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不眠不休殺人事件

箱崎由衷地感到遺憾,「如果我們的組長被殺,那搜查一課的面子要往哪兒擺?」
井上瞥一眼那封信。
「的確辛苦了你。不過,如果萬一大貫真的被殺了,你心裡也會很難受,不是嗎?」
少女指著櫃子上的一張照片。
「然後呢?」
此時箱崎課長說話了。
「嗯,你說的有理,我累了。——喂,找個旅館休息吧。」
好像一隻指頭就能把它推倒。
井上拚命地跑,心裡想道:嗯,真蠢……
「已經去世了?」
「你也辛苦了。」
「我們是警察有事要請問一下。」
「去找撲克聖人。」
大貫心情好像不太好的樣子。不過他一直都是這樣,如果請他吃中飯的話,心情大概就會變好——
實在是間破房子。
井上感到惶恐地說道:「這麼說——要我一個人保護組長?……」
「喂,井上。」大貫道。
井上正把雙手搭在直子肩上時「碰」地一聲,大貫出現在門口。
「嗯,至少聽我們把話說完嘛。」
「當然不是!你以為我會欺負弱小嗎?」
「你不懂嗎?」
不管是什麼樣的情況下,人真正的心聲的確令人感慨良多,不過只要把午餐擺在兩人面前之後,就引不起一點兒同情了。
「嗯,不要擔心。」
大貫瞪大了眼睛。
大貫得意洋洋地說,「我可不是那麼容易就讓人擺平的。」
「想想別的吧。那個女孩太年輕,不可能是寄那信的人。跟他一起玩槌球的老人們也不可能是什麼幫派的。」
「那石塚哲次是……」
「又不是戰爭。」
「祖父不想吵了,可是突然有個過路人朝祖父走來,而且說:『那個傢伙就是小偷!』」
大貫說著說著好像覺得自己的假設沒什麼道理,於是又說道:「反正,成功的人都會遭嫉的。」
「只有吃飯時間巡佐跟著他。」
隨著箱崎走進會客室,井上想道:恐怕要被課長刮鬍子了。有時箱崎的眼神,似乎充滿殺機……。
熱湯傾倒一空,大貫的長褲也濺到了一點。
「死……。生病了嗎?」
對井上來說,跟著大貫是任務,不得不呀!
「組長,你說的……」
春子的態度漸趨溫和,問道:「你們是好人,叫什麼名字呢?」
不知什麼緣故穿了一身黑,黑毛衣黑裙子。
「你總是遵守我的https://m.hetubook•com•com指示,是個好刑警。」
「哦。是來調查我祖父的吧?都八十五歲了,還能當小偷嗎?」
「哦。」大貫大概也感到有些愧疚,所以也雙手合十膜拜。
「我可不叫『娘兒』。我有個了不起的名字叫春子。」
當然也沒有解釋這個誤會的必要。
「大貫,請你多小心。」直子說道。
「可是,已經三更半夜了。」
井上的心就像奧林匹克的聖火一般,已點燃了勝利之光,大貫要辭職了嗎?
井上面向石塚哲次的遺照,雙手合十,然後叫大貫:「組長——」
「謝謝。」
原因之一立刻分曉,井上的頂頭上司大貫組長「已經」來了。
大貫舉手大叫,「喂,拿咖啡來。」
「他住在哪裡?」
井上走進搜查一課心裡想道。
「喂,我可要拔槍衝進去了囉!」大貫道。
就是說明了真相,也是沒有用的。至少知道撲克聖人已經死了,即使想殺了大貫也是枉然。
撲克聖人當然是外號,本名叫石塚哲次,是個有四次前科的老手。
大貫誇張地跳了起來,「井上,把那個女的給我抓起來:她想用熱湯燙死我!」
井上心裡想道:說得對,我和課長就兩個人了。
大貫雙手抱胸,閉眼道。
「你知道他家?」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當兒,裡面的燈突然亮了起來。
然後才頂了句:「要抓,要處死,隨你便!」
井上想想:事後再跟課長申請好了。
井上嘆了口氣,心想:什麼都好,只要找到兇嫌,什麼都好……
「妳是孫女?那石塚先生呢?」
「所以你祖父才……」
「我之所以會託你辦這件事,也是不得已的。」
井上很、非常、十分、勉強地答道。
「這……」
「哦,那吃完飯你就要走了囉。」
「警察弄斷了腿,還是很健康有精神哦!」石塚春子說道。
實在很想告訴他:「能喘口氣。」不過還是忍了下來。
「就怪了!那個故意留下搜查一課大貫名號的人會是誰呢?」
「我希望你隨時跟著他、保護他。」
「——沒掛門牌?」
大貫氣得臉鼓鼓的,「我可不是那麼閒的人!」
「為了一點小事,發生了口角,就和那些老朋友吵了起來。我也沒看到,是後來才聽人家說的。」
https://m.hetubook•com.com「我大概要死了。」
其實早知道她不太歡迎他們。
「哦,好吧。不過要找便宜一點的地方哦。」
「不要跑!惡魔!殺人兇手!流氓!」
「叫門啊!要小心。真是奇怪?沒有燈!」
「耶,大貫呢?」向井直子替井上添了一碗飯,問道。
「嗯。」真不想去。
「他們都不知道祖父的過去,所以很吃驚,而那個男的突然毆打祖父。祖父跌倒了不知撞到什麼東西才折了腿。」
箱崎打開一張紙說道:「這是拷貝的,正本正在鑑定。」
「組長——」
「為別人、為社會拚命,結果只落得個遭人怨恨,如果為了自己而僱用別人,人家又會說是浪費公帑,這就是警察的命運。你最好牢牢記住。」
井上說完,過了一會兒,再起「克達,克達」的聲音,「刷」地一聲,門被拉開。
「有什麼關係呢?萬一我今晚被殺了,你可要後悔一輩子!」
「一個星期……」
井上用手帕擦擦臉說道。其實手帕早已濕透,根本無濟於事。
直子飛快地在井上臉上親了一下。
「請問石塚先生住在這——」話還沒說完,一桶水不偏不倚地澆在井上頭上,井上全身濕透,像隻落湯雞。
石塚春子納悶地說道:「才不是呢,就是最近半年的事。」
「真遺憾:大貫是我們一課的。」
「開玩笑的。嗯,第一、撲克聖人。」
「你可真幸福,什麼時候都能悠哉地享受用餐時間啊!走了啊!快點!」
「偶爾經過,我們兩個打了起來,我負傷他斷了腿,他大放厥詞要殺我。」
大貫似乎想把手舉高一點,剛好服務生端著熱湯走過來,忽見一隻大手橫在面前,不由得嚇了一跳,「啊!」地驚叫了一聲,弄翻了盤子。
說的也是。
「組長,你有沒有發覺什麼可疑的人?」
「二十四小時嗎?」
大貫「哈,哈」地喘著氣說道:「那個臭娘兒,要以殺人未遂逮捕她!」
「你可以詳細敘述一下嗎?」井上道。
「沒有。」
應該不是我聽錯吧?總不會老是聽錯吧?
井上心中暗忖道:沒關係,沒關係。雖心有不甘還是站了起來。
大貫生病?不可能!他壯得跟不銹鋼一樣!
「組長——」
看起來像十四、五歲,個性強悍。
「嗯和-圖-書,身體一下子變得很衰弱。——好多朋友都來看他。說來說去就是那個大貫太過分了,我還想提出抗議呢!」
「旅館?」
「一定想故意陷害我的,好讓那個娘兒殺了我……」
「誰啊!」
「十年?」
內容是這樣的:「給我小心!我要大貫組長的命!」
簡單明瞭。
「誰說的?」
「可是一個星期!不睡、守著他?我又不是忍者!」
「要是知道就好了。」
「他說不定潛伏在我家。放個定時炸彈什麼的——」
「最好是這樣。」
「……嗯……」
對井上來說就跟七年一樣長。
井上默默地點點頭,反正就是這麼一回事。
井上真想大喊:「箱崎!你真會演戲……。」
「我要殺了你!」
「小偷?那其他的人呢?」
終於!總算!到底還是會!……可是井上努力不把高興呈現在臉上,問道:「組長,您要辭職了嗎?」
「我如果辭職了,搜查一課還能幹什麼?」
「課長,這——」
「那您為什麼說那些話呢?」
「那,我……有沒有人在家?」
「稍微晚點走,應該沒關係吧?……」
井上敲了幾次門,沒有人應門。
井上覺得可能就是那個人利用這件事當手段寄來那封信。
大貫瞪大眼睛看著井上怒吼道:「你的意思是我被殺了也沒關係?是不是!」
「當然,我也認為是惡作劇,不過這跟我們搜查一課的面子有關啊!」
雖然不能完全體會,但井上還是點點頭道:「讓我們上個香吧。」
「不、不——」就算是也不能說出來呀!
「你知道的!」
「撲克聖人!」
「等一下,喂,娘兒,半年前的事,指的是什麼?」
「那要到什麼時候為止呢?該不會是監視他到退休吧!」
「你在走廊巡一下吧!」大貫不在乎地說道。
可是搜查一課有些怪怪的,到底為什麼呢?
「現在還好嗎?」
「這……是這樣的……」
「在那兒!」
大貫抬起頭盯住井上。
箱崎兩手按在桌面,就像在演戲一樣。
「妳叫什麼都可以!只要告訴我是誰弄斷了他的腿?」
大貫大喊,當然自己先溜要緊。
「是誰寫的?——」
「那該怎麼辦?」
「不不不,這段日子裡,如果誰空閒了,我會叫他替換,不過目前還不能決定什麼時候、幾https://m.hetubook.com.com個人罷了。你要體諒才好!」
「幾個人輪流呢?」
是個女人的聲音。
「為什麼抓他?」
雖然大貫大喊,那少女依然不回答。
「有沒有機關槍或是手榴彈!」
「井上,」大貫緊緊地盯著井上說道,「只有你關心我!」
「太過分!」
不說清楚,我怎會懂?
這純屬誤會。井上只不過是忍受不了要一個星期不眠不休地守著大貫罷了。
這種情形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井上真是想不通。
「嗯,我抓過的一個小偷,十年了。」
「我祖父,我們兩人一直都住在這裡。」
箱崎乾咳了一下說道:「井上,我一直覺得你是個很、非常、十分、不可多得的人才。如果有了你,把像大貫這樣的人丟十個給賣破爛的都可以。」
「什麼,還不知有沒有人——」
「就是他!」
「不知道。」
「隨你。」
「哦。」今天搜查一課信件滿天飛。
春子衝向廚房,拿了把大菜刀又衝了出來。
「——這裡嗎?」井上道。
「組長,早!」井上和往常一樣跟大貫打招呼,「您今天真早啊。」
「去哪裡!」
井上拿出手冊。
「或許只是惡作劇罷了?沒什麼大不了的。」
而是因為到處蒐集公務上的資料才遲到。
春子以反抗的眼光看著井上和大貫。
「嗯,我明白。」
井上邊吃飯邊搖頭道:「好痛苦,一星期!要跟在他身邊一個星期。」
少女往裡走。
「這……」
井上覺得有些像直子。
「老是這樣等下去也不是辦法,倒不如積極地去找那些可疑的人,如何?」
還不僅如此,搜查一課一片死寂。
「啊!」
就是那種拿雜誌、報紙上的字剪貼成的恐嚇信。
聽大貫說,在逮捕他時,曾有一場搏鬥,還傷了大貫。其實不過是擦破膝蓋罷了。
也不知道哪兒不對勁。
他只適合做個偷兒,不曾殺過人或傷過人。
「嗯,剛剛局裡有通知來。」
「好燙!」
井上想起一句諺語:沒人疼的孩子反而有出息。
「現在怎麼辦?」
井上、大貫兩人四目相望。
「石塚春子。」
「那一天,祖父到附近的長青俱樂部去,」春子道,「祖父沒什麼嗜好,就是喜歡和附近的老人朋友玩玩槌球。」
「沒事了,沒事了!」
「就是那個叫大貫的警察啊!」
「聽說了和*圖*書沒?」箱崎問井上。
「喂!大貫、井上!來一下!」
「你們來這裡幹嘛?」
箱崎鬆了一口氣。
井上很想告訴大貫:那是因為你常常壞事做多了才會這樣,不過還是顧左右而言他。「半年前的事不是組長做的呢?」
「嗯,他想隱藏身分。」
「當然不是!頂多一個禮拜,他就會忘記的。」
「那個人還報了名說,『老子是警察局搜查一課的大貫。』,叫我祖父早點死!然後才離開。」
「組長!你能不能想想最近的事?」
春子臉色大變,就像月圓時候的狼人一般。
井上望望大貫。
「妨害公務!」
「嗯——四十年前,我偷了隔壁的被子——」
「不能說沒有,長年的豐功偉業,眼紅的人恐怕太多了。」
「三天前。已經八十五高齡了……」
「算了,通常偉大的人總是難容於世。」大貫站起來,像耶穌基督一樣說完了話就出去了。
「沒有人比你更適合。每個人手上都有一大堆案子要辦。當然,你也不是閒著,不過只有你最能忍受大貫……」
井上差點跌坐到椅子下面去,還好站得穩穩的。
「我也很寂寞啊,不過我會忍耐。」
「這像是大貫說的話嗎?還是我的耳朵有毛病?」
「我還是認為那是惡作劇。」
說是通宵嘛,又不像,每一個人不是暗暗竊笑,就是呵呵笑,似乎很快樂的樣子。
「十年前,我父母因車禍雙雙死亡,爺爺為了要扶養我,沒辦法才去幹這種事的。——好不容易今年我也能工作了,以為能從此好好地過生活了,誰知道……」
凌晨兩點,當然沒有點燈。
「再來呢?」
「……那不是十年前的事嗎?」
井上心想:這說不定是大地震的前兆。
「嗯,我知道。」
井上看了大貫一眼。
「你叫什麼名字?」
「我是井上,他是組長大貫——」
完了,說溜嘴了。
「您覺得可疑的人是?」
「都是命中註定的。」大貫道。
春子破口大罵,然後追了出去。
井上想開口卻又猶豫起來。
「哦。」
「真受不了。她跟別人不一樣,萬一被她逮到了那可就完了。」
今天稍稍來遲了。雖然是從女友向井直子的公寓來的,但絕不是睡懶覺才遲到的。
換句話說,大貫抓到他時,已經七十五了,如果要搏鬥,當然是大貫贏。
「趕快逃命啊!」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