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彥心想，他怎麼知道這是桐原做的呢？而且，他相信這個人並不只是來追查製作盜版瑪琍歐的嫌犯。

「請坐。」

「笹垣先生……」

「我想先請你回答我的問題。」刑警笑得有點賊。

「是啊。我可以坐這裏嗎？」男子指著放在友彥對面的那張鐵椅。

一月五日，「MUGEN」照原訂計劃開工。然而桐原並沒有出現，友彥便和弘惠兩人完成進貨與銷售的工作。學校還在放寒假，很多國、高中生上門。

友彥感覺到男子的眼睛亮起來。「是的。」

「對呀，去看看比較好。」

他很慶幸弘惠剛好出門了。

「沒有。」

「我想應該不需要擔心，不過，我回家的時候順道過去看看。」

「不知道。」友彥故意歪著頭。「我只聽說他很久沒見到桐原了，所以來找他。我幾乎沒有跟他說過話，不太清楚。」

他轉身向後，凝視桐原留下的剪貼。

「一定會的。在那之前，我們兩個一起努力吧。」

「幾位是？」

「客人是以大人居多，不過有時候也有國中生來買。」

「哦，」說著，男人搖搖頭。「這個世界越來越不得了了，我已經跟不上了。」

友彥這麼一問，男子霎時間出現了猶豫的表情，然後說：「現在還不知道他做了甚麼。不過，他肯定和_圖_書做了些甚麼，所以我才在找他。」

「沒甚麼，他們很懷念似地聊天。」

「您找桐原有甚麼事？」

「他有他的想法吧。反正，現在只能靠我們把店撐起來。」

「除夕那天，一直到打烊他都還在。」

友彥歎了一口氣，看來，搪塞是沒有意義的。

「沒聽說……，你們不是要把東西搬過去嗎？」

這時候，門開了，一個高中生模樣的男生進來，友彥說聲「歡迎光臨」招呼客人。

「你是這裏的負責人嗎？」男人問道。

友彥趁工作的空檔打了好幾次電話給桐原，但對方的電話一直沒有人接聽。

「桐原搬家了嗎？」

「來過幾次。」

「對於你這個伙伴也是一句話都沒有，就消失了啊，怎麼會這樣呢？」

「那我就不客氣了。」男子在椅子上坐下，整個身體靠在椅背上，以此姿勢環顧店內。「你們賣的東西好難懂啊，小孩子會來買這些嗎？」

友彥立刻打電話給桐原，但只聽到電話響，無人接聽。

那把椅子後面的牆上，略高於椅子的地方掛著一個小畫框，這是弘惠拿來的。畫框裏是桐原那晚以高超技巧剪出來的男孩與女孩的剪紙。

聽說了這件事，弘惠顯得困惑、不知所措。「怎麼這樣……，他怎麼會突然走掉呢？」

heｔｕboｏk•ｃoｍ.ｃoｍ「是啊。」

「請問……」友彥叫住那個背影。「可以請教您的大名嗎？」

「所以我們才頭痛啊。」

就這篇報導的內容判斷，友彥認為那個仲介商應該就是松浦。松浦行蹤不明，警方認為製作盜版軟體的嫌犯及通路極可能與黑道掛勾，但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線索，也完全沒有提及桐原的姓名。

「沒有，我沒有注意到有甚麼不尋常，跟平常一樣。」友彥儘量不動聲色，一邊想著為甚麼這個人提到桐原的時候，會加個同學。

「對，錢也事先付清了。不好意思，我還有工作要做。」說完，這名男子便開始對其他人發號施令。

「應該是吧，他把房子退掉了。」

開工後第五天下午，一名男子來到店裏。男子五十歲左右，穿著老舊的人字呢外套。就他那個年代的人而言，個子很高，肩膀也很寬。眼睛是厚厚的單眼皮，眼神既柔和又敏銳。

「這家店的老闆原本是桐原亮司同學吧，他現在在哪裏？」

「來做甚麼？」

「我們……，在清理房間啊，是這裏的住戶委託的。」

「有啊，是松浦先生吧，聽說以前在桐原家工作過。」

「打擾了。」男人向門口走去。

男子舉手在面前揮了揮。「我不是客人，我是做這一行的。」男和*圖*書人從外套內側掏出手冊。

「請問他搬到哪裏去了？」

刑警似乎以觀察友彥的神情為樂，露出一絲笑容。

「哦，好年輕啊，跟桐原同學差不多吧……」

「好像有吧，不過我沒有聽到詳細的內容，因為我那時候忙著招呼客人。」

那是一張照片，是松浦的大頭照。

「沒有，」友彥搖搖頭。「我一直認為他不久就會跟我們聯絡。」

「最後一次見到他是甚麼時候？」

「原來如此。」男子摸摸下巴。「你最後一次見到桐原同學時，他的樣子有沒有甚麼不尋常的地方？」

「這個我就沒聽說了。」

「是嗎，他的手還是一樣巧啊。而且是男孩女孩牽手的樣子，真好。」

「雜務公司。」對方訝異地看著友彥。

第二天，以及接下來的幾天，桐原都不曾現身。後來，桐原的電話似乎被停話，打不通了。友彥到他的住處去打探，正好遇到幾個陌生人從他的住處搬出傢具和電器。

「是要問關於桐原的事嗎？」

友彥立刻判斷他不是來買電腦的客人。

「是的。」友彥回答。

「喔！」男子無視於友彥的話，把視線轉向那個框了剪紙的畫框。「這個是他做的吧？」

一月三日的報紙上，刊登了查獲大量盜版「超級瑪琍歐兄弟」的報導。查獲的地點是某ｈtｔps://m.ｈeｔuｂooｋ•ｃoｍ•coｍ仲介商住家的停車場，該仲介商亦經手電視遊樂器二手軟體。

「桐原以後會跟我們聯絡嗎？」

「對方交代全部處理掉。」

這天工作結束後，友彥在回家前去了桐原的住處。但是，即使他按門鈴，門後也沒有任何動靜。來到大樓外，抬頭看窗戶，屋裏一片漆黑。

「哦……」男子深感興趣地點點頭。「你記不記得他們聊了些甚麼呢？我想應該有提到過去的事吧。」

「可以打擾一下嗎？有點事想請教。」

「桐原會不會出了甚麼事啊？」店裏沒有客人的時候，弘惠不安地說。

「後來通過電話嗎？」

弘惠雖然一臉不安，還是對友彥點頭。

「其實，我們很頭痛，因為老闆突然不見了。」

「哦。」男子目不轉睛地凝視友彥的雙眼，那是想看清他話裏有多少謊言的眼神。友彥拚命忍住想別過頭去的念頭。

他一提桐原的名字，友彥忍不住睜大眼睛，男子似乎對他的反應很滿意。

友彥想起松浦所說桐原父親遇害的命案，但是，他直覺判斷現在最好不要提起。

友彥並不是第一次看見警察手冊，高二時，他曾被刑警問過話。眼前這名男子身上，釋放出與當時那兩名刑警相同的味道。

「請問……，桐原做了甚麼？」

「松浦先生出現後，桐原同學有甚麼反ｈttps://ｗww.hｅtuｂｏoｋ•coｍ.ｃｏｍ應？有沒有甚麼讓你印象深刻的地方？」

「哦，」男子停下腳步，回頭說：「我姓笹垣。」

「做了甚麼……」

「嗯，這個我知道。他去年還住的公寓也解了約，屋子全空了，所以我才來問你。」

友彥退後一步，看他們把桐原的東西一一搬出來。

「他來過這裏嗎？」

「他現在……，不在這裏。」

友彥按住額頭，笹垣……，他聽說過這個姓氏，應該是從松浦嘴裏說出來的。他說，為了桐原父親的命案，三番兩次確認不在場證明的刑警就姓笹垣。

「請問你們在做甚麼？」他問一個看似帶頭的人。

「這位客人……」

男子伸手到上衣口袋裏，拿出一樣東西。「你對這個人有印象嗎？」

「報警了嗎？」

弘惠看著桐原平常坐的椅子，椅背上掛著圍巾，就是除夕夜桐原圍著的那一條。

「請問是甚麼事呢？」友彥問，有點心急。

這時，友彥產生了一個預感，那就是，桐原可能再也不會出現了。

「處理掉？全部？」

「告辭了。」男子離開店裏。

「是嗎，」男子總算站起來了。「那我改天再來好了。」

「很懷念地？」

友彥腦海突然浮現一個想法，拉開桐原辦公桌的抽屜，收著那把剪刀的盒子不見了。

友彥必須當場判斷該怎麼回答。最後，他的結論是謊話還是少說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