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黑暗之中

「噢,你來迎接我嗎?」見到端坐在樓梯中央的福爾摩斯,栗原說。「你大概知道吧,野上益一郎的死,對我造成的衝擊有多大!」
暫時,所有人都困惑不已,以為不久就會恢復光明的樣子。也許有人不小心碰錯了燈掣,不然就是總開關掉了下來……總之很快就亮燈了。
栗原走進那道開著的門。
「租來的衣服總是差一點。」石津說。「甚麼地方裂了?」
「科長。傳媒方面怎樣辦?」片山問。
「要阻止嗎?」
一口氣說那麼多,是「另外一個祥子」,連自己也不認識。
「這種時候又有甚麼關係?要說真心話是不挑地點的。」
假如有錢的話,我們就不必做這種兼職,而澤本要開鋼琴獨奏會,也就不需要向野上益一郎要求贊助資金了。
「——那是甚麼意思,戶並君?」其中一名評論家說。他是評審員之一。
「我不曉得你的嘴脣在哪兒……」
祥子本來不想講到這麼絕情的。可是已經停不下來了。
「片山——他在那兒?」
「你有足夠的資格以畫家的身分受招待。不須要覺得有任何不自然。」
這樣一來,澤本和我就能更相愛——說不定有一天會結婚。
他的表情僵硬——所有人緊張地噤口不語。
「那個呀……」
「我知道——」
片山和福爾摩斯對望。
「住口!現在我在說話和-圖-書!我是小提琴家,卻是微不足道的,在餐廳呀派對之類誰也不聽音樂的地方演奏的渺小人物!」
「停電了嗎?」澤本悠閒地說。「小心錢包被扒掉哦。」
「警方?」
「是。」
「在這裡?」
掌聲在畫室中擴散。兩人終於分開了。
「不要!」
「不要自命不凡了吧!你以為只要自己打個眼色,女孩子就會跟著走嗎?如果跟我分手的話,誰會幫你洗內衣褲?哪家的女孩肯幫你洗廁所?」
「科長……」片山嘆息著反手關門。「我想告訴你的,而你逕自喋喋不休……」
「話是這麼說,總不能發佈假消息呀!」栗原瞪眼。
「喂……幹甚麼呀,這種時候。」
「不過,問題在於他的作品。懂嗎?藝術是永遠留存的東西。人不能活過百年,可藝術卻能存活數百或數千年。到那時候,藝術創作人的一點點小小的任性又算得了甚麼?人縱使被遺忘,但作品卻留存下來。即使是任何二流的東西。」
聽了戶並的話,整個畫室鴉雀無聲。
周圍一片漆黑,突然祥子覺得自己大膽起來。
栗原的手貼在白色禮服的胸前,仰視天花板,悲哀地嘆息。
「屍體在那裡。」片山指示。
「請聽我說。」戶並重複著。「發生不得了的事——野上老師死了。」
「對了!」栗原瞪大了眼。「www.hetubook.com.com糟了!野上先生逝世的消息真的傳出去了!」
「反正一片黑暗嘛。倘若不願意的話,我就把過去你所玩弄過的女孩,逐一介紹給大家!」
「說的也是。不過——」
「那麼,吻我吧!」
然後直奔上樓。
「片山!片山在哪裡?」栗原從畫室走出客廳,大聲疾呼。
「錢沒多到受覬覦的地步啦。」
「對不起。」石津並沒有蓄意驚嚇他,卻率直地道歉。
「日本美術界失去了偉大的天才,你懂嗎?」
「野上老師……好像是被謀殺的。」
大家開始擔心了吧,逐漸沉默起來。
「石津呀。怎麼嚇人?」
「嗯……」
「他在樓上。」聲音就在背後響起,栗原嘩然跳起。
「的確,你說得對。」野上益一郎說。
見到站在會場中央緊緊相吻的二人時,賓客們呆了一陣,然後鼓掌。
野上微笑。「那也沒關係呀。」
「是的!站在這裡的不是搜查一科栗原科長,而是栗原畫家!」
「知道了。不過……我的心快要被悲哀撕裂了。」
掌聲圍繞著他們。祥子這才羞紅了臉說:「驚擾大家了!」
片山聳聳肩,福爾摩斯稍微閉一閉眼,表示「嗚呼」的意思。
「我不要。」她突然說。
然後——兩人的對話中止。
「別太大聲好不好?」
「甚麼意思?」
「喵。」
「各位,m•hetubook.com•com請聽我說。」戶並走下樓梯來。
「她是誰?」栗原俯視那條女屍。
「是嗎?」對石津說甚麼都是徒然。「片山兄在樓上的房間等著。」
這時,入口處傳來說話聲。
「不不不,剛才栗原先生所說的全是真理。」野上說。「我是二流的,又愛玩弄女人。這點我不否認——不過,對我來說,那些都是必須的。」
一語定江山。
他還有心情開玩笑。
「拜託……冷靜點,好不好?」
「樓上。」
無言的騷動充滿了畫室。
「怎麼回事?」水上祥子不安地說。
又一陣困惑。
突然,燈亮了。
「喵。」福爾摩斯的屁股轉向栗原,迅速拾級而上。栗原嘆息。
「科長——」
「女傭?幹嘛她會……」
「呃,科長——」
奇妙的場面。四周漆黑,眾人在喧嘩。
證實眼前的野上益一郎的確有「腳」時,栗原臉都紅了。
「是警方的請求。」
栗原的臉泛起紅潮,跟白色禮服對照,就像紅白銀幕般「喜氣洋洋」。
「我也有權利大聲說話吧!」祥子的音量更提高了,在畫室裡迴響。
「對不起,在這種場合下。」戶並來到麥克風前。「各位,請不要離開這裡。」
「我這樣還能冷靜嗎?我盼望見到你的才華獲得賞識,這才拚命努力的啊!有時我連『小叮噹』的歌也演奏哦,那也是為了你。和圖書儘管如此——甚麼嘛!我向野上先生提出要求,請他出錢幫你開演奏會,那有甚麼不對?你問在坐的各位看看!」
「我不分手。我要跟你在一起。」
畫室中靜默無聲。
「甚麼也不必說。並非野上益一郎稱讚我的畫,我才尊敬他。他的才華是無人可以代替的。你知道嗎?片山。」他的手搭住片山,跟他一起走。
「這裡的女傭。」片山說。「被那把菜刀一刺致命。」
「栗原先生。」野上抱住他的肩膀。「你當作甚麼也不知道好了。因為今晚你是以畫家的身分來我家的。」
栗原瞪石津一跟,囑咐說:「我上樓去——不能讓任何人離開哦。」
「知道了——我向你道歉。拜託,不要再說了!」
「失敬了。」栗原鞠躬。「——已經變鬼出來了嗎?」
對。結果都是錢在作怪。她不願意卻不得不這樣想。
笑聲和掌聲更激烈了。
「沒有用。」栗原沉吟。「許多人帶著手提電話。早就聯絡了。」
「我明白的。的確,那個人的人格有問題。他玩弄女性,自我中心,甚至冷酷無情。任性又自負——都一樣吧?」
「怎麼回事?」栗原挺上前來。
「吵死人!」祥子怒吼,澤本大吃一驚。
「那麼,你發誓,不跟我分手吧!」
「喂,祥子——」
——畫室中的黑暗拖得好久了。實際可能只有一兩分鐘,可是感覺很漫長www.hetubook.com.com
「祥子——」
「你說我和野上先生上床?是不是看得太多低俗的電視劇了?認為一看到女孩子就想跟她睡覺的,就是你這種男人了!」
「沒有出自內心!」祥子大聲喊。
「哦。可是——」栗原欲言又止。「明白了。目前就當成是這樣吧。」
「我愛你!」祥子仿若生氣地說。「你愛不愛我?」
畫家那一句話使栗原的心酥軟了。片山也看得出來。「原來……如此……」
上到二樓時,片山在走廊等著。
「是嗎?兇案現場在那裡嗎?」
儘管如此……為何我們必須分手呢?我做錯了甚麼?
「是……是嗎……」
也許不成理由,然而某種「力量」湧上心頭。
「我發誓我發誓!」
「吻我!」
「喵。」福爾摩斯叫。
「也許對不起死去的加代,不過,就當我死掉好了。反正消息已經傳出去了,對不?」
「——嗄?」澤本頓了一會。「你說甚麼?」
「兇手以為殺的是我。」野上說。「於是放出我被殺害的消息。兇手可能還在這房子裡……」
「找一找就好了嘛!」
被床單捆住的屍體倒在那裡。白色床單一半被血污染了。旁邊掉了一把沾血的菜刀。
「當然當然!理所當然!」栗原焦急了。「可是,為何說你被謀殺甚麼的——」
「抱歉——我由衷發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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