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噢,這樣啊。」
「可以借我抄錄內容嗎?」曾我取出記事本。
他按住右胸,胸口內袋裏放著必須交給新海美冬的東西,為了能隨時把東西交給她,他一直隨身攜帶著。
「這樣啊。」雖是意料中事,曾我還是難掩失望。
「好像辭掉了……,啊,不對,」她露出搜索記憶的神情,「好像是公司倒了,還是換老闆了,我記得她好像提了一下。」
「她出國待了多久?」
「另一個人?」
三〇六號約位於走廊中段。他走過三〇六號,在三〇五號門前停住。
「我常出差,也許隔壁的人來打過招呼,我大概不在吧。注意到的時候,隔壁已經沒人住了。」穿運動服的男子一臉不耐地說。
住址和電話都是印刷的,旁邊貼了一張「寄居人新海美冬」,似乎是以文字處理機列印後貼上去的,看來多半是向主人家要來多餘的賀年明信片吧,貼紙下面肯定印著主人的名字。
「……請問您是哪位?」
即使如此,他心上卻一直揮不去這個疙瘩,看來不跑這一趟,他怎麼都無法將這張紙條扔掉。
hetubook.com.com啊,對不起,占用您的時間。那個,不好意思,想厚著臉皮請您幫個忙。」他取出名片,拜託對方若想起甚麼務必與他聯絡。
不一會兒門開了,現身的是一位長髮女子,且門上沒有繫門鏈。曾我正心想著這名女子怎麼這麼不小心,一看她腳邊,放著一雙男鞋。
「那麼,她搬走的時候是不是也來打了招呼呢?」
「她說她退掉這裏的公寓,要出國一陣子。好像是……倫敦吧。」
「是嗎?謝謝您。」
「請問是甚麼時候的事?」
「不好意思,想向您打聽一下之前住在隔壁的新海小姐的事情。」
曾我抬起頭來,凝視著她問道:「出國?」
他在新宿車站上了計程車,直行甲州街道,在高速公路的幡谷交流道前右轉,正好就是幡谷二丁目,曾我在這兒下了車,打算步行尋找。這一帶有大型醫院及著名光學儀器廠商的大樓,曾我想起之前為了工作曾數度拜訪那家廠商。
曾我這個問題,總算讓她露出一絲笑容。
「我和新海小姐說過幾次話。」她說和_圖_書:「她搬進來的時候來打過招呼,這年頭很少人會這樣了。」
「大前年……」
「我記得是……大前年年底吧。」
這回答真令人意外,他以為美冬是在回西宮的前夕搬離這棟公寓的。
住址是三田,看樣子也是公寓。曾我有些遲疑,還是毅然拿起了手機。
「那工作怎麼辦呢?」
「是這樣的……」
曾我做了大略的說明,包括他正在尋找前上司的女兒,這位上司連同妻子在阪神大地震罹難,現在的線索只有女兒曾住過的地址,也就是這棟公寓。
曾我點點頭。在單身人士居多的公寓大樓,搬家時會向左鄰右舍打招呼的人的確越來越少,但他想像得到新海美冬一定會禮數周到地這麼做。他並不認識美冬,只是推測她所受的家教一定不差。
「敝姓曾我,正在找新海小姐。」
說法雖然含糊,卻與先前那位女子的話吻合。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記得不是很清楚,不過印象中她沒提到。」
那位「仰慕的女性」是誰?既然有這樣的一個人,那麼震災後美冬第一個投靠和_圖_書的對象應該就是她吧?而這名女性應該不會袖手不管成了受難者的美冬,或許曾建議她先與自己同住。但若真是如此,美冬理應會在警政單位留下那名女性的住址或電話做為緊急聯絡處才是。
「我也是這麼問的,不過她說是女性。」
「不好意思……」女性開口問道:「可以了嗎?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不太記得,而且現在也沒來往了。」
他等對方關上門之後,又經過三〇六號門前,按了另一邊三〇七號的電鈴。這間住的是男性,並不記得新海美冬。
她只是一臉同情地搖搖頭。
「是啊,來過了。」
「那是甚麼時候的事呢?」
自正面玄關進去後,左手邊就是管理室,小窗口關著,裏面也沒亮燈,看來管理員只有白天才在。
新宿的會議提早結束了,曾我一看時間,才傍晚七時許。他在辦公室的行程板上登記「會議後直接下班」,曾我的家位在杉並區。
紙條上的住址是一棟小巧的公寓大樓,看上去不怎麼新,大門也不是自動鎖。
離開公寓大樓,在回家的計程車上,曾我通盤整理了和圖書一番,得到這樣的結果:首先,新海美冬是大前年,也就是一九九三年底搬出公寓的。她辭掉工作,與「仰慕的女性」一同前往國外。大約一年之後,與雙親一同在所居住的西宮遭遇了阪神大地震。
離開公寓之後,他再次細看那張賀年卡。賀年明信片上的祝賀詞是印刷的,旁邊則寫上「當鄰居時謝謝您的照顧。我要到國外去修練一番。保重!」字跡是工整的楷書。
「不知道呢……,她說跟另一個人一起分租公寓,所以我想大概是一年左右吧。」
「那時候您有沒有聽她提過甚麼?像是要搬去哪裏?」
「我不記得了。現在住隔壁的應該是三年前搬來的,前面的人應該是在那之前不久搬走的吧。」
「是有甚麼事情嗎?」女子聲音顯得有些訝異。
從關西回來後,他幾度考慮要走訪該處,但工作忙碌,假日又必須當個好爸爸好丈夫,結果便不了了之。再說他也不免懷疑去了也是枉然,新海美冬住在紙條上記載的地點已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
曾我猜想那一定是那家南青山的精品店。
「不用了,你拿去吧和圖書。我收著也沒有用。」
右手邊是一排信箱。曾我看了看三〇六號的名牌,上面寫著「鈴木」;三〇五號是「中野」,三〇七號則沒有貼出名牌。
去看看吧。——曾我心想。伸手進大衣裏,從西裝內袋取出紙條,上面記載了新海美冬之前的住址。
這位姓中野的女子一開始滿臉懷疑,但聽到阪神大地震這個詞,便微微點頭。
他有些躊躇,仍搭上電梯上了三樓。
「嗯,她說有個她非常仰慕的人,是跟那個人一起去的……」
「不過,我完全不知道她也成了震災受難者,我還以為她出國去了。」
輕輕做了一個深呼吸之後,曾我按下對講機,心裏希望是男性來應門,因為他覺得女性戒心很強,然而對講機裏傳來的「喂」是女性的聲音。
「是男性嗎?」
曾我在三天之後又得到了消息。三〇五室的中野女士打電話來,說她找到了前年正月新海美冬所寄出的賀年明信片。
曾我道謝後離開,沒留名片給這名男子。
曾我決定立即向她借看那張賀年卡,一去到公寓,中野女士便將賀年卡遞給他。
姓中野的女子歪著頭想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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