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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了。」
「那麼,我也要回去了。」西園夾著包包站起來。「我送妳吧?」
「明天的業務要怎麼決定?」元宮問道。
夕紀想起七尾。打從一開始,他便表示不認為這是單純的惡作劇,現在他又怎麼想呢?
西園臉上出現了心臟外科醫師的神情。
「教授已經把他和妳母親的事告訴我了。別擔心,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我之前一直以為是惡作劇。當然,現在還是有那種可能性,不過至少情況已經跟只收到恐嚇信的時候不一樣了。我真是小看了犯人。」
「是啊,不過不是一般的獨子,如果妳以為他是被寵大的,那就大錯特錯了。因為一直以來,他都沒有母親,而且他本來還有個哥哥。」
「二十年了,已經沒事了。倒是……」西園以食指指向夕紀的胸口繼續說,「聽說島原先生不出院也不轉院。照預定,星期五動手術,麻煩妳做好準備。」
「您是說……」
原來還能這麼做啊,夕紀心裡再度產生危機感。仔細想想,不止這一次,之前收到恐嚇信的時候,犯人一定也喬裝成患者接近醫院。
當夕紀把這些處理完畢,回到辦公室時,元宮正一臉疲憊地喝著即溶咖啡。他抬眼看到夕紀,低聲對她說「辛苦了」。
「這是強制的嗎?」
夕紀默默地往馬克杯裡倒熱水,其實她也有同感。
「這是指……」
「以後,如果要和妳共事,就算妳是教授的女兒,我對妳的態度也不會改變。妳是一個初出茅廬的醫師,連半吊子都還算不上。該盯妳的地方我會盯,該誇獎的時候我不會吝嗇。」
「噢,辛苦了。」
「見過和_圖_書幾次。他一定很高興自己有妹妹。」
「我分得很清楚啊。」
「好累的一天,妳也累了吧。」
「沒有……」
「是車禍嗎?」
「母親再婚,這種經驗我沒有,所以這麼講可能很不負責任,但是,妳已經是成年人了,是不是該給他們一點空間呢?」
「怎麼,你們還在啊。」他看著夕紀和元宮。
「怎麼說?」
「我想這麼做很恰當,因為我們無法預測犯人會怎麼混進來。總不能像東京巨蛋那樣,派人檢查民眾的隨身物品吧。」
「算是,不過傳票類的工作丟給護士們了。」他按按肩膀,轉動脖子。「真要命,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甚麼話?」
「在事件解決之前,住院醫師在家待命。依目前的狀況,很難讓研修機制正常運作。若是發生甚麼問題危及住院醫師,該怎麼賠償也是問題。說得實際一點,住院醫師並不在醫院的正式編制裡。」
夕紀停下手上的動作,轉身。
「我一點都不在意,請不用擔心。」
「您認為還有其他原因嗎?」
「沒有啊,我不反對……」夕紀搖搖頭。「只是有點……介意。」
「因為要處理患者的手續……」夕紀解釋。
「就這樣嗎?」元宮仔細觀察她的表情。
「好像突然多了不少想轉院、出院的患者啊。辛苦你們了。」西園倒下般地往沙發上一坐。
「嗯,上學途中,被卡車撞到,那時候他才十四歲。」西園以局外人般的平淡語氣回答。「怎麼了?」
「妳見過教授的兒子道孝了吧?」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夕紀吃驚地看著指導醫師。他微微一笑:
m.hetubook.com.com「教授大概不想提吧。」
「比如拒收初診的患者?」
「我沒聽過這件事。」
「不了,我還有些事要做。」
「妳的研修快結束了。結束之前,還有一場大手術吧,島原先生的手術。妳應該會以助手的身分參加。在那之前,我有話想跟妳說。」
「哥哥?」這倒是第一次聽說。
他拿著空杯站起來時,門開了,進來的是西園。
「是甚麼樣的意外?」
「西園教授也表示會以同樣的態度對待妳。就我所見,教授的話不假。但是,問題在於妳。」
「照常舉行。總不能把上門求助的患者趕回去。不過,發煙筒騷動上了新聞,要不是有甚麼特殊理由,一般人應該會敬而遠之吧。」
夕紀結束所有工作時,已將近凌晨一點了。不過,這不是因為有患者病情突然惡化或是有緊急手術,和西園一起返回醫院的她,必須處理一大堆繁重的事務性工作。
「我知道。對不起,讓您擔心了。」夕紀低頭行了一禮。
「猜錯?」
「是嗎?不要太勉強自己了。」西園走向門邊,又停下腳步,轉頭說,「我為道孝的無禮向妳道歉,妳心裡一定很不愉快吧。」
「剛開始收到恐嚇信時,患者們好像都以為是一場惡作劇。」
「不會……」
「我是說,妳應該分清楚妳是妳,妳母親是妳母親。」
「正在跟警察和事務局的人開會,好像是明天起施行的方針還搞不定。」
「不用了。我……,對不起,讓您想起了傷心事。」
「那麼,為甚麼現在還……」
「聽說您還有另一個兒子,是真的嗎?」
「平常住院醫師的負擔和*圖*書就很重了,又發生這種事,實在很難熬。剛剛,其他教授也討論過了,在事件告一段落之前,住院醫師可以暫停研修。」
西園以意外的表情望著她,然後微微點頭。
夕紀在元宮對面坐下。
「教授還在嗎?」
「就連警方,好像也很多人這麼想。」
「那麼,我想早點回去,稍微休息一下。教授,您辛苦了。」
這是因為發煙筒騷動讓患者驚慌不已,陸續有患者提出希望轉院或暫時出院的要求。平常醫院在這個時段並不受理這一類申請,但若予以拒絕,萬一真的發生爆炸事件而有人受害,醫院便無法卸責。於是,作為臨時應變措施,院方決定在事件解決之前,二十四小時開放受理。
瞭解——夕紀以住院醫師的正式口吻回答。
「他吵著要見妳一面,說有話想當面跟妳說,沒想到他竟然會那樣為難妳。」
夕紀心想,若照平常的做法,毫無限制地開放,那麼從明天起,就連經過候診室也難免會以懷疑的眼光審視患者。
「您之前就知道了嗎?」
「他是獨子吧。」
「那就好。」
「弄好了嗎?」
「沒錯。」
西園背過身子要走,這次換夕紀叫住他。「教授……」
「教授說他是個浪蕩子,其實他頭腦相當好,而且很懂事,應該可以跟妳處得很好吧。」
處理轉院時,必須安排能接手的醫院。即使是出院,也因為病患幾乎還沒痊癒,必須先詳細討論今後的治療方案。無論是轉院還是出院,從填寫病歷開始,有種種流程需要處理,光是填寫出院的摘要,如確認診斷病名、併發症、手術名、抄錄住院經歷等等,時間便飛也https://www.hetubook•com.com似地過去了。
「他並不反對婚事,只是從一開始就很在意妳。」
她聽見西園呼地一聲歎了好大一口氣。
「這樣就好。我只是覺得,如果妳心裡有甚麼疙瘩,希望在手術前除掉。手術中的團隊合作是最重要的。」
元宮的這番話說得很含糊。
「甚麼事?」
「好吧。只是這樣就得在事務局的文件上簽字,就是同意書,以防萬一。」
「既然如此,那我……」夕紀面對西園,「我要繼續研修,請讓我繼續。」
一瞬間,西園顯得很狼狽,但他立刻以沉著的表情點點頭。
「聽說,明天就要撤掉垃圾桶了,也會增設監視錄影機。還有,到處都會派警察站崗,氣氛會變得很森嚴。警方一定也很擔心,因為妳一發現恐嚇信,醫院就報警了,要是真的出了甚麼事,警方也脫不了責任。」
「我?」
「您的意思是?」
「是——」元宮本來要說,卻搖搖頭。「算了,這件事就別再說了。我不知道確切經過,這件事也不該由第三者來說。總有一天,教授會告訴妳吧。」
元宮一走,室內的氣氛便令人窒息。夕紀走到流理台洗馬克杯。
「是的。」夕紀點點頭。西園竟然連這種事都說了,她感到很意外。
「是作父親的疏忽。明知那裡的交通流量大,還讓他騎腳踏車上學。所以我絕對不准道孝騎腳踏車。」西園的眼神好似看著遠方,然後視線又轉向夕紀。「妳想知道詳情是嗎?」
剛才元宮的說法讓她很在意,那種口吻,像是有更複雜的內情。
「妳今晚本來是跟教授吃飯吧。」
「您見過他嗎?」
夕紀抬起頭,眼前就是元宮認真的目光www.hetubook.com.com
「很久以前死於意外。那時候道孝年紀還小,但我想他一定受到相當大的打擊。」
「簡單來說,就是討論診療業務該怎麼辦。警方會希望醫院暫停業務,這當然行不通,住院患者還是很多,醫院必須正常運作,而且已預約的患者,一定也有人明天照常上門吧。可是,要接收多少名額就很難決定了。」
「我沒事。」
「不,是依照本人的意願。」
「知道,我本來打算將來再告訴妳的。」
「告一段落了。元宮醫師那邊呢?」
「是嗎?看妳這個樣子,我實在不這麼認為。妳看教授的眼神,還是有點不自然,有點勉強。妳這樣是當不了助手的。」
「當然,請您務必這麼做。」
「明天安排好的手術也沒有變更,是嗎?」
「從知道妳要來這裡的時候。要裝作不知道是有點麻煩,不過我能理解教授的說法,他不想招致不必要的誤會。」
「我猜錯了。」
「妳反對他們結婚嗎?」
夕紀嚥了一口唾沫才開口。
「現在出現炸彈啦。」說完,元宮又改口。「不對,是發煙筒。不過,發生這種事,肯定誰都會害怕,老實說我也是,心都定不下來。」
「我母親知道這件事嗎?」
「您辛苦了。」夕紀也用自己的馬克杯泡起咖啡。
夕紀喝著咖啡,看到沙發上的包包。那是西園的東西。
元宮似乎還有甚麼話要說,一直看著夕紀,但是歎了一口氣,放下咖啡杯。
夕紀看向沙發上的包包。
「元宮告訴妳的嗎?是真的。已經二十年了吧,死於意外。」
她心裡有疙瘩是事實,但原因是元宮想像不到的。她不能在這時候講出來。
夕紀垂下視線,嚥下轉涼的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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