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畜牲!」他發出低語。「真倒楣。」
「記號呢?」
「每個人總有家屬或朋友的。」晴美抱起福爾摩斯。「好好看嘛,福爾摩斯,你也應該見過她的。」
杉山在腰間圍上浴巾,走出浴室。
因為山川廣治的追悼會。
「哎,妳聽見沒有?」杉山驚訝地窺視百台香的臉。「怎麼啦?臉青青的。」
「知道啦。」晴美點頭。「但我不認為那女的會來。」
「這兒。」青年指指電話。
「嗯。三百萬,我們給。」
「如果是惡作劇的話,不可原諒啊。」
「是真的。哎,三百萬,如何?替府上的公子報仇,不是很便宜嗎?」
「片山先生。」
「妳有看報紙的嗎?」男人說。
「看!」晴美瞪大了眼。「那穿制服的女孩,就是那個女人啊!」
「懂啦懂啦。」杉山拍拍百合香的肩膀。「冷靜些,沒事的。誰也不能斷定妳是那個女子呀!只要堅持不知道,看錯人就行了。對不?」
「是講妳嗎?」杉山邊穿衣邊說。
「總之——女人的名字和住址,妳肯買嗎?」
「我說不要擔心,誰也不會跑來這種地方查案的。」杉山笑一下,「顧慮多多的,不像妳嘛。」
「兇手會出現?」
直至看不見他們的影子為止,杉山一動也不敢動,汗水沿著背滴落。
借錢的事,他沒告訴百合香,他不準備說。為了女人,他需要一大筆錢。
「了不起!那我待會上門拜訪了。」
「沒關係,經常搞錯的。甚麼事?」阿梓說。
別人的事?
「是——美雪小姐吧!」晴美說。
美雪也是黑色套裝打扮,她快步走出休息室後,剩下貴代、貴惠和阿梓三個。
「看看這段新聞!」百合香像見鬼似地指一指她丟下的報紙。
「唉……抱歉。」百合香嘆息。「受到打擊之故……不過不要緊,不用擔心我。」
「竟然有女人一起死了!」稍微平靜了些,她再拿起報紙。「瞧!死亡日期,就是那天的隔一日啊。」
「咦?到哪兒去了?」
「這裡。」
「為甚麼?」
他不是靈巧到會偷會盜那種人。如此一來……
「若是那樣,請跟警方聯絡好了。」
「喂喂。」
如此一來,他已無路可逃。
「那麼,哪一位可以?」
畫面映出餐廳外形。
可是,錢是向一個勢利的傢伙借的。而且,三天後必須連本帶利和圖書償還。
殺人——一旦是殺人時,警方出力的方式就不一樣了。
「天氣轉好啦。」晴美說。
「你當然沒事。」百合香發出歇斯底里的叫聲。「我……我被當作殺了人啊。開甚麼玩笑!殺人……那麼可怕的事……」
車子絡繹不絕地到來,人龍愈排愈長。
「謝謝。」阿梓拿起放在一邊的電話筒。「喂,久候了。」
「我怎知?」杉山皺著眉。「咦?這小子是大富豪一族哇。」
「葬禮不是蠻好玩的嗎?」貴代嗤之以鼻。「甚麼事?」
「啊,對不起。」黑西裝黑領帶、戴上臂章的那名青年抓抓頭。
「聽著。關於在餐廳時和廣治先生一起的女人的事,我知道她是誰啊。」
聽著記者的報導,血色逐漸從百合香的臉上褪去。
「福爾摩斯,怎麼啦?」
「唔,但只是兩天罷了。」
「對呀。但,認識廣治的人不多,了解他的人更少。」
「比我更甚?」女人笑著,拋來一個誘惑的眼神。
「別客氣,對客人親切,是我們的宗旨嘛。」
「彼此彼此。」
坐在母親旁邊的是身材修長、身子單薄的女人,長女貴惠。
「嗯哼。」杉山露出已經不關心的樣子,正在點香煙。
「哎。」杉山說。「去旅行一下好嗎?這段日子賺了不少,不如去溫泉泡兩三天鬆弛一下吧!」
隔了一會。
「山川廣治和一名少女在這裡吃咖哩飯的目擊證詞有了。不過,據證人說,和山川廣治在一起的女子,不是車內被殺的同一名女子。警方認為,這名在餐廳的女子和案件有重要關連,正在追查她的行蹤。」
阿梓當然也是黑色套裝打扮。
燒香的隊伍跑出外面去了,福爾摩斯朝向目標快步奔過去。
「其他出口呢?」
「你好輕鬆。」百合香嘲諷地說。「不管廣治的家族如何富裕都好,跟我們無關。」
「晴美和石津都在。」片山說。「通常,這種場合一定要露露臉的。」
老實說,他不是沒有財路,因此才膽敢向那些暴力集團借錢。然而,那條「財路」淹了。
「我嗎?我是阿梓啊。」
男人在床邊坐下,用手撫摸女人的背。
「那可不太方便。」
倒霉的時候就是這樣,做甚麼都不順利。
「我懂呀。」百合香瞪他一眼。「可是,是誰殺的?為甚麼?」
「我應該站在哪兒?」https://m.hetubook.com.com石津說。
「你說甚麼?」阿梓反問。「甚麼意思?」
「甚麼嘛——殉情?」
「好。但現時不方便引起騷動,等她出來,不動聲色地逮捕她好了。」片山說。「石津,盯住她!」
「謝謝你的關懷。」
福爾摩斯從晴美的臂彎內鑽出來,跳到地上,回過頭看她。
「嗯……」百合香不情不願地點點頭。「但,我沒自信,萬一被警方拉走的話。」
「喵。」福爾摩斯不知從哪兒冒出來。
杉山邊刮鬍子邊想,的確是「別人的事」。
「女人的名字呢?」
「不要!」
「好。」杉山喃語。「這就是人生。」
「美雪小姐。」公司的年輕職員喊。
百合香連連嘆息。
「十五分鐘嗎?好的。」男聲說完,掛斷電話。
「好。」
「女孩?」
石津跟在少女稍後的地方排隊。
「好的,我們會先預備。」
「好的。」
女人翻開報紙的社會版。
「你在嘀咕甚麼?來,開始啦。」
若是小事的話,熟悉的刑警可能會閉上一隻眼放過他,若是殺人就不能了。
百合香霍然跳起,杉山差點從床上掉下去。
應該怎辦才好?
「商量好了?」
「是他!」百合香的手貼住胸口。「一看到照片,我嚇一跳——」
還有三天,不,三天後要還的關係,意味著只剩兩天。
回頭一看,是妹妹美雪。
「好,還有三天。明天,我會再來提醒你一次的。」白西裝男人輕輕揪了一下杉山外套的衣領,咧嘴一笑。
「這又關妳——」杉山說不下去。「糟糕了!」
「在餐廳,有個女子來借咖哩的調味料。她應該很清楚地看到我了。」
「哎,還沒有消息嗎?」晴美悄聲說。「那被殺的女人,電視不是播出她的照片嗎?」
百合香彷彿沒聽見杉山說甚麼的樣子,入神地盯著報紙上的報導。
「應該開始了。接待處排滿人,我去通知一下。」說完,美雪快步走回建築物中。
阿梓頓了一下,說:「我不能答覆。」
杉山三十一。以年齡來看,頭髮稍微少了些。百合香二十六,外表看起來更年輕,大概是她個子小,娃娃臉,而且不太化妝的關係。
可是,欺詐的串謀和「殺人」的串謀,意義大不相同。
怎麼辦?只好到有錢的地方去想法子。
「嗄?」
必須想想辦www•hetubook.com.com法才行。
但他明白,不能一句「拿不出」就了事。那些傢伙最喜歡暴力,他們會高高興興地把杉山摔個稀巴爛。
「你想幾時?」
「那個當然……」杉山點點頭。「我沒忘記。」
「在哪兒?」
可是,萬一來到呢?
由於受害人損失不是太大,而且說出來不好聽的緣故,縱使知道被騙了,幾乎都沒報案。那也是兩人看中的弱點。
「是他?」
「誰曉得。」杉山打呵欠。「睡醒啦,我去沖花灑浴。」
「今天之內。」
「你以為是別人的事……」百合香氣鼓鼓地,拿起電視的遙控器,轉到別的頻道。
「剛才我接到一個電話。」阿梓說。
杉山所受到的打擊,不下於百合香,甚至在她之上,只是他沒露出受打擊的表情來而已。
「娘親。」
人龍似乎愈來愈長了。
「今天是甚麼日子,你可別忘了。」穿白色西裝的男人嘴角浮起嘲諷的笑。「你心知肚明吧。」
「替我按摩一下,腰好痛啊。」
「——死亡前一天,山川廣治進過這間公路旁的R餐廳。」電視中的記者說。
「哎呀,妳在煩躁甚麼嘛?」
阿梓皺一皺眉,頂撞地說:
他之所以提早離開,是因知道那些傢伙可能在等他的緣故。假如他一直不出來的話,他們會闖進公寓裡去。
「她來了?」片山問。
「怎會呢!」片山苦笑。
有間家屬休息室,但今天的電話是打去幫忙接待的人的房間去的。
「哦,是妳讓他吃藥的吧。」
「那麼一點現金,隨時都有。」
杉山聳聳肩,光著身子走進小小的浴室,沖花灑浴。
杉山得到老闆的委託,負責管理某間愛情酒店的櫃面。他和百合香是在櫃面相識的。
縱使藏起行蹤,他們一定會找到他。然後受到更不幸的待遇。
「喂,發生甚麼事?」
「不……對方說誰都可以?只要是火枝家的人。」
正面的沙發上,母親的手杖撐地,直直地坐在那裡。
「上面刊登的是……『山川廣治』啊!」
「請等一等,我去商量看看。」
「不然還有誰?」百合香沒好氣地說。「一定是那女孩。」
然後,準確地跟在其中一名高中女生後面——穿學生制服的少女……
「你聽。」百合香打斷他的話。
「沒甚麼……」阿梓搖搖頭。「美雪,妳去接待處看看情形怎樣好嗎www.hetubook.com.com?」
「是火枝家的人嗎?」是把有點壓低聲音說話的男聲。
「沒有,不要緊。」說完,片山輕嘆。
「有事商量。」
「喵。」福爾摩斯也目不轉睛地往燒香的訪客臉上看。
「久候啦。剛剛開始的緣故,請大家迅速燒香。」
「我告訴妳,代價是要酬謝的意思。」
「啊……好厲害的傢伙。」
說完,他催促其他一行人轉身離去。
一名像是殯儀館職員的男人一喊,就等於發出訊號似的,人龍漸漸往前移動。
受百合香所騙的男人俯拾皆是。先誘至酒店,用藥把他弄得昏迷,拿走他身上的現金,用信用卡迅速購物來賺錢。
然後抖擻一下肩膀,往前邁步。
他不得不停步,因有三條大漢從前後包圍他。
「是嗎?」男的穿睡衣,打個大哈欠,伸個大懶腰。「我倒是擔心今天的收入呢。」
「喂喂?」阿梓重複。
「好極。」
錢不得不還,可是沒錢。
「大富豪」。剛才電視上不是看到一個擁有無數財富的大富人家了嗎?
「她就是?」
「在哪兒?我不懂呀。」晴美望向在接待處逐一記名而去的女性。
「這個嘛……世上就有這種事。」杉山聳聳肩。「很不幸就是了。」
「我可沒那麼自負。」美雪說。「雖然我稍微了解廣治一點……事後想起來,甚麼忙也幫不上。」
杉山慢吞吞地往前走。
「就那一邊好了。」
「因妳沒有煮東西給我吃呀。」杉山笑了。「我在路上吃拉麵好了。」
阿梓有點困惑。
阿梓走進休息室。
對他兩個來說,這是平常的起床時間。
「以防萬一嘛。」
「好吧。但,有錢嗎?」
「那麼,我期待著。」
「怎會……怎會這樣?」百合香連自己也莫名其妙似地喃喃自語。
祭壇已經擠滿了人,十分熱鬧——也許這個說法有點怪怪的。
說完,他離開公寓房門。
「嗯。我姐姐不會這樣遊手好閒的。」
被人驀地拍肩膀,片山嚇了一跳。
「請你來這裡。能來嗎?還需要兩小時才結束的。」
「找我?」
女人沒回答。她叫神山百合香。杉山和百合香當然不是夫婦關係。
「嗨……」回頭看了也不能釋懷的樣子。
「是!」
「看新聞……你看。」百合香坐在電視前,支起一條腿,用手緊緊抱住膝頭。
晴美和石津跑來了。
「咦,你也來啦?」美和_圖_書雪高興地蹲下身去撫摸福爾摩斯的頭。
「今天好早哇。」百合香看看鐘。「甚麼也不吃就走了?」
「這個不重要……幹嘛他會……被殺?難以置信。」
「是的。哪一位?」
百合香本來不是那種出來「做生意」的女人,她外表年輕,一旦穿上套裝或連身裙時,予人正經的辦公室女郎或富家千金的印象,杉山就是看上她這點,所以出了餿主意。
三百萬——現在的杉山不可能拿得出那筆錢來。
杉山邊走邊沉思——突然止步。
可是,福爾摩斯一眼就分辨出來了。
「那種打扮……好會矯裝呀!」
「好失禮。別瞧我這樣,我連社論都讀的。」女的穿著睡袍躺臥在床,嘩啦嘩啦地翻報紙。「世界到處都有災難呀。」
「就這麼辦,十五分鐘後。」
「喂……」
出到外面,走不到二三十米,杉山停下腳步。
杉山仔細地穿上外套,說:「我走啦。」
「你好……」杉山臉上浮起卑俗的笑。
「做成是殉情的兇殺案啊!」百合香的聲音變得尖而且高。
「唔,那就好了。」杉山輕輕拍一拍她的肩。「那我走啦。」
「怎麼啦?忘掉我了?」
杉山轉過身來。當然,他並沒有看百合香所住的公寓。
「怎會這樣!哎,到底是怎麼回事?」
「說不定。」片山說:「不過,好厲害的人數。上次也不少人就是了。」
這是公寓的二樓。窗簾半開,讓燦爛的陽光照進來。時間已是過了中午以後。
儘管百合香在那間餐廳被人看到臉孔,但她並沒有前科紀錄,搜查的手大概不至於伸到這裡來。
「追悼會已經開始了吧?」
「有電話。」
「是嗎?」石津有些不滿。「若不搞清楚自己的定位……」
「唔……懂嗎?一定要看個清楚啊。」
「這個嘛……燒香時,我會打兩次噴嚏。」
「喂,和錢一起交換的。錢幾時預備好?」
片山他們站在一邊,從遠處眺望祭壇外面並排的接待桌子。
「只有妳了解他?」
出現廣治的照片。聽到新聞廣播員的話時,杉山嚇一跳。
「在看電視?」
「好吧,那我遲些再打來好了。」
「奇了……那天,他在酒店睡著的呀。藥力生效,他睡得很熟。」
萬一百合香被捕的話?當然,杉山是串謀人。
「是嗎?哎,別擔心,不會有人知道妳是誰的。」
「哦。謝謝。我來接,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