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事?」三宅進來,莫名其妙的樣子,「到底怎麼回事?」
站在玄關的是剛才見過的郵差。
水口轉過身來。不,不是有意識地轉身。他的喉嚨裂開,血染滿了制服的胸前。
國友和水口衝出房間。國友對增瀏夫婦交代一聲:「請留在這裏!」然後一口氣衝下樓。
是什麼?綾子以為自己的肚子在叫,於是摸了一下。確實是餓了,但不至於發出那麼大的聲音。換句話說……
「對不起,夕里子。」綾子對妹妹悄聲說,「連你也受連累了。」
大概夕里子她們做夢也沒想到,自己現在會做這種事吧?
搞不好是——血!
就在這時候——
由於意外地見到夕里子的緣故,所以忘得一乾二淨!
光子急急走過來,蹲下身,目不轉睛地盯著久美看個不停。
「哎……你好。」她不自覺地跟它打起招呼來,「近來好嗎?」
綾子怎樣也不能相信。
「果然……」
嗚……低沉的吼聲搖晃著綾子的身體。
「不曉得……」水口側側頭,「這麼小的市鎮,假如有人經過的話,應該立刻知道才是。」
肚子響了,聲音聽起來很怪。
國友十分欣賞水口。他行動敏捷,能憑自己的判斷做事,是一個可以信賴的人。
「還有其他人嗎?」
綾子以為是幻覺,不停地盯著夕里子。
「你在呱呱叫什麼?」
「那就走吧。」
就如冬天遇到大風雪時,突然遇見一個穿比基尼的女孩一樣,沒有比這更驚奇的了。
可是,夕里子慌忙阻止她。
在洞窟中泡溫泉,多少使人在意衛生條件不夠,但當熱水浸泡肌膚時,的確有快|感。
身體泡在熱水裏,卻有不寒而慄的念頭。
「聽說家父死了?」他問。
雖是這種時候,大家聽了也不由笑起來。
以後會怎樣?
「你在幹什麼?」阿唯探頭進來,「你是人質哦,不可以優哉游哉地泡溫泉哦。」
水口企圖說什麼,可是發不出聲音。水口的身體就這樣跌倒在地上。
「嗯……」
「我好像聽到有人『哇』大叫一聲……詳情不清楚,因為我也覺得www•hetubook.com•com不舒服。」
畢竟因著被綁住放在車廂裏,又用毛毯綑著睡的關係,綾子覺得全身痛。儘管如此,還能安然入睡,可說非常了不起了。
「好哇。」夕里子說,「不過,你讓我姊姊自由吧,有我就夠了吧。」
水口快步走出去了。
「刑警先生,那孩子是……」光子下樓了。
「哎……真是怪事。」水口警員側側頭不解地說。
「來。」阿唯抓起綁住綾子的繩端,「把你綁在什麼地方好了。」
「來,我們走吧。」國友對增瀏夫婦說。
說完,她跑進空屋去了。
結果,卻以這種方式來到了溫泉,實在妙不可言。
「哎。」阿唯嘩啦啦地把玩著項鏈說,「他們不是說,從洞窟出去有條地下道嗎?」
「但是……」綾子喃喃自語,「沒有愛,也能做那種事嗎?」
綾子準備向妹妹奔過去。
「是嗎?不過不會打我吧!」
「知道。」阿唯點點頭,「這女的比較機靈,小心。」
「怎麼,是阿森呀。」水口嘆息,「我還以為是誰。」
「嗯?」
「怎麼辦?」水口問國友,「要不要再找一遍?」
「那麼說,你就是乾夫了?」三宅搖搖頭,「好怪的見面方式。抱歉,請你暫時聽話一下。」
「等等!那兩個人有危險呀!萬一遇到那隻狗的話……幹嘛不早些想起來呢?」
不過,綾子決定無論如何都要想辦法活下去。這是個稀罕的決定,因她知道,假如自己死了,夕里子一定很痛苦。不僅妹妹們傷心,而且做出使她們痛苦的事,綾子自己也覺得很難堪。
「不,不是真兒子——對,我想起來了。我問他:『你兒子回來了嗎?』他聽了搖搖頭,說是新的兒子。他說,我有了個新兒子。——我不曉得他說的是誰。當時一定是跑去別的地方了。」
「奇怪。究竟目的何在?」
「好啦……」
夕里子嚇了一跳。她和乾夫一樣手被反綁,看樣子三宅他們準備帶走夕里子和綾子。
「她是三宅克己的女兒。」國友說,「等於是你的侄女和*圖*書。」
阿唯手裏握著三宅的槍。
「我騙她玩捉迷藏,甩開她了。」久美說,「說謊有時也很方便的。」
「多半……」
想來三姊妹本來就打算去溫泉的,事情起於綾子搞錯了巴士的出發時刻,以致不能成行。
「曉得就會利用了。可是,為何會有那種東西?」三宅沉思,「總之。我想證實一下家父死去的事。喂,你帶路吧。」
溺水啦!救命!
「拜託了。」
「對了?」
「當時他說了什麼?」國友問。
「是嗎?」三宅嘆息,「我帶著一切而來……竟然來不及啊。」
「什麼?」
「我經過門口嘛,看到這小孩在轉來轉去,以為發生什麼事了。」
這麼淺的地方——在溫泉淹死的事沒聽說過,但她驚惶失措之下喝了幾口水,不由嗆起來。
「噢——三宅老先生去世了。」
「姊姊!快穿衣服!」
「究竟怎麼回事?」國友大發脾氣。
然而,綾子也開始緊張起來。
問題是阿唯肯不肯放綾子一馬。因為三宅已被警方通緝,即使讓綾子走了也無損失。可是阿唯則不同。
當然,不僅是牙齒,還有「本體」。
「你肯定聽到什麼聲音吧?」國友對增瀏說。
「不是談這個的時候。有什麼事?」
可是,濕著身體穿衣會感冒的。用手帕擦擦身如何?
綾子慢慢回頭,眼前出現閃白光的牙齒。
「哎呀,我就覺得她不是外人。」
一隻巨大的野獸雖然比起大猩猩或金剛小得多,但因近在可以碰到綾子的鼻子的眼前,看起來就相當大了。黝黑的身體,發出光澤,還有突出的尖牙……
「我可以上去嗎?」
綾子下意識地回過頭去,一個絕對不可能出現的人物站在那裏。
「咦,不是昨晚在澡堂的阿姨嗎?」
「看樣子,人質一下子變成三個啦。」阿唯說。
大概只是咬死一隻鳥或兔子罷了。一定是的。
從阿森背後倏地探臉出來的是久美。
「怎樣?」阿唯撅起嘴巴,「三個人質都殺掉?」
我又不是狗——綾子氣呼呼地想……
「有人!」
光子一把抱住久美m•hetubook•com•com,把她的臉壓在自己胸前。
國友向他點點頭。
至此,綾子終於察覺到兩件事。一是自己是赤|裸裸的,只穿內衣褲。另一件是自己也不是單獨的。
「對,他的確說了一句奇妙的話。」阿森摘下帽子,撓撓頭說,「他說,我有個兒子!」
對方先喊出來。
以綾子的觀察看來,阿唯不像是愛上了三宅,她的目的可能是使三宅改變對綾子的態度。
「新兒子……」國友沉思,「那個兒子去了哪兒?」
「好的。」水口戴上制服帽,「我先走一步。我多叫一個人來這裏,有人看守比較好。」
「夕里子……」
「有狗啊!夕里子他們危險!」
「你在這兒幹什麼?」國友嚇一跳,「你不是跟那位姊姊在一起嗎?」
國友正要踏出大門的當兒——水口背向他們,倒退著從門口出現。
然後突然察覺到水混濁了。那隻黑犬插入鼻尖的一帶濁成「紅色」。
總之,直到看不見黑犬的影子後,綾子才想到應該上來了。
「是。」綾子連忙說,「噢——請把衣服還給我。」
話沒說完,下面的玄關傳來吱的一聲。
而且,她和增瀏的兒子乾夫一起消失了,國友自然覺得不好玩。
「噢……」綾子一把提起衣服盡量掩藏身體,「這是我妹妹……」
假如金井是被那隻黑犬咬死的話……那種事有可能嗎?
夕里子先帶路,跟三宅一起消失在洞窟中。
「怎麼啦?」阿森摘下帽子,「好久沒進來了——收拾得相當整齊嘛。」
綾子也沒期待「有」的答覆。阿唯驚詫地聳聳肩,走出去了。
傳來腳步聲,來自洞窟的深處。
「你認為是我造成的嗎?」增瀏向妻子發脾氣。
「不,不是這兒。」阿森搖搖頭,「是裏頭的房間。沒這間房布置得那樣煞風景,而是很像樣的臥室。」他環視室內。
「多半就頭痛了!請作出明確的答覆!」國友擺出一副想吃人的姿態。
「好像是。太意外了。」
「是嗎?那可不得了。」阿森並不表示十分驚奇,「不過。他能活到今天也不簡單了。我最後見到hetubook.com.com他那次,也已是兩年前的事了。」
國友之所以快要發狂也不是沒道理。
綾子也發現了。有個瘦削的青年站在夕里子後面,呆呆地望著綾子。
「哎,我爸爸是不是來了這兒?」久美說。
「當時沒有。不,有人在服侍他。房間打掃得很乾淨,桌上也有食物。」
「好極啦!好想見你!」
夕里子和乾夫對望一眼。
「幹嘛突然大聲叫?嚇死人了!」
「沒什麼說的……我只是來把一封信——好像是掛號信之類的交給他而已。」
「啊——你好。」
「多半是……光子女士他們去看他,那段期間我和乾夫意外地來到洞窟。」
「不,都找過了。」國友嘆息,「從他聽見喊聲這點來看,有可能被人綁走了。我們當時在地下室,那段時間從玄關被人帶出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夕里子……小心!」綾子祈禱。
「姊姊!」
她沒想到在這種地方可以泡溫泉。
「給。」阿唯把綾子的衣服擺在岩石上,「趕快出來吧!」
「你說什麼?」光子探前身子,「那麼,是家兄?」
他和光子去了地下室,找到「情形惡劣」的屍體,經光子確認「是先父」後,回來一看,發現夕里子不見了。
「狗——有狗——」
國友苦笑:「她一定在大發雷霆了。」
「糟糕。」來到空屋後,三宅說,「我沒想到妹妹來了,而且一家人來。」
綾子想起來了,剛才出現在眼前的那隻狗嘴巴紅得出奇,牙齒也是。雖然閃著白光,但有紅色的污跡……
「哪個房間?」
「說的也是。總之,離開這兒吧,必須找到夕里子他們才行。」
嗚……
「大概不會。」
「誰?」阿唯聞聲而至。
「姊姊!我不是一個人!」
當然,從這個地方,想逃往哪兒也不行。
綾子帶著些許愧疚的心情在悠悠然泡熱水。
「怎麼啦?水口兄——」國友說。
由於黑犬突出鼻尖來,綾子不禁縮身後退,誰知腳下一滑,整個人沉進水裏。
「有沒有——浴巾?」
三宅和阿唯在洞窟外面等著。綾子的衣服都被拿走了,想逃也逃不了。和圖書
「你不曉得?」
「啊,謝謝。」
「喂……你口乾呀。」綾子嘆一口氣,「你是從哪兒摸進來的?」
據三宅說,今天之內會有了結,到時就讓自己自由。這話可不可信?綾子想。
「振作些。」綾子說給自己聽,「剛強!不輸給風,不敗給雨……」
綾子小心地踩著「青苔」爬上岩石,急急地先穿上內衣褲,然後攤開揉成一團的衣服——
假如是血的話,是誰的……不可能!
「發生什麼事?」阿森問水口。
乾夫不曉得發生什麼事的樣子。阿唯在背後綁住他的手,把他帶到那間空房子去。
「可是,老公,連乾夫也不見了哦。」光子說。
「好像不太好呀。」
「一切結束之後再說。」三宅催促夕里子,再對阿唯說,「你來看住這傢伙。」
「是嗎?那就乖乖聽話,假如你不想這個姊姊被殺的話。」她瞄向裸身的綾子。
「是——噢……」
「嗯。」久美點點頭,「我不抱期望地等待著。」
又是那隻黑犬?可是,狗會發出那種腳步聲嗎?
好不容易從水裏抬起臉來,嗆著水,揉揉眼睛,見到那隻黑犬把鼻尖插在水裏。
綾子也看得出,三宅和阿唯有了「那種關係」。一點點不同的氣氛就知道了。
「嗯——久美,你爸爸若回來就好啦。」
結果,久美也被光子牽著手,全體一同上到二樓的房間去。
「如果知道就不必辛苦了。」國友說,「總之——」
「是誰呢?」水口皺眉,「我沒聽說。」
「不是姊姊的錯。」夕里子苦笑,「總之活著就好了。」
可是,綾子不得不想起,喉嚨被撕裂而死的金井的事。
「嗯,他叫我進去的。他從二樓叫我,我就上去了。」
國友等人回到二樓的房間。
黑犬不可能回答她。它抬起頭來,甩甩頭,砰砰往洞窟深處走去,也許有一個可以讓狗通過的縫隙。
「自己吠好了。」說完,阿唯把繩端綁在就近的樹上,「我去開開那小子的玩笑。你乖乖哦。」
三宅走到夕里子等人面前。
「你有進過屋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