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重要,這下確定橋本最近走過高速公路。不,不見得是橋本本人開的車。」佐山自言自語地說。
「基本上,我同意你的想法。」谷口點頭說道。
事實上,他讓鑑識人員徹底調查過直樹的愛車富豪。因為犯人也可能用直樹自己的車搬運屍體。然而,鑑識人員卻沒有從富豪查出任何可疑跡象,而從公寓住戶的證詞得知,命案當天富豪車停在停車場中。
但是佐山站在谷口面前反駁道:「您說得沒錯,但是我們不能放過從橋本車上找到這種紙屑的事實。我向橋本住的公寓的住戶確認過了,聽說那傢伙一、兩星期一定會洗一次車。洗車的時候,他八成會順便打掃車內。這麼一來,應該可以認為這張紙片掉在車上,並非太久之前的事。」
或許是震懾於佐山的語氣,谷口沉默半晌,然後放鬆嘴角的肌肉,露出放棄的表情。
「九點還待在公司的橋本是清白的,你調查他的車也沒用吧。」佐山一提出想調查橋本的皇冠車的要求,谷口就發出這種疑問。佐山也知道這是正確的想法,但試著堅持下去。
「野心?哎呀,他感覺上不是很有野心,但好像有夢想。」
「這是好習慣,首先你打算怎麼做?」
鈴木偏過頭。「基於工作有形式上的關係,但我不記得他們有私交。」
橋本的白色皇冠停在公寓東邊的停車場,似乎勤於打蠟,閃著新車般的光輝,看來橋本的性格也能從這種地方窺見一斑。這麼說來,車內平常也經常仔細打掃嗎——?
「哦……」佐山心想:有打掃過的跡象,可以解釋成有希望。www.hetubook.com.com犯人不可能不打掃就丟棄搬運過屍體的車。不過,因為打掃過而找不到犯罪留下的跡象也很令人頭痛。
「他開怎樣的車呢?」
「一千一百五十圓的區間啊,如果這是某種解決問題的關鍵就好了。」說完,谷口將高速公路的費用一覽表用力塞向佐山。
「好像很喜歡,他說他也經常一個人去伊豆。」
「收據?」
「原來如此。」
「我想調查這張收據是用於哪個區間。」
「不見得是直走,可能在半路下交流道,再上高速公路。」
佐山也想:如果他在九點之前有不在場證明,調查他就沒用了。佐山在調查十一月十日,也就是仁科直樹遇害那一天橋本的行動,但看來他肯定是在工作。
「橋本先生喜歡兜風嗎?」
「他很有野心嗎?」佐山問道。
「怎麼樣?」佐山試著問正在調查後車廂的鑑識人員。
「但是為了慎重起見,還是調查一下比較好。犯人是用車搬運直樹的屍體。就犯人的心理而言,我想不會用租來的車。因為會留下證據。我猜想,那輛車可能是犯人身邊的車。」
「倒不算一直,但我知道他還留在公司裏。因為我在實驗室看見了他。」
「為甚麼要那麼做?」
佐山等到中森弓繪離開會客大廳,走到櫃台旁的內線電話,拿起話筒打到研究開發一課,他事前和鈴木主任約好了要見面。
白紙上寫著「1150」的數字。似乎是用蓋章的,字體有些歪斜。數字上面有一個橘色的「金」字。這顯然是用印的。
喜歡開車兜風的新堂刑和-圖-書警,輕易地解開了佐山的疑問。佐山將問題的紙片帶回狛江署的調查總部內時,他看一眼便說:「噢,這是高速公路的收據,肯定沒錯。」
鈴木接起電話,說馬上過去。從他的聲音聽起來,感覺是個懦弱的人。打完電話後回到桌子,整理至今的打聽成果。就橋本的父親所說,橋本和仁科直樹似乎沒有私人交情。父子倆分開生活,照理說他父親應該也不知道實際情況如何,但他父親自信滿滿地應道:「不,敦司這孩子有事情不會瞞著我們。」
谷口瞪視佐山幾秒鐘,指示一旁的年輕刑警拿道路地圖冊過來,然後拿在手中,翻開後面的頁數,遞到佐山面前。標題是高速公路過路費一覽表。
「皇冠……啊!」佐山想起那款車的車體,除了座位之外,後車廂也是大容量。
中森弓繪那一天沒有請假啊——即使如此,當佐山心想還是調查她比較好時,有人站在他眼前。他抬頭一看,一臉寒酸樣的男人低頭行禮,他給人的感覺果然和電話中一樣。
「與其說是避開話題,倒不如說是覺得事不關己吧。他萬萬沒想到自己也會遇上那種事。總之,他不會與人結仇,而且他很孝順。每個月都會回千葉老家好幾次,開車載父母去兜風,這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
鈴木用拳頭輕輕敲了敲髮際線後退許多的額頭,然後說:「噢,對了。是皇冠(CROWN)。他說,因為想讓父母坐得寬敞舒適。」
「上面寫了數字耶。」佐山說道。
「呃,自強活動時他載過我。」
對於佐山的問題,開發一和-圖-書課的鈴木頻頻點頭。他是橋本的上司,但這僅止於形式上,鈴木本人坦白說:實際上橋本是按照自己的意思進行研究。
會不會出現甚麼蛛絲馬跡呢?哪怕是一根頭髮也好——佐山看著鑑識人員作業,祈禱自己的直覺準確。
「不曉得,感覺好像在哪裏看過。」
主任這時又偏著頭,理不出個頭緒。「畢竟他不太說話。」
「他和仁科直樹先生的往來情況如何呢?你有沒有聽他說過這方面的事?」
「這我就不知道了,說不定是為了隱藏甚麼秘密。還有一點,我想將焦點鎖定在為何撕碎收據。如果要丟棄的話,揉成一團隨手一丟應該就行了,撕碎感覺是必須銷毀這張收據不可。」
一旁冒出谷口的聲音:「喂,你在想甚麼?就算那張紙片是在橋本的車上找到,也不能說和命案有關吧。不管是誰的車,只要找一下都會跑出一、兩張收據。再說,沒有找到搬運屍體的關鍵跡象吧?」
「他會避開話題嗎?」
「我想不是,如果不平常保養,沒辦法保持這樣。」
佐山心想,這份自信就是陷阱所在,但是沒有道破。他原本期待從中森弓繪口中問出一些消息,但期望卻落空了。她是最靠近仁科直樹的人,所以佐山認為,她手上應該有甚麼線索。
「那次自強活動時,他也是毫無怨言地接下了累人的司機工作。他是個好人,我實在是不懂,為甚麼會發生這種事呢?」佐山心不在焉地聽鈴木沒完沒了地說。
「還是調查一下吧。因為橋本可能將車借給犯人。」思考半天後,谷口接受了佐山的提議。www.hetubook.com.com
佐山繞到座位的地方。這裏也有鑑識人員動作慎重地在採集指紋。假如犯人借了這輛車,方向盤上可能有橋本之外的人的指紋。
於是鈴木感覺也放鬆了些,態度變得從容,話也變多了。「嗯,他是個工作認真的男人,五官線條細緻、身材肥胖。」
「像是未來想接觸宇宙開發,所以他希望公司能派他去美國MM。因為那裏有做這方面的研究。實際上,我聽說他的願望有可能實現。所以他也很高興……但很遺憾發生了這種事情。」鈴木先前嘴巴動個不停,說到這裏立刻變得緩慢。
佐山查表後回答:「一萬多。」他回答的同時,明白了谷口想說甚麼。「對吧,但是那張紙片上卻寫著一千一百五十圓。換句話說,這不是行駛東京到大阪之間的收據。」
「或許不是太久之前的事,但不見得就是仁科直樹遇害的那一天。」
「確實。」佐山出聲應和,察覺鈴木的話中,有些字眼令他有些在意。
「總覺得你有點牽強附會,但不調查看看你是不會死心的。」
「即使是看慣的東西,如果只有一部份就會認不出來,這就是一個範例。」新堂搓著鼻子說。
「會不會是最近臨時打掃乾淨的呢?」
「對了,橋本先生是個怎麼樣的人呢?」佐山以閒聊的口吻試探性地問。
「但也不見得不是他遇害的那一天啊。」
佐山心想:如果是這樣的話,要判斷就有點困難了。
「這麼說來,橋本先生那一天加班到晚上九點是嗎?」
「這樣啊。」佐山心想,這樣就不好玩了。如果有臨時打掃過的跡象,事情就好辦了。
「原來https://m.hetubook.com•com如此。『金』是『料金(費用)』這兩個印刷字的一部份。那,『1150』是用印章蓋的金額嗎?」
但還年輕的鑑識人員一面作業,一面偏著頭。「有最近打掃過的跡象。車上沒有半張紙屑。」
「嗯,」他點頭,「我剛才也這麼想。」接著他用指尖拎著紙片,試著讓陽光穿透它。
「這是甚麼呢?」佐山低喃道。
「好乾淨的車。」鑑識人員對佐山說:「樹脂部份塗了專用的保護液。車上一塵不染。實在不像是買了兩年的車,看來車主相當常打掃。」
「你一直和橋本先生在一起嗎?」
「嗯。我想我身上有。」新堂從自己的錢包中拿出一張白紙,上頭印著「收據 日本道路公團」。佐山看見這個,馬上就想通了,眼前這很眼熟,是在收票站一定會拿到的收據。
「東京到大阪之間的費用是多少?」谷口問道。
對了,狛江署在傳一件奇怪的事——事情和弓繪有關,她從前待在設計部,似乎是被直樹硬調到現在的部門。這件事似乎也傳出了一點八卦,但終究只是謠言罷了。
佐山說:「麻煩你了。」正想離開時,鑑識人員發出驚呼聲。佐山一看,發現鑑識人員盯著車椅底下。「怎麼了嗎?」
「嗯,我找到了這種東西。」鑑識人員交給佐山的是,一平方公分左右的紙片。
「怎樣的夢想呢?」
「關於先前的仁科先生遇害一事,橋本先生有沒有說甚麼呢?」
「我的老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