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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這一瞬間,傑西使出右勾拳,日吉立刻伸出左臂來擋,強力的衝擊讓他身子微微一晃,而這處破綻並沒有逃過前次重量級職業拳擊手的目光,伴隨「咚」的一聲,傑西的一記左直拳穩穩擊中了日吉的臉。
「喂。」
「又還沒確定找到了。」
「嗯,是啊。」
所有人屏息望著兩人。日吉先有了動作,展開連續刺拳攻擊;傑西輕巧地扭轉上半身一一閃過。
日吉拖著岡部打開了門,拓實才在想萬事休矣,突然傳來一聲鈍響,日吉整個人應聲飛進屋內。拓實當場愣住,不知道發生了甚麼事。
日吉打完電話走回來,旋即察覺拓實神情有異,當場抖擻地直視拓實問道:「喂,發現甚麼了?」
日吉似乎想回嗆,但和拓實一對上眼,話又吞了回去。
拓實屏住呼吸,將瓶子高高舉起,集中力氣就要朝日吉的後腦杓揮下去,日吉卻突地往旁邊靈巧地一閃。拓實剛驚覺失手,日吉已經轉身面朝他,依舊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身手極為敏捷地衝了上來。
他倏地停步不前。目的地就在不遠處所帶來的恐懼也是原因之一,但令他不得不停下來的,其實是眼前深深震撼他內心的景象。
但他的演技騙不過日吉。日吉銳利的視線掃向四周,不消多久便發現了公告板上的那張町內住戶一覽圖。
但傑西沒空回答和_圖_書他,因為日吉很快便站了起來,脫去上衣,擺出備戰姿勢。傑西也迎面對峙,眼神中燃燒著拓實前所未見的拳擊手鬥志。
「你覺得我會現在告訴你嗎?」
放棄甩開日吉的念頭,拓實踏出步子,腦中開始想的是另一件事。麻岡——好久沒想起這個姓氏了,自己真正的名字,應該是麻岡拓實……
拓實連忙搖著頭,「沒有啊,老樣子。」
「看來我猜錯了啊……」拓實嘟囔著。如果不是這裡,他真的不曉得時生還會跑去哪兒了。
「啊!拓實!拓實!振作點!」老婆婆連忙過來扶起他,他不禁狐疑這位婆婆為甚麼會知道自己的名字。
「喂!你們說話不算話呀!」
拓實逐漸平靜了下來,小鎮的氣息彷彿滲入他的五臟六腑,而且,這感覺並不會不舒服。
「躲在最裡面的壁櫥裡。」
「我話說在前頭,你可別動歪腦筋。要是讓你逃了,我的下場會很慘,所以我賭上性命也會抓到你的。」身後的日吉說話了,簡直像是看穿了拓實的內心。
抬眼一看門口,一名高大的黑人正低下頭鑽進門內,身後跟著的是竹美。
「你在說甚麼?屋裡沒半個人啊。」
這時,老婆婆微微張口低喃道:「來了哦。」
「等等,別動粗……」
「沒電話?」日吉蹙起眉頭,一副不相信的眼神掃視著屋內,和*圖*書但很快便明白老婆婆並沒有說謊。
「不說也行,那你就快點帶我過去!」日吉抓住拓實的肩膀。
「有個譜兒就夠了。說吧,哪一戶?」
然而拓實沒應聲,一逕凝視著前方。角落矗立的舊電線杆,深處成排的老舊矮房子,都是似曾相識的景物。這兒正是那格漫畫所描繪的場景,即使之前只瞥過一眼,此刻卻鮮明地在他腦中甦醒,與眼前的景象完美地重合。而於此同時,他的胸口有股強烈的激動情緒翻攪著。這樣的心情究竟是甚麼呢?揉合了悲傷、帶著些許無奈、以及隱隱約約的懷念……
日吉輕薄地笑了笑,一甩開拓實的手,旋即賞了他的胃部一拳,見拓實疼得彎起身子,又朝下巴一拳揮去。拓實痛得蹲了下來,完全發不出聲音,血的味道迅速在嘴裡擴散,混著湧上的胃液。
但日吉沒理會拓實,直接闖進屋內。
「是這個嗎?」日吉點點頭,冷笑了一聲,「你的路標也太陽春了吧,這算哪一國的發現新大陸?也稱不上遠在天邊、近在眼前,這東西只要看一下地圖就找得到了啊。」他語帶嘲諷地回頭看向拓實。
「等等。」猛敲著門的日吉突然後退了一步。
日吉一把推開拓實,衝上前試圖打開那扇三夾板般的薄門,但門上了鎖,日吉喀嚓喀嚓地轉弄門把好一會兒,還是打不開,於是和_圖_書他開始使勁敲門,薄薄的門板都快被他敲壞了。
「鬼捉人遊戲之後是躲貓貓啊?岡部先生,你該玩夠了吧。」日吉冷冷地俯視倒在榻榻米上的岡部。
拓實迎面吃了一拳,身子當場往後飛去,頭與背部重重地撞上甚麼東西,回過神才發現自己摔在玄關。
拓實一邊看著住戶一覽圖,一邊思考著有甚麼辦法能甩開這個男的,但是比力氣贏不過他,比腳力也沒勝算。
聽到這句,拓實立刻明白了老婆婆想告訴他甚麼——時生果然在這裡。
「就在前面。」拓實說完便往前走去。
時生說的證人到底是誰?離目的地愈近,拓實不知怎的愈是害怕了起來。
「真的嗎?住這屋裡的可能只有妳,但現在應該還有人躲在裡頭吧?」
「啊?」
「婆婆,屋裡只有妳在嗎?」
有人怪叫著朝日吉撞上去,是時生。但他當然不是日吉的對手,下一秒就被扔去撞牆,最後癱坐在榻榻米上。
但即使是如此貧窮的住家,每戶門前還是掛出了標示屋主姓氏的名牌,寫著「麻岡」的名牌很明顯是拿魚板的木板來權充,而鄰近的住屋也全是破破爛爛的木板屋。
但現在無暇細究這些。日吉稍微教訓過拓實之後,伸手打開了深處的壁櫥。
「誰有空想那種事啊。」拓實腋下冒著汗。
他輕輕點了個頭,追上日吉。穿過玄關一走進屋https://www•hetubook•com•com內便是一間約四張半榻榻米大的和室,中央擺了張矮桌。只見日吉正要拉開隔間的紙門。
拓實迅速環視四下,看到一個醬油空瓶,立刻抄到右手上,朝日吉身後逼近。
「怎麼了?就在這附近嗎?」日吉問道。
「你們為甚麼會在這裡……」拓實問道。
「他有可能來的就是這一戶吧?」
拓實知道時生為甚麼沒有那本漫畫也找得到那個地點了——他想必也看到這張住戶一覽圖了吧。拓實赫然察覺,先前時生一直嚷嚷說他找到拓實誕生的老家,還有證人在,表示時生早已掌握了狀況,反而是拓實自己作夢也沒想到,「麻岡」這個姓氏還存留在這個町上。
「這戶嗎?」
「是嗎?那讓我進去確認一下吧。」日吉話聲剛落,便使力一拉門。老婆婆仍抓著門把,經他這麼一扯,整個人往門外一個踉蹌,拓實連忙扶住差點跌倒的老婆婆。
「很痛耶!讓我再仔細看一下啦!」
「喂!你不要亂來啦!」
「閉嘴啦!」拓實對日吉吼了回去,連他自己也很訝異為甚麼會口氣這麼衝。
而岡部也躲在壁櫥裡。日吉一把拖出他,看他兩手仍被繩子綁著,應該是時生綁的吧。
「……嗯,是吧。」
「我沒有要動粗呀,只要你老老實實地聽話就不會有事。」日吉揪住岡部的衣襟拉他起來,接著望向拓實三人。「婆hetubook•com.com婆,電話在哪?」
低矮屋簷的房子一間接一間,每間的正面寬幅都超乎想像地窄,外牆木板腐朽,每戶人家門前都宛如約定好了似地,擺著斑駁的洗衣機,好幾台都破舊到令人不禁懷疑還能不能使用。
「我不確定我的伙伴是不是在這裡哦。」
傳出開門鎖的聲響。在拓實與日吉的注視下,門慢慢地打開了,一名瘦小的老婆婆探出頭來,先是抬頭看了日吉一眼,接著看向拓實,露出一臉疑惑,以粗啞的嗓子問道:「請問有甚麼事嗎?」
「婆婆,妳沒事吧?」拓實問老婆婆。
日吉左右連擊,第二拳擦過傑西的下顎,緊接著將攻擊目標由上方轉至下方。或許是對自己的直拳命中率相當有信心,日吉一個直拳便往傑西的胸口揮去。
「我家沒有電話。」
日吉眯細了眼瞪向拓實,「先把這男的帶回去,女的之後再說吧。」
日吉嘖了一聲,仍揪著岡部的衣襟便朝玄關走去,穿了鞋就要踏出門時,拓實從身後扯住他的手臂,「等一下,說好拿岡部換千鶴的吧?」
我在想甚麼啊。——拓實試圖甩開奇妙的思緒。自己待過此處的那段短短時日,不過是個懵懂的小嬰兒,甚麼也沒看進眼裡,甚麼也沒記在心上,現在這股情緒不過是錯覺罷了。他這麼告訴自己。然而這個小鎮的空氣卻彷彿強行將他拉回過去,那個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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