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是嗎?」友彥舔舔嘴唇,這裏是關鍵。「放學後,我到天王寺的旭屋逛逛。」
「沒有啊,就那樣而已。我喝了冰咖啡,跟她聊了一下就回家了。」
聽到友彥的回答,男子迅速伸出右手,拿出一張名片,上面的名字是花岡郁雄。
「O型?你確定?」
「為甚麼沒有收?」
從那天起,花岡夕子的丈夫便不曾出現在友彥面前,南署的刑警也沒有再來。
「我聽刑警先生說,她找你好幾次,要你陪她解悶。」花岡對友彥笑,但眼裏沒有絲毫笑意。
「後來……又見過兩次。」
「這是甚麼意思?她要給你錢,可是你沒收嗎?」
「心齋橋新日空飯店的大廳。」
「是……花岡太太吧。」友彥回答。
既然是老師在找人,總不能置之不理。花岡看來雖然有點心有未甘,也只好說:「可以啊,沒事了。」
「飯店?都已經去到那裏了,真的只喝個茶而已嗎?你們沒有直接開房間嗎?」馬球衫刑警既粗魯又無禮,大概是打從心底瞧不起陪主婦殺時間的高中生。
「是我跟他們提起你的,因為我太太的通訊錄上有你的電話號碼。或許造成了你的麻煩,但是有很多事情我實在想不通。」
友彥下了車,和桐原並肩走向學校。
「真的嗎?」
「真的,只有那樣不行嗎?」
「哦。」刑警點點頭,臉上浮現不相信的表情。「零用錢呢?她有給吧?」
「喝了茶,然後呢?」白襯衫刑警進一步問。
「沒有跟家人以外的人碰面吧?」
和圖書「她啊,死了,前天晚上死在飯店裏。」
「你不看報紙的?」白襯衫刑警厭煩地說。
「我確定,我爸媽都是O型。」
「我只是因為很閒,才陪陪她而已。」
「咦……?」
「沒有。」
「去做甚麼?又是喝了茶就回家嗎?不可能吧。」
「我們有點事想請教友彥同學。」穿白襯衫的刑警說。他並沒有說明與甚麼事件有關。出來應門的房子光是聽到來人是警察,就惶惶不安。
「不是,剛好兩次都是我接的。」
「是的。」
「嗯,花岡夕子太太。」刑警把照片收起來。「你們是甚麼關係?」
「真的。」友彥重重點頭。
「方便。」友彥回答。
「你有裝傻吧?」
「打過來?是對方打給你的?」
「請問,」友彥怯怯地問,「花岡太太怎麼了嗎?」
「大概一個月之前,我路過心齋橋的時候被她叫住了。」
「啊!」一看到桐原的眼神,友彥立刻明白他的用意。友彥轉身面向花岡。「請問,我可以走了嗎?」
「嗯。」友彥點點頭。他知道昨天晚報有小篇幅報導,但他決定裝傻到底。
「我們只是在咖啡館聊天而已。」
「血型?我是O型。」
他們兩人站在學校正門。「我知道了。」友彥回答。
「是的。第二次見面的時候,花岡太太塞給我一張五千圓的鈔票,可是我沒有收。」
友彥的回答對刑警而言似乎很無趣,刑警嘟起下唇。「那你就去了?」
「沒印象?」
「嗯,這我知道。聽說是她主動找你的?」
「可是……」
「我們只是邊喝咖啡邊聊天https://m.hetubook•com.com而已。」
「是的。」
馬球衫刑警撇了撇嘴,哼了一聲。
「那我們走吧。」白襯衫刑警對同伴說,兩人頭也不回地離友彥而去。
兩天後的傍晚,刑警來找友彥。他們兩人一組,一個是穿白色V領襯衫的中年刑警,另一個穿著水藍色馬球衫。他們找上友彥,果然是因為夕子的丈夫發覺了她與友彥的關係。
「七點半左右。」
「電話?誰打來的?」
友彥不認為花岡真會顧慮到他,他沒作聲。
「桐原,現在事情到底怎麼樣了?你是不是做了甚麼?」
「你們真的只是聊天而已嗎?」他又換了一個方式問。
他們把友彥帶到附近的公園。太陽已經下山了,但長凳上還留著白天的餘溫。他和穿白襯衫的刑警坐在長凳上,水藍色馬球衫的男子則站在友彥前面。
「那麼,我再問你一件事。除了你之外,還有沒有人像這樣跟她見面?」
「哦,怎麼見面的?」
「除了我之外?不知道耶……」友彥微微偏著頭。
照片裏的人是花岡夕子,可能是旅行時拍的吧,她身後是一片蔚藍的海。夕子朝著鏡頭笑,頭髮比生前短。
「一個姓森下的,我國中同學。」
「哦。」
「啊……,呃,八點左右有朋友來找我玩。是我同班同學,姓桐原。」
「你甚麼血型?」白襯衫刑警問。
「我們就是要問你們怎麼認識的。」白襯衫刑警的語氣雖然平靜,卻有些許不耐煩的感覺。
「然後,你就跟著她去了嗎?」白襯衫刑警問。
「九點左右。」
「園村,你在幹嘛?老師和圖書在找你哦。」桐原說。
就在這時候,友彥身旁發出敲玻璃的叩叩聲響。一抬頭,桐原正往車裏看,友彥打開車門。
「是的。」
「她打電話給我,說她人在南(地名)那邊,如果我有空,要不要和她一起喝茶……,大概就是這樣。」
「她有沒有約你去做其他的事?譬如說,去旅館開房間之類的。」花岡似乎想故作風趣,但他的口氣一點也不輕鬆愉快。
馬球衫刑警從鼻子呼了一口氣。
「從來沒有過。」
「關於那人的事。」
「真的只有那樣?」
「你知道她的名字吧?」
「是啊。」
「啊,好的。」
「那麼,在車裏談吧。」男子指著停在路旁的銀灰色轎車。
「原來如此。不過,你們不止見過一次面吧?」
「怎麼個叫法?」
「因為她說要請客。」友彥說。
「看看電視,跟朋友講電話……」
來到公園的路上,友彥儘量不說話。這樣看起來雖不自然,但也不必強自鎮定,這是桐原的建議。「高中生在刑警面前一副坦然無事的模樣,反而奇怪。」他說。
白襯衫刑警點點頭,抬頭看馬球衫刑警。
「老師在辦公室等,你最好趕快去。」
「九點,然後你做了些甚麼?」
「嗯。」
友彥雖然低著頭,卻感覺得到花岡正盯著他。那是成年男子的視線,那種帶刺的感覺,讓人心情盪到谷底。
「只有喝茶而已,離開咖啡館我就回家了。」
這件事是有玄機的,因為是友彥先打電話給森下。他知道森下去打工不在家,故意挑那個時間打電話,然後請森下的母親轉告森下回電。這當然是為https://www.hetubook.com.com
了確保不在場證明所做的手腳,這一切都是依照桐原的指示進行的。
「是的。」
友彥放在膝頭的雙手握成拳頭。花崗的聲音黏黏膩膩的,也像是嫉妒從字句間滲透出來。
「這你就不用管了。」
友彥感覺自己臉色轉成鐵青,他知道必須裝作若無其事,然而卻控制不了身體的僵硬。
白襯衫刑警先給他看一張照片,問他:「你認得這個人嗎?」
「甚麼關係……」友彥故意吞吞吐吐的。「沒甚麼……,認識而已。」
「南署的刑警去找過你了吧?」坐在駕駛座上的花崗開門見山地說。
「桐原同學?怎麼寫?」
「甚麼時候回家的?」
友彥告訴刑警桐原怎麼寫,白襯衫刑警記錄在手冊上,並問道:「你那位朋友在你家待到幾點呢?」
「那我走了。」說著,桐原便離開了。友彥望著他的背影一陣子,便照他的吩咐走進學校。
「我有事想問你,現在方便嗎?」男子一口標準的東京腔,聲音低沉宏亮。
友彥感覺到刑警突然對他失去興趣,但他不明所以。那天晚上,桐原也問過他的血型,那時也沒有告訴他原因。
友彥的回答讓刑警們互望一眼。
這個問題他誠實地回答了,因為他知道夕子丈夫的朋友曾經看過他們。
「不是,不是那個意思。」白襯衫刑警搔著脖子,盯著友彥的臉。那是一種想從年輕人的表情中找出破綻的眼神。「你的學校是男女同校吧,你應該有好幾個女性朋友,何必去陪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呢,不是嗎?」
「你是園村友彥同學吧。」男子問道。
友彥在他的指示下,坐進前和-圖-書座。
「他大概十一點的時候打過來,我想我們講完的時候已經超過十二點了。」
友彥還想繼續說下去,但桐原輕輕拍了他的肩膀。「剛才那傢伙可能還在看,你先進學校再說。回家的時候走後門。」
「她問我說,如果我有空,要不要跟她去喝個茶。」
刑警來過的四天後,他走出校門不遠,就有人從背後拍他的肩膀。一回頭,一個上了年紀、頭髮全部往後梳的男子,露出曖昧的笑容站在那裏。
「接電話的是你母親嗎?」
「你們在哪家咖啡館見面?」馬球衫刑警問。
「記得是夕子吧。」
「是的。」
「然後就一直待在家裏嗎?」
為花岡夕子之死來找友彥的,不止刑警。
「他問你甚麼?」桐原小聲地問。
「咦!」友彥故作驚訝,這是他在刑警面前表現的唯一像演技的演技。「怎麼會……」
「我沒收。」
友彥默默地點頭,花岡發出低沉的笑聲。「她就是喜歡帥哥,而且偏愛小夥子。都一大把年紀了,看到偶像明星還會尖叫。像你,既年輕,長得又帥,正是她喜歡的類型。」
刑警皺起眉頭,問他如何聯絡森下。友彥記得電話號碼,當場便說了。
「不為甚麼……,我又沒有收錢的理由。」
「很好,這樣就行了。」
「你們是甚麼時候講電話?」
「天曉得為甚麼。」刑警從長凳上站起來。「謝謝,你的話是很好的參考,我們可能會再來問點事情,到時候再麻煩你。」
「前天晚上,」白襯衫刑警開口了。「放學之後,你到哪裏去了?」
「你就老實說嘛。」馬球衫刑警說,嘴邊帶著損人的笑容監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