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道田。」
「等到決定好錢財的用途。」
「捐款是指慈善事業方面的?」
「您要不要去休息了?」
「沒關係。」真弓勉強笑了笑。
「您女兒,好子呢?」
真弓敷衍道,看了時鐘,八點了。
話一說完,水谷老人即咧嘴笑道:「以防有很多亂七八糟的人來。先生,你沒有注意到那個,可見你還有待磨練。」
「我只希望妳什麼都不要做。」
「我正在請律師列出清單。」
這句話出乎真弓的意料之外,所以她反問道:「你說什麼?」
「怎麼樣,真弓小姐?」
老人果決的話語讓真弓感到無以言喻的爽快。
真弓驚異地抬高音調說著。「有沒有搞錯?」
水谷老人手上仍握著散彈槍,雙手盤胸陷入沉思。「銀行存款、不動產加一加……沒有多少,差不多五億吧。」
「唔……」真弓不知如何回答。
「真弓小姐,快點!」
「還有一個小時,著急也沒有用。」
「十二點了。」真弓看了時鐘說。
真弓慢慢放回電話筒,汗水已經滲滿了手心。
「這裡是大富翁的家?」
真弓有點遲疑地說著。那個人沒事吧?一切都還好嗎?
「我兒子雄吉和女兒好子。這兩個人都不成器到無可救藥。雄吉因為賭博而負債,被流氓追著跑。他很清楚拜和_圖_書託我借他錢是沒有用的,所以希望我死。」
「這種事……」
說著,電話就掛斷了。
一抬頭,兩人都愣住了。眼前是散彈槍的槍口。
「不是,是我家。」
「很擔心吧?不,問這種傻問題,真對不起。」
「閉嘴!聽著!」
「那個老先生呢?」
兩人被帶到裡面的房間,卻是榻榻米破爛得很厲害的地方。之後,真弓便對他說明警方的任務。
真弓臉色發青,說不出話來。對方隔了一會兒,又接著說:「可以吧,一點整。帶到S橋的旁邊。」
真弓沒有回答,只是搖搖頭,雙手掩著臉……
「不回來……他今天出差。」
水谷愉快她笑著說。「你會請我吃親手做的菜吧?在這裡吃不到什麼好東西。」
「我不想把錢留給兒子和女兒,所以想趁現在把錢盡量用來捐款。」
「喂,這個嘛……」
「謝謝。電話還沒來?」
「可是……」
「對,這兩個人都是心狠手辣的,搞不好會把我給殺了。」
「我等妳喔。」
聲音愉快地說道。「妳聽好,我們要殺掉那個老先生。」
聲音好近,真弓覺得是在這附近打的。
S橋是離這裡開車約五分鐘,現在已經不太有人通行的舊橋。
真弓聳聳肩,按了門鈴。按了三次都沒有人應門。
道田探出身子問道,「對方怎麼說?」
「妳先生今m•hetubook.com•com
天不回來嗎?」
「在二樓睡覺了。去客廳坐,我去泡咖啡。」
「好……」
「不在家嗎?」
真弓的聲音趨於微弱。
十一點時,門廳的電鈴響了。應該是道田,但為預防萬一,真弓還是拿著手槍走去應門。
「我們可以這樣子保護您,可是這種狀況您打算持續多久呢?」
「那麼妳先生的命就不保囉。」
真弓的話被打斷。「一個小時以後,你把那個老先生從家裡帶到多摩川的河灘。我們會在那裡等你們。」
「是的,我先生呢?」
水谷老人咧嘴笑道,「那我就不能追求妳囉。」
他真是個令人愉快的老人。雖然有點頑固、守舊,卻散發著人性的魅力。
「哦,那會寂寞吧。不過妳年紀輕輕還滿能幹的,很能勝任警察的工作。」
「好吧,你要什麼?要錢的話我會準備。需要多少?」
「那麼……差勁的事……」
「我沒有要妳什麼東西。」
水谷以身為老人算是旺盛得驚人的食慾,把真弓所做的菜一掃而光。
「您大概有多少財產啊?」
「用途?」
「五——億!」
「是太太吧?」
到十二點之前的一個小時猶如蝸牛漫步,緩慢移動。客廳的桌上放著電話,真弓和道田始終沉默地坐在沙發上。
「道田,你不要緊吧?」
真弓稍稍沉默了下來,不久便又張口說話。因為一沉默下來就會老想著淳一。
「讓我聽他的聲音!」
www•hetubook.com•com「因此要拿到錢……」
「不是。和我先生兩個人。」
「沒錯,就是這裡。」道田對了一下手冊,點頭說。
「我又沒有叫妳去殺掉老先生,只要妳把他帶來就可以了。很簡單吧?」
「聽好,妳家現在有位叫水谷的老先生在吧?」
「等一下!等一下!」真弓緊抓著電話筒說。
「不,老人睡得少,算得上是夜貓子。妳不用在意我,我會自己去睡。」
「你家?那可以。」
真弓領他過去。「有什麼事情叫我。晚上會有另一個叫道田的人來,和我輪流守衛。」
「那到底……」
「可惡的傢伙。」
「是警方租的嗎?」
水谷老人催促道。道田嘆著氣說:「這個水桶是幹嘛?」
「的確是掛著『水谷』的門牌。」
「請喝茶。」
「我去洗個澡睡覺吧。」水谷老人站起來說。
「是的,譬如慈善機構,到處捐。」
「什麼事?」
數秒後,電話響了。真弓全身僵直,手伸不出去。
真弓不明白。
有聲音回答。真弓移開門上鎖扣,道田迅速走了進來。
「別那麼生氣嘛。」那聲音瀉出刺耳的笑聲。
道田低聲抱怨道:「又不是在演古裝片。」
「裝蒜也沒有用。我知道得很清楚。」
「以後的事我們會做得很漂亮。過二、三天,老先生的屍體就會在河川下游找到,看不出來是被謀殺的。妳也可以編好理由,說是老先生在半夜自己跑出去的。」
她以和*圖*書顫抖的手拿起電話筒,畏懼地湊近耳邊。「……喂。」
道田發狂似的叫道。「我的存款簿餘額才只有五萬。」
真弓說著。這時有聲音叫道:「喂,站住!」
對於這意想不到的狀況,真弓驚愕不已。「這種事……我辦不到!」
水谷浩二仔細端詳了真弓和道田的證件之後,才顯出了然於胸的樣子,放下槍口。他的年紀六、七十歲,白髮,留著鬍鬚,樣子毫無修飾,乍看之下幾乎像個新宿地下街一帶的遊民。
說著,吱吱嘎嘎地打開,一踏進裡面,頭上就掉下來一個水桶,裡面還裝滿了水,不僅擊中道田的頭,還把他淋成落湯雞。
「別擔心!他很好。」
「進來吧。」
「誰管你有多少錢呀。」
「那麼辦好之後……」
「妳只要照做,妳先生就可以回家。不過來河灘,可不能遲到五分鐘以上。」
真弓把槍放在沙發的後面。終於快要八點半了。
真弓焦躁起來說道:「不要拐彎抹角的,有話直說!」
「太好吃了!」
「您真愛開玩笑。」
「原來妳結婚了。」
道田伸手碰格子門。「是開著的。」
「那不行,他現在不在這裡。」
真弓說。「如果您不介意的話……」
「嗯……多摩那邊,小一點的房子……」
好可怕的親子關係,真弓不禁嘆息。
「要捐那麼多地方?」
「可不可以讓我們了解一下?」
「合您的胃口嗎?」
「看來應該是沒有錯。」
真弓瞪了道田和-圖-書一眼,又面向著老人說:「水谷先生,因為警備的關係,這個房子比較危險,而且也無法注意周全,我們希望能換個地方。」
這是怎麼回事?竟然叫我去幫忙殺害那個——好心腸的老人!
「好的。」
「那是什麼?」
「你是……」
「請便。浴室在這邊。」
「我只要留下自己生活的費用,其他全都要處置掉。」
「女兒喜好奢華,瞞著丈夫亂買珠寶、皮貨。她先生雖然很有錢,也沒有那麼多供她揮霍。好子那傢伙擅自提了錢去買股票,結果是虧了大空。如果不想辦法把錢補回來,她先生恐怕會受不了她,要跟她提起離婚訴訟。」
也難怪真弓會驚訝。眼前的房子雖說是古老的日本房屋,卻不是莊嚴的歷史遺跡,而是近於土寮的破舊房子,沒有庭院,也沒有圍牆。簡直可以說是簡陋的矮房。
電話那頭低聲笑著說:「我要的可不是錢。」
男人的聲音凶狠起來,「否則妳先生的屍體就會從河裡浮上來了。」
這聲音和白天的不同,是真人的聲音。也許之前因為打到警視廳,為了提防電話錄音而採用錄音帶。
「當然,吃得好飽。」
「是誰要謀害您?」
真弓留下老人,走到客廳。沙發上擱著老人的散彈槍。真弓在這種時候卻仍微露笑容。
「給你們添庥煩了,接下來就讓我自便了。」
「隨便亂放大危險了。」
「換到哪裡去?」
「哪位?」真弓問。
「謝謝。妳一個人住這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