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樂章 最後樂章

片山心想:搞不好這個女人就是殺人兇手!
「一個遠房親戚,她看到報上的照片而來呈報,證實是小鈿妙子。據說她一看到跟女兒年齡相仿的女孩,就一心認定是自己的女兒!」
「這個……也許不是馬上,不過一定捉拿元兇歸案!」
她講的是事實。剛剛是衝出去的,忘了鎖門。
片山蒼白著臉往外退。「福爾摩斯,快去打電話!」
「就是嘛。刑警先生,你要喝點甚麼?」
濱尾由利子跌坐在椅子上掩面哭泣。一股難受的沉重氣氛籠罩室內,暫時誰都不能開口說話。
距離決賽只有一天,大家反而輕鬆下來,氣氛和睦。不知是因為充份練琴而有了自信,還是緊張過度的反面?
打開房門時,片山呆住了。長谷和美穿著睡袍坐在他的床邊,正在打電話。
「你回來我就放心了。」櫻井麻理在片山身邊坐下。「我母親沒甚麼事吧!」
「我們的想法似乎一致!」晴美說。「如果她是因為應徵廚師而被殺的話,可疑人物就是……」
「我有個叔叔住在名古屋……」
「在四位美女聽眾面前演奏,緊張死了!」丸山的話叫女孩子嘻哈大笑不已。接著傳來一聲「喵」。
飯後,片山和麻理在客廳裡歇息。其他人都迅速回房練琴去了。麻理把福爾摩斯抱在膝上,撫摸牠的眉際。
「最近三個月,就是櫻井麻理決定參加比賽的時候。」
「嗨,刑警先生!」古田正在廚房裡喝牛奶,見到片山微笑著打招呼。「半夜練琴練到肚子餓,下來吃點東西。你也肚子餓是嗎?」
「還說呢!剛才那盒餅乾,一半以上是你一個人吃掉的!」葉紀子取笑她。
片山又想:這種幸福感跟我們俗人無緣!
「已經沒問題了。我不知道能不能獲勝,不過竭盡所能全力以赴,好叫自己絕不言悔!」
「那就好。不過,原本給予人心靈安慰的音樂,居然使人精神分裂,太諷刺了。眾人之中,也許只有大久保的反應比較正常吧!」
「啊,吃飯的時候我不便說……」片山把小鈿妙子的事講一遍,麻理點點頭,似乎十分傷感。
打電話不過是藉口,目的是避開麻理。實際上他也覺得,應該是發現甚麼真相的時候了。
「真羨慕你!我可沒有食慾……」長谷和美說。
「片山先生是嗎?和圖書」管區的刑警從書房走出來。「我在等你。現在由你接班,我要回去啦!」
「一緊張,肚子就餓了。」丸山說。「還有三十分鐘才能晚餐哪!」
「只有聽你演奏的時候,我才設法不打瞌睡!」
「畢竟有點不正常。我一天到晚對著一本樂譜發呆呢!」
「片山先生,回來啦!」櫻井麻理發現他,站起來。
「打擾了!晚安,」
「喲,你的門沒上鎖呀!」
弦樂二重奏剛好以優美的和音結束。演奏者是兩位男性——古田和丸山。片山想:甚麼風把他們吹在一起?
這麼一來,兇手用電爐提高屍體體溫的目的何在?沒有擔心不在場證明問題的涉嫌人存在,那些電爐就不是用來混淆死亡推定時間的了。那又是為了甚麼?
「臉色慘白,差點暈倒了。」片山說。
「好吧。以後的事讓我來處理好了。」
「我一定要捉到兇手!」片山很少這樣承諾別人。福爾摩斯冷冷的望他一眼,表示不以為然。
「死者的手上印著墨跡,原來是寫『史坦威』!」
「兇手的目的為何?是不是那個企圖割傷我手腕的同一個人?如果是的話,難道就為了不讓我參加比賽而殺人?」
「牠一定是在抗議不止四位美女,而是五位!」葉紀子幽默地說。
晚餐的氣氛十分調和。特別是丸山才二展露了意外的口才,說起鄉下的故事,女孩們聽得津津有味。
「甚麼事?福爾摩斯,不要嚇我嘛!」
「你母親有沒有與人結怨成仇?」
市村智子走向客廳,突然停下來問:「刑警先生!捉得到兇手嗎?」
「又不是玄學怪談!再說,你自己不是很喜歡小提琴嗎?」
「是就好了!」片山毫無信心地說。「如果是市村幹的,須田就與竊聽事件無關了。」
「刑警先生,要吃晚飯啦!」
「那個女人的事,查到甚麼了嗎?」
「是嗎?那就好。」片山鬆一口氣。「還有一天而已。希望平安無事的結束。」
「你的看法呢?若是搶劫,沒有必要殺人毀容吧!」
根本刑事滿臉愁容的走近濱尾由利子。「我很同情你。你母親是叫濱尾恭子嗎?年齡多大?地址和出身地在哪兒?」
「不知是誰教唆她的呢?」
「好像還沒找到。房子實在太大了……」
「哦,福爾摩斯小姐和_圖_書也在聽演奏?」片山說。
飯廳亮著燈,然而不見人影。福爾摩斯急步走向裡頭的廚房。廚房的門虛掩著。是不是有人下來偷東西吃?
就在那時,裡邊的門突然打開。那是市村智子的房間。有一個人踉踉蹌蹌的走出來。她是穿睡袍的葉紀子。
「有人教唆她,麻理就是她的女兒,她感到生活有意義,精神自然好轉。」
「不,我聽到聲音才下來看看的。」
「你怎麼進來的?」片山生氣地問。
「算了算了!你快回房間去!」片山大聲叫嚷。
「實際做了廚師的人——市村智子!」片山搖搖頭,表示無法置信。
片山正在打鼾睡覺。晴美經常抱怨說他的鼻鼾聲太吵,他卻堅持道:「我睡覺時絕不打鼾!」
「不。我只是……覺得不放心。」
「男人都得聽她們使喚了!」古田說。
「不用了。我要回去睡覺……」
甫進玄關處,就聽到客廳傳來的弦樂聲。片山往樂聲的來處走去時,有人喊他。
「我是想來求你讓我借用電話的,看到門沒鎖,你又不在,正是好機會。你到哪兒去了?麻理那邊?」
「不過,到了今天早上,就如眼前雲霧消散一般豁然開朗,我清清楚楚地看出曲子的構想了。那時的喜樂,就像填滿心胸的幸福感……」
「決賽的時候我會來聽。」
「這麼說,她很容易誤認別人是自己的女兒?」
「對不起。我進來時有點暗,在我開關時不小心弄跌了鍋子。大概是那個聲音吵醒了你。」
「她本人也信以為真。好可憐!」麻理嘆一口氣。「是誰做出這麼慘無人道的事啊!」
「沒有。」
「找到甚麼眉目了嗎?」
「正在調查,不過很難。對手很聰明,絕不會在引起附近鄰居注意的地方出現。」
「嗯。不過,我不知道這次比賽結束以後,我將何去何從?我想獨自生活,又想跟愛人在一起……」麻理用一雙濕潤的眼睛凝視片山,片山趕快站起來說:
「沒有生命危險了。我從電話聽說,他一脫離比賽,突然整個人都開朗起來。」
片山走出市村智子的房間,見到一幅意外的情景。葉紀子蒼白著臉,緊緊的抱住古田。到了這個時候,她大概顧不了喜歡和憎惡了!
「不能這樣鑽牛角尖胡思亂想!」片山說。福爾摩斯伸舌www.hetubook.com•com頭去舐麻理的手,表示安慰。
「那也不盡然。」
「若是市村智子收買了須田,她何必殺死濱田恭子?只要叫須田找個不錄用她的理由不就行啦。」
「為甚麼?」
「聽你這麼說,我就放心了。對不起,打攪了。」
當他準備上樓時,市村智子從飯廳走了出來。
市村智子走進客廳後,片山才上樓。市村智子對他講那番話的用意何在?一有懷疑,好像甚麼都不對勁了。
浴室的門虛掩著。傳來福爾摩斯的叫聲。
「開甚麼玩笑!你忘啦,這裡不准你們打電話!」
片山心想,就照樂譜去演奏不就行了嗎?幹嘛還要甚麼「詮釋」的。他完全無法理解那是怎麼回事。
「那樣表示接近破案的階段了!」
「若是這樣,何不索性殺了我!殺死不相干的人,太卑鄙了!」
麻理微微一笑。「真的。這一兩天,我快要精神崩潰了。我對新曲的詮釋停滯不前,根本不知如何演奏是好。有時真想將樂譜撕得粉碎!」
「對不起,我太多嘴了。還有,水果刀找到了沒?」
片山輕輕推開浴室的門。市村智子扭曲著身體倒在浴缸裡。浴巾裹著她半裸的身子,胸前有血溢出,染紅整個浴缸。有一把刀跌在浴缸外。是把水果刀。
「知道!」古田點點頭,摟著葉紀子的肩膀出去。片山到廚房咕嚕咕嚕的灌一杯水,才上二樓打電話。
「我去打個電話。」然後逃出客廳。
片山唔了一聲,並沒有醒來。福爾摩斯在他的耳邊尖聲大吼,片山嚇得跳起來。
「我沒事了!對不起!」由利子表現了堅強的一面。
「她確認了?」根本刑警問。
濱尾由利子在晴美的攙扶下走出來,後面跟著的是牙科醫生。連醫生也蒼白著臉。
片山天生麻煩的體質,一見血就鬧貧血。福爾摩斯當然不會打電話,只是尖聲大叫,似乎叫他振作些!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好不容易才到最後一天!
「不會錯吧!」
「這也難怪,看到那張臉被毀得不成樣子。」
「那麼說來,刑警整天要面對屍體和殺人犯,也算是失常之人了!」
「你怕有人偷水果刀去自殺?」
「好像很愉快嘛!」
「知不知道是誰指使她的?」
「市村女士……她……」葉紀子喘著氣,臉色蒼白,聲音顫抖。片山m.hetubook.com•com走進房裡。床上凌亂一片,但沒有人。
「我要查查看。還要調查她的背景。」片山疲倦地說。「唉,事情愈搞愈大了!」
「我們會全力以赴!」
片山陷入沉思。這宗命案也跟比賽的事有關嗎?如果是的話……
福爾摩斯走向房門叫著。片山只好不情不願的打著哈欠穿晨褸,打開房門往外望。今晚不見相擁的男女影蹤。
「我想大概不會。不過,母親是個執著的人。有時我在拉小提琴時,覺得母親好像上了我的身似的!」
不是晚安的時候了!片山氣急敗壞的拿起話筒……
「母親就是那樣。」麻理有點寂寞的笑笑。「我時常在想,萬一我遇到車禍不能拉小提琴了,她會不會從此不再愛我?」
福爾摩斯蜷縮在片山腳下,被他吵得張開雙眼,隨即又蜷起身體閉上眼睛。就在這時,牠聽到輕微的響聲,立即豎起耳朵抬起頭來。然後爬到片山的臉旁,伸腳去碰他的臉。
「遺失水果刀不是你的責任。不必掛在心上。」
「是你,怎麼哦?」古田驚訝地問。福爾摩斯急速衝進市村智子的房間。
「好,你來這邊,打電話給你叔叔吧!」
「嗯,沒事的。聽到媽媽的聲音我就安心了……我會努力。啊,這個房間的吃人刑警回來了……晚安!」
福爾摩斯迅速的衝下樓梯,片山急忙跟隨。然後,福爾摩斯在飯廳的門前停下。
「拜託了。大家好像玩得很愉快,其實內心緊張無比。希望能夠讓他們安心的參加比賽!」
「我想沒有。她的心胸廣闊,喜歡幫助人,人緣很好。」由利子躊躇一下才說:「當然,我不可能了解母親全部的生活。她也會跟人吵架,不過,不至於遭人殺害那麼嚴重。」
牙科醫生的臉上浮現一絲笑意。「牙科醫生即使會忘記病人的臉孔,卻會記得病人的牙齒。最近她常來看牙齒,所以我肯定是她沒錯。」
「嗯,你一定要來!」
「片山嗎?」栗原的聲音很開朗。「我正想找你。」
「醫生,怎麼樣?」片山問。
「喲,你真體貼。原來貓舌頭那麼粗糙,使人發癢!」麻理笑了。
「知道了。我去打個電話,你們先吃吧!」
「沒甚麼嘛。你聽到甚麼?喂,等一下!」
片山把那位相貌堂堂的刑警送走後,鎖上大門,走進聲樂處處聞的客廳。https://www•hetubook.com•com
「這傢伙跟人一樣有感性。」片山說。福爾摩斯有點生氣,喵一聲睨他一眼。「對不起,我來更正,是比人更有感性!」
「市村女士被殺了。你們先回房間,不然就到客廳去吧!」
「很難。小鈿妙子一個人住公寓,日常生活沒甚麼問題。那個前來認屍的女人說,已經一年多沒見她,她也幾乎不跟鄰居打交道。只是最近三個月來,她變得精神奕奕,見到鄰居也會打招呼了。」
片山悄悄推門進去。
麻理大笑起來。「你們真是一對有趣的搭檔。幸好有你們在,不然,我可能變得跟大久保先生一樣。」說著又問:「不知大久保先生怎樣了?」
根本扶著濱尾由利子出去以後,片山和晴美相視一眼。
「還不知道。會不會是她安裝竊聽器?」
「那女人跟你毫無關係。只是有人使她深信你是她的女兒……」
「誰來認屍的?」
「我明白了。須不須要通知甚麼人?」
「刑警先生……」
「有道理。事情愈來愈複雜了!」
「放心好了。栗原警長說,她滿腦子是比賽的事!」
也許因為當時的氣氛和諧平穩,而葉紀子的話沒有帶刺,所以長谷和美並不生氣,僅僅半嬌嗔的哼了一聲。
「辛苦了。有沒有特殊的情況發生?」
「好!那麼,你在這裡看守,不准任何人進來!」
「那個確實是濱尾恭子女士。」
「怎麼會呢?」
「還有,那叫市村智子的事查過了,還查不出甚麼問題。明天會查到甚麼,我再跟你聯絡。」
「是嗎?我一直掛在心上。你知道啦,大久保先生用剃鬍刀割斷手腕……」
「好過份!」麻理笑了。看到她那純真的笑靨,片山放下心頭大石。
「是嗎?」片山又失望了。原以為會出現涉嫌人,結果還是落空。
「女屍的身份揭曉了。」對面傳來栗原翻筆記的窸窣聲。「名叫小鈿妙子,獨生女兒在四年前死了,自此得了精神病,經常在醫院進進出出的。丈夫早逝,沒有甚麼親人。」
「她說體型和手的感覺很像,然而變了顏色,無法肯定。死者有看牙醫,正在請他幫忙鑑別。」
「哦,你想告狀?好,那我就撕破睡衣,說你強|暴我!」
「也許不想讓人知道死者的身份吧!」
根本故意問些死者的資料,使對方忘掉悲哀振作起來。
「大概是的。」
「那麼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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