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幽靈列車
第五章

「不實際看火車通過是不知道的。」
「這裡啊!不是講好了嗎?!」
「這位是……?」
「那麼說,發生這案件的原因不可能在這村鎮上找到囉?本來打算問問兒島先生,他們在旅館時的情形。……如此說來,應該沒有甚麼新的資料了?」
「去看看鐵橋那地方。」
「是甚麼?」
「歸根究底一句話,就是年齡差別!」
「為甚麼這麼認為呢?」
「因為沒有嘮叨的父母,所以才會這樣。」
「是的。」
我真的火大了!——馬上就看到了那個隱密處。這附近只有這麼一個可以讓小孩子躲的交換地蹲在那隱密處。
「小孩子所說的謊話是很荒誕無稽的。比方說,如果他說那八個人像氣球洩氣一樣,從火車跳下去,妳會相信嗎?而他只說有人在火車上,我想那不是說謊。」
我重新再注視著她。從她那吊兒郎當,開朗明亮的笑臉上,一點也感覺不到那寂寞的影子。
「沒有?」
「噢——」
「那小孩子的話若是事實的話!我是認為真的——要想解開乘客消失的謎底那就更難了!」
「如果那小孩子沒說謊的話,那我的假設就不成立啦!」一副意氣消沉的表情。
「喂!有個三長兩短我可不管哦!」
我只有笑著。——外行人的假設是再有趣不過了。每次一發生重大案件,就有很多的「推理」寄到警察局,多得出人意料之外。擔任調查的刑警桌上,堆積了一堆像小山的從外行偵探寄來的「名推理」。不過,刑警的工作之一就是全部看過這些信件。外行人通常只看到事情的某一點,一般來說,多半是不合常理的推理。可是,有時候也有令人捧腹大笑的奇異推理,可以解解悶,趕走瞌睡蟲呢!
我開始有點興趣了。
她反常地沉思起來。
最後,局長說:「而且,最頭痛的是那些證人又都是這鎮上值得信賴的人。——站長大谷先生是生長在這裡的人https://www.hetubook.com.com,鎮裡的人都傳說他可能是繼任現今的長尾先生成為鎮長的人。車掌森先生在鐵路局服務很久了,而且他太太在鎮裡也沒有任何不好的風評。技術師關谷先生則是從他父親就在鎮裡鐵路局擔任技術師。他年輕時候似乎放蕩過一陣子,不過現在有了一位好太太,也認真地做著他的工作。——無法想像他們會捏造謊言。可是若不是謊言,那八個人去了哪裡?又是怎麼消失的呢?」
甚麼嘛!連頭都不回一下。她想死就去死吧!我要是妳父親一定「啪!啪!」給妳二、三個巴掌!
關於這次的案件,很多推理偵探部都說是用直升機從正在行走的火車中吊出乘客來。可是,在那樣狹窄的山谷間,那樣的技術表演是不是有可能成功呢?而且,低空飛行的話,車掌、技術師不可能沒有察覺到的。
「嗯!」她裝傻地說:「我是學名偵探小說家艾勒里.昆恩的,沒有十分把握我不會說。你呢?你怎麼想呢?」
「你覺得那小孩子的話可信嗎?」
「是有一個,可是……」
「真是撲朔迷離的案件!」
局長對我說的仍然只限至今我所知道的。
「是的。很閒的大學生!」
「嗯!我自信在這方面是有些才能的噢!能不能給我一根煙?」
這時候,永井夕子突然插了一句話。
「沒錯,可是……」局長嘆了一口氣,「若真是如此,那就更無法理解了。到底那八個人怎麼了?是自己消失的呢?還是被誘拐了?被殺了?還是還活在某一個地方呢?……。你趕快幫我吧!我已經是束手無策了。」
「小孩子呢?」
「哇!害羞啦!」
我一副坐立不安的樣子。
她突然很高興地笑了起來。
「我又沒說要你一起來。對上了年紀的人來說,上那種地方是勉強了些。」
她把我的話當做耳邊風。
「像這樣的地勢,那https://m.hetubook•com•com些老人是不可能爬上來的。」
「那八個人的身份都調查過了?」
我馬上回答她。
「妳是怎樣的假設?」
「似乎很喜歡偵探遊戲?」
「好吧!你們坐火車來的時候應該發覺到才對。有一段鐵橋通過溪流的地方吧!那個小男孩,他叫山田健吉,差不多十歲左右。照他所說的,從懸崖到隧道入口處有條路可以爬上爬下的。他喜歡看火車經過的情形,因此時常躲在隧道口旁邊茂盛的樹蔭下,眺望馬上要從自己眼前通過的火車。而且,有時候火車上的人也會看到他。」
「我也是一個人。」
當我先下去時,才知道看似簡單,爬起來很困難。踏在凸出的小岩石上,攀扶露出地上的樹根,好不容易迴旋下來時,幾乎有點喘不過氣來。永井夕子也是相當緊張地下來,可是,畢竟是年輕。最後從一公尺半高的距離「碰」地一聲跳了下來。
她自言自語地,「在那種輕鬆裡,總有空虛的地方吧!」
「沒有。所以才這樣一身輕!」
「是啊!他們都是批發商人,那邊的警察也盡力調查了他們周遭的人,可是連個蛛絲馬跡都找不到。」
我突然慌了手腳。
「你怎麼假設的?」
「嗯……。這麼說是對局長很不好意思。不過我在想:不是車掌,就是站長說謊,那八個人應該在半途跳車然後回去的。不過,在通過鐵橋時那些乘客還在的話,我的假設就不成立了。」
「當然有啦!確實是可以走上走下。可是很難,對身手敏捷的小孩子來說不算一回事,可是對上了中年的大人,更何況有八個人……。而且,附近的草地或青苔都看過,沒有被踩踏的痕跡。」
「不是,是說我的假設是正確的。」
被她這麼一說,似乎也有道理。可是……。火車轟隆的聲音逐漸地靠近了。心一狠,把煙扔到水裡,躲到她旁邊去了。不躲還好,一躲到她旁邊更慘。和-圖-書本來就是剛好夠一個小孩子躲的,現在躲兩個大人,怎麼躲也躲也不好。更慘的是,若是在東京人多擁擠的電車上,跟她多麼靠近緊貼都不會覺得有奇怪,可是在這裡草木繁盛的陰暗處,反而有些焦躁不安、害羞、靜不來的心情。我是怎麼了?已經有過太太的人還有甚麼好難為情的呢!
火車慢慢地從頭上經過。因為是從下頭往上看之故,無法看到車的下半部份,可是卻能完全地看到窗子,既然窗子能看到,也就足夠可以確定車內是否有乘客在,至於臉孔那倒是另一回事。
藉著軌道似乎能聽到些微的響聲。她也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
「妳從東京來的?」
「不要嫉妒嘛!」
「那鐵橋幾乎是在岩湯谷跟大湯谷兩個車站的正中間。大約距離兩個車站各有十公里左右,即使過了鐵橋馬上跳車的話,走了五公里左右的路,應該是回到小鎮來。再怎麼快,算四十分鐘好了。可是,七、八分鐘之後,火車到了大湯谷,就知道乘客不見開始騷動不安了,也馬上通知岩湯谷車站,所以這邊車站也一定圍了一大堆人。這八個人不可能回到岩湯谷的。」
「果然沒錯!」
「是從岩湯谷出來的。可以看到跟案件同方向的行駛呢!」
「原來是這樣噢!不愧是刑警組長!」
「是嗎?」
「我是他的姪女。」
「喂!萬一掉到水裡怎麼辦?」
「火車上……沒有,他沒有說!」
禮貌上,我是該問問看。
「沒錯。而且也只停留一個晚上,隔天就離開了。」
「那個小孩子當時看到火車嗎?」
「也只不過一小時而已,即使要等很久,我也要等!」
局長似乎有點慌張失措。
「不要把我看扁了,我是刑警啊!是有受過訓練的!」
「啊!去那兒幹甚麼?」
「嗯。」
「他說有幾個人不太清楚,不過他看到有乘客就是了,但也無法確認臉孔。」
「妳想等?一小時只有一班車而已和*圖*書喔!」
「為甚麼?」
一說完,她就縮進草木繁盛的樹蔭下,順便對我招手說:「快點過來啊!」
「曾去調查過嗎?」
「甚麼?」
「那跟我一樣啊!」
「可是,剛才妳……。」
出了警察局往「濛濛莊」走去時,她問我。
「啊?——喔!」
我苦笑著拿出煙點上火,問道:
我愣住了。在忙碌中追逐自己,想把自己忘掉的那種空虛的恐懼……。可是,真能忘掉嗎?
「啊——……」
局長面帶難色地,「一位小孩子來說,他曾看到在跑的火車……。可是你知道的,小孩子為了想引起大家的注意,常常會編造謊話的!」
「想親自確定一下,那小孩子能看到甚麼啊?」
「說來聽聽!」
「妳該滿意了吧!」
「不擔心會掉下去啊?很危險喔!」
說完了令人很不愉快的這些話之後,她快速地往車站方向走去。
被武藤局長這麼一問。
「應該可信。」
「這樣子不是太危險了嗎?」我罵她,「掉到河裡怎麼辦?」
她微笑地替我說明:「我說可以當他的秘書,硬吵著要他帶我來的。」
「你呢?」
「我太太也是在交通事故中去世的。已經三年了。」
「少奉承了,對了,妳剛才在想甚麼啊?」
「是小孩子。」
「啊?」
「妳是指那小孩子所說的話?」
「可是甚麼?」
「那麼狹窄能藏兩個人嗎?」
「如果他所說的都是事實的話,到鐵橋之前,乘客都還是在車上了。」
「沒錯,看了實際狀況之後才知道的。小孩子所說的話讓我的假設沒有矛盾啊!」
「去哪裡?」
遞了一根煙給她,順便幫她點了火,「我若是妳父親,一定會生氣地說抽甚麼煙!」
「這麼說,你有某些推理了!」
哎呀呀!她自以為是福爾摩斯,把我當作大偵探的朋友華生醫生哩!
「沒錯,可是!」
「不管妳!」
「你要站在那裡啊?被乘客看到了,不被以為是消失的八位乘客的m.hetubook.com.com亡魂才怪呢!那時候,就有好戲可看了!」
「這樣子能完全看到火車嗎?」
他長得跟本間課長有幾分相似。縐縐巴巴的西裝,歪了的領帶,曬得亮黑的臉,我還以為他們是兄弟呢!不過,如果注意看本間課長的眼神:冷靜、銳利,給人不是普通人物的感覺。而武藤局長則是畏縮、溫順、柔和的眼神。使我聯想到象的眼睛。這個差別是否就是刑事警察局課長跟鄉下警察分局長的差別呢?並不是想比較哪一方比較高級,只是覺得各人所表現出來的氣質適合他自己本身的地位罷了!
「很寂寞吧!」
「在交通事故中死掉了,已經四年了。」
或許我還沒有說她是一位相當漂亮的女子吧。我想大概還沒有一個男人當可愛的女子對他微笑時能不為所動的,這位局長也不例外,他趕緊用缺了口的茶杯端出茶來。
「啊!你來了,真好,我已經山窮水盡,束手無策了。」武藤局長招待我們到會客室!門上若是沒貼上這個牌子,我還以為是審問嫌犯的房間呢!——當我們坐在陳舊且已磨破的沙發上時,他誇張地伸開兩手說道。
「原來如此……。」
「我懂了。他們來這兒只是想鬆弛筋骨而已?」
「待會兒我會告訴你的。華生醫生!」
「——很抱歉!」我笑著說:「總覺得常常欠缺了甚麼似的。比方說,每天……」我中斷話題。「來了嗎?好像火車來了喔!」
火車過去之後,站起來伸伸腰。
「你真是個好人。」
「怎麼了?」
我服了她!——認命地在附近的平坦岩石上坐了下來。她蹲在那繁盛草木下,看了我一會兒,笑了一笑。
從所站的懸崖俯視下面的水流滾滾的隧道入口,連我這個沒有懼高症的人,也覺得腳趾頭有些癢癢的!
「嗯!……真的?」
「從那之後,就一個人生活了。」
「怎麼突然……」
「那火車上沒有甚麼異樣吧?!」
她停住了腳步,稍做沉思之後,斷然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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