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間有點不知所措地站立在原地。不像一名老練酒店人員該有的反應。
「甚麼事呢?」
「死去的女孩——名叫金倉可愛吧!」
弓子輕輕把手貼在下腹,相原睜大了眼。
「是的,我曉得。」
「不是這個意思。」
「哦?難道是因著十年前那事件的關係?」
可是,弓子聽見「可別感冒了」這句話時,心裡砰然一跳。
「老公,追上去!」
「畢竟還是寒冷,可別感冒了才好。」
「喂……證實了嗎?」
「對嘛。人生就是這麼回事。」
「你會保護我們吧!」
「當然,那還用說。」
「那是——幾時的事?」
「他們夫妻年齡懸殊,有時也會有不合之處的。」
「不,等一下。我帶了人來!喂,再不快些的話,火車要開啦。」
風間採取微妙的說法。
靠在樹旁的單車剩下一部。然後,鼓起腮幫子站在旁邊的是船田麗美。
「那前面有——池塘。而且是下坡路。萬一掉下去……」
風間露出平時的和藹笑臉。
並沒跑到太遠的距離,然而兩人已有點氣喘。
「是的。人如其名。十分可愛的女孩。」
「沒有……金倉先生非常紳士派,不太向人陳明心中的事。」
相原跳上另一部單車,靈巧地穿過樹木之間,追趕阿收去了。
「別說傻話!來,回酒店吧!」
「因你太忙嘛。」弓子故意這樣說。
車子快要來到那個幾乎看漏了的小車站了。
隔了片刻,晴美問:「我可以請教一件事麼?」
「是不是十年前有人被殺那件事?」
「列車來啦。」風間說。
「怎麼啦?小麗。」弓子問。
「剛剛出來而已。」
他浮起一個難以捉摸的笑容,然後,隔了一點時間他才說:
然後回頭對晴美說:「太太不見了。」
「是。金倉先生也沒準備去找她。據我所知,太太也沒主動聯絡過。」
「她母親呢?」
「有各種複雜的內情哪。」石津感嘆地說。
「嗯。晴美小姐說得對。」
「那位鋼琴先生是何許人?」晴美問。
「不知跟那一位在一起……」
「嗯。真是的,世上就有那種難以置信的人存在。」相原搖搖頭。「那傢伙把人命當甚麼嘛。」
「我的徒弟。」赤石輕輕摟一下少女的肩膀,說:「她叫一瀨由美。可以替她預備一個房間吧!」
「太勞煩了。怎麼說,我沒做慣出力的工作。」
他率先邁步。
「你所愛的電報小姐呀。」弓子開玩笑。
「真的嗎?」
似乎沒有任何乘客下來的樣子。
不,與其說是「女人聲」,不如說是「女孩聲」更恰當。
「看來會是個平靜的新年哪。」相原目眩似地仰望天空。
假如福爾摩斯在這裡的話,一定會說一句甚麼。當然,聽起來牠只會說「喵」。
船田收騎著相原的單車,穿過樹林小徑回來。
名叫一瀨由美的女孩,挽住赤石的腕臂而走。她www.hetubook•com.com的步伐幾乎是在跳躍,晴美看著看著,差點連自己也配合著蹦蹦跳……
「喂!等等!」他大聲喊。
列車搖盪一會才停下。風間走進月台,晴美等人也跟上去。
晴美正要說下去時,咯登咯登的聲音傳至三人耳裡。
「遵命。」風間微笑。「那就請吧!」
「檢驗過了。」
「可是……考慮一下我的年紀喲!」相原發出可憐兮兮的聲音說。
「假如你的情人不送秋波的話。」
「危險!」
「怎麼,我以為你說誰哪。」
他朝車廂喊。
「可不是?雖然那間酒店有些不太愉快的回憶。」
「有一點關係。」風間點點頭。「不過,他本來就是這種性格的人,卻因那宗事件而變得嚴重而已。」
晴美也用稍微哲學性的表情說:
那也是安心的笑。先前她覺得不安,因不曉得到底丈夫會不會高興之故。
「老公。」
「等等我!」
開車的是風間。晴美在後座,石津坐前座。
「怎會呢?根本毫無頭緒。」
樹林中全是疏疏落落的枯枝,分割著如同網眼般的藍天,然而並不太冷。兩人甚至有點冒汗。
她的心頭猛然一緊——我是何等深愛這個人啊!
「可是我的大衣……等等!別開車嘛!」
「哥哥!」麗美大聲說。「他們說要還啦!」
「喔……」
「不要!」阿收反駁一句,且在途中改變方向,騎車進入樹林中,邊騎邊叫:「待會兒才還!」
「好誇張https://www.hetubook.com.com!」弓子笑說。「我踏的是普通速度罷了!」
「沒有的事。先生才是,風采依然——行李呢!」
「對不起。」
「是哥哥!」
「沒想到這種季節還能騎單車哪。」弓子說。
石津跑過去,將兩個大行李囊從列車搬下月台。
「應該是坐這班車的……」
可能是野川記錯了,也可能是自己聽錯了丈夫的話。對,一定是這樣……
「他回來啦!」麗美指示。
「是的。我想讓她看看酒店!快點呀!」
相原用強壯的腕臂摟住弓子的肩。弓子的身體靠到丈夫身上。
「赤石先生!——好久不見!」風間奔上前去。
「嗄?」
「有我在身邊,別怕。」
「但是要有特大號床的房間哦。」那少女說。「我的睡相很壞,睡普通床一定滾下來。」
「哥哥有危險嗎?」
「我們?」
「不曉得——只怕萬一——」
「時間恰恰好。」他看看腕錶。「還有幾分鐘,列車就來了。」
「當然可以。」風間終於回到現狀的樣子。「在先生隔壁房可以吧!」
「可是——」
呼出的氣當然變白了。怎麼說是大除夕了。而且是在山中的好地方。
「擺在那邊。」
弓子目送他遠去的背影,赫然一驚。
「就這麼辦吧,老太婆。」相原也取笑地說。
「名叫赤石先生。已經七十多了。」
「石津,拿行李!」晴美說。
從車上彈跳般飛降月台的,是個身材頗為高大,然而只有十三四歲的長髮少女。
「www.hetubook.com.com
那裡,反正無所事事。你說是嗎?石津。」
「我只是普通的酒店人員,對於金倉先生所做的事,不到我說話。」
「咦——」弓子瞪大了眼。
「為何說這個?」她不禁問了。
「風間先生。」晴美說。「你也知道金倉先生現在邀來的客人,就是十年前發生命案時在場的人吧?」
「我和……這兒的另一個人。」
大眼睛溜溜的轉,圓撲撲的臉,予人純真無邪之感。
他們正要去車站迎接那位鋼琴家「先生」。
「真的?」
風間有點困惑地說著時,有人從列車走下來,站在月臺上。
「風間嗎?嘿,你一點也沒變。」
「那真糟糕。必須還給酒店的呀。」
話沒說完,從樹叢深處傳來叫聲:「救命啊!」
「是是是!」
很快就出到稍微空曠的地點。不知是否被人燒過,空地中央變成燒焦的顏色。
「你認為兇手真的在他們之中麼?」
「他在哪兒?」
「甚麼?」
「對不起。」風間說。
三人走向無人的剪票處時,列車以懶洋洋的樣子開進月台。
「等等我呀!別騎那麼快好不好?」
列車上傳來一個尖而高的女聲:
兩人把單車靠在樹叢邊,在林中悠然漫步。
石津輕輕鬆鬆地把另一個從人車窗口傳出來的皮箱接過手。
「走吧!」弓子牽起麗美的手,小跑步追在他的後面。
「風間先生,關於今晚派對的『特別節目』是甚麼,你有聽說嗎?」m.hetubook.com.com晴美問。
弓子拋下麗美,逕自飛奔向前。
「你留在這兒!」
確實,單車對她而言太大了些。
「那麼,先生請。」風間開步正要走時,先生用洪亮而深厚的聲量說:
風間戰戰兢兢地向石津提出幫忙搬行李的要求。聽見之後,不知何故晴美即刻應承,並且一道跟著來。
「那麼,那位母親從此失了蹤?」
「甚麼為何……你想感冒不成?」相原困惑不解。
昨晚因著祕書野川的電話,竟然懷疑自己的丈夫,她覺得自己很傻。沒啥大不了的事。
聽見後頭傳來丈夫的聲音,弓子輕輕按了一下單車的煞車掣。
「你在說甚麼呀?」
「這是好地方哪。」
「你說甚麼?」
「小姐七八歲的時候吧!可能那時孩子不需要看那麼緊,時間多了的關係。」
當然是故意的。——弓子把單車停下來,調侃地問:「那麼,老公公,要不要休息一下才走?」
「嚇了一跳?」
「我又沒有感冒……」弓子笑了。
「跟一名年輕的投宿男客一起失蹤了。即等於私奔之意。」
身穿皮裘衣領的時髦大衣,白髮起浪紋,伸直背脊挺立,以及輪廓深睿而年輕的臉,令人覺得他是具西方人血統的混血兒。
晴美覺得,那位應該「七十多歲」的紳士,無論怎麼看也只有六十左右,看上去比金倉年輕得多,不由欽佩。
「幹嘛不告訴我?」
相原終於趕了上來。
「好恐怖。」
風間放慢車子速度,靠近車站前面停下。
「哥哥騎車走啦!」麗美生氣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