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桐原繼續從事電腦遊戲程式的郵購,而且頗有斬獲,友彥也幫他開發程式。桐原所說的「幫忙」,指的大概是發展自己的事業吧。
「真是……」友彥想不出該說甚麼。
然而,這當中是有玄機的。事實上,在取得編碼器前,桐原便已經成功解讀磁卡的模式了。
然而,到了今年,桐原說:「仔細想想,根本不必拿到別人的金融卡。」當時,他們正在狹窄的辦公室內,隔著舊餐桌面對面喝著即溶咖啡。
後來,兩人便開始製作偽造的金融卡。
這時友彥才知道桐原不打算繼續升學。他下定決心學會電子和電腦的知識,與其渾渾噩噩地面對將來,不如以幫助他人為目的來決定,這樣升學更有意義。
「啊!」
拿到這台中古編碼器不久,桐原偽造了一張金融卡。友彥並不知道原卡的持有人是誰,因為那張卡停留在桐原手邊只有幾個小時而已。
友彥之所以在專業科目的課堂上認真聽講,原因可以說只有一個:因為桐原亮司叫他這麼做,理由是為了事業。
其次,他們撿回許多丟棄在銀行垃圾桶裏的明細表,依照找出來的規則,把帳號和任意選取的密碼變換成七十六位的數字與羅馬字母。
說起m.hetubook.com•com來,友彥會選擇攻讀電機系,便是受到桐原的影響。高三時,他的數理成績很好,考慮就讀工學院或理學院,但要選甚麼學系卻難以決定。當時桐原對他說:「以後是電腦的時代,要是你能學到這方面的知識,可以幫我的忙。」
「應該有人知道這東西其實相當危險,可是,要縮手也來不及了,只好閉嘴。心裏怕出事是一定的啦。」桐原又發出笑聲。
「也就是說,」桐原往椅子上一靠,雙腳抬到餐桌上,順手拿起一張名片。「假設這是金融卡,把卡片放進機器,機器就會讀磁帶裏的各項資料,其中一項就是帳號和密碼。當然,機器不會知道插入卡片的是不是本人。為了判斷這一點,才會叫你按密碼。只要有人按下磁帶上記錄的那個號碼,機器就不會懷疑,會照你的要求把錢吐出來。所以,如果拿一張磁帶上甚麼資料都沒有的空白卡,在上面輸好帳號等必要資料,再隨便輸一組密碼進去,會有甚麼結果?」
「我聽不懂。」
友彥甫進大學不久,開始接觸磁卡。友彥在學校看到某種設備,能夠讀取、改寫輸入於磁帶上的資料,叫做編碼器。
首先,他們重hetubook•com•com新分析卡片上記錄的暗碼,找出其中的排列規則,依序是起始符號、ID代碼、認證代碼、密碼及銀行代碼。
接下來,便是以編碼器將這一串數字與代號輸入磁帶中,貼在塑膠卡片上,便大功告成。
「虧你弄得到這種東西。」聽友彥這麼說,桐原只是微微聳肩,笑了笑。
每次聽到這番話,友彥在心驚膽顫的同時,總是會感到一陣全身毛髮豎起的快|感。
「這樣的話,只要在隨便撿到、偷到的金融卡上撒上磁粉……」
「簡單地說,需要的是現在還在使用的帳號,不是密碼。想一想,這是當然的。」
那時候,桐原露出一個臉部糾結的笑容。「要是有閒錢去上大學,我還用得著做這種生意嗎?」
桐原這陣子對一樣東西很感興趣,那就是金融卡、信用卡等磁卡。
這無疑是違法行為,友彥卻沒有罪惡感。原因之一或許是製造偽卡的過程實在太像電玩了。而完全看不見遭竊對象也是部份原因吧,但是,他腦裏深深記著桐原經常掛在嘴邊的一番話,這才是最主要的因素。
因為,磁帶上浮現出細細的條紋。
「密碼啊。」之後,桐原似乎陷入沉思。
桐原似乎以那張偽卡分兩次提領hetubook.com.com了二十幾萬圓。驚人的是,他竟然從磁卡記載的資料中破解了密碼。
「甚麼意思?」友彥問。
園村友彥在學校是個認真的學生,至少,信和大學工學院電機系的學生都這麼認為。事實上,凡是他選的課,一定會出席。他會蹺課的,僅限於法學、藝術學或普遍心理學等與電機無關的通識科目。他才二年級,課表裏這類必修課很多。
「就可以用了。」
可能是他的樣子很好笑,桐原難得地打從心裏愉快地笑了。「很可笑吧!這哪裏安全了?銀行行員常叮嚀我們要把存摺和印鑑分開保管,可是金融卡這種東西,等於是把保險箱和鑰匙放在一起。」
友彥成功領出現金的空白卡片,便是他們的第一號成品。他們從撿回來的好幾張明細表中,選出餘額最多的一個帳戶。這是桐原的意見,因為這樣比較不容易被發現,友彥也有同感。
「也許可以,」友彥回答,「可是做了也沒有意義啊,使用金融卡時,還要密碼吧,所以金融卡萬一掉了也不必擔心,不是嗎?」
「他們真的認為這樣不會出問題嗎?」
他準備了顆粒極細的磁粉,撒在卡片的磁帶上。不一會兒,友彥「啊」的叫出聲來。
「撿別人掉的東hetubook.com.com西不還,跟偷別人隨意放置的東西,並沒有甚麼差別。有錯的,難道不是把裝了錢的包包隨便放的人嗎?這個社會上,讓別人有機可乘的人注定吃癟。」
「其實跟摩斯密碼很像,」桐原說。「我在事先知道密碼的卡片上重複這麼做,就看出模式了。這麼一來,接下來就反向操作,就算不知道密碼,只要讓模式浮現出來,就可以破解了。」
但是,桐原並沒有立刻運用這項秘密技術。除了忙於本行,製作個人電腦程式,更重要的是,要拿到別人的卡並沒有那麼簡單。所以只在弄到那台編碼器後,複製那張來路不明的金融卡而已。接下來有一段時間,他都沒有提起卡片的事。
過了兩、三個星期,他把一個錄音機大小的紙箱搬進製作個人電腦程式的辦公室,箱子裏裝的就是編碼器。有插入磁卡的地方,也有顯示磁帶內容的面板。
聽友彥提起編碼器,桐原眼睛為之一亮,說:「那麼,只要用那個,就可以複製金融卡了。」
基於這樣的理由,友彥決定凡是專業科目,都儘可能認真上課。令人訝異的是,他在課堂上整理的筆記,桐原看得極其認真。為了瞭解筆記的內容,身旁還堆著專業書籍。桐原雖從未上過信和大學半堂課,但他和-圖-書無疑是最瞭解上課內容的人。
「這樣做出來的卡片當然跟真正的不同,因為密碼不同。但是,機器對此沒有判斷能力,機器只會確認磁帶上記錄的號碼跟提款人按的號碼一不一樣。」
更何況,友彥還欠桐原一份人情,無論得花多少年都必須償還。高二夏天發生的那件事,至今仍在他心裏留下深沉的創傷。
沒有特殊機器,如何破解模式呢?桐原曾經實際操演給友彥看,那真是令人跌破眼鏡。
對此,友彥曾對桐原說,既然他有這種想法,不如自己去唸。因為桐原的數理科成績比起友彥毫不遜色。
「那,要是知道真正帳號的話……」
高壓電工程的課程令人昏昏欲睡。根據學生間的小道消息,這門課不但不點名,考試的時候對作弊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容納五十人以上的教室只坐了十來個學生。友彥坐在前面數來第二排的椅子上,強忍著不時會令人失去意識的睡意,將滿頭白髮的副教授慢條斯理解說的電弧放電、輝光放電原理抄在筆記上。如果不動動手,可能隨時會趴在桌上睡著。
「要做多少張假金融卡都沒問題,雖然是假的,卻真的可以領錢。」桐原的嘴角上揚。
友彥渾身起了雞皮疙瘩,他明白,桐原所說的絕不是無法實現的空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