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王虎站在蒙了布的菩薩下面,聽著士兵們的議論,他雖還是那樣冷傲地不說一句話,但他的心頭卻湧起了一股掌握大權後的喜悅與自豪。他掃了士兵們一眼,神情嚴肅地站在他們中間。士兵們還想再聽他說點什麼,他說:「你們好好吃點、喝點,穿上最平常的衣服,但你們要牢牢記住自己依舊是個兵,帶上槍藏到離縣衙近一點兒的地方。到時候,我一吹哨子,你們就趕到。我不叫你們,你們就等著。」他轉身對豁嘴說,「給每個人五兩銀子買酒、住店。」
在二哥家時,他曾同王二討論過該到哪裡去建立他的王國。王二人雖謹慎,但卻很精明,他們哥倆都覺得鄰省是最合適的地方,剛過省界一點的地方。那個地方離家鄉不近卻也不遠。因此,萬一隊伍極需什麼物資的話,他不必去搜刮自己的鄉親們。萬一打了敗仗,他又可以躲到老家去。另外,他每月所需的銀子也可以比較安全地帶到。那裡的地形很好,有山地有平川,也很少遇到災荒年。萬一需要撤退或隱蔽,可以利用那裡的大山。那裡還有一條南來北往的旅客必經的交通要道,只要在那裡設一個關卡,他就會有不少的收入了。那兒還有兩三個鎮和一個小城市,王虎也不用老是剝削農民們了。還有一個優點就是那裡地盛產釀酒用的上等糧食,因此,百姓們的生活還算富足。
老方丈年紀很大了,臉上幾乎沒什麼肉,乾癟癟的滿是皺紋,他用微弱的聲音說道:「銀子不是全部問題,有些問題是錢解決不了的。這個地方一直是很安靜的,這個廟的名字就叫聖安寺,我們在這待了幾十年了,從不過問俗事。你們這幫人一來,就再沒有太平了。你們的兵擠滿了佛堂,他們到處吐痰,到處撒尿,甚至在菩薩面前撒尿,實在太粗野了。」
「那裡有多少人,他們的槍是什麼樣的?」王虎問道。
王虎在山上焦急地等了一天,第一天來了五十多個,第二天又來了將近五十個。看來,有幾個人估計是走掉了。王虎又等了兩天,還是沒來,王虎很難過,他心疼每個走的人帶的槍和子彈。
但那地方現在已被一個軍閥占了,王虎要想稱王,就得先把他搞掉,所謂,一山不容二虎,再說百姓們也養不起兩個軍閥。但王虎對這個軍閥的一切都還不了解。從他兩個哥哥那裡得不到確切的情報,只知道因為他的額頭向後傾斜,像豹子的額頭似的,所以得了個外號叫「豹子」。他對老百姓敲榨得很凶,老百姓都恨他。
老方丈看著王虎,口中連聲應道:「一定說,一定說!」他把銀子緊緊地抱在胸前,像是抱的佛經似的。
除此之外,每天應該抽幾個小時做實戰演習,以便應付真正的戰鬥。由於子彈不多,他不敢做實彈演習,但總可以多教他們一些軍事常識。
他看都不看其他的和尚,就直往裡面闖。大廳裡放著幾尊破敗的菩薩,就像這座破舊的小廟。可是王虎連看都沒看這些菩薩一眼。他到和尚們住的地方給自己找了一間乾淨的小屋。他解下佩劍,豁嘴跑前跑後為他準備吃的、喝的,實際上也就是一點米飯和青菜。
第二天傍晚,王虎走出去向山下張望。他心裡十分擔心他侄子遭到不測,因此,他突然對自己的決定產生了懷疑,他心中充滿了自責與懊悔。夜幕降臨、月亮升起的時候,他遠望雙龍山,暗自想道:「我應該派個大人去,不應該派我侄子去。如果他出了什麼事,可得怎麼向二哥交待啊?不過,我除了自己的親人,又能信得過誰呢?」
王虎又回到店裡,問店老板:「你們這一帶現在歸誰管?」
拿到銀子後,每個士兵都非常興奮。王虎把他的三個親信叫到身邊,全都是一副豪俠的裝束,把匕首藏在衣服裡,三個人帶上槍就出發了。
士兵們高興得喊叫起來:「帶我們去那裡,我們早就盼著去這樣的地方啦!」
有一個士兵大聲問道:「連長,我們什麼時候才能自由,才可以做當兵的可以做的事呢?」
他按計劃一步步行動。他的士兵已在村外集合完畢,一個個酒足飯飽,神氣十足。王虎付清了一切費用之後,問村民們:「我的士兵有沒有幹過什麼不該幹的事?」村民們高興地回答道:「沒有,沒有。要是當兵的都像這樣就好了。」王虎聽了之後很高興。然後,他把士兵們帶出村子,對他們說:「有塊地方將是我們以後的大本營,那裡只有一個軍閥。那裡產的美酒是你們從未喝過的。」
王虎給他們一點銀子,讓他們去買點老百姓的衣服,讓他們在下山前脫下了軍裝。他們下山進村,到當鋪買了幾件窮人當了的舊衣服。這些人穿上了舊衣服就開始在各村遊蕩,酒店、牌桌、鋪子都是好去處,不過,無論到哪兒,他們都小心地打探著消息,然後報給王虎聽。
小山上是墓地,小山腳下就是王虎曾提到的那個太平谷。王虎|騎馬拐上村裡一條一裡多長的大路,豁嘴和麻子跟在他後面。這時候正是趕完早集的農民回村的時候,村裡的茶館裡坐滿了農民,他們座位邊上通常都會擱了好些空籃、空筐。他們聽到路上傳來馬蹄聲,驚奇地抬頭張望,王虎走過時,他們驚奇地望著他,一動也不動。王虎也回過頭看他們,這些人肌肉發達,膚色很好,看來吃得不錯,王虎想,一方水土養一方人,這個地方一定錯不了。王虎雖然注意看了看那些當地人,但是,他那副樣子是很文質彬彬的,就像一個過客。
「照樣可以掐,」王虎答道,「我的計劃是這樣的,不過得靠你們幾位幫忙才行。我們裝成是散兵游勇,去找縣太爺,說願給他當保鏢,幫他除掉豹子這個禍害。他為了保住縣太爺的寶座,一定會同意的。然後,我要他假裝同強盜講和把豹子請到縣衙裡,坐在縣太爺邊上。到時候,我們以縣太爺扔酒杯為信號,從暗地裡殺出去把強盜們結果了。我再祕密地安排一些手下,埋伏https://www.hetubook.com.com在鎮上各處,把那些不肯投奔我的人幹掉。蜈蚣的腦袋這不就掐下來了嗎?這事挺簡單的。」
看到銀子,老和尚們的確放了心。他們相互看看,議論起來:「他一定是個軍人,估計是殺了人或失了寵逃了出來,找個地方躲上一陣子,這種事經常有。」
「我從來沒要你做過什麼事,」王虎嚴肅地說,「不過這一回,你或許會立個功。要是你迷了路,或一不留神說溜了嘴,那就是你自個兒的事了。不過,你的臉看上去總那麼樂呵呵、傻呵呵的,實際上你挺機靈的。裝一個傻頭傻腦的人,沒什麼危險,但是萬一他們看出來了,你能不能寧死不開口?」
這小夥子高興得不得了。他接著說:「他們總算讓我進去了。吃完饅頭喝了點粥之後,我假裝害怕得哭起來,『我要回家。你們是強盜,我害怕你們,我害怕豹子!』我哭著跑到大門那兒,我求他們讓我出去,我說,『我情願到外邊叫野獸吃掉!』
王虎想不到這個人會這麼無知,他又用略帶輕蔑的口吻答道:「皇上早就不存在了!」
第二天,天剛亮,王虎便起身走出廟門。山裡霧濛濛的,王虎已看不到其它的山頭,一切都被大霧籠蓋住了,王虎獨自一人,有一種躲到世外桃源的感覺。天氣很冷,這令王虎想到冬天馬上就要到了。他要想辦法讓他的士兵們過冬,事兒還真是不少呢!於是,他走進豁嘴和麻子睡覺的廚房。他們身上蓋了些稻草,還睡著呢。他們睡得真沉,給和尚幫忙的鄉下小夥子已經輕手輕腳地開始做飯了,熱氣已經從鍋裡往外冒了,他們居然照睡不誤。鄉下小夥子一見到王虎,連忙縮回去,躲起來了。
王虎冷冷地一笑,回答他們說:「別以為那很輕鬆,我們還不清楚這個軍閥的兵力呢。要是他兵力比我們大得多,那我們就不和他去硬拼,我們智取,你們每一個人都要出去打探情況。不能讓別人知道我們來了和我們打算幹什麼。我去找個合適的地方安營紮寨,豁嘴到省界邊上一個名叫太平谷的村子去找一個我知道的客棧住下,這個客棧門口掛著一個酒幌子,在馬路盡裡頭。他在那裡等你們,他會告訴你們該到哪裡集合的。你們三、五個或七、八個人一群散開,裝成逃兵的樣子,萬一有人問你們到哪兒去,你們就說是要投奔豹子去,正在找他呢。我給你們一人三兩銀子買吃的。不過,有件事我再說一遍。如果你們有誰敢欺負百姓或調戲良家婦女,那麼我不管他是誰,聽到一個人犯這事,我就殺兩個人。」
接著,他又把他們三人叫到一起,他說:「不管是誰,只要對我不忠,我馬上就殺了他。」
他叫這小夥子穿上一身農家子弟的衣服,用一條毛巾往腰裡一綁,算是腰帶,想到他要翻山越嶺,又叫他穿上一雙舊鞋。小夥子很快用樹枝做了個彈弓。然後,高高興興地下山去了,沒一會兒就消失在叢林之中。
王虎沒心情去搭理這幫多嘴的老頭們。他悶悶地冷笑一聲,就回屋睡覺去了。
王虎答道:「我下了令,你們就自由了。但你們到現在都沒有替我打過一場仗呢,又憑什麼領賞銀呢?」
王虎根本不想理他。他抓住豁嘴猛搖,總算叫醒了他。王虎叫他起來吃飯,吃完趕緊去那個小酒店,等待他的那些士兵們。豁嘴迷迷糊糊站起來,搓搓臉,伸了伸懶腰。他很快地穿好衣服,從鐵鍋舀了一碗鄉下小夥子煮的高粱米粥,匆匆喝完。他下山去時,王虎一直看著他的背影,很滿意他的忠心。其實,如果只從背影看豁嘴,他還是一個很棒的男子漢呢!
豁嘴平靜地回答道:「你不必擔心我,連長。就算你的右手背叛了你,我也不會背叛你。」
王虎沒有理會老和尚,徑直走進了廟裡,他對麻子和豁嘴說:「這個地方就是我們要找的。」
王虎回到房裡,把幾個親信叫到身邊,說道:「我想出了個辦法,不費什麼力氣就能取勝。他們的人比我們多得多,我們一定不能同他們明著打,殺蜈蚣的時候,總是先把它的頭掐掉,沒了頭,他的那一百條腿就沒了指揮,根本起不了什麼用。我們就是要先幹掉這幫強盜的頭子。」
王虎從手下的士兵中挑了三個人,準備培養成他的心腹。第一個人是豁嘴,另外還有兩個,一個外號叫老鷹,因為他長得就像隻鷹,勾鼻子,瘦臉。另一個叫屠夫,體格魁梧,紅撲撲的,很胖,臉又大又平,不過,他身體很健壯,過去也的確是個屠夫,有次打架時,失手殺了他的鄰居。他經常抱怨說:「要是當初我手裡端的是飯或是拿的是筷子就好了。可他偏偏在我手裡拿的是刀的時候找我吵架,那把刀也不知怎麼搞的,好像是自己飛出去的。」可是人終究還是被他殺死了,為了躲這場人命官司,屠夫只有一走了之。他人雖長得胖大,但手卻很靈巧,他可用筷子夾住過在飛的蒼蠅,一夾一個準兒。他的同夥常常出錢叫他表演這個絕技,每次他表演完,大家禁不住大聲喝采。既然他能精細到這種程度,那他殺人時也一定不會失手,他給人放血時也一定能做得乾淨俐落。
在臉上蒙著布的菩薩前面有一個祭壇,麻子便坐在祭壇上說起了他的冒險經歷:「我走啊走,那座山可真夠高的。三叔,豹子的老窩在山頂上的一塊平地上。我們要是打贏了,乾脆就住在那裡好了。那裡有房子,就像個小村莊一樣。三叔,天一黑,我就把幾隻死鳥放在懷裡,一邊哭,一邊向大門走去。那山上的鳥長得可奇怪了,不過顏色可真好看。我打到一隻黃顏色的鳥,全身金黃,可好看了,我還帶在身邊哩……」說著,他把一隻已經死了的黃鳥從懷裡掏了出來。王虎急著想聽下文,很討厭麻子玩鳥,但他控制住自己沒有發脾氣,還是讓麻子繼續講下去。麻子小心翼翼地把黃鳥放在他坐的祭https://www.hetubook.com.com壇上,看看四周圍著他聽講的人。王虎讓人點了一個火把,就插在祭壇上的香爐裡。麻子接著說道:「他們聽著敲門聲,就從裡面走出來,起先,他們只開了一點縫,看看到底是誰。我可憐兮兮地哭著,說,『我家住得遠著呢,我怕遇到野獸,我不敢走夜路,求你們讓我進廟裡住一晚上吧!』開門的人又把門關上,他跑進去問該怎麼辦,我趕快使勁地大哭了起來。」接著麻子就給他們學他是怎麼哭的,大家聽了笑個不停,紛紛誇獎麻子說:「這個小猴子真精!這個小麻子可真夠聰明的!」
王虎走過去,側耳聽了聽,沒有什麼動靜,王虎敲了敲門。好半天沒人開門,王虎火了,使勁砸起了門來。最後,廟門打開了一條縫,露出一個老和尚的光頭。王虎說:「我們要在這兒住一晚上,」由於這地方很靜,王虎的聲音特別響,特別清楚。
王虎看到侄子這個樣子,心裡十分高興,他說:「好小夥子,有志氣,將來一定會有好前途的。」他看著麻子,微微一笑,那顆從來不會感動的心也為之一動,這倒不是他為自己的侄子而感動,他又想到自己是應該有個兒子的。不過,他希望自己的兒子是一個健壯、可靠而且嚴肅的男孩。
這三人騎了一天馬都沒講一句話,只要王虎不說話,就沒人敢說。麻子是憋不住的,一沒有聲響他就感到沒勁,剛一開始,他哼了幾句小調,王虎板著臉不讓他哼,現在他沒心情聽任何小曲兒。
「早飯過後就集合,」王虎大聲說道,「明天我們就動身。」
他們打聽的消息同王虎知道的幾乎不差什麼。這一帶的老百姓對強盜頭豹子都是又恨又怕,為了保持村裡的安寧,老百姓年年要給他送東西、送銀子,而且這小子開的價越來越高。他說他的人馬越來越多,而且他還保護了村子不受別的強盜侵犯,付錢給他是理所當然的。他手下的人的確年年在增加,因為這一片地區的二流子、逃犯、懶漢全都投奔到豹子的旗下。身強力壯膽子大的當然受歡迎,膽小體弱的也可留下當傭人使喚。還有些女人也跑到豹子那兒去了,什麼樣的女人都有,有寡婦,不正經的女人,還有被抓上山的,她們專門為男人提供娛樂的。豹子也的確擋住了一些外來的強盜。
幾個親信被這個大膽的計劃給驚呆了。屠夫粗聲粗氣地說:「連長,聽上去怪好的,可蜈蚣抓不到,這腦袋又怎麼掐呢?」
「人可多了,三叔,」麻子答道,「光是打仗的人就比我們多兩倍,另外還有打雜的、還有女人和許多孩子,也有跟我一樣大的小夥子。我問一個小夥子誰是他的爹,他說他們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爹是誰,他們不是一個人一個爹,他們只知道誰是媽,這事可太奇怪了。打仗的士兵都有槍,打雜的就只有鐮刀、菜刀什麼的了。他們在離他們老窩不遠的山頂上,堆了許多圓的石頭,萬一有人攻打他們,他們就把石頭滾下來。那兒三面是懸崖,想進城就得通過一個關口,那裡一直有人把守。我是趁看守睡著的時候逃出來的。他躺在那兒打呼嚕,他的槍就放在他身邊的石頭上,我真想把那支槍給拿了,不過我還是忍住了沒拿,我一拿,他們就知道我先頭講的話是騙他們的了。」
小夥子大咧咧地說:「沒事兒。」
王虎走出酒店帶上兩個隨從,騎上馬出發了,為了不再穿過別的村子,他們盡量繞道而行。他專找一些沒人的地方走,但也並不是離人群太遠,因為這兒的地被仔細地耕過,四周都是村莊。他的眼睛一直盯著雙龍山,他向雙龍山南邊那座稍矮一點的山頭走去,有一些松樹生長在山上。
清早,他趕到了士兵們住的村子,豁嘴出來迎接,並對他說:「您回來了,這可好了,這幫傢伙吃飽睡足了,不過他們希望再能樂上幾天。」
騎了好幾個鐘頭,他們在太陽下山前才騎到那座有松樹的小山腳下。王虎下馬,沿著石階往上走。兩個隨從也跟著上,他們三人騎的馬驢騾也沿著石階磕磕絆絆地往上走。越往裡走,山裡的景象就越荒,山勢很險,不時能看到一些溪水在山中奔流。石頭上的青苔是溼的,這個地方很少有人來。太陽下山時,他們走到了山路盡頭,在那裡有一座背靠山崖建築的廟宇。樹幾乎把這座廟給遮沒了,要不是落日照在褪了色的紅牆上,他們大概是不會注意到它的。小廟很破舊,廟門緊閉著。
這麼說的時候,王虎心裡突然又翻騰起來那種要往上爬要成功的野心,他在心裡大聲說:「怎麼敢說我就混不上去呢!」當然,他並沒喊出聲來,他依舊平靜地坐在那裡等著喝這裡的高粱酒。
王虎十分高興,竟然開了個玩笑:「是不是讓豹子給抓的?」
聽到這裡,王虎大喝一聲跑了出來。老和尚們嚇壞了,慌亂之中摔了一大跤,一個個都很狼狽,只有廟裡的方丈十分鎮定,他想著自己的死期已到,劫數難逃了。可是,王虎嚷道:「老光頭們,我不會傷害你們的!我會付給你們錢的,幹嘛要怕我呢?」說著,他拿出他帶的銀子來,給他們看,接著,王虎又說:「我的銀子還有很多呢!我只是在這兒住一晚上,不會搶你們的東西的。」
這完全出乎和尚們的意料,他們沒想到王虎出手會如此大方,老方丈都有點不好意思了,他說:「你真是個大好人,我每天會求菩薩保佑你的,除了這個,我也沒別的辦法報答你呀!」
王虎知道,想要取勝,明刀明槍地幹太困難,必須先隱蔽起來。他必須偷偷摸摸地進去,把手下的士兵三個、五個地分開,看上去像些散兵游勇似的,才不會引起敵人的注意。他自己再到山裡找一塊地方作為退路,占據了這個有利的地形之後,他再派人到山下了解敵情,打聽清楚他到底是要從什麼樣的軍閥手中奪回本應屬於他的土地。
儘管如此,老百姓還是恨他,還是不情願給他東和圖書西。不過,你情願得給,不情願也得給,因為老百姓是沒有武器的。如果是在過去,百姓們還可以和強盜拼一拼,可現在,強盜們用的是槍,而百姓對它是無可奈何的?而且誰又有這種拼命的膽量呢?
店老板沉著臉給王虎倒了一碗溫好的酒。王虎正在想別的事,沒有理睬這個嘮叨的老頭。沒用幾口,王虎就把一碗酒喝下去了,這酒真衝,他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被這酒衝了上來。他喝了兩碗就不喝了,付酒錢時又多買了一碗給外邊的豁嘴。豁嘴感激不盡,雙手接過酒碗像條狗似的拼命喝起來,喝到最後,一仰脖把酒倒到嘴裡,因為他的上嘴唇是豁開的,用起來不是很方便。
「膽子夠大的,」麻子答道,「個子有的大,有的小。我一直和那些小夥子待在一塊,那些士兵吃完了飯,就聚在一塊聊天。我聽到他們都在罵豹子不照規矩辦事,太貪心。他不放過一個稍微漂亮點的女人,除非是他玩膩的女人,否則別人都不許碰。他不像弟兄之間那樣公平地分東西,他老把自己抬得老高,他其實也就是個普通人,一個字也不識,那些人都看不慣,他那自以為是的樣子。」
王虎瞪著那雙黑眼珠看著他侄子,小夥子的臉一下子變得慘白慘白的,臉上的麻子也看的更清楚了。不過他還是壯著膽子說:「我敢。」
店老板忙向四周看了看,確信沒人才偷偷地說:「歸一個心狠手辣的強盜管,大夥都叫他豹子。我們人人都得給他繳稅,隔三差五的他就會帶人來搶我們的東西。我們全都恨不得把他幹掉。」
店老板答道:「我們有最新釀的上好高粱酒,這種酒還被船運到全國各地去賣呢!說不定連皇上都喝過呢!」
當王虎問起豹子究竟有多少人時,答案卻不統一了,說多少的都有。究竟多少也鬧不清楚,但毫無疑問的是肯定大大多過王虎的兵力,這一點叫他頗費腦筋,他不想硬拼,希望能夠智取。他一邊琢磨一邊聽那些探子說,他讓他們隨便說,他知道吹得最厲害的人往往什麼都不知道。上次把王虎稱作黑眉虎的傢伙,用他那又細又尖的嗓子吹起來了:「我是什麼都不怕的,我一下子跑到縣衙門在的那個鎮上,那兒的人也害怕豹子。逢年過節,老百姓就被迫給豹子送錢、送東西,要是不送就得倒楣,我碰到一個賣炸肉丸子的小販,他們這兒的豬肉好,做成丸子就更香了,我真願意待在這兒別走了。我問他,『你們的縣太爺為什麼不派兵去收拾這幫強盜呢?』他對我說,『我們的縣太爺只知道整天抽大煙,膽子小得跟老鼠似的,他的那些手下恐怕連槍怎麼用都不太清楚。他手下那個將軍沒什麼本事,脾氣倒不小,有事沒事就發頓脾氣,可從不把百姓放在心上。你看看縣太爺養的那批保鏢,就曉得縣太爺是怎麼樣的人了。為了不讓他的保鏢被人家收買了他就給保鏢付許多的銀子。有那麼些保鏢也不行,一聽到豹子的名字,就嚇得發抖,為了讓豹子別來搗亂,他每年要花出去大把的銀子。』這個小販就是這麼跟我說的,後來我又接著往前走,和一個叫花子又聊了一會。這老頭人倒還機靈,他正在太陽底下捉虱子吃。他每逮著個虱子,都要掐下虱子的頭,把虱子放到嘴裡咬。我敢說,這傢伙吃虱子也吃飽了!聽他講,縣太爺今年有點想收拾一下那幫強盜了,有人想搶他的位子,跑到他的上司那裡告了他一狀,說他沒本事,連強盜都收拾不了。他要是下了臺,搶他這個位子的人恐怕多了,這個地方實在太富了。老百姓聽到這消息卻高興不起來,他們反而擔心得要命。他們說,『哎,我們好不容易餵肥了這頭老狼,牠現在總算不那麼貪心了,再換一頭新的,我們又得再餵一次,以前的都白費了。』」
這幫人嘻嘻哈哈地隨便聊著,把聽說的全都說了出來,他們對王虎很有信心,對他們路過的土地、村子都很滿意。儘管老百姓既要養豹子又要養縣太爺,但這塊地方很富,再養王虎他們這幫人應該是不成問題的。王虎讓他們瞎聊一氣,王虎比他們聰明,他知道怎麼從麥糠裡撿出麥粒來,他總能從一堆廢話中撥出一兩句有用的來。
王虎聽到這個很高興。他一邊聽他侄子在那兒講,一邊在默想。他侄子一會兒說他吃的是什麼,一會兒又吹噓自己多機靈。王虎邊想邊琢磨著下一步的計劃。過了一會兒,王虎聽他侄子已經差不多把他知道的都講完了,只是不停地吹噓自己有多麼聰明。王虎站起身,命令小夥子去睡覺,叫其他士兵去完成他們各自的任務,天已經亮了。那把快要燒完的火把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十分蒼白無力。
「那就快吃點東西。吃點、喝點,睡會兒覺,我等你睡醒了再聽你講。」
另外兩個也忙不迭地發誓效忠,老鷹叫喊得最響:「我是不會忘記您對我的看重的,沒有您,我怎麼會有現在呢?」他這樣說,是因為他也有自己的理想。
他的士兵入睡了,月亮已經升得老高了,他還在那兒張望,但他的侄子卻還是沒有回來。最後,夜裡的涼風刮起來了,王虎走進屋裡。他心裡很難過,他以前從來沒有想過萬一這個小夥子真的一去不復返了,他會很想念他,這小夥子總會讓你非常開心,永遠不會生他的氣。
「那誰來管我們呢?」店老板驚訝地問道,一臉哀傷的樣子。
王虎說:「我的手下都是兵,粗魯不懂禮,讓他們改正不是做不到,倒不如把菩薩挪到最裡面的殿堂去,我可以下命令不准他們到裡面去,這樣你們就可以太平一點了。」
店老板把茶端來後,對王虎說:「沒人和他鬥啊,老爺。上告也沒用。有一回,我們到縣衙門去找縣老爺。希望他能派兵把那個壞蛋給幹掉。誰想到這幫官兵也一樣壞,住我們的、吃我們的,分文不給不說,還糟蹋我們的姑娘,我們真是給自己找罪受啊!這幫官兵還特別怕死,還沒打兩個就逃跑。結果和_圖_書,這幫強盜越來越橫。沒法子,只好又去求縣太爺收兵,誰知許多官兵竟乾脆跑去當強盜了,說是沒辦法,老是不發餉銀,他們也得吃飯。我們的日子就更難熬了,官兵有槍啊!倒楣的事還沒完,縣太爺又派人來收稅,不管是幹什麼的,一律都得繳稅,稅越收越多,反而說是為了保護老百姓才收的稅。什麼朝廷?他跟他的大煙槍就是朝廷。我們從那以後就不再求縣太爺了,寧可過年過節給豹子送好些禮,只求能過個安穩日子。幸好這兩年年景都不賴,可萬一要是遇上個荒年可怎麼辦呢?」
這小夥子知道王虎是在開玩笑,便開心地大笑了起來。他坐在臺階上說道:「沒讓他抓著。青苔很溼,又有露水,路太滑,我一不小心滑倒了,劃破了點皮。三叔,我快餓死了!」
大家都覺得這個計策不錯,頓時覺得王虎實在是太了不起了。接著他們又商談了一下具體的細節,談完之後,王虎讓幾個親信退下,把士兵召集到大殿裡。王虎先派他的親信去看看那些和尚,免得他們偷聽,把他的計劃向士兵們講了一遍。聽完之後,他們大聲歡呼起來:「好,太好啦!黑眉虎,你可真了不起!」
小夥子的臉上又恢復了血色,他又挺了挺身子,嚴肅地答道:「三叔,不信你就瞧著吧!」
方丈無奈,只好同意了。他們把菩薩連底座一塊兒抬進去,只剩那尊金身佛像實在太重了,沒有抬,他們怕萬一把菩薩摔碎了,菩薩要降罪。為了不讓菩薩生氣,和尚們把菩薩的臉用布蒙了起來。
和尚們見他們要走,都高興得直念佛。王虎看他們高興成那副樣子,對他們說:「別高興得太早了,要是我們找不到合適的地方,我們還是要回來的。」話雖這麼說,王虎還是付了不少銀子給和尚,比應該付的還多些。他對老方丈說:「用這錢修修廟,一人再買一件新袈裟。」
王虎答道:「菩薩保不保佑倒沒什麼關係,我又不信佛。不過,今後萬一聽到一個叫老虎的人,那麼你可要對別人說老虎這個人對你不錯。」
在大街的盡頭處有一家他聽說過的酒店,他吩咐兩個隨從在外邊等候。他下馬,走進酒店。裡面沒人,這是個只有一兩張桌子的小酒店。王虎一坐下,就拍了一下桌子。一個小夥子跑了出來,但一看到王虎又嚇得縮了回去,叫出了他的父親——小酒店的老板。老板走出來,順手抹了一下桌子,然後客客氣氣地說:「老爺,您點什麼酒呢?」
他叫老鷹和屠夫出去,單留下豁嘴,他很嚴肅地對豁嘴說:「你是他們的上司,你得盯著他們,看看他們有沒有對我不忠誠。」
王虎一聽這話,輕蔑地一笑,他說:「你們就沒聽說過嗎?現在早就沒有皇上啦!」
後半夜,王虎被一陣敲門聲給驚醒了。他連忙爬起來跑去開門。只見他侄子站在門前,雖然十分疲憊,但精神還很好。他走路有點瘸,褲子也被劃破了,大腿上有血漬。不過,他還是興高采烈地招呼他:「三叔,我回來啦!」他小聲說道,王虎忽然無聲地笑了,他只有在真的快樂的時候才這樣笑。他急忙問道:「你的腿怎麼啦?」
王虎的士兵們正在吃晚飯,一個個嚼著硬饅頭,端著粥碗在喝,全都蹲在那兒。王虎看著他們,不知派誰去才比較合適。他的眼光落到了身邊的侄子身上,這小夥子吃起東西來總是一副幾百年沒吃過東西的樣子,嘴裡塞得滿滿的,臉頰鼓鼓的。王虎把侄子帶到了自己的房間,他叫侄子把門關上聽他說話。他說:「有件事,我需要你去做,你怕嗎?」
老和尚稍稍打開門,尖著嗓子說:「山下的村子裡不是有客棧嗎?我們都是些出家人,沒什麼東西好招待你們。」老和尚看著王虎時,兩條腿直發軟。
「那麼,這兒就沒有人跟他鬥嗎?」王虎坐下後問道,彷彿是在問一件跟他無關的事,他不過是隨口問問而已,王虎又說:「再給我沏一壺綠茶吧,這酒好像沒下去,燒得難受。」
他叫侄子到大廳裡坐下,然後喊來一個當兵的,給這小夥子弄點吃的。他的喊聲把士兵們都給驚醒了。他們全都聚到院子裡,想知道小夥子到底打探到了什麼。小夥子吃完之後,王虎看出大家的心思,再看這小夥子也興奮得睡不著,天又快亮了,於是他說:「那就先說吧,說完了再去睡覺。」
夜裡,王虎正在床上躺著,忽然,一陣悲號聲從放菩薩的大廳裡傳出,他連忙起身出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大廳裡有五個和尚和兩個在這打雜的幫手,他們都跪在佛像前,求菩薩保佑。菩薩則挺著肥肥的肚皮,坐在大廳中央。廳裡燒著的火把在風的吹動下飄忽不定,這些人跪在那兒大聲祈求菩薩保佑。
王虎說:「我是打算試試你。你帶上一把孩子們用的彈弓,等天快黑時去趟雙龍山。裝成一個迷了路的孩子,害怕山裡的野獸。你跑到豹子的寨門前放聲大哭。他們放你進去之後,你說你是住在山那邊的農家孩子,到山上打鳥玩的,沒想到那麼快就天黑了,迷路了,求他們讓你在山上的廟裡住一宿。要是他們死活不讓你留,你就求他們把你送出山的關口,然後就靠你的眼睛了,看清楚豹子的樣子,記清楚他們的兵力,回來告訴我,你敢不敢去?」
「現在是混戰的時候,」王虎說,「軍閥們打成一團,都想爭這個皇位,不過,這種時候,誰都有希望成功!」
王虎用皮鞭猛抽那匹馬,馬拼命地在田野上飛奔,像長了翅膀一樣,這天天氣很好,秋季的天空很高,清清爽爽的,樹葉在風的吹動下,上下飄舞著,充滿了活力,這正是適合出征的天氣。路上的塵土被秋風揚起。莊稼也被秋風掀起了一陣陣波浪。王虎心中那股玩命的勁頭,就像這秋風一樣,又上來了。他故意繞了一大圈,避開那座土屋,他在心中說:「過去的一切已經結束,我要追求明天的榮耀!」
在侄子出去探聽消息的這兩天裡,王虎並不打算讓士兵們和圖書閒著,而是給每個士兵分配任務。他派親信分批到村裡去買糧食,每次只買很少的肉和糧食,省得讓人看出破綻。
「那兒的士兵個頭怎麼樣?膽子大嗎?」王虎又問道。
快走到他知道的那個地區時,王虎催馬爬上一塊有錢人家的一大塊墓地,從那裡可以看到整個地區。他腳下的這片地真好,只有一些很矮的小山頭,河谷地帶新種的冬小麥,已經長出嫩綠的麥苗了。西北角有一座小山拔地而起,與其它的小山頭連在一起形成一座連綿起伏的大山。老百姓的房子星星點點,聚成了一個個村落,土坯房子都還很結實,有不少家的屋頂新上了房泥。甚至還有些磚瓦房子。他甚至可以看清楚村裡人家院中的乾草垛,聽到母雞咯咯的叫聲。一陣陣秋風把農民唱的山歌聲斷斷續續地傳到他耳邊。王虎看著這片美麗的土地,想知道它到底有多好。但是,他不想讓百姓太早知道這兒將要打仗,因此,他不願穿著軍裝進去。他看好了一條通往大山的路,他和他的士兵可以先隱藏在山裡,暗中摸清對方的底細。
剛才那傢伙吹完之後,王虎立刻覺得他最後說的縣太爺怕丟官這事值得深思一下。他仔細考慮了這件事,覺得自己彷彿找到了成功的途徑——他可以利用這個老朽的縣太爺來抓住這片地區的統治權。他越聽得多越覺得豹子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難對付。過了一會兒,他下了決心:派一個探子鑽到豹子的老巢裡面去,確定一下他的兵力和這些兵的情況。
酒店老板把王虎拉到酒店東面的小窗前。他伸出手指,指給王虎看:「那裡有一座大山,因為有兩座山峰,所以叫雙龍山,強盜的老窩就在那兩個山峰間的一塊山谷裡。」
王虎一邊喝茶,一邊仔細聽店老板講。接著,王虎又問道:「這個叫豹子的傢伙住在哪裡?」
那個當兵的不響了,想想有點害怕起來,王虎的脾氣是很火爆的,發起脾氣來很嚇人,而且他從不聽信花言巧語。不過,大家都覺得他很公正,而跟隨他的人也都很不錯,他們也相信公正。他們還沒打過仗,這是事實,但只要有吃有住、有錢,他們可以等下去。
店老板端著酒壺來了,看來他對於這件事感到很困惑。他又對王虎說:「人無頭不走,鳥無頭不飛,沒有皇上可怎麼辦呀?那不又要天下大亂了?您要是不對我講,我也不覺得怎麼樣,您一說我可就忘不了了。像我這樣的小老百姓,怎麼忘得了呢?這下子,就算村裡平安無事,我恐怕也得提心吊膽地過日子了。」
王虎把他們分成一個個的小組發銀子給他們。麻子騎毛驢,豁嘴騎一頭王虎為他買的騾子,他們三人便朝西北方向出發了。
「他們看到我那副傻樣,全笑了,他們叫我別哭,還安慰我說,『我們不會害你的。等明兒天亮了一準讓你走。』過了一會兒,我不哭了,裝出鬆了一口氣的樣子。他們問我是從哪兒來的,我說了一個以前聽說的村名,大概在山那邊。他們又問我別人是怎麼說他們的,我說我聽說他們個個膽子都很大,還聽說豹子真的長了個豹子頭,就還剩下身子是人的。我還說,『我很想見見他,不過我有點害怕見到這樣的怪人。』他們全都笑我,接著,有個人對我說,『來,我帶你去見見他。』他帶我走到一個窗戶跟前,我看到豹子坐在裡面。三叔,這個人長得就是怪。腦袋上半截特別寬,眉毛以上就往後斜過去,真像個豹子,一個年輕女人正在和他喝酒。她長得很好看,不過樣子有點凶,他們倆一個一口的喝著一壺酒。」
王虎知道了他最想知道的事情。但他裝作無所謂的樣子,邊擦嘴邊說:「這麼說,我得當心點,要離那山遠一點。我得走了,往北走,回家去。這是給您的茶錢。這酒還真是上等的老白乾呢。」
老和尚見到要和這麼大一幫兵住在一起,嚇得不得了。王虎再三安慰他們:「你們別怕,我們會一分不差地付錢給你們的。」
「你們有些什麼酒?」王虎問了一句。
店老板一聽這話,臉上露出恐懼的神色,悄聲地問道:「沒聽說呀!皇上什麼時候死的?要不就是叫人奪了位,那現在的新皇上是誰呢?」
王虎趁等他手下人的時候,開始考慮哪些人適合做他的親信,該怎樣執行計劃,怎樣分派人手。例如,多少人去探聽消息,多少人去弄糧食,多少人弄柴禾,多少人管燒飯、修槍、擦槍以及每個人每天應做多少雜役。他認為對這幫人必須厲害點,獎罰都得嚴格,所有的人都得聽他的指揮,他必須掌握住生殺大權。
王虎聽了一會兒,才明白原來這些人害怕他會傷害他們,求菩薩保佑自己,他們在那喊道:「菩薩保佑!救救我們,把我們從這個強盜的手裡救出來吧!」
這三個人雖然都不識字,但卻都很精明能幹。不過,他們的這種生活也確實不需要書本裡的學問。王虎挑出這三個人之後,便把他們叫到他房裡,他說:「以後,你們三個就是我的親信了,你們要幫我留心有沒有人想背叛我或是不聽我的命令。你們放心,這是為了保持村裡的安寧,等我成功了,少不了你們的好處,我會論功行賞的。」
天已經很亮了,太陽在空中漸漸升起,秋日的天空被映得火紅一片。他看著初升的太陽,眼睛一眨都不眨,他覺得老天這是在為他餞行。他一定會成功,因為成功就是他的使命。
這三個人為了表示他們的謙卑與忠誠,都跪在地上給王虎叩頭。然後,王虎又挑了些比較機靈的人,讓他們出去探聽敵人的情報,他命令他們:「盡快去打聽消息,我們要在冬天到來之前站穩腳跟。查清豹子究竟有多少手下,萬一碰上他們的人,和他們聊聊天,看看能不能把他們拉攏過來。能收買就收買,你們是我的好兄弟,我不想讓你們白白送命,如果能花錢買人,多少錢我都不在乎。」
小夥子一邊嚼嘴裡的東西,一邊挺起胸膛,驕傲地說:「三叔,你試試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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