未真正消失過。起初,她認為那還是瘧疾,但實際上不是。這使她感到害怕;她經常治療和安慰其他病人,m.hetubook•com•com但從未真正理解他們心裡的害怕。這回是第一次,她開始理解了,因為她知道那是什麼。她以前看過,但不常,而且他們大多從未到達這樣嚴重的程度。但班尼迪克.姆科薩已經達到這種程度了,這種病一點救都沒有,他鐵定熬不過今天了。若是在三天之前,她會嘆著氣,並以天堂將會出現另一個天使的想法來安慰自己。這回不同,現在她擔心天堂會出現兩個天使。珍.巴蒂斯特修女倚著門框,心想:她做錯了什麼?她是個細心的護士,她沒有犯過錯。
「傑克,試著去習慣它,好嗎?你不可能再『只是一個人』了。好了,你還有幾天可以去習慣。當你走下樓時,你就是美國,不再只是個人。對你是這樣,對你妻子是這樣,而且在某種程度上對你的孩子們也是這樣。」對於雷恩的想法,這位幕僚長有一、兩秒鐘顯現出一種不愉快的表情。「準備好了嗎,總統先生?」
大廳裡的許多人都這麼認為。
「上校。」傑克森熱情地握著他的手。「有一段時間沒見了,先生。」
「我……很高興聽妳這麼說……。」
「說實話?不好說。他們都在尋找與眾不同的東西。」他們有些人確實毫不在乎,因為他們是為了自己國內的政治因素才來到這裡的,但在這種情況下,這麼說也是不得體的。
「我們很久以前就認識了,先生。」羅伯特.傑克森回答道。
那麼斯里蘭卡又會怎麼看待你們呢?雷恩可以這樣問,但他沒有。
卡洛琳.雷恩帶著兩個小的離開,在過了幾分鐘之後回來。
「比利時首相阿納德。」禮賓官悄聲說。官方攝影師開始忠實地記錄下每一次的官場社交,兩架電視攝影機雖然較安靜,但也在做著同樣的事。
「我不知道。」總統承認道,雖然他知道日程已事先在幾個月前就排定了。隨著日子的一天天過去,使他越來越驚訝人們為什麼還在追求這個工作,這個工作有那麼多簡直無法完成的無關緊要責任。一名工作人員為他們拿來了飲料,他是被另一個人召喚過來的,因為那人聽到了凱西的話。紙巾上印有白宮的圖形以及「總統官邸」等字;夫妻倆同時都注意到了這點,他們的目光相遇了。
在安德魯空軍基地所舉行的這部分儀式極為簡短;從教堂出來,靈柩以靈車運送,把大批散佈在「使節道」上的官方人員拋在後面。「空軍一號」正等在停機坪上,準備最後一次將杜林一家送回加州。有另外一支儀隊正在向覆蓋國旗的靈柩致敬,這次聚集的人群較少,主要是那些曾與總統一起工作過的空軍人員和其他的軍事人員。應家人的要求,真正的下葬儀式規模更小,僅限親屬們參加。就這樣,安德魯空軍基地最後一次地奏起了「繁榮昌盛」和「向領袖歡呼」。馬克立正站著,把手放在胸口,擺出了可以做所有新聞期刊封面人物的姿勢。一個好孩子,盡了他最大的努力,而且比他所能理解的更有男子氣概。一部升降機將靈柩升到貨艙門處,到此,後面的運送過程都將被寬容地不予公開。是時候了,家人們走上階梯進入VC─二五,準備飛完他們的最後一程。它甚至沒有「空軍一號」的名稱符號,因為這一標記是與總統同在的,而這次總統並未登機。雷恩看著飛機隆隆地滑行遠離跑道。攝影機鏡頭一直跟著它,直到它在空中成了一個小點,而雷恩的眼睛也同樣在跟著它看。同時,一隊F─十六也完成了在華盛頓上空的警戒任務,一架接著一架地著陸。事情完畢後,雷恩和家人登上了一架海軍陸戰隊的直升機返回白宮。
「各位先生女士,」一名工作人員宣佈道,「美國總統雷恩博士和家人。」所有的頭都轉了過來。出現一陣短暫的鼓掌聲浪,但迅即消逝了。不過,人們還在繼續地注視著。他們表現得夠友好了,雷恩想,他知道並非全部都是表裡如一的。他和凱西稍向左移,站成迎賓的行列。
「好吧,傑克。」
「依舊是國家交響樂團的第二鋼琴手。」
藍軍和對抗部隊都在總統葬禮那天放了一天假,包括指揮官們在內。迪格斯將軍的房子坐落在小山頂上,俯瞰著一個異常光禿的山谷,自墨西哥吹來的風為那天的沙漠帶來了暖意,這使他得以在那有圍牆和樹籬的後院來場戶外烤肉。
雷恩耐心地聽,一邊喝著礦泉水。斯里蘭卡的局勢複雜,而這情形不幸促成了此番誤解,印度為之感到遺憾,並且對斯里蘭卡毫無惡意。如果雙方都能停止對抗不是更好嗎?印度艦隊正在撤回到它的基地,訓練結束了,有幾艘船艦因美國人的示威行動而受損,對此這位總理沒有說多少話,只說這行為有欠公允,是欺凌弱小的表現。
「你的直覺還不壞,但下次我們會準備好講稿。」
這位總理離開了隊列,走向來回走動的侍者,拿了一杯果汁。現在她望著的是與她地位一樣,代表中華人民共和國的總理。她稍稍舉高自己的杯子,沒有笑容地點點頭。不需要微笑,她的眼睛就傳遞了必要的訊息。
雷恩明白她指的是什麼。那是在他們女兒的第三個生日之後,在他們英國之旅前不久……,那是一個旅程的開端,這個旅程看起來好像永無盡頭。莎麗盯住了魔幻王國中央的城堡,不管他們在哪裡,總會看到它。她把它叫作米老鼠的家。好了,他們現在有了自己的城堡,但代價卻相當高。凱西信步走到了羅伯特與雪西.傑克森夫婦正在和威爾斯親王談話的地方。雷恩看到了他的幕僚長。
「您也許應該讓他們去一下盥洗室,雷恩夫人。國事禮儀活動的那一層樓是沒有洗手間的。」
「兩天前我們曾與各個代理首長做過短時間的會晤,明天將有個工作會議。雷恩沒有和圖書問題的。」這個參謀首長聯席會議作戰處副處長,決定自己應該這麼說。他不得不這麼說,雷恩現在是國家的最高指揮當局,而傑克森對他的忠誠攸關法律與榮譽,不僅只是因為個人交情。
「修女,」這位醫生用更為堅定的語氣說道,「妳現在是一個病人,請按我的要求去做,好嗎?」
「請坐,修女。」
「外交辭令。」
「他現在做得怎麼樣,我是說實際做得怎麼樣。」親王問道,隱約讓傑克森感到有些黯然。但是這個人有任務在身,羅伯特知道,派一個朋友過來是個政治決定,在他回到英國女王陛下的大使館後,他將口述一份接觸報告,這是公事。
那人選只有一個,雷恩知道。「薩吉.尼古拉耶維奇.葛洛佛科?」
「總統先生。」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帶莎麗去迪士尼樂園嗎?」凱西問道。
阿拉伯人不是被認為冷酷、無幽默感、對婦女無禮嗎?凱西問自己,這個傢伙就不是。阿里親王文雅地執起她的手。
如果有一種預兆能夠肯定,那就是死亡已包圍了這個年輕病人,而且正一點一點地逼近。痛楚的呼吸變得淺緩了,他雙眼轉向父母,停止了運動,而四肢極度痛苦的抽搐也已經傳到了末端,只有手指還在輕緩地顫動,最後則連這個動作也都停止了。
「還有那麼可愛的孩子們。」她又補充說道。
自此之後,事情就開始有了改變。在私人的家庭葬禮上,某些東西開始復甦。憂傷已經過去,悼唁者會記得羅傑是個偉大的人物,跟著就會談論他們生活中的新鮮事,孩子們在學校的活動,議論棒球選手在球季過後的跳槽交易等。那是一種在經歷了一天的憂傷和壓抑之後,使一切回復正常的方法。當直升機著地時,白宮的攝影師正在南草坪那裡等候。梯子放下來了,一名海軍陸戰隊下士站在他們下面。雷恩總統率先走了出來,一名身穿海軍藍制服的下士向他敬禮,他機械地回了禮——那是二十多年前在維吉尼亞州匡蒂科學到並深深印在腦子裡的。凱西在他後面走了下來,然後是孩子們。密勤局幹員們列隊站成一排鬆散的人廊,這告訴了他們要朝哪邊走。新聞媒體的攝影機都遠在他們左側的西邊,但沒有用喊話的方式提出問題。雷恩快速地搭乘電梯到達白宮的二樓,臥室就在這一層。范達姆正在那裡等著。
這位親王轉移了視線,「沒見過。但我見過您的同事——凱茲醫生,他培訓過我的眼科醫生,您的丈夫真是位幸運的男人,雷恩醫生。」
迪格斯一邊翻著漢堡並伸手去拿特製醬汁,一邊搖頭說道:「從來沒有。雖然他曾有一段時間隨著第十裝甲騎兵團部署在以色列,但是沒見過。我認識羅伯特.傑克森,他現在在參謀首長聯席會議作戰處任職。羅伯特對他很有好評。」
卡洛琳.雷恩,他想著,在自己心中做著摘記,擁有高度的智慧,高度的洞察力和傲氣。如果雷恩懂得好好利用,她會是她丈夫的一大資產。多麼可惜,他想,在他自己的文化裡,婦女能力尚未得到有效的發揮,而且即使他成為國王,在最好的環境條件下所能做的改變也很有限,他的國家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即使如此,他和雷恩之間仍是交情匪淺,因此在美國和王國之間的關係也極為良好。他走到雷恩家人那裡,在尚未到達之前,他就看到了他所需要的。孩子們被周圍的事情弄得有點不知所措;最小的女兒是最輕鬆的,她在一名密勤局幹員的認真呵護下正喝著飲料,有幾位外交人員的夫人正嘗試和她說話——正如一個像她這樣年紀的小孩子那樣,她已經習慣了被人摸摸頭之類的動作。大一點的兒子是最為暈頭轉向的一個,但對於他這個年紀的小伙子來說,這是正常現象,因為他正好處於不再是個孩子,但又不是個男子漢的階段。雷恩最大的孩子,根據簡報她叫奧莉薇亞,但他父親叫她莎麗,就其未成熟的青春期來說,她應付得不錯。而最讓阿里親王感動的是,他們並不習慣這些事情,而他們的父母則盡力保護他們,使他們不受雷恩的官場生活影響。他們無疑地受到某種程度的溺愛,但並沒有其他這類孩子所有的那種厭煩和傲慢的表情。透過觀察孩子就能了解到他們父母的處世為人。過了一會兒,他在凱蒂面前彎下身來。剛開始,她因他非比尋常的衣服而吃了一驚(僅僅在兩小時以前,阿里還在害怕被凍傷),但過了一會兒他那溫和的微笑就使她抬起手去摸他的鬍鬚。此時,唐.羅素正站在一公尺外的地方,像頭笨拙的大熊似地監護著。他先捕捉到那名幹員的目光,兩個人快速地對視了一下;他知道凱西.雷恩也在看著。有什麼比向他們的孩子表示關心這一辦法更容易去親近人們呢?但事情不僅如此,在給他的大臣們的書面報告中,他警告他們不要從雷恩在葬禮上的某些笨拙談話去判斷雷恩,他並非是那種按常規去領導一個國家的人,而這並不表示他就不適合擔當這一工作。
「蘇聯英雄。」迪格斯評論道,再次看了看他的漢堡。漢姆上校則靜靜地聽著,這是這個圈子的人評估對方的方法,不是根據他們所做的,而是根據他說故事的方式。
「是不是我的演說撰稿人對我不滿了?」他問道,一邊檢查領帶一邊離開盥洗室。
「他們真的稱呼你『劍客』嗎?」阿里親王問道,眼神閃著光芒。
「我們會不停地在那裡裝更多的攝影機,」迪格斯把漢堡鏟到盤子裡笑著說,「而且以色列人有時候會不太相信所發生的事,即使給他們看了錄影帶也不相信。」
「我擔心您的行程安排會有問題,總統先生。所以您能不能與一位個人代表進行私下會談?」
「要持續多久,阿尼?」
「薩吉是一位老朋友,」雷恩帶著友好的微笑說道——這一切都要回溯到過去他曾拿著一把手槍對準我——「我家的門永遠為他敞開。可否讓阿尼知道這項安排呢?」
「非常感謝您的電報,首相先生,在這個和圖書敏感的時刻,它來得恰如其時。」雷恩說道,不知道這一實情是否表達得夠恰當,不知道阿納德是否真的看過它——他當然是看過的,雖然可能不是由他起草。
「會會印度首相,」范達姆建議道,「艾德勒認為這很重要。」
「誰是首席?」
「這是事實,先生。幾天前我和尚恩.康諾利談過,他是奈及夫沙漠中第十裝甲騎兵團的指揮官,」漢姆向這位俄國人解釋道,「以色列人始終都沒弄懂,他們還在抱怨指揮官們告訴他們的事情。」
「還好你不是在競選。許多人都認為握手是指關節轟擊,是男人對男人的事;至少這些人更明白這個。」范達姆喝著他的沛綠雅礦泉水,並觀察這個大廳。招待會進行得不錯,各個國家元首、大使和其他人都在友善地交談著,說到好笑時還會發出一些小心翼翼的笑聲。今天的氣氛已然改變。
「我通過了多少次考核,又失敗了多少次?」雷恩靜靜地問道。
「明白。」另外一名幹員從樓下回答道。
「穆甲黑丁人(阿富汗的一支部族)決定侵襲我的國家。那裡原本有個祕密研究機構,但如你所知,它現在已是一個獨立國家了。」
「您對孩子們講的話非常令人感動,我相信這裡的每個人都有同感。」這位首相邊回答,邊握著雷恩的手,深深地望進他的眼睛,同時更為他自己頗有技巧的外交辭令感到自喜。他讀過這封電報,覺得還不錯,而雷恩現在的反應則更讓他感到滿意。比利時是個盟國,阿納德從他的國家軍事情報局首長那裡得到充分的簡報,那位首長曾在幾次北大西洋公約組織的會議上和雷恩一起工作過,常常讚賞美國人對蘇聯人(現在叫俄羅斯人)的看法。簡報的要點是,雷恩的政治領導力尚未可知,但他是個聰穎能幹的分析家。阿納德自己也在解讀著雷恩——透過握手、注視,以及多年來的經驗。接著,他走向前去。
「我有改變嗎,阿尼?」雷恩問,一邊把外衣遞給一名男僕。他現在是總統了,在某些方面,他已經自動開始有總統的舉止了。不知怎地,那比他已承擔的責任更為出乎意外。
「真高興聽到您這麼說。」凱西再次報以一種機械式的微笑。從近處看這人的眼神使凱西了解到有些東西是她所不喜歡的。她在想「她比我強」,但為什麼?是因為她是一個政治家而卡洛琳.雷恩只是個外科醫生嗎?如果她是律師而非醫生,會有所不同嗎?不,恐怕不會,她的思緒繼續在想著,就像當外科手術過程出乎意料地變壞時,要飛快地思考那樣。不,完全不是那樣。在下一個大人物過來時,凱西放開了她的手。
「雷恩醫生,久仰大名。」他以非常優雅的歐陸方式吻她的手。還沒有人告訴他這位新的第一夫人是多麼吸引人,她的手是多麼秀麗。
「他們真是太大驚小怪了,」漢姆同意道,「嘿,我是來這裡當騎兵營營長的,但我卻不止一次地讓自己出洋相。」
「你們兩位認識……,啊!是的!」這位肯亞人明白過來了。隨後他看到坦尚尼亞首相,於是走過去商談公務,把這兩人留在原地。
「哦?」
「還不清楚,長官。」
「傑納迪,波斯灣戰爭以後,第三裝甲騎兵團來到這裡進行定期輪換,現在他們率領巴瑞.麥卡菲的第二十四機械化……。」
他的聲音柔和了下來,沒有必要用嚴厲的聲調,在上帝面前,這位婦女實在不應得到這樣的對待。「修女,妳為了醫院的病人犧牲奉獻,請讓我這個謙恭的外來者也回饋一些給妳。」
「謝謝你,長官。主要是我不採取行動,而讓這個團自己行事。」這是謊話,但任何訓練有素的軍官都會將此當作是一種特殊的實話去理解。
迪格斯看過一些傷疤,因為前天他遇見了他的來訪者在淋浴。「他們有多少能耐呢?」
「真高興您這麼說。」比利時首相繼續往前走,由墨西哥總統頂替了他的位置。攝影機鏡頭在大廳四處移動,還有十五名記者跟在一起。大廳東北角的鋼琴演奏著古典輕音樂,與電台裡播放的輕鬆音樂不盡相同,但卻相近。
「噢,那您一定見過伯尼,一九九四年時他去過那邊。」威爾默中心曾在利雅得協助建立一個眼科研究所,而伯尼在那裡待過五個月,進行一些臨床指導。
雷恩點點頭走開了。威爾斯親王和印度總理正在等著雷恩的出現。
唐.羅素牽著凱蒂出現在走廊上,她突然鬆開手奔向她的母親,頭上紮著紅緞帶。「看唐叔叔幫我紮了這個!」至少有一位衛隊成員已經成為這個家庭的一員了。
「大使先生。」雷恩招呼道。勒蒙索夫也曾排在受接見的隊列裡,但當時沒有時間去說他想說的話。勒蒙索夫是個職業外交官,在同行的社交圈裡頗受歡迎。據說他曾在國安會裡待過幾年,但雷恩很難因此而對他有偏見。
「孩子們也一樣?」
「請便。」親王點點頭離開了。
「我們認為有必要澄清某些事情。」
「手還好吧?」范達姆問道。
「醫生,我……。」
迪格斯抬起頭來。「從我爸那裡學來的;請你把啤酒遞給我好嗎,傑納迪?」俄國人把杯子拿給他的主人。「我實在討厭錯過了訓練日,但是……。」但是他像旁邊這傢伙一樣地喜歡放一天假。
「這是美國人的習俗嗎?」這個俄國人指著炭烤爐說。
「是的,殿下。」卡洛琳將這傢伙列入好人的行列。
「他曾經為我的一位在某次墜機事件中受傷的表兄弟動過手術。那是您的孩子們嗎?」
雷恩想了想,把名單交還給范達姆。「你知道,我雖是總統,但那並不代表我就不再是一個人了。」
「謝謝您,總理。或許你們的大使能與史考特討論這件事情?」
班尼迪克.姆科薩的遺體將被火化,連同病毒一起燒掉。來自亞特蘭大的電報對此說得很清楚。太遺憾了。
當他們在大理石階梯上轉最後一個彎時就已經聽到人聲了。羅素把凱蒂放到地上依偎著她母親。幹員們無聲無息地退開了。這個第一家庭走https://www.hetubook.com.com進了東廂。
「您的孩子們都是天使。」
「利用蘇……,利用俄羅斯的戰術思想!」對這位俄國將軍來說,那真是無禮的。
男孩的父母坐在床邊,穿著防護衣,望著他們的孩子走向死亡。這個男孩正處於痛苦中,而且是真正可怕的極度痛苦。他的身體有一部分已經死了並且在腐爛,但他的心臟仍在盡力跳動,腦子還能思考。這個男孩太虛弱了,已經不能嘔吐,但有血液從他腸胃系統的另一端流淌出來。只有眼睛在某種程度上還接近正常,雖然也同樣出了血。那對黑色而年輕的眼睛是憂傷的,他望著父母想得到慰藉,就像他八年來一貫做的那樣。這間病房充滿了血、汗和其體液的臭氣,男孩臉上的表情變得更茫然了。即使只是靜靜地躺著,看起來也像是真的要遠離了。穆迪醫生閉上眼睛,悄聲地為這個男孩祈禱,無論如何他都還是個孩子,即使不是一個回教徒,但仍是一個有宗教信仰的男孩,雖然他信奉的聖經否認了穆罕默德。阿拉在萬物之上是仁慈的,祂必定會仁慈地對待這個男孩,指引他安全地到達天堂。
「要我幫您抱她下樓嗎,夫人?」羅素帶著祖父般的微笑問道。「穿高跟鞋在這個樓梯上不大好走。」
「上校,他必須應付這項工作。」傑克森回答道,並向他的總司令朋友看過去,他知道雷恩是多麼地嫌惡正式場合。當他注視著這位正在忍受這種無盡隊列的新總統時,情不自禁地回想起過去。「自從在一所商業學校教歷史到現在,可是一段很長的路,殿下。」海軍少將低語道。
「您一定很以您的丈夫為榮。」
「是在印度洋發生的不幸事件,」印度總理說道,「這是一場誤會。」
「您跟這位總統認識多久了?」這是肯亞首相提出的問題,他很高興地在大廳中發現了一位黑人海軍將領。
「這事就交給我去辦吧,總統先生。」
鬼扯,總統在他了然於心的微笑下這樣想。對他來說,喜歡印度是很難的。他們自稱是世界上最大的民主國家,但顯然不是真的;他們談論著最高尚的原則,但一有可能就向鄰國動武,發展核子武器,還要求美國離開印度洋(一位前任總理曾告訴過一位前任美國大使:「畢竟,它叫作印度洋」);而且,為了有切實的把握,他們還打算對斯里蘭卡採取行動,直到現在這一行動未能得逞,才又說從來沒有計劃過這類行動。
「我的好朋友,你這樣說就太見外了。」殿下並不是真正的國家元首,但由於他的君主一直在生病,因此阿里便接管了越來越多的王國職務。他現在負責對外關係和情報事務,雖然有許多的工作要做,但阿里挺能幹的。
有那麼一下子,雷恩即使不覺恐慌也感到有些不安。薩吉.葛洛佛科是俄羅斯國外情報局的主席,這是一個新生的、精簡的,但仍難以對付的國安會(KGB)。他也是俄國政府中少數幾個俄羅斯總統格魯雪夫的智囊人物和受到信賴的人物之一,俄羅斯總統本人也是世界上少數幾個面對的問題比雷恩還多的總統之一。不僅如此,就像史達林接近貝利亞那樣,格魯雪夫與葛洛佛科保持著密切的關係,因為他需要一個有頭腦、有經驗也有力量的顧問。這種比較嚴格來講並不十分公平,但葛洛佛科特地來這裡絕不會只是為了提供一份俄羅斯濃湯的食譜。「雙邊利益問題」通常是指重大的事務,直接告知總統而不經由國務院辦理,顯示此事非同小可,而且勒蒙索夫的一再堅持也使得事情看起來更為重要。
「好的。」大家走向樓梯口,安德麗.普萊斯則打開了她的麥克風。
「我的政府希望知道,您是否會接受前往莫斯科訪問的邀請。」
「我護住了一棟公寓大樓,那是科學家們和他們家人的住處。我有一排國安會邊防軍,穆甲黑丁人在夜色和大風雪的掩護下以一個連的兵力攻擊我們。當時的情況,有一個鐘頭左右是相當刺|激的。」傑納迪承認道。
「還不錯。明天早上還有兩場外交儀式。」他們仍然沒有找出一種可以讓凱西去工作的合適方式。「我們還要做多少這種事?」他的妻子問。
從這裡學到太多了,但其中最為重要的一課就是,美國人是如何汲取教訓的。高級軍官在這裡也不斷遭到羞辱,在模擬戰鬥中如此,在隨後的「戰後報告」活動中亦如此。在那些場合,觀察管制人員要分析發生過的每一件事,就像醫院的病理學家那樣,審讀著由各式檔案卡片做成的筆記。
「印度總理。」她的禮賓官靜靜地說道。
「我告訴你,」沉思了幾秒鐘後,邦達連科說道,「在我的軍隊裡,人們會打起來,當……。」
「不過你的老『野牛士兵』除外,將軍。」漢姆插入道。
「你究竟是怎麼得到那些勳章的,將軍?」迪格斯並不知道故事的全部;他的客人聳聳肩。
羅素搖搖頭。「沒有,夫人,他們在建這個地方的時候似乎忽視了這一點。」
穆迪走了過去,在她拔出針頭時,他站在離她一公尺的地方。他從她的眼神裡就能明白,甚至比看明顯的症狀還要明白,他看出她已經知道的事情。
「對,你說得不錯,上校。你的指揮能力也不錯。」
對於凱西.雷恩來講,練習保護好她的手比什麼都更重要。奇怪的是,她比她的丈夫更了解正式場合的一套規矩。身為約翰.霍普金斯大學威爾默眼科研究所的資深醫生,多年來,她得去應付眾多正式的基金籌募人,實質上這都是高級形式的乞討。在這種雷恩大都不在場的場合裡,她常感到不愉快。
「這是一個怎樣的新生國家呢?」漢姆上校提出來,「我們現在可以成為朋友了吧?」
迪格斯因提及到第十裝甲騎兵團而泛起微笑,反正他已習慣了漢姆的插話。「那倒是真的。不管怎麼說,只要你能和對抗部隊打成平手,那你就隨時可以在一比三的劣勢下與世界上的任何人較量,並把他們那些笨蛋攆到下一個時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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