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 武藏野學園
5、行動開始

治子正經八百地說道。
年輕人臉上掛著笑容。
「沒什麼,我只是隨便問問而已。」
「謝謝惠顧!」
「我雖然不知道恭子為什麼會被殺害,但如果是基於某個我們所不知道的理由,那麼也許真弓也有危險。」
「我去學校看看。或許她是因為有事,所以還留在學校吧。」
「你知不知道真弓可能會去的地方?例如說她男朋友那裡?」
治子笑了笑。「不過呢,我結婚之後也打算那麼做。可是,我不會要老爸把房租算我便宜一點。」
「放心吧。」真知子笑著說。「如果兇手因為要攻擊我而現身的話,那才真是求之不得呢。」
「才六點呀,還很早呢。」
當然,那時的真知子並不知道自己日後還會再碰到這個年輕人。
操場上,老師們正在打棒球,學生們則在一旁尖叫觀戰。
「難道沒有辦法透過清查車輛來找到兇手嗎?」
治子突然站了起來。
西田老師看傻了眼。就在同學們欣喜若狂的時候,幸枝意氣昂揚地跑回本壘……
「他們只會佔老爸的便宜。」
午休結束的鐘聲響遍了校園,真知子趕忙跑向教室。
「無法相信什麼?」
而被打出去的球,落在操場外的道路上,彈了兩三下後,打到了對面人家的圍牆接著又彈回馬路上。
「不過真知子,你也會有這種需要,真是難得耶。」
當時聲稱只要花很少的錢就可以找人代寫作業的人,就是這個眼鏡妹治子。
兩人急忙跑出門外。希望不要有任何意外才好……真知子在心中祈禱著。
「你自己要當心點。」
「別急,別急。現在還是先解決真弓的事要緊。」
「是真知子啊。什麼事?」
真知子除了規定的兩千五百圓之外,還加上「限時專送費用」,一共給了三千圓。
幸枝邊嚼邊問。
「是呀……她是個大好人呢。」
「他說想要知道關於恭子的事,問我她是不是跟什麼人結過怨,男朋友是什麼樣的人,兩人的交往是不是很順利……」
「對不起,失陪一下。」
書架的最上層擺著一個相框,裡面放著治子和柳田真弓以及死去的細川恭子三人勾肩搭背的照片。
的確,站在警方的立場,想要知道恭子的秘密,與其去問她父母親,不如問她的好友來得實際一些。
「有事想請你幫忙。」
除了這棟之外,治子的父親另外還經營了三棟公寓,生活似乎過得相當富裕。一樓一半的空間是治子一家人居住的地方和-圖-書。治子還有哥哥和姐姐,不過他們都結婚了,而且也都以低廉的租金向他們的父親租了房子。
「當心什麼?」
「不過,我到現在還是無法相信耶。」
「她的男朋友是什麼樣的人呀?」
治子一時之間無法瞭解這句話的意思。真知子於是將恭子喪禮那一天,刑警對恭子父親所說的話又重複了一遍。治子脹紅著臉。
「曾經見過面。他跟我們同年紀,個子高高的,看來是個很體貼的男孩。你為什麼要問這些?」
餐後還有冰淇淋或是咖啡可供選擇,這裡的咖啡可不是自販賣機的咖啡,而是用咖啡壺煮出來的,而且還有吧檯呢,實在是設想得很周到——有如此的排場,價格當然也不便宜。只不過,這裡的學生都正值發育期,食慾旺盛,飽餐一頓之後,還可以邊舔著冰淇淋邊走出餐廳的學生著實為數不少。
「真知子,你是不是也覺得這件事有蹊蹺?」
「無所謂。現在就要付嗎?」
「沒問題。」說著將球丟了過去。「是你打的嗎?」
「誰打來的?」
「不要太放在心上。只要你們有那份心意,相信恭子就會很高興了。」
真知子看著手錶。
「就是上回你提過的那件事。」
「聽說真弓還沒有回家呢。」
「如果現場有遺留剝落的烤漆之類的東西,那一定可以找出真兇。不過從至今尚未破案的情形來看,相信這個人一定是個智能型的兇手。」
「不久前,我在回家的路上被刑警給攔了下來。」
「好的,我會去。麻煩你了。」
「不過,還真虧他下得了手,竟然還故意倒車把人輾斃……」
「恭子死了之後,我和真弓約定了一年不吃甜點。不過我只忍耐了一個星期就撐不下去了。當我去跟真弓道歉的時候,她竟然告訴我她只堅持到第四天。」
「你會如數付款?」
「是的,是我。」治子的聲音傳了過來。「——真的呀?不,我不知道,她沒有過來——還沒回家啊?我也不清楚……今天我們沒有在一起——好的,我知道了……」
「我認為兇手對恭子瞭如指掌。你想想看,那天不是下著大雨嗎?要是不小心殺錯人那還得了?兇手一定有十足的把握,確定那一定是恭子,所以才下手將她輾斃的。」
「真弓?難道連真弓也……?」
「喔喔!」治子點點頭。
撿起那顆球的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他穿著淺黃色的運動襯衫,配上燙得筆挺的藍色休閒褲,五宮端正,頭髮略長,手上拿著球四處張m.hetubook.com.com望,不曉得球是從哪飛來的。
「這樣吧,我泡杯茶請你,等一下喔。」
「別這樣嘛,快告訴我。」
「什麼事?」
雖然真知子來到這個班級不過兩個禮拜,不過她功課很好的風評已經傳開來了。
「那個殺人犯,不知道長得什麼德行。」幸枝說道。
「真弓的媽媽。」
接著是當投手的西田老師。他教的是美術,才三十出頭,因為個子矮小再加上娃娃臉,所以母性本能比較強烈的女學生們會覺得他是個「可愛的」老師,而仰慕(?)著他。他為了要凸顯自己的藝術家氣質,經常在嘴裡銜著煙斗,營造出瀟灑的樣子。
「今天是她要去練鋼琴的日子。五點半開始,她總是期待著這一天,所以從來沒有遲到過。可是今天卻……」
「我也是。總覺得——心跳個不停……」
從學校後門跑出來的女學生喊了一聲。是真知子。她想把幸枝擊出的這個全壘打球放在房裡當裝飾,所以過來撿球。
「喂,我想請你幫個忙。」
「謝謝你。」
「為什麼?」
聽起來不像在開玩笑。她是認真的。
「別再想那些事情了。恭子一定不會怨恨你的。」
「我沒辦法開收據喔。」
跳出來說話的是從剛才就在一旁看著比賽乾著急的幸枝。學生們一陣歡聲雷動。幸枝也很得老師們的喜愛,於是就由代打長池幸枝出場。
走出餐廳,兩人利用剩餘時間在校園裡閒晃。時序已進入六月,潮濕的梅雨季節轉眼將至。即使是晴天,總還是覺得空氣濕濕的。
真知子也大聲地加油,西田老師投出了第一球。「嘿!」在打擊者用力喊出聲音的同時,揮出去的球棒響起了清脆的聲音,白球飛得好遠好遠,飛出了校園。
「起初我也這麼想過。放學後她不是去了趟朋友家,而且還借了把雨傘回去嗎?」
「——進行得怎麼樣?」
「他一定是個長相普通,到處可見的那種人。」
「如果只是單純的肇事逃逸事件,那警察問這些事情也太奇怪了,不是嗎?就好像是——有某個人想要謀殺恭子似的……」
「——什麼嘛,還有寫錯的哩。」
「不需要,寫好以後再付就可以了。明天放學後可不可以來我家一趟?我把東西交給你。」
「希望能夠早一點逮捕到肇事者。」
「要不要喝咖啡?」
「嗯……」
「對不起。」
「請讓我出場!」
真知子喝著紅茶,邊想著是不是可以問出什麼線索。不過,事到臨頭卻又想不到該問些什麼。
https://m.hetubook.com.com「才不呢,我要叫他讓我免費租房子!」
「讓你久等了。」
兩人邊吃餅乾邊啜飲紅茶。正當真知子心想該如何切入話題的時候,治子先開口說話了。
「怎麼可能!」
治子好像也終於能夠走出恭子死亡的陰霾,她扮了個鬼臉,並且做出用手指撥算盤的動作。
「——球,可以還給我嗎?」
「這種比佔便宜更離譜的行為叫什麼呀?」
真知子從吧檯端來了兩杯咖啡。
「不過我們還是得找一找才行呀。」
「好啊。」
「恭子被殺的事啊。別看她塊頭大,膽子可小得很,她真的是個很乖巧的女孩。」
「嗯……怎麼辦呢……」
真知子被莫名的不祥預感籠罩著,不安地說道。
「治子,恭子是被預謀殺害的!」
「說的也是,但這件事完全沒有見報。」
「她喜歡搖滾樂,據說是去聽演唱會的時候認識的。」
「實在是太愉快了。」治子嘆著氣。「說也真奇怪,如果三個人沒有湊在一起,就不會想要惡作劇呢——不過,萬一惡作劇做到一半被發現而不能完成,那可是會讓人恨得牙癢癢的。要是不再另想一個點子,我們是不可能就這麼罷手。」
「你要調查是可以,不過千萬要小心別讓自己成了兇手的目標……」
「也對。」
「沒有。如果有的話,我不可能不知道的。」
三人組的另一個,那個高個子的柳田真弓。
「兇手……」
這所學校裡有著各種有趣的老師,真知子上了一段時間的課之後就感覺到了。例如現在正走上打擊位置的,是教數學的林老師。不知道為什麼他有個綽號叫作「妖怪」,年紀已經一大把了,卻喜歡爬山,只要一提到山的話題,就會忘了講課,而在課堂上喋喋不休說個不停。當他突然想起現在正是上課時間,又會立刻中斷話題,突兀地改口:「接著來看練習題A……」因為他實在轉得太硬了,所以全班同學就會哄堂大笑。
正當真知子在看照片的時候,治子端著泡好的紅茶進來。
治子的房間是六個榻榻米大的和式房,鋪著暗黃色的地毯,有沙發床、書桌、書架、衣櫃之類的傢俱,還有許多洋娃娃、絨布娃娃等,牆上更是貼滿了海報、相片,顯得異常擁擠。真知子靠坐在沙發上抬頭一看,披頭四正從天花板上俯看著她。
治子立即否認。「恭子是不可能跟任何人結怨的。」
從吉祥寺站下車後,穿過老舊的鬧市,約需十分鐘的路程即可抵達小野治子的家。兩層樓的大房子,有著一和圖書長排的窗戶。這也難怪,因為是公寓嘛……
真知子搖了搖頭。
「唉呀,真不好意思。」
真知子笑著說道。
「事情是這樣子的——」
「不,是我的朋友。」
真知子苦笑。
「不可能。如果恭子是在她朋友家附近被殺的話,那倒還有可能,但事實上她搭了老遠的電車,然後才在回家的路上被殺的。」
搔著頭的小泉老師,是位中年微微發福的國文老師。他自稱是「慈悲如佛的小泉」,但學生們卻認為他是「心如惡鬼的小泉」,兩者之間的評價有如天壤之別,不過大致而言,教師本來就是這兩者的混合體。
「——是啊。」
「你也認識他嗎?」
真知子總覺得那個年輕人一直盯著自己看。她心想我的臉上是不是黏著什麼……
「我有事要跟男朋友出去,所以就沒有時間做數學習題了。」
「謝了——我把錢給你。」
「只要我知道就可以了,因為我要親手替恭子報仇。」
幸枝皺眉搖了搖頭。
「我也是那麼想,所以現在吃得比以前還要多呢。」治子點著頭。
「太過份了!我一定要殺了他。我保證一定要找出兇手——」
治子讓真知子在自己的房裡等著,一個人跑去租二樓房子的東大生那兒,花了十分鐘左右才回來。
「真知子,你有沒有聽到什麼消息?」
真知子喊了一聲後,原本坐在窗邊迷迷糊糊打著盹的小野治子,帶著睡意摘下眼鏡,揉了揉眼睛。
「真的啊?為什麼呢?」
啊,林老師打擊出去。向前跑。雖然很慢但他確實是在向前跑。打出去的只是個平凡的內野滾地球,但是內野手小泉老師卻讓球從兩腳之間穿過,全場觀眾嘩然。正因為如此,腳程再怎麼慢的林老師也能安全登上一壘。
午休時間,真知子和幸枝坐在學生餐廳最裡面的桌子吃著午餐。雖然說是學生餐廳,但與那些提供只有厚厚的裹粉卻不見肉的豬排,以及沒有任何料在裡面的味噌湯之類的學生餐廳有些不同,一樣都是自助餐,不過這裡供應的卻是炸明蝦、法式煎豬排、奶油煱飯、義大利麵、漢堡肉等等,與西餐廳的菜色比起來不遑多讓,而且味道也很棒。
「幫什麼忙?」
「可是,警察說得斬釘截鐵耶。」
接下來,是二、三壘有人的絕佳機會。就在這個時候——
「就算抓不到也無所謂。」
「警方一定在暗地裡調查,他們大概是怕兇手起了戒心。」
真知子微微點了點頭後,轉身朝後門跑去。走進門時,她偷偷瞄了一眼,那個年輕人已經快步離去。悵然https://www.hetubook.com.com若失的心情油然而生。
「你們最後的那次被發現了嗎?」
真知子心中湧起不祥的念頭。莫非是……不,怎麼可能!
現在站在打擊區的,是我們的倉林老師。他有一雙傲人的長腿,體格又好,所以觀眾席傳來的「加油」聲,足足高了八度——不負眾望,第一球便飛向了左外野,位於外野的老教師——教漢文的花村老師——氣喘如牛地追逐滾動的球。就憑打擊的倉林老師那雙長腿,一定能輕輕鬆鬆地跑回本壘,以這記漂亮的場內全壘打拿下分數。不過呢,由於有個慢吞吞的林老師跑在前面,所以最後只以二壘安打收場。
「你說,恭子有沒有可能是被人給誤殺了?」
治子擔心地走回房間。
真知子在治子到廚房去的時候,看了一下東大生所寫的作業。事實上,她自己也已經寫好了。
「相當順利。明天放學後我會去治子她家一趟,一定可以問出些名堂來的。」
治子急忙跑出去。真知子喝光了剩下的紅茶。
這時走廊的電話響了起來。
穿過了天色還很明亮的街道,兩人匆忙趕往車站。
「別鬧了。」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麼?」
治子跟真知子說了很多她們三個人做過的惡作劇。她們曾經在西田老師的煙斗裡塞了紙火藥,當西田老師吸著吸著,突然發出「碰」的響聲,害老師從椅子上跌下來;把粉筆泡在藍墨水裡,讓它們全都變成藍色的粉筆;還有把老師拿來改考卷用的鋼筆中的紅墨水,全部換成了清水……
「發生什麼事了?」真知子問道。
治子站了起來,走到書架旁盯著照片看。
「別客氣,反正紅茶又不是我買的。」
治子眨著眼鏡後方的眼睛。
「沒問題,包在我身上。明天就要了對不對?這樣的話得用限時專送,所以費用也會高一些。」
「沒關係的啦。」
真知子看到轉過身來的年輕人,突然停下腳步。
「柳田的媽媽?她說了什麼?」
「沒錯,就是在恭子出事的前一天晚上。我們偷偷潛入視聽教室——」說到一半,治子連忙用手摀住了嘴。「糟糕,我們約好一定要保守秘密的。」
「會不會就是因為那把傘的緣故,而被誤認成她的朋友……」
「雖然我們喜歡惡作劇,不過那些點子都是我出的,恭子只不過是聽我指揮而已。因為我的緣故害她常被老師罵——對她真不好意思。現在就是想要向她道歉,也已經太晚了。」
幸枝緊蹙著眉頭,憂心地說道。
「我也跟你一起去。」
上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