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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麼?」
我確定就是他了。里中二郎——就是一原高顯先生的小孩。
不過,帽子是一大收穫。與我見過面的年輕人裡,沒人提到帽子。這時,我確定二郎就是一原先生的孩子。
「這沒辦法,總要有人在中間傳話嘛!」
「沒有了。嬰兒身上會有的,大概就這些了吧!」
「可是妳知道呀!」
有一天,一原先生躺在病床上問我:「有甚麼好消息嗎?」我這才發覺自己邊敲著電腦鍵盤、邊哼著歌。
「那是甚麼東西呢?」
「最長一個禮拜,用完了我打電話通知你。」
「前提是妳不能騙我。」
「如果可以就好啦!」
之後我問了一些他過去的經歷。這與他是否是一原先生的小孩並無直接的關係,但有必要先行瞭解。坦白說,我心裡其實是希望儘量拉長與他相處的時間。
沒多久,該向他報告的日子越來越逼近了。二郎借給我的東西裡,最有價值的線索是日本手染的幾片尿布。那些東西上面印有一個演員的名字,雖然現在幾乎沒人知道那個演員,不過他是當年克子所屬劇團裡最出名的男主角。
「一條毛毯,淡黃色裹在身上的小毛毯。然後是嬰兒服、襪子、懷爐……」
如同我之前向二郎說的一樣,我完全不提中途報告。這www•hetubook•com•com也是高顯先生的意思,而事實上他也完全沒問過我調查的狀況。
他只念到高中,一畢業就離開了孤兒院,目前在汽車修理廠上班,未來的夢想是經營一家能吸引汽車迷的店。
「可以去麥當勞吃漢堡嗎?我不習慣吃甚麼西班牙料理或法國料理的。」他尷尬地用小指頭搔了搔自己的太陽穴。
「可以。」
二郎輕輕咬著下唇,若有所思,他的眼神則是充滿了警戒。要是他不這樣,也許就無法一個人生存下來。
「留著呀!畢竟是唯一的線索嘛!不過,我並不想跟父母見面。」
「首先,我希望能由我開幾個條件。」在咖啡廳裡碰面時,二郎一臉嚴肅地說。
「附近有一家不錯的西班牙料理唷!」他持續的悶不吭聲讓我感到緊張,害我說話的聲音也跟著提高。我真後悔不該說這些有的沒的,被我這種既老又醜的女人邀請,他這種帥哥怎麼會高興呢?
「還沒吃飯吧?我們去吃點甚麼吧!」我若無其事地問,但這種話其實是費了好大的工夫才說出口的。到目前為止,我不曾私下邀請任何異性共餐,也不曾被人邀請過。他有點驚訝,默不作聲。
「不知道甚麼時候才能實現。」
和*圖*書似乎並不怎麼喜歡里中二郎這個名字。
高顯先生盯著我看,害我很想逃。我心裡在想甚麼,總是逃不過他的法眼。
「越快越好。不過還是看你方便,用宅急便或甚麼寄給我就可以了。」
「這你不必擔心,我只向他報告最後結果,調查當中並不需要報告。也就是說,如果你不是他的小孩,他永遠都不會知道你的事。」
他把答應的東西都帶來了。大概是擺在櫃子裡,那些東西散發著一股淡淡的樟腦丸氣味。
「會呀!那個人一定知道我的名字吧?」
這麼說時,他胃裡發出嘰哩咕嚕的聲音。我想他應該餓了。
「這個名字是孤兒院取的,反正取都取了倒是無所謂,只是本來希望有個更好聽的名字。」
「如果妳一個人無法做結論呢?就得和委託人商量了,不是嗎?」
「會嗎?」
「嗯。」
「對不起,這件事要等到確定你真的是他的兒子之後才能透露。要是弄錯的話,往後也不會有麻煩。」
「當然,但到時候也不需要說出里中二郎的名字,連你的地址和聯絡電話也不需要。只要提出你被丟棄時身上帶的東西來判斷,若證明你的確是他的兒子之後,再安排時間會面。你們彼此的姓名,那個時候再說就可以了,這樣公平吧?https://www•hetubook.com.com
「可是光是談我的事情,這樣很不公平。」
「啊,對不起。」
「懷爐?」
「不用道歉。妳看起來神采奕奕,我最喜歡女人這種表情了。」
「不是用過即丟的那種,是燃燒煤油取暖的東西。」
「是甚麼樣的帽子?」
「可以借多久呢?」
他依然用尖銳的眼神看著我,最後勉強點頭。「沒辦法,就相信妳吧!不過,要是我很有可能是他兒子,那也不一定要見面吧?到時候要不要見面由我來決定,可以嗎?」
「那倒是無所謂,只是……很急嗎?」
「哦?」
他考慮了一下,抬起頭說:「不要用寄的。」
「這東西很重要,我會擔心,還是直接交給妳吧!我會再跟妳聯絡,再跟妳約見面的時間和地點。」
「怎麼說呢?就是普通的圓帽子,摸來摸去已經髒了,原本應該是白色的。」
我這才像放下心中一塊大石地說:「哦,好哇!這附近有嗎?」
說這話時,我眼裡一定閃著女學生的矜持與羞澀。第二天起,我便七上八下地等他電話。當時的我在旁人眼裡,大概就像個喜孜孜地等著男友來電的思春期少女。現在想起來,我都還覺得兩頰發燙。為了準備下次見面穿的衣服,我專程到從未去過的精品店去了。
「我www.hetubook.com.com想請妳告訴我關於妳的委託人,也就是可能是我父親的那個人,他到底是誰?為甚麼現在才想要找當年丟棄的小孩?」
此後,我們又見了幾次面。先是把借來的東西還給他,再告訴他我的調查進度,或追加一些問題等等。不可否認的,有些明明是電話裡就可解決的事,我偏偏想與他見面。他一點也不嫌麻煩,彷彿與我在一起也很愉快的樣子,使我更有勇氣、更大膽地邀約他。
我認為他的擔心合情合理。不容否認的,當時我心裡想的是,至少還能與這青年再見一面。
母親畢竟是母親,十月下旬天氣已經冷了,把孩子丟在外面,還是擔心孩子會感冒吧?
「一定可以的。」
這個問題,我面談過的另外兩個年輕人也問過。會有這個疑問是理所當然的,可惜現階段我不能回答。
「請你幫個忙,你剛剛提到的那些東西,可不可以借我呢?這些話我沒對其他調查的對象說過,根據你剛才的說詞,看來你相當有可能是委託人的兒子,所以請讓我再詳細調查清楚。」
「毛線帽?」我再問一次。「真的嗎?」
「可不可以早點還我?這個東西對我很重要。」
「我知道,是把煤油放在金屬容器裡燃燒的那種吧?好懷念啊!」
「然後是日本手染的尿布幾片,和毛線https://m.hetubook.com.com帽,大概就這些。」
「我沒必要撒謊,你也只能相信我。」
他不安地盯著我把東西收進紙袋裡。我當時也認為他真的很在意。
「甚麼條件呢?」為了消除對方的緊張,我故意用平易近人的語氣問。
不久,我接到他的來電。穿上新買的洋裝,我興匆匆地前往約會的咖啡廳。
「那我等你電話囉!」
根據二郎所述,他是在二十四年前的十月二十五日被丟棄的。當時大人沒留下任何一封信,也沒有任何東西提到他的名字。
「需要多久?」
正當我要開口說「改天好了!」的時候,他卻抬起頭說:「……可以吃漢堡嗎?」
「好的,我會繼續調查。」
「你被丟棄時身上穿的衣服,現在還留著嗎?」
他也鬆了一口氣,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笑了。三十分鐘以後,我一邊吃著起司漢堡,一邊看著滿嘴大麥克的二郎。
「真的。」
我心裡直鼓掌叫好,克子的手札裡確實提到一頂白色親手編織的帽子。我佯裝鎮定、不露出興奮的神色,再問他:「其他還有甚麼?」
但我話還沒說完,高顯先生就搖搖頭說:「不用急,慢慢找。等妳覺得可以報告了再說。」
就這樣,我才開始了與他之間的面談。
「嗯,上次找兒子的事,可以再等一會兒嗎?還有很多事情要查……」我故意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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