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秋夜四次襲擊

「好。但是你們的談話中,我有些地方不太明白。——首先,你們兩人離開警車期間是誰將屍體放進車裡的?那時候,車門沒有上鎖嗎?」
「你決定如何處理?」
濱本一番善解人意的言辭,小澤和風見總覺得如釋重負般。說謊的確教人真喘不過氣來,兩人視線相遇,彼此都有此同感。風見清清喉嚨後說:「事實上,組長大人……」
桂木從正煮著咖啡的咖啡壺,倒了一杯黑黝黝的咖啡。
兩人惶恐的點點頭。
「是甚麼人?」
「特殊方法是指甚麼?」
呢喃的請求聲。克己將身子移近床邊,和晶子雙唇交印。晶子兩手臂緊緊扣住克己的頭。兩唇相合,緊緊相吻不放的一個長吻。克己坐在床邊再次掠開毛毯,將身體覆蓋在略帶矜持的裸體上。一面感到乳|房的彈韌,一面用嘴唇親吻女的頸項,手往下伸,悄悄滑進略微張開的雙腿中間地帶。晶子氣息紊亂,身體微微顫動。
「妳先生的本名,不是叫田村嗎?」
「噢,對了沒錯。是風見先生,真是罕有的名字。我似乎是上了年紀的關係健忘得很厲害。——哦,請坐,二人都坐,一大清早就找你們來真是抱歉。」
桂木的揶揄,工藤聽後毫無笑意。似乎是真的擔心會這樣。
「這嘛……他是獨來獨往的人,那種事是不會講的……」話甫畢,突然想起甚麼似的,「你這麼一提,我倒想起他說他女朋友要來湖畔。」
「記者啊!這件事嘛……」
這次輪到克己思緒紊亂了。曾風聞橘源一郎就是當年逼死父親的田村,自己不也是為此而來的嗎?若是這事弄錯的話那麼計畫就得重新籌謀了。
「哦,那我自己喝一杯,失禮了。」
但是,橘源一郎本人究竟躲藏在何處呢?是回到日本,還是在中東的別墅裡靜觀動態呢?還有其他的疑問。這位委託殺人的國宮,照理說當然曉得橘的面孔。那位國宮看了報上的照片,卻斷言說是橘本人。照這麼看來,橘即以前的田村,和這位田中替身一定是外貌頗為酷似的人。
「甚麼事?」
我非得殺這名女子的丈夫。雖然沒有猶豫和困惑,但不由得同情這名女子。長期和丈夫分離,應該早已忘卻男人的人,卻貪婪地接受克己的愛撫,數次達到高潮。克己也不是善於玩賞女人的人,如此全身迷戀女hetubook.com•com人還是相當罕有的事。
「我也是這麼猜想,聽起來聲音低沉粗嘎……」
克己默默不語。晶子將一隻手悄悄地疊在克己手臂上。
「那麼,我到那附近蹓躂的話,也會上電視嗎?」
照她這麼一說,電視和報紙爭先刊登的照片不是橘源一郎本人。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為何要那麼大費周章……。
「那傢伙真棒呀!倘若甚麼大官來此地的話一定爭相報導。」
「甚麼事?」
「田中……。這麼說來,妳的先生是——」
「喔,為甚麼?」
「甚麼事?」
「今天真是累人。」桂木啜飲黑咖啡,一面攢擠眉宇,一面說道:「有位相當有聲望的人來這裡。」
「我不知道姓名,不過我猜一定是高中生。有時,穿著水兵服到報社來玩。」
「原來如此。那通電話是男的聲音嗎?」
工藤一副茫茫然的神情。「縣警局裡最厲害的刑事組長呀!手段高明,人家給他『鬼本』的綽號。我以前當警察時,雖然曾仔細瞧見他的長相,不過沒有在他底下做過事。根據和他共事過的同事所提,他的調查是相當冷酷的。」
「甚麼事?」
「這和我有甚麼關係?」
「大亨飯店?有這回事?」
女人——晶子低聲呻|吟,扭動身軀。睜開眼睛,屈著身體往上瞧克己,連忙緊張的將毛毯拉到胸前。
「那裡,才正好六點鐘。來杯咖啡如何?」
「我不曉得。他沒有透露半點口風。」
「我曉得了。」
自始至終舉止彬彬有禮,笑容不曾斷過的克己催促晶子離開房間。
「我想到大亨飯店去一趟。」
「丈夫?不是的。」
「我還有一件事不明白。你們兩人正在巡邏中,但與往常的巡邏時間不同。而且若是巡邏,也不會這樣接二連三,好像想不起地址似的到處停車。——該不會是出了甚麼問題吧?」
「既然這樣,請經理拜託警察不要來這裡不就得了嗎?」
「哎呀,遲到了,抱歉。」
「女的也能有那種嗓音。算了,你們已經鼓起勇氣告訴我實情了。可以回去好好休息了。」
「不,還不到九點。」
「濱本組長。」
哦,原來如此。橘源一郎知道回到日本會遭人襲擊,因而找個替身。但是也不能草莽行事,必須準備一段相當長的期間,相對hetubook.com.com地替身也會獲得一筆可觀的報酬。說不定他們兩人之間還有其他的條件。
「唔……」
濱本臉上露出一抹教人放心的笑靨,頷首示意。等鬆了一口氣,面無血色的小澤和風見走出大門後,房間裡的另一扇門打開了,面紅耳赤的局長走進來。
濱本組長啜飲一口咖啡後,便開口說道:「唔,的確不是一件值得誇獎的事,不過事情已經發生了,不要那樣鬱鬱不樂。怎樣?」
「妳儘管放心的睡,沒關係。」
——沐浴後走出浴室的晶子,瞥見克己早已一身裝扮整齊,一陣紅暈自她的頸下竄起直延伸到她的臉部。
「我叫風見。」風見巡警以僵硬的聲調自報姓名。
「我知道了。事實上是採訪橘源一郎。」
「噢,我往床上一躺,便熟睡得不省人事。」
「是的。現在,照理說應該住在你那鎮上的『大亨飯店』。」
「丈夫是替身,是橘源一郎的替身。」
「原來如此。」濱本深深的點頭示意。「疏忽而忘了關車窗,這是常有的事。」
「哦!那麼請美國總統住本飯店好了,經理也樂意接待他。」
眼光自穿著內衣的晶子移開,克己在沙發上一面點燃香煙,一面問道:「妳的先生,和妳結婚時,就叫橘源一郎嗎?」
兩人面面相覷,搭乘上正好來到的電梯下樓。
「那些傢伙,不是普通的笨蛋!」田代局長不假思索地脫口啐罵道。
小澤臉上的笑靨看起來很牽強,表示贊同濱本組長的說辭。
「身為警察真是大大的丟人現眼!」
「是的。丈夫不是橘本人。但是他突然行蹤不明,至今已約有二年時光了。」
「那位橘源一郎的鑽石特別展示會。明天起是一般民眾的展示會,但是今天預展應該會有許多貴賓蒞臨。像交通部長津川、各國駐日使節等……」
「今天,你的工作……」
「喔……。水兵服……」濱本喃喃自語說道,「我曉得了。唔,我衷心感謝您的合作。」
「聽起來真有意思。」
「並不是特別急著辦的事。」
「那兩人實在不能稱做警察。」濱本語氣驟變不屑地撇撇嘴啐道。
「好,我出去接。」
「我不曉得。我未曾見過他。」
「我有點擔心。」
「好的。」
「你說得沒錯。」
不論事情真相如何,事態己演變成不窮究真相不能輕舉妄動m•hetubook.com.com的局面。對殺人謀生的殺手而言,錯殺對方是相當致命的失敗。再仔細觀察這位女人的動態吧!
「你不知道嗎?」
「妳睡得好嗎?」
「我想再睡一會兒。」
「那麼我稍後再到大亨飯店拜訪橘源一郎。」濱本語氣堅定地說道。
「真沒想到被害人是我們這裡的客人,搜查的人員竟然來到這間飯店……」
桂木笑著回答。事實上是等一會要去晤見女人,喝咖啡用來提神的。
「是A報社會新聞部的記者島野。」
「是的。」
一面等待電梯,克己驀地心念一動。克己在大亨飯店做甚麼,女的未曾開口問過。照常理,一個人突然出現在那裡不會覺得詫異嗎?——她知道事情真相了嗎?克己為何來這飯店,這事……。
掛斷電話,濱本沉吟細思良久,向站在一旁的田代局長說明電話內容。
「那傢伙可真是了不起!」桂木開懷大笑,「不知道是那位仁兄,不過也是一個笨蛋。」
「這麼說橘源一郎本人——」
在兩人眼前的是年齡約四十五歲左右,身材短小,白髮夾雜著黑髮,態度穩重的一位紳士。雖說是一大清早,從深褐色的上衣到磨得光亮的皮鞋,全身裝扮得無懈可擊。細長和煦的臉頰戴著一副銀邊眼鏡,讓人覺得有點格格不入。若年紀再大一點,便是一位身材短小有魅力的白髮男子,教人有那種印象的男子——一旦知道眼前這位便是那赫赫有名的濱本組長,小澤和風見不禁有幾分失望。
「哦……」
兩人將謙讓美德表現得淋漓盡致,互相推辭著,最後是小澤開口:「後車座的窗戶是開著的……」
「那位刑事組長是不理這套的。若有必要,說不定要請美國總統來拜託他呢!」
「哇。那麼飯店可要大大虧本了。」
「坦白告訴我實情。誰都會有過失。就連現在的警察局長,在年輕時,也捅過一個大紕漏。大家都是有那類失敗經驗才有今日的成就的。——你所說的話我可以當作我們之間的祕密,我絕不會告訴局長,如何?」
「礙事嗎?」
大門處有位年輕刑警探頭進來。
「替身……」
「咦?你說甚麼?」
「照你這麼一講,真是一則奇妙的新聞。」
「噢。昨晚,他有沒有和誰碰面的預約?」
「唔,方才的談話……局長那裡……」
「是的,非常好。hetubook.com.com」晶子將臉偏向明亮的蕾絲窗簾,「已經日上三竿了嗎?」
「不,謝了。已經這把年紀,胃吃不消。」
「咦,和可倫坡的方法截然不同吧?」
「女朋友?」濱木眉毛帶著疑問的意味揚了起來,「甚麼樣的一位女朋友?」
「真討厭!」晶子莞爾啐道。是個心情舒暢,清鈴的笑聲。
「早餐吃甚麼?」晶子問道,「我肚子餓扁了。」
「那一位?」
「本來他的工作不是負責這部門的,但正好他手上有鑽石展示會的招待券,而且他說,他會想盡特殊辦法得以採訪他而出遠門。」
「好像是甚麼大官也要來似的。」
「正好記者人群中有熟人,去問看看。——不,似乎這是無聊的話題。」
「但是,那位島野記者來這裡有何貴事?」
克己沐浴後,折返房間。晶子還在沉睡中。坐在床上,輕輕掠開毛毯,一副伏睡裸身圓滑的曲線呈現在眼前。
「不用擔心。你談話的內容我不會告訴其他報社的。」
根據風聞,那位「鬼」濱木組長想晤面,二人聽後渾身不住地顫抖。恨不得能逃竄地底,但是經過幾番思慮,結果認為那不是上策,而用兩手引導沉重的雙腳一步步向前邁步(這當然是比喻的表現),邁步走成「Z」字形,盡可能的迂迴繞道前進,好不容易才終於來到派出所。但是——。
「而且是他人殺害的屍體。巡邏車到處巡視,中途停車幾次,好像有人趁他們下車時將屍體放進車內。回到警署途中,最後才留意到有這具屍體。真是丟人現眼的一件事。」
克己笑道:「我也是一樣。來份自助式早餐吧!」
濱本走出房間,連忙抓起聽筒。簡單說明事情原委。
「這麼說你是小澤先生。那麼這位是……嗯,叫甚麼來的?」
「這麼說妳的姓是田村。」
「這嘛,事實上……」
不過這番揣測,得假定這女的所言無半句虛假。但是誰也不能保證這女的沒有說謊。克己本人是寧可相信這女人所言,這雖是不爭事實但事情愈是複雜難辦真相,克己愈不敢輕信他人。
「你喝了那麼濃的咖啡,還睡得著嗎?」工藤以詫異的表情問道。
「衣服穿好後一起去吃早餐吧。」
「巡邏車裡的那二位警察目前是留所察看處罰。雖然如此,縣警已派出那位濱本刑事組長出面調查那個把警察當作笨蛋的人。」
和_圖_書「不,現在,若是經過警察局門前的話,一定也會引起一陣騷動。新聞記者們也會蜂擁而來。一想到可能會發生甚麼事,開口詢問熟稔的巡警,他們也好像嘴巴被人封住一樣,不能回答問題。」
「死者的身分已經查出來了。」
開始吐露實情。接到小屋有屍體的報案,將便條紙摺成飛機,所有細節毫無遺漏一五一十的敘述。
「那還用說嗎?」濱本攤了攤手說:「立刻革職以示懲戒!」
反正小澤和風見絲毫無睡意。昨晚的事件,是S市警察首次遇到的鮮事。被上司怒罵一頓,遭警察局長毆打,接受留所察看處分,遇到上述這些事情還能熟睡不醒的話,那一定是外星人。一大清早就被叫來這裡。
昨夜的激|情,似乎和今晨倦意的寂靜不大相襯。克己不疾不徐地潛進晶子內部。——稍後只是略微蠕動身體,晶子便陶陶然呼吸急促。
「提神驅走瞌睡蟲的咖啡馬上送到。」
「真討厭,我一個人,還全身赤|裸裸的!」
「田村?——你說田村,是說誰呀?」晶子一臉茫然不知所云的表情。
穿透犀利的目光,教人連想到獅子吼叫般的大男人卻……是這副模樣,似乎並不如外界所傳聞的,小澤和風見以眼神傳遞相同想法。
「橘?那位石油大王?」
「今天有許多貴賓會看到,以搜尋不懷好意眼神的刑警們來到這家飯店,會大大損害這家飯店的聲譽。」
「——求求你!」
「唔。男的對寶石也會有興趣啊!」
「這還不如說,新聞記者拍照時相當搶眼。」
「據說巡邏車內發現了屍體。」
兩人臉上顯現不安的神色。若是坦白道出實情,該會如何大發雷霆呢!只是讓濱本組長聽到他們在巡邏中已套好的說詞……。
「你們倆所說的事我略有聽聞。」
「不,和你是沒甚麼開係,不過……」
「說不定。」
「我認為今天還是不要去比較好。」
「不是的……」晶子費疑思索的搖搖頭。「丈夫姓田中,是田中良雄。」
「長官的桌上有電話。」
清晨六點。警察訓練中心,咖啡熱氣氤氳多到嗆人耳鼻地步。夜間值勤的警衛桂木強忍住打呵欠凝視著時鐘,換班的工藤走了進來。桂木年齡是三十出頭,穿著警察制服看起來總覺得不太順眼。而工藤年紀已五十五、六歲,穿起制服來頗相稱,這全是拜數十年刑警生涯所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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