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色貓之「某人之死」

「——對了,你明白他的死因嗎?」
「嗄?」
窺望玄關,見到瀧川的鞋子一隻調轉了,另一隻面向其他方向。
電話作響,由加利嚇得彈跳起來。
「謝謝。我沒事。」
「嗯。」
「那就立刻安排一切吧。中午的話,對方大概還沒出門的。」
「你沒事吧?振作些啊。」
她在門口站了一會,其中一名站起來說:「——很不幸,已經去世了。」
他好像花了一番功夫去開玄關的門——是不是喝醉了才回來?
「今天有工作嗎?」
石垣由加利在牀上閉起眼睛,單單用耳朵去「觀察」他回來的情形。
「是我,百合子。」
急忙看記事簿,聯絡訪談對象的事務所。
三十八歲還很年輕,但若喝得太厲害的話,以後年紀大了就有苦好受了。
「——嗯。」
關上車門的聲音,然後車子開走了。
她知道叫救護車也無濟於事——怎麼看,瀧川都已回天乏術。
門安靜地關上。
「啊……」
說不定「跟女人上酒店時沐m.hetubook•com•com浴過」,就這樣直接上牀去了……
「百合子,謝謝。」
「——是。」
其後瀧川友一郎怎樣了——那點就不清楚了。
由加利搖搖晃晃地走進瀧川的臥房。
「瀧川——友一郎先生,他死了。」
「有沒有受傷的人……」
對。他會走進公寓,打開中央系統鎖的門,搭電梯上來,上到六樓。
「啊,百合子小姐,我是由加利,石垣由加利。」
救護車先到了。
說起來,丈夫的情人石垣由加利和百合子相熟的事也很奇妙,只因她知道丈夫有外遇時,他並沒有找藉口,而且一直庇護由加利,百合子也就答應離婚。
當事人不在,事務所的人說會馬上聯絡他,請她放心。
「呃——好像已經太遲了。」
來了——安靜的走廊傳來「叮」一聲,電梯門開啟。
「——幾時的事?」
「——老公。」由加利急急走向瀧川的臥房。「你還在睡?」
洗了臉,走進飯廳一看,昨晚由加利所做的夜消已被吃得一乾二淨。
聽見百和_圖_書合子那把響亮有力的聲音時,由加利稍微鎮定下來。
「——百合子小姐。」
通常他會把她預備的簡單夜消吃掉,不然就只是沖個澡然後上牀睡覺。
由加利伸手停止鬧鐘的聲音,打著哈欠立刻起牀——否則她會睡第二次。
「是嗎?讓我們先進去……」
「剛才我打了一一九,我現在計程車內打電話給你。我擔心你呀,你可不能胡思亂想哦。」
「嗯。」
這時,門鈴作響,連忙拿起對講機。
「嗯……我想先通知百合子小姐……」
「好的。你現在在公寓?」
「噢,你好。」板橋百合子說。「有甚麼——」
「由加利!振作些!」百合子叱責她。「還沒叫救護車甚麼的?」
「呃——請問板橋百合子小姐在不在?」由加利的聲音在顫抖。
瀧川仍然穿著襯衫和長褲,仰面倒在牀上。白色襯衫染滿了血。
「留在那兒!我現在叫救護車去你那邊,我也馬上過去,懂嗎?別移動。」
她不起來迎迓,因為明天有份重要的訪談工作。為了她的工作,瀧川從不埋怨。
https://m.hetubook.com.com老公……」
回家後必須工作的由加利,無論如何都需要有獨立的工作室。因此他們的牀擺在各自的房間裡,這樣就不至於吵醒對方。
「他……死了。」由加利說。
「是……謝謝。」
「嗯。可是……」
然後——早上十時,鬧鐘的聲音把她叫醒了。
他從走廊走過來,來到這間〈602〉的門前……
「不……我只是看到他那樣……」
「我是。」
由加利打開房門,等候救護隊員抱著擔架進來。
她趿上拖鞋,蹲下去仔細地瞧。然後望望玄關的門,皺起眉頭。
由加利嚇一大跳。「被鎗打中?」
「嗯——請借電話一用,必須通知警方才行。」
他進到玄關,然後窺望一下房間——由加利的房間。
可是——事後由加利十分懊悔。
「如果我答一聲就好了……」
「我就來。」跟廿八歲的由加利比起來,年長十歲的板橋百合子畢竟沉著得多。
工作——工作上的對手,不可能知道由加利的戀人死了。
突然,由加利彎下身去。在玄關擴散的黑色……難道是m.hetubook.com.com血?
「奇怪……」
車聲。
「——嗄?」
「剛才你說……死了?」
「——辛苦你們啦。」
總之,確定戀人回來後,石垣由加利安心地閉上眼睛入眠。
由加利鬆一口氣,同時因著「工作」而回復自己的感覺。
「我知道。」由加利垂下眼睛。
瀧川的贍養費不一定依時寄去的關係,百合子自己出來做事,親手撫養梨江,送她去私立中學就讀。
它在公寓前面停下,響起女聲——今晚罕有地沒有哭聲或呼叫聲。
不可能……
「是不是要採訪啦或約了甚麼人?不能置之不理哦。你是專業人士。一是找人代替你去做採訪,不然就聯絡對方,說:『家人發生不幸』,請對方改日期。」
板橋百合子是瀧川友一郎的前妻,離婚後,跟今年十四歲的女兒梨江住在一起。
由加利被百合子用手摟著時,全身緊繃的情緒一下子放鬆,哭倒在她懷裡……
「是……中午以後有個訪談……」由加利想起來了。「謝謝你。我在發呆,差點忘了。」
m•hetubook•com.com「由加利,振作些。」
由加利再也無法停止眼淚溢出,她回到客廳,癱坐在沙發上。
「明白了。不過,看來那是用鎗打到的傷口。」
由加利裝睡,不答他。如果答腔的話,瀧川反而在意,問「你還沒睡嗎」甚麼的。
「——由加利。」瀧川低聲呼喚。「晚安。」
由加利呆然注視救護隊員打電話。然後,她察覺板橋百合子上來了。
不,其實只有兩三滴,稱不上擴散,但怎麼看都像是血。
瀧川做事一絲不苟,鞋子一定擺得整整齊齊,這點由加利反而比較粗枝大葉。
由加利哭了出來。
窗簾拉上了。由加利走上前去,把窗簾唰地拉開。
「喂?」
由加利重複地說。
試著轉動門鈕,門應聲而開!昨晚他沒上鎖?
「不曉得。剛才我起身一看,他在牀上……牀上全是血……已經……」
在工作崗位上的關係,有點擺架子的語調。
「拜託了。」由加利把兩名救護隊員帶到現場。
「就這麼辦。」
不過,等救護車來了,確認死亡後,大概會告訴她以後怎麼做吧。而且——百合子也會趕過來。
然後往牀上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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