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補充一聲,「拜託!」
「妳可以嗎?」俊介問她。
俊介將車子開往飯店。坐在旁邊的美菜子不發一語,俊介也沉默著。輪胎行駛在泥土地上的聲音清晰可聞。
「我知道妳也想盡一份力,但妳的狀況並不適合冒險。妳還是乖乖留在這裏吧。」
關谷點頭表示十分贊同。
「還噴了香水。」她看著浴室裏面說。
「屍體完全沉了下去吧?」一枝問丈夫。
「放心吧,剛剛我去看了她,睡得很熟呢。我想是藥效發作了。」
「我不知道,說不恨妳是騙人的……吧。」他雙手抱住了頭。「唉,可是老實說,現在根本不是談這些的時候。我根本不敢相信我們在做些甚麼,我快發瘋了。」
「反正整理行李時還不是會動到。」
俊介撥了一下額前的頭髮,順便搔搔頭說:「我瞭解你的意思……」
俊介低下頭,沉默不語。
美菜子側著頭,重新坐好。「你說這話是甚麼意思?」
「是要找個人代替她,」關谷問,「打扮成她的樣子嗎?」
被這麼一說,她的眼神變得飄渺,臉上失去了表情。
「應該是。花了那麼多功夫,我想不會浮起來的。」
俊介看了一下矮胖的關谷靖子和藤間一枝的臉進行比較。兩人也彼此對看了一眼,然後同時低下頭去。
「我知道,我會用這個打。」美菜子拿起放在高階英里子皮包裏的行動電話。
「放心吧,我會成功的。」
「這樣就好。」
「之前我也說過了,知道秘密的人越少越好。對了,關於那件事知道了甚麼嗎?」藤間看著女眷們。
「美菜子從以前就看起來比較年輕,身材又好。」靖子一個人喃喃自語。
湖邊有一處陽台般的木頭空地,可以欣賞湖水風光。他站在那裏眺望遠方,看不見對岸,但可以感受到風吹得水面搖盪。
「他一向都是那樣。發生甚麼事都不會緊張失措。聽說他是個優秀的醫生;我以前還聽說過,他也是個推理小說迷。」
俊介看了一下床頭時鐘,時間和-圖-書將近清晨五點。
「推理小說嗎?」俊介從椅子上起身。「為甚麼他會那麼認真呢?不是只有他,其他人也是。他們拚命地想救妳。就算再怎麼親切,這可是個殺人事件呀。要是我就做不到。」
「君子沒有發覺甚麼吧?」關谷問妻子。
回到別墅時,幾乎所有房間的燈都關了。藤間已經先行打過電話,確認所有女眷都集合在藤間夫婦的房間裏。因此俊介等人也決定到他們夫妻位於三樓的房間。
「甚麼還好嗎?」
「沒有沾上指紋。」
藤間舔了一下嘴唇後問她:「妳可以嗎?」
「你說要讓她回東京,可是她人都已經死了……」俊介擔心地問。
「先將車子開到飯店,儘可能不要太醒目。在那裏接過美菜子的行李,然後美菜子再走路回到這裏。」
俊介到浴室查看。洗臉台上有髮膠和香水瓶,還有可能是她自己帶來的梳子等物品。沒有淋浴過的痕跡。
「是湖濱飯店的鑰匙。」關谷說。
「算了,不必勉強。反正你也不是真心那麼想吧?」
「是的,然後妳就留在房間裏。到了十點拿出行李,裝成房客的樣子去辦退房手續。」
「我只是要看看裏面。」
「我是說裝成那個樣子。既然她住宿在湖濱飯店,」藤間伸出手要拿鑰匙,卻又將手縮了回去。「就必須讓她辦理退房手續。而且還不能讓飯店人員起疑。」
「她一開始就預定好住在這裏。換句話說,她明天也是跟公司請了假。我的想法應該沒錯吧?」藤間問俊介。
「不管是死者還是美菜子,都是並木先生看中的女性,感覺自然很相似囉!」關谷沒有特定對象地表示意見。
但是俊介還是注視著旅行袋好一陣子,最後才從前面走過。
「是吧。」美菜子翻開床罩,坐在床上。「為甚麼她會住單人房呢?一定是沒有雙人房吧。」
「我要做甚麼?」
「總之,」藤間說,「知道她住宿的房間太好了。如果我們始終都不知道的話,hetubook•com.com到時候飯店那邊一定會將事情鬧大的。在這種地方失蹤,警方通常會做相當程度的搜索,所以不管怎麼樣,得讓她回東京才行。回到東京後再行蹤不明,東京的警察應該不會太過積極地行動吧。」
「可是……」
「我想……」美菜子緩緩地抬起頭看著藤間說,「這個任務讓我來做。」
「你也要去嗎?」
「人多的話被目擊的危險性也越高。」關谷說。
「之後再回到這裏嗎?」
「我知道你想看看情人的遺物,但現在請照我說的做。」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射在俊介身上,他微微點頭。
「當然是真的。因為這個角色非美菜子莫屬。前面我說沒有必要裝扮得讓飯店人員起疑,但還是得年齡相近比較好。我們之中和死者感覺最相近的人就是美菜子了,不是嗎?」
「那我明天早上十點左右到飯店就行了吧。」
「我知道了,就交給兩位處理吧。」
三個男人也坐了下來。美菜子沉默地低著頭,俊介看著她的側臉說:「很辛苦的,得跟大家說聲謝謝才對。」
俊介雙手插|進口袋裏,聳了聳肩膀。
「美菜子,妳還好嗎?」
「我想沒有,我們之間的事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
「所有方針已經確定了。那麼美菜子,我們趕快去飯店吧?」藤間站起身來。
「雖然是這樣子沒錯……」藤間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不行,太危險了。」俊介說,「妳現在的精神狀態根本無法定下心來行動。妳這樣子出現在大庭廣眾面前……」他將視線移向藤間說,「藤間先生也會認為太過危險吧?」
俊介還是沒有作聲,他坐在椅子上。
「我可以的。」她面對丈夫,接著又看著藤間。「只要早上到飯店辦退房手續就可以吧?」
「不……」藤間的視線移向俊介,「接下來得請並木先生出動了。」
「行李好像不多的樣子。」美菜子終於說話了。
「妳一個人可以嗎?在這個房裏。」
「他是誰?」
「不要亂動,www.hetubook.com.com
藤間先生不是交代過嗎?」
「關於她的行李,」美菜子再一次保證說,「我會負起責任處理好的。」
「為甚麼呢?東京到這裏的距離,一天內可以往返呀。」
「我知道很辛苦,但是偽裝必須完美才行。放心好了,我也跟你一起去。」
「我想沒有那個必要,重要的是不能太醒目。對飯店人員來說,房客的退房手續不過是日常工作之一。因為必須讓這件事自然融入他們的日常記憶裏,不自然的裝扮反而容易留下印象,與其那樣還不如甚麼都不做的好。」
他們將車停在停車場,走進了飯店。半數以上的燈光已熄滅的寬闊大廳不見人影,櫃檯裏也沒有人。兩人安靜地往電梯間走去。
「他是個甚麼樣的人?」俊介問。
「要是那麼做,恐怕會被藤間先生罵吧?說是搞砸了整個計劃。」
「請等一下,還是我去飯店吧。」
關谷納悶地側著頭,他的妻子在一旁點醒他:「難道你以為她真的是幫並木先生送東西過來的嗎?怎麼可能嘛。」
「不,照剛剛說的你應該……」
「嗯,很順利。」她的丈夫回答。
「如果只有一個人做的話,肯定會在哪裏產生出紕漏。而且到死去情人的房間裏,恐怕你也很難平靜吧?老實說應該我一個人去做最好,但是我不知道她住在哪裏。並木先生,你做得來嗎?」
「那種飯店的退房時間是上午十一點吧,所以我想櫃檯最忙的時間應該是十點到十一點之間。」
「還有甚麼問題嗎?」一枝不太耐煩地詢問。
「儘管如此,」俊介俯視著自己的妻子說,「你們之間好像有甚麼特別的關係。」
俊介眨了眨眼睛說:「你說真的嗎?」
藤間嘴唇緊閉,先是眼光低垂,然後才又正視著俊介說:「高階英里子來過這裏,這是無法隱瞞的事實。當然,我們沒有必要告訴警方,也最好是不要被發現,但我們還是得做好心理準備。不https://m•hetubook•com•com過,既然她已經回東京了,為了讓她的失蹤是發生在那之後,她的行李應該在她屋裏比較好吧?」
他雙手在胸前合什,閉上眼睛,輕聲低喃:對不起。
那是一間四坪大的和室,美菜子、關谷靖子和藤間一枝圍著方桌席地而坐。看見俊介他們,靖子首先開口問道:「怎麼樣?」
藤間顯得很困惑,環視著眾人尋求意見,但都沒有人開口說話。
想了一下之後,美菜子回答:「我可以,甚麼時候比較好呢?」
「這是在她皮包裏找到的。」關谷靖子將一個小紙包放在桌子上。紙包打開來裏面是把鑰匙,連著金色的牌子,上面有0305的數字。
「如果你沒有折回來就好了。」
「藤間先生,該不會……」俊介深呼吸一口氣後問,「是要我把英里子的行李載回東京吧?」
「他們不是說過也是為了他們自己嗎?」
「這件事應該還是我的責任吧?」
「如果我說沒辦法,你願意跟我一起睡嗎?」
「大概一進房間後,就立刻到我們那裏去了。」
他的話讓她抬起了頭,但藤間卻用力揮手說:「這件事就別提了。並木先生也請不要再責怪美菜子了,又不只是她一個人的責任呀。」
「為了小心起見,我想先看看高階英里子的房間。萬一美菜子整理行李太花時間,誤了退房時間就糟了。」藤間看了一下自己的手錶。「還有一個小時就天亮了。在這之前先看一下房間比較好吧。美菜子,妳可以跟我一起去嗎?」
「是吧,也許你說的對。我們之間有著你不明白的東西連繫著。」
關谷低喃說:「應該是吧。」
「她本人是這麼說的。」俊介回答。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凝視著她。
他皺著眉頭,納悶地離開該處。
「藤間先生。為甚麼他可以接連不斷地做出指示呢?」
「不,並木先生,其實我也在考慮是否可以讓美菜子出面代替呢?」
離開飯店不久,俊介將車子停在路邊。他下車走向姬神湖,四周已逐漸亮了起來,湖邊的店面還和圖書沒有開始營業的樣子。
俊介沒有回應,而是走向窗邊的桌子。菸灰缸裏有兩根菸蒂,旁邊的垃圾桶裏有個揉成一團的面紙。
「還必須將她的行李搬出來,而且絕對不能在房間內留下指紋。還有要注意離開房間後不能戴手套,現在這種季節戴手套很奇怪的。妳做得來嗎?」
「是的,請讓我做。」
「所以說,這件任務必須要由美菜子來執行。」藤間看了俊介一眼又看著美菜子。
「現在說這些有甚麼用……」
「果然她在這邊訂好了房間。」藤間說。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呀,你們好像有甚麼秘密的關係。」
俊介站著凝視她的側臉,然後點頭說:「明天早上,其實就是幾個小時後,我會來接妳。妳辦完退房手續後打行動電話給我。千萬不要用飯店的電話打!」
離開前他看了一眼船隻停泊的棧頭。幾艘出租的小船都倒扣著。他又看了一下周遭,不見其他的船影。
「沒有的事,原因出在我。」俊介歎了一口氣,搖搖頭說:「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0305室是間單人房,床罩依然整齊地蓋著。電視機旁邊擺著一個黑色的小型旅行袋。俊介伸手要拿時,美菜子驚叫一聲說:「不能碰!」
「對不起,」美菜子說,「我殺了你喜歡的人,你其實很恨我吧?」
「她尾隨並木先生到姬神湖來的這件事,應該沒有對第三者說吧?」
俊介看著她,妻子也看著丈夫,她的嘴角浮現笑意。丈夫睜大了眼睛,然後將眼光避開。
「藤間先生,」美菜子出聲說話了,「我和我先生一起去,我也會很小心的。」
「現在嗎?」
美菜子檢查了附有抽屜的收納櫃和衣櫥裏面,她的手上戴著手套。
藤間點點頭,舒了一口氣。
「噢,說的也是。」關谷偷偷看了俊介一眼。
「只是路過的人,再多也無所謂;可怕的是給飯店人員留下印象。因為我擔心警方會到湖濱飯店詢問。」
「我想我很平靜,而且只是要確認英里子的行李不是嗎?我不會粗心地留下指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