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之耳

「課長。」金澤也從旁開口。課長終於抬起臉來,緩緩開口:
「妳的心情怎麼樣?」
鼻子下方長著小鬍子的課長趾高氣揚地坐在椅子上。因為御廚奈穗上了報的關係,這個男人似乎也在意起這次的事件了。
可是就在這個時候,她說話了。
「接下來就是關鍵的錄影帶了。」
陣內一邊看著自己的手錶,一邊再度播放畫面。但是過了一會兒之後,他又再度暫停播放。課長露出了莫名其妙的表情,彷彿在說:「搞甚麼啊?」
她的口吻非常清楚。接下來,大家的目光移到了女警身上。她確認了一下手邊的筆記之後說:「沒有錯,就是那樣。」大家異口同聲地發出驚歎聲。
陣內緊張地看著奈穗。她沉默了。
「我不太懂啦,再從頭說明一次。」
「也就是說,整個循環是一百二十秒,剛好是兩分鐘。意思就是燈號會在兩分鐘之後回到原本的狀態。」
「是的。」
為甚麼我沒有注意到這種事
陣內點頭。課長剛才說的數字,就是那支紅綠燈的時間差——紅燈五十六秒,綠燈六十秒,黃燈四秒。這是行駛在花屋通上的車輛所看到的紅綠燈,橫向馬路的紅綠燈時間差當然就和這個數字相反。只不過在紅燈的m•hetubook.com.com時間當中,包含了雙方同時都是紅燈的四秒鐘。
「然後,我就繼續播放畫面。」
就像這樣,她開始不規則地讀出這些毫無脈絡可循的文字。完全沒有規律性,女警只不過是隨意選出了高中女生應該會知道的單字讀出來而已。
「在此之前,我有個提案。」
陣內抬起臉。然後,他發現署長的嘴唇在顫抖。署長慢慢地走到前面,輕輕握住她的手。
陣內閉上了嘴巴。
陣內一口氣說完之後,看著課長的反應。課長發出嘀咕聲,將雙手交叉在胸前。然後他閉起眼睛思考了一陣子,接著慢慢地睜開眼睛,搖搖頭。
「從剛剛到現在過了七秒鐘,所以現在是零點十四分四十八秒。就如同您所見的一般,紅綠燈燈號一直都是綠燈。」
「嗯,這我也瞭解。」
陣內心想,進行這種實驗大概是警察史上的頭一遭吧!以署長為首,各部署課長以上的長官全都聚集在會議室裏。御廚奈穗一個人坐在講台上,陪同她一起前來的母親,則坐在最後面的位子上擔心地看著實驗進行。
「接下來,我要讓大家看一下這個東西。」
不斷尋找的愛情就在這裏
這個時候,奈穗也露出了和*圖*書她的第一個笑容。真是天使的笑容,陣內心想。
陣內看得出課長的臉頰扭曲了。
「是在『手牽手的我們』的第一個『手』字出現時讀到的。」
「請您回想一下御廚奈穗的話。她說在事故發生前,聽到御廚健三說了『太好了,是綠燈』。根據她的證詞,我們判斷出那個時間是零點零分二十六秒前後。」
在不知情的人眼裏看來,應該會覺得這副光景非常詭譎。連松任谷由實的小名 Yuming 都不知道的中年男子們,一臉認真地聽著這名廣受青少年擁戴的歌手所演唱的歌曲。
「這我知道。就是五十六、六十、四吧?」
站到奈穗旁邊之後,陣內小聲地問。
金澤一說完,後方就立刻傳來了「戈巴契夫」。說話的人是警備課長。金澤問奈穗:「妳知道嗎?」
之後大家還是繼續提問。「電子計算機」——「在『仰望眼睛』的『望』字的時候」。「嬰兒」——「『相信明天』的『明』字的時候」。她完美地回答了所有的問題。這麼一來,就可以證明她在聽歌的同時,能夠記住和歌詞對應的時間所發生的事情了。
「可是,這個常理並不適用於那名少女。」
「零點零分……這又怎麼了?」
「妳記得我在歌曲播放的途中有咳嗽吧m•hetubook•com•com?」
「那麼,我們就開始提問吧。麻煩在座的哪個人唸一下其中的單字。」

歌曲仍舊繼續播放。陣內看著奈穗的樣子,她的表情跟實驗開始之前一樣。
「您看過這個就知道了。」

「接下來我要說的是,剛才提到的紅綠燈燈號循環。由於兩分鐘之後就會回到原本的狀態,所以在兩分鐘之前,也就是零點十二分四十八秒的時候,燈號也會是綠燈。用同樣的減法來算的話,我們可以說,御廚奈穗所說的事故發生時間——零點零分四十八秒,這支紅綠燈的燈號就是綠燈。」
就在問完了十個問題的時候,大家全部噤聲不語。這些現實主義者,也不得不承認她令人驚異的能力。
「有點緊張,不過沒關係的。」她回答。
「我也很喜歡這首歌喔。」他說,「了不起,真的很厲害,真是奇跡之耳呢。」
課長敲了自己的太陽穴兩下,接著說:「然後呢?」
「燈號在攝影結束之前改變了嘛。」課長說。
「是的。我們計算了那個時間以後,判定是零點十五分二十五秒。綠燈的時間是六十秒,所以在零點十四分二十五秒的時候,燈號由紅燈變成了綠燈。由於這個循環也是間隔兩分鐘出現的,因此在零點零分二十m.hetubook•com.com五秒的時候,燈號應該也會從紅燈變成綠燈。」
「就如同您看到的一樣,這一瞬間的燈號是綠燈。」
「是的。可是向那家銀行詢問之後,我們發現這個時鐘所顯示的並不是標準時間。它慢了四十一秒。所以,時間變換成零點十四分的瞬間,其實已經是零點十四分四十一秒了。」
「所以說,首先就是紅綠燈的時間間隔。」
「嗯。意思就是零點十四分〇〇秒的時候是綠燈嘛。」
「即使這樣,您還是懷疑她奇跡似的能力嗎?」

女警依照金澤的指示,拿出一張大大的表。上面寫著她剛才讀出來的單字。
「是啊。」
陣內指著紅綠燈。這一瞬間,燈號從綠燈變成了黃燈。「喔?」當課長發出聲音的時候,畫面就改變了。
金澤的聲音讓會議室的嘈雜聲陷入平靜。接下來,他對著在角落待命的女警打了暗號。她前面有一台音響。
「我懂你的意思。零點零分四十八秒那一瞬間,這支紅綠燈燈號是綠燈,這一點我認同。問題是,事故是不是真的是在這個時間發生的。看不見的人耳朵似乎都很敏感,不過還是有可能記錯。而且,她在聽歌聽到一半時遇上了突發狀況,竟然還能清楚記得歌手唱到那首歌的哪一部份,這實在有點超乎常理https://m•hetubook•com.com。」
「文字處理器……香水……戈巴契夫……香菸……」
「咳嗽聲是在『平凡的早晨對我來說也是紀念日』的『紀』字時出現的。」
「那就開始吧。」
在寂靜之中,音樂開始流洩出來。是松任谷由實的《ANNIVERSARY》。這是奈穗指定的。
「是接下來的部份。」
奈穗吸了一口氣,然後說:
陣內覺得她思考了好長一段時間。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她身上,現場氣氛緊繃,甚至讓人連呼吸都小心翼翼。
署長雖然露出了溫和敦厚的笑容,不過看著她的目光卻相當銳利。陣內覺得被責備的人彷彿是自己一般,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
陣內播放了跟加瀨紀夫借來的錄影帶。畫面上映照著銀行的時鐘。在時鐘的時間從「0:13」變成「0:14」的時候,陣內讓畫面靜止。
曲子開始不久,女警便開始做出更令人匪夷所思的事情。
「可以了嗎?」
「怎麼啦?如果不能記住突發的事情,不就不能算是完美無誤了嗎?」
「你憑甚麼這麼說呢?」
由於金澤也陷入沉默,所以陣內便開口問他。金澤沒有回答,一會兒之後,署長舉起手來,問道:
這麼說完,陣內又再度播放剛才的錄影帶。畫面還是一樣,映照著紅綠燈和時鐘。
「甚麼啊?這有甚麼異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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