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好人村祭典
第五章

外頭又有腳步聲,一會兒,門口出現兩位剽悍的年輕人。
「說得對。」
「時間到了。不要把我們想得太壞。我們是打算盡所能地供給你所喜歡的東西喔!希望你能肯定我們的誠意!」
「——怎麼說?」
不像是在對誰說話似地,放心地呢喃著,「是這個傢伙把那個人推落的……。」
「怎樣?」
「還是你姪女聰明。」
看她被兩個大男人架了出去之後,植村頗帶欽佩之意地說:「相當有膽量!置之於死地太可惜了!」
我懷疑自己耳朵所聽到的。
「喂!打算怎麼樣做?」
夕子被那兩個男子架著走到門口時,突然回頭,微笑地對我說:
我擋在那兩個男人前面,說:
「還沒想到啊?無論如何都要滿足那個人的希望——喜歡吃的食物、香煙、女人,甚麼都給他——。你會聯想到甚麼呢?」
我拼命地喊道,可是植村只是不語地搖頭,然後指示那兩名年輕人說:
「喂!不要緊吧!」
「那麼就是說每年的元旦,這裡一定有人被當成祭品而被殺害?」
「送你走之後,我就回房間去,中途突然被人襲擊——」
「為了正月的祭典,我們是必需的。要當做犧牲品祭祀。」
「既然知道了為甚麼不阻止呢?」
「組長,這樣子是不行的。你們兩位都要死的,可是,要先請年輕女孩子過去,祭典才熱鬧得起來。」
「哦!被偷襲啊?」
「這種歡迎方式一定有它特別的意義在!」
我正想站起來走過去的時,植村手拿著散彈槍對著我說:
「可是……和_圖_書我還是想不透啊!」
「就是這樣。對我們村裡來說,這一年一度的祭祀是很重要的儀式。因為有這個祭祀,這貧窮的村落才不會滅亡,才不會絕子絕孫,才不會遇上大災難,一直生存到現在。」
夕子停頓了一下:
「啊!醒啦?」
「啊……。這裡是……?」
「據說你沒跟村長的太太睡覺。」植村臉上浮現出猥褻的笑容,「好可惜喔!據說是相當棒的女人,風評不錯呢!」
我像在做夢似地,茫然地坐回原來的地方。植村靠近門旁,謹慎地拿著槍。外面微暗,是黎明前的微暗。
「喂!」夕子拉著我的手說:「坐下啦!他是說真的!」
夕子沉默了一會兒,想了再想,終於開口說道:
夕子擔心地看著我。
「要射喔!真的要開槍的!」
「帶女孩子過去。」
「死刑犯!」
「畜生!這裡到底是甚麼地方?」
「組長,有句話不是說『入鄉隨俗』嗎?而且,我從小時候起,每年就這樣看祭典長大的。我倒不認為那是一種『殺人』!」
「那拜託妳了!」
耳旁傳來熟稔的聲音,嚇了一跳,想起身,可是,一想起身,頭就痛得皺眉。
「開始的樣子。」
「要開槍你開好了!」
「不太清楚,大概是村長家的後院吧!他後院有這種倉庫。」
「不行,我要去救她!村民都去祭典那兒了吧?」
好不容易清醒過來,看看四周,才知道自己是在一間狹窄的小屋裡面。可是,沒有燈光。只能利用從木板釘死的窗戶空隙洩進來的光線,hetubook.com.com看出夕子的臉而已。睡在地板上,腳和腰都冰冷的。而且疼痛不堪。
「的確如此。」
「甚麼?」
此時,遠處響起一聲一聲的鼓聲。很單調,令人生懼的鼓聲。
一會兒,鼓音「叭噠」地一聲停住了,接著聽到「萬歲」的喊聲。
「啊……痛……」
「而且村長叫太太去陪你,那也是種歡迎方式,這樣的歡迎方式未免太不尋常了吧?」
「等等。」夕子按捺下我說:「哪一個先都一樣,對吧?我不想看到你死的樣子。」
「村裡的人怎麼想呢?」
我正想開口說話的時候,外面有腳步聲。有人在開鎖的聲音,吱然一聲,小屋的門打開了,一個男子走進來。
「喊叫也沒用,沒有人會來救你們的。」
「我一直在等……等這一時刻的來臨……」
「可是——可是,應該會調查橫死的死因啊!」
「當然不相信!」植村輕輕地說道:「可是,村裡的人都相信這種事。」
「妳怎麼在這裡——」
「你!」
「就算有調查,也只是當成被野狗咬死的。事實上,那是狼咬死的。」
夕子替他回答說:
「植村!是植村吧?得救了!」
「我剛剛想了一遍……」
我啞然無語。
夕子繼續說道:
正當我要飛撲過去時,植村突然叫了一聲。眼睛瞪得大大地,像無力抓住散彈槍以地,槍掉了下去,他也跟著倒了下去。背後深深地插了一支切肉的菜刀。眼睜睜看他倒下去的,是那裝成瘋子的女孩子。
「這個村莊歡迎的意思!」
「隨你怎麼說!和-圖-書
「不是開玩笑的!退後,坐下。」
「無聊!你真的相信那種迷信?」
「我忘了說一聲新年快樂!」
「你看過了吧!在村外做了一個圓形的柵欄。——把她帶到裡面去,然後放出狼,已經三天沒給牠吃食物了。大概會一下子撲過去咬破喉嚨吧!痛苦也只是一剎那而已。」
「是的!」
「我們都選旅客當做祭品。而且,把那屍體放一陣子才去報警的。沒辦法正確判斷何時死亡的,而且被當作身份不明的人還不少。——你們來這裡的事,家裡都沒人知道吧?」
「還是想不到——。大概長了個包,頭腦血液循環不好,甚麼都想不起來。妳想說甚麼啊?」
他說得沒錯!雖然旅館已經預約好了,可是我們沒去,也只是被當做取消處理,不會把我們當做行蹤不明而報警搜查。
「不要動,宇野刑警。」
「快點逃吧!」
「我會駕馬車。」
「知道甚麼?」
「狼?」
就在此時,公雞啼叫了。植村快速地瞄了外面一眼。
「那妳去一趟上警察局,有沒有辦法?」
「當然!在法律上是殺人的。」
「雖然狼幾乎已經絕跡了,可是村裡為了每年一度祭典的關係,一直把狼養在森林中的小屋內。昨天死掉的那年輕人大概走向那裡,看到狼屋就過去看個究竟,而被咬死的。」植村聳聳肩,「算他連氣不好。」
女孩子聽到我的聲音,突然吃驚似地回神過來,叫說:
「組長,你在說笑!」
我從倒在地上的植村手中拿起散彈槍,拼命地跑了出去。
「玩真的呀!https://m.hetubook.com.com
「不要過來!我會開槍的!」
植村悲傷地嘆氣說道:「幾十年、幾百年,反正是不知何時開始的祭典,不是我一句話就可以廢除的。——事實上,以前,也只不過是兩年前的事,有一位從東京大學畢業回來的男子向村民提議廢除這個祭典,說把人當祭品是不對的,那只是一種迷信而已。他很熱心地說服村裡的每一個人,大家看他這麼熱心誠懇,都有點動搖了,所以那年就沒有舉行祭典。結果,在那年夏天,這一帶出現前所未有、破紀錄的豪雨,山崖坍塌,死了十多名的村民。大家都相信之所以會遇上這種事,都是因為沒有祭祀的關係。而說出廢除祭典的那男子就被狂怒的村民追到懸崖掉下去了。——從那以後,誰都不敢說出廢除祭典之類的事了。」
「可是,每年都有人死掉,警察應該會發現才對啊!」
我噁心地說:
「對!」
「跟那男子訂了婚的女孩,親眼看到愛人從懸崖墜落,因而發瘋了。你們大概也認識的,就是坐在路旁的那個女孩子。」
「有甚麼誠意!」
我驚訝不已。原來如此!那女孩子寫「會被殺掉」是在給我們警告!裝著發瘋的樣子,對祭品的犧牲者發出危險的警告……。
不管他的恐嚇,我慢慢地往前走去,「你敢扣扳機,你就扣好了。即使我中了兩槍,在死之前一定會殺死你的!——你看我做不做得到!」
「冷不防頭被布蒙上,也來不及反抗,腹部被揍,我就暈過去了……。等我醒轉時,你就躺在旁邊了。我也才剛剛醒的,你和-圖-書怎麼也被打了一個包呢?」
「可是,你現在應該知道了吧?」
我覺悟了。不管怎樣,不救夕子不行,我一步一步地向植村靠近,植村吃驚地把槍拿直,說:
「你……你也算是人嗎?」
「你——你是刑警啊!居然允許殺人?!」
「妳……」
植村笑著說:
「村長的後院?那,是他——」念頭一轉,「可是,偷襲我的人,不是耕介那老頭,就是一起去的年輕人……」
「是祭典開始的信號!是叫大家集合的鼓聲。」
「你想想看嘛!再怎麼有好人的村子,你抽煙的那種牌子沒有了,還特地叫人送來?還買做牛排的肉回來做菜?迎合都市人的口味,這些未免太過認真了吧!」
「沒錯,我不是在開玩笑。」
我簡單地將所發生的事情說給她聽。雖然想更詳細地說明,可是在吃了一記之後不省人事,也不知道我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喂,植村!回頭吧!現在回頭還不遲啊!」
「好像知道些甚麼似的。」
「不要緊吧?好大的腫包!痛吧?」
「村民都是共犯,對吧?!」
睜開眼,首先看到的是滿天的星星——也不是,是在眼前一閃一亮的光線。不是真正的光線,是從眼睛閃出火花的亮光。頭痛得不得了,不自覺地發出呻|吟的聲音。
看我一直往前走,植村臉色發青地,開始往外頭後退。他何時會扣扳機呢?萬一,說不定在他扣扳機之前我就飛撲過去。現在只有賭上了。再不行動,說不定狼牙已經咬破夕子白|嫩的喉嚨了。——就是現在!
「等等!要殺的話,殺我就可以了。」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