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然是甚麼?」
「算了,在電話裏講這些也沒用。你現在在哪裏?」
「對。」
「死了?你確定她真的死了嗎?」
可能是認為這樣就算是說服了友彥,桐原站起來。
懾於他的氣勢,友彥從書架上取出資料夾,裏面是他記載流程圖和程式的紙張。他把資料夾交給桐原。
「現在不是為這些事情震驚的時候。」桐原一臉不耐,皺著眉頭瞪友彥。「然後咧?那女的怎樣了?」
「O型……,很好。你有用套子吧?」
「黑道?」
「那種理由要多少有多少,就說是你在心齋橋閒晃時,被她找上的不就得了。」
友彥發現飯店房間鑰匙還在口袋裏,是在快回到家裏的時候。完蛋了!一瞬間他咬住嘴唇。房裏要是沒有鑰匙,飯店的人一定會覺得很奇怪。
「給我看一下。」
「全部,全部說出來。你大概把答應我的事當放屁,就先從那裏開始吧。」
回到家時,母親和妹妹正在起居室吃晚餐。他說在外面吃過了,便直接回房間。
「反正,」桐原說,「如果你愛惜自己,最好不要多嘴。這個世界上,比警察還要恐怖的人多的是。」
他溜出房間,來到放置於走廊的電話邊,拿起聽筒。起居室傳來電視節目的聲m.hetubook.com.com音,他暗自祈禱家人多看一會兒電視,看得專心一點。
「桐原……」
「會一點。」一邊回答,友彥心想,原來他對電腦很在行。Basic 和Assembler 都是電腦語言的名稱。
下一瞬間,友彥的衣領被他抓住了。
桐原再度歎氣。「怪不得那女人最近都沒來,原來是跟你簽了個人契約了啊。」
桐原哼了一聲,轉過身去。就在這時候,覆蓋四方形盒子的藍布掉落下來,露出友彥心愛的個人電腦。
「真的,我見過她好幾次,清楚得很。她是一個喜歡處男的老太婆,你是我第六個介紹給她的小夥子。」
「園村,」桐原終於開口了,「你要我幫你嗎?」
他發狠的聲音和語氣,讓友彥不敢回嘴。
友彥回到房間,思考能夠做些甚麼。但是,頭腦一片混亂,思緒根本無法集中,時間一分一秒流逝。
「可是,要是不說的話,就不能解釋我跟她是怎麼認識的。」
「幹嘛?」
「嗯。可是,我不知道要從哪裏說起……」
「原來你有這種好東西啊。」桐原蹲下來,查看友彥的個人電腦。「你會寫程式?」
他迅速穿上衣服,帶著自己的東西衝出房間,同和*圖*書時小心不讓別人看見他的臉孔,離開飯店。
桐原臉色變得很難看,抓了抓鬢角。「那就麻煩了,那樣事情沒辦法光說是中年女子玩火就了結。」
「我們不是簽約。」
聽友彥這麼說,桐原的嘴角大大地上揚。「你睡昏頭啦,那女的都四十幾了。」
坐在書桌前,他想起桐原亮司。
本想出聲問他怎麼回事的友彥,並沒有問出口,因為桐原嘴唇在動,不知在嘟囔甚麼。
桐原沒作聲,一定是在思考。過了一會兒,他說:「該不會是跟老女人有關吧?」
「怎麼會!她跟我講的不是這樣……」
「我現在就過去,二十分鐘就到,你等我。」桐原自顧自掛了電話。
「對。」
「肯,你說甚麼我都照做。」友彥點頭。
「我準備把事情全部說出來,」友彥說。「在那間公寓發生的事,當然包括在內。」
友彥無可回答,擦了擦嘴角。
「怎樣?」
「家裏。」
「下次吧……,現在不是看那種東西的時候。」
桐原果真在電話掛斷後二十分鐘準時出現。到玄關開門的時候,友彥才知道他會騎機車。提起這件事,他以「這不重要」一語帶過。
桐原臉上的表情幾乎沒變,然而,從他的動作可以明顯看出他越hetubook.com.com聽越生氣。他不時壓折手指發出聲音,或用拳頭搥打榻榻米。後來聽到今天的事時,臉色終究變了。
花岡夕子的事情一旦曝光,那間公寓的事他自然得告訴警察。這麼一來,桐原勢必也無法全身而退,他所做的事與皮條客殊無二致。
「Basic 的話,大致都會。」
「叫你給我看你就給我看!」桐原單手抓住友彥的領口。
「……不會吧。」
「這個……,電話裏很難解釋,說來話長。」
「隨便你怎麼想。」桐原把頭向左右彎了彎,弄得關節劈啪作響。
桐原嘖了一聲。「那女的是個酒鬼。」
「你肯聽我的?」
「你甚麼型的?」
電話一接通,就傳來桐原的聲音。友彥報出名字,桐原似乎也感到意外。
「你辦得到?」
但是,再怎麼掙扎都無濟於事,他絕望地搖搖頭。
「酒鬼?」
「你背後?」
「咦?」
「要是真的搞成那樣,」桐原再度瞪著友彥,用力搥了自己的雙膝,「我背後的人就不會不管了。」
「你的血型。」
桐原以認真的眼神端詳資料。不久,他闔上資料夾,同時閉上眼睛,就這樣一動也不動。
必須跟他說一聲,友彥想。
「Assembler 呢?」
「有啊。」
因www.hetubook•com.com
為事情正如桐原所說,友彥無法反駁。他乾咳了一聲,一點一滴地說出事情的來龍去脈。
「好極了!」桐原再次站起身來,朝友彥伸出手。「把飯店鑰匙給我。」
「套子?你是說保險套嗎?」
友彥垂頭喪氣,很快地說明情況,還加上他的看法,認為自己大概躲不過警察的追查。
「出事了。」友彥說。光是這樣,就讓他的舌頭幾乎打結。
「你以為光靠我一個人,能做那種生意嗎?」
「沒事……」友彥低下頭,說不出話來。
桐原面向友彥。「照我的話去做,你就不會有麻煩,也不會被警察捉去。我可以讓那女人的死,跟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電動程式的話,有。」
「嗯,我確認了好幾次,錯不了的。」
進入狹小的房間,友彥坐在椅子上,桐原在榻榻米上盤腿而坐。桐原身旁放著一個蓋著藍布、小型電視機大小的四方形物體,那是友彥的寶貝,每一個被他請進房裏的人,都得聽他炫耀一番,但他現在沒那個心情。
「好了,說吧。」桐原說。
當友彥明白花岡夕子一命嗚呼的時候,他考慮立刻打電話到醫院。但是,這麼一來,便必須表明自己和她在一起,他不能這麼做。何況,就算叫醫生來也是枉然,因為她已經回m.hetubook.com.com天乏術了。
「甚麼型?」
一開口就被他說中,友彥無話可說。聽筒裏傳來桐原的歎氣聲。「果然被我說中了。是上次綁馬尾的女人,是不是?」
但是,搭上地鐵後,他發現這樣根本於事無補。因為已經有人知道他們倆的關係了,那個人偏偏是花岡夕子的丈夫,一個最要命的人。從現場的狀況,他一定會推論和夕子在一起的,就是名叫園村友彥的高中生,然後他一定會把這件事告訴警察。警察一詳細調查,想必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證明做丈夫的推理正確。
「她年紀也沒多大啊,才三十出頭不是嗎?」
「嗯。」
「出了甚麼事嗎?」桐原問道。也許是有所察覺,他才會有那種提防的語氣。
「……要說謊騙過警察,我實在沒把握。搞不好他們一逼問,我就會全招了。」
「對。而且年紀一大把了,和你幹得太猛,心臟吃不消。」
「哦……,我是O型。」
「你有沒有寫程式?」
完了,他想,一切都完了。這件事要是被公諸於世,他的人生就毀了。
桐原嗯了一聲。「我明白了。既然對方的先生知道你,要瞞過去的確很難。沒辦法,你就硬著頭皮接受警方的調查吧。」口氣聽起來是打算袖手旁觀了。
「喔!」桐原張大了眼睛。「這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