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逃脫

「有什麼事要辦?」
「起來!喂!」他搖她。綾子也扭轉身體半睡半醒。
「為什麼?」
高山不會眼巴巴地看著就算數,怪可憐的。雖然這樣想著,卻因有人跟自己有同樣遭遇而幸災樂禍。
紀代子忘掉寒意,站起來,「你……怎麼啦?」
有時突然有急智說道理的綾子,用這些似是而非的道理壓倒了紀代子。
那麼,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她好想讓夕里子和珠美看看這個場面。
她抱著兩腳拼命忍住不打哆嗦。連她自己也不清楚,打哆嗦是因為寒冷的關係,還是毒癮發作的關係。
「怎麼辦?」綾子悠閒地說。
不過——所有房間都能用一條主要鑰匙全部打開的關係,她能開得那麼快,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大概在哭泣吧!沒出息。」男人笑了。
「我也有反抗的權利的。」綾子她們來到大門附近。
「快點嘛。」房中的女人似乎很不安。
紀代子連忙追趕上去。
「哎,給我藥吧。」紀代子向高山央求。
「你是什麼人?那麼難吃的晚飯你居然吃個精光,我就覺得有古怪。那不是人吃的東西啊!」紀代子為那種小事生氣。
對於嘗試討好那種男人卻要挨罵又不能生氣的自己覺得悲慘無比。
「怎麼沒有其他值班的人呢?」她為古怪的事情操心。
紀代子窺望房內,瞪大了眼。高山變成了「大」字躺在那裡。
「如果那樣做會被逮到的!必須趕快跑!」
「那個——他要強|奸你啊!」
高山慢慢掀起毯子。hetubook.com.com
「是啦……有什麼好生氣的?」
穿上皺巴巴白衣的男人,名叫高山,是這間醫院的看護人。
對。如果我捉到這女孩的話……高山一定會誇我,也會給我大麻吧。
就在那個時候,建築物中的警鈴驟然響起。
「幹什麼?還早哦。」「喀嚓」一聲,門開了。
眼見綾子在值班室中打開架子這裡那裡摸摸看看的,紀代子終於發現桌面有個沉甸甸的煙灰缸,她悄悄拿在手裡。
「喂!」她「篤篤」地敲那道門,「喂!」
深夜,十二點多。不僅晚上,這間「醫院」連白天也很安靜。全因稍微吵鬧的病人都用藥物使他聽話的關係。
「啊——」綾子打哈欠,「真好睡!不過,還是半夜哪能……紀代子小姐。」
亮著燈的值班室是空的。
「嗯?」男人豎起耳朵。
紀代子知道地庫有一間照不到太陽的「反省室」,是個一旦進去了就不知道會發生什麼的地方。
「啊……」紀代子只有發呆的份兒。
「別說自大的話!」高山俯視紀代子,「疼你的時候,你可以撒嬌——但沒有義務要給你藥哦。」
「嗯……」煙灰缸「咚」地掉在地上。
「可是……她發出那麼奇怪的呻|吟聲啊!」
「高山『有事要辦』時,其他人都迴避了。」紀代子說,「不過,如果這裡的警鐘響了,他們會趕來的。」
「原諒我……」紀代子聲音顫抖,「對不起……」
對。即使從這間山中醫院跑了https://m.hetubook.com.com出去也逃不掉的。假如跟著這女孩一起跑掉又被捉回來的話,事情會相當嚴重……
「這人不是有鑰匙嗎?」綾子走近高山,在他的褲頭腰帶找到一串掛著的鑰匙,得意地微笑說,「你瞧!」
「不。」綾子給她看看鑰匙,「得到這個,是上帝叫我讓大家都跑掉的意思,有神的旨意!如果我漠視的話,反而會招來不幸的。」
什麼也沒做,就把對方擺平,乃是綾子「不戰而勝」的獨門絕技。當然,她本人並沒有擺平對方的自覺性。
「但……」紀代子緩緩放下煙灰缸,「不是你的嗎?」
「因為……好噁心嘛。」女人用擠壓的聲音說,「晚飯裡面加了什麼?」
「這把大的,一定是大門鑰匙,走吧。」
「嗯……好幾十個。」
她的身體發抖,她嘗過沒藥吃的恐怖滋味。
綾子悠閒地從他的腰帶解下那串鑰匙。
就那當兒,她的膝蓋直撞向坐在床邊,豎起一隻腳的高山的下身。
「總不能只有我們跑掉呀!必須讓其他人也有機會逃跑才是。」
「可是……」
「是?但她一直這樣哦。」
「好吧!」紀代子嘟起嘴巴,「年輕多好,好單純呀!」
「他……高山呢?」
「那麼……出去吧。」
「什麼不曉得!你這樣做,會給我帶來好大的麻煩啊!我……會被殺掉!」
那是無意識的動作,沒有出什麼力。高山痛得喊一聲,連忙站起來。
我才不要被人丟到那種地方啊!大概沒有大麻吃了吧hetubook.com.com。那肯定比死痛苦。
敲了一陣,走廊上傳來拖鞋聲。
紀代子突然冷得直打哆嗦。然後終於想起來——毒品吃完了。
「我們不做那種麻煩的事。」
她難為情地甩甩頭。
從毛毯下面傳來異樣的聲音。
綾子衝到走廊,使用手中的鑰匙,從邊端起把房門逐個打開。
嗚……嗚……
「等等吧。等得到那女子之後。」高山有點粗暴地推開有田紀代子,「你出去,不要干擾我。」
綾子往病房方向走回去,紀代子慌忙捉住她的手。
她笑一笑,「你在那兒幹什麼?」
寒氣襲來,有田紀代子在走廊角落縮成一團。
「我也不知道……睡夢中,好像有人叫醒我。我呀,很難叫醒的,即使醒了也是迷迷糊糊的。」
「知道就到走廊去。」
「離開這裡!何況我根本沒有住進來的理由。」
興致來的時候,高山會恣意玩弄紀代子的身體。她無法拒絕。對現在的紀代子來說,沒有毒品給她比死更痛苦。
「當然是很難吃的。」綾子說,「可是沒有別的東西好吃呀。不是嗎?那些食物起碼可以下肚,應該是有營養的。如果不養足精神,萬一有機會逃跑時,不是跑不動嗎?」
她戰戰兢兢地走近!知道高山沒有死,只是暈倒過去了,但仍滿臉狐疑。
綾子倏地回轉身來,紀代子的手停住。
紀代子真怕高山現在醒過來打她一頓。
她對這個來歷不明的「怪物」畏懼三分。綾子當然沒有超能力。
「怎麼辦?這個人醒來的話,不會就這樣https://www•hetubook•com.com放過我們哦。」紀代子臉都變白了。
紀代子站在綾子背後,慢慢抬起煙灰缸。
「怎麼辦?」紀代子惴惴不安。
「誰?」
紀代子在等著那女孩的慘叫聲隔著門傳出來。一旦轉移了注意力,彷彿連寒氣也忘了不少……
想到這女孩將會遭遇什麼時,不禁有點可憐她。
高山用手指一下,紀代子匍匐著從房間爬了出去。
「你不能從這幢建築物跑出去的。」
綾子好像在找東西,紀代子拿起大理石做的煙灰缸,繞到身後,慢慢走近綾子。
「我穿的是普通衣服,而你穿的像睡衣,外面一定冷得厲害——來,穿上吧。」
「對啦!」綾子赫然察覺的樣子,「這裡還有其他人住院吧?」
「也不照照鏡子才說話。」高山關起房門,彎身到雙層床的下鋪。
「是不是這裡?」
「出去?」
「別胡說了!那種事怎麼可能!」
他忘了那是下鋪床。站起來的當兒,頭部撞到上鋪床的框邊,於是連聲音也發不出來,就這樣安靜地暈倒在地。
現年三十一歲的紀代子,樣貌蒼白得像四十歲。紀代子感覺得出,最近高山開始對她厭倦了。
紀代子還在猶豫不決時,綾子已大步地走出走廊了。
可是,如果被捉到也是一樣悲慘。對,我不必陪她一起受刑罰的。
「明白嗎?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可以把那個紀代子趕出去,讓你一個人住在這裡哦。那個紀代子已經『沒用了』。只要扔到地庫去就行了—和*圖*書—懂嗎?只要你乖乖聽我的話……」
綾子歪歪頭,「不曉得。」
跟綾子同房的這名女子,叫做有田紀代子,大麻中毒者。本來是為治療中毒症而入院的——
剛才,高山慢慢掀開綾子罩頭而蓋的毯子。然後發現這個「新來的」所發出的奇怪聲音並不是哭泣聲,而只不過是毯子蓋住整個頭,鼻息透過細縫呼出,發出宛如笛鳴的聲音。
高山往罩頭蓋著毯子的綾子伸過手去。
「哎……別哭嘛。」他用貓聲說,「在這裡惹怒我的人,不能活下去哦。這點要好好記住——我對年輕可愛的女孩最親切的……」
不管怎樣散漫都好,綾子畢竟是佐佐本家三姊妹之一,經歷過種種危險遭遇。這種時候也能處變不驚地沉著應對,是托過去冒險的福吧。
「啊,有了!」綾子打開其中一個架子,開心地說。
看見從房間跑出來的不是高山,而是那叫綾子的女孩時,紀代子啞然。
就在這時候,進來一個剛滿二十歲的新人。
門打開了——咦?這麼快就完事?
高山突然用手摑紀代子的臉,很用力。紀代子的身體飛到房間角落摔倒了。
「等等,現在開門了。」從小窗探出胖男人的眼睛。
「請你穿上這個。」綾子脫下她自己的大衣遞給紀代子,「我穿著的,很暖和哦。」
紀代子看到綾子走進值班室。
沒出息——真的沒有出息。
「為什麼……」紀代子語塞——因她沒想過可以離開這裡。
嗚……有點像狼的低嗥,時而漏氣、時而像尖銳的汽笛聲。
「我也可以做得如此勤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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