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兩人走出咖啡店時,男子也自「桂花堂」出來,沿中央路往四丁目走。雅也和美冬也朝同一方向邁開腳步。
「沒聽說他戴眼鏡呢。」
「不認識。」他搖搖頭,「完全沒聽過。」
他停下腳步,買了一旁自動販賣機的菸,當場點了菸,邊抽邊等她回來。
「怎麼能給他錢!之前不是說過嗎?遇到這種狀況,只有一個定理。」
過了五分鐘左右,美冬從大樓出來了。一看到她的身影,雅也便邁開腳步,沿原路往南阿佐谷車站走。
之後的五分鐘,變化不大,只有右邊胖男子的桌位來了一名女子,看來是他等候的對象。
再次強調,此乃最後機會。深盼尊駕到場。
美冬朝著雅也伸出手掌微微一擺,似乎是叫他不要再跟過來。的確,對方認得雅也,再靠近會有危險。
雅也說的是「桂花堂」,那邊也是玻璃外牆,靠馬路側有五張桌子,裏側有四張。現在店內算是八分滿,有四桌一男一女的客人,兩桌女性客人,另有兩名男子分別占用一張桌子。但現在斷定誰是恐嚇者還太早,那人可能在遠處觀察,打算確認雅也到達之後才現身。
美冬下樓去了和_圖_書。目送她走後,雅也再度觀察「桂花堂」。
她微微偏著頭說不知道,「總之,下車之後再分頭行動。」
「知道名字了。」
是不是哪裏弄錯了?——他不由得這麼想。搞錯人了嗎?但是美冬打電話叫人的時候,有反應的確實是這個人。
雅也和美冬人在銀座的咖啡店,但並非對方指定的「桂花堂」,而是隔著馬路的對面店裏。這家咖啡店的外牆是整面玻璃,因此不須特別凝神注視便可望見「桂花堂」店內的情景。
她是要打電話到「桂花堂」去。他們不知道恐嚇者的名字,所以計劃打到店裏找一位姓米倉的客人,這時恐嚇者應該無法置若罔聞,一定會有所行動。當然,美冬是不會出聲的,當恐嚇者拿起聽筒的時候,電話早已掛斷了。
這時候,「桂花堂」內有了動靜。服務生出現,對客人們說了些甚麼。聽了之後有反應的是左邊的男子,他站起身,在服務生的引導下消失在店裏側。
上回所提出之某商品交易,期限內未得尊駕付款,實感遺憾。然考量尊駕或有不便,擬再予一次機會。但此次將不再透過銀行匯款,一手交錢一手交貨。hetubook.com.com
「定理……?」
「那右邊那個就先剔掉了。」雅也盯著「桂花堂」說。坐在右邊桌位的那名男子照一般人的標準來看算是肥胖體格。
另一名男子坐在靠裏面的桌位,看不清長相。雅也拿起自己帶來的小型單眼望遠鏡,對準男子調整焦距。那人戴著眼鏡。——雅也告訴美冬,她卻偏起了頭。
雅也內心的疑惑再度湧現。他想,事情會不會太容易了?特地準備了人頭帳戶來恐嚇別人的人,會如此輕易地曝露行蹤嗎?
「好。」
「叫甚麼?」雅也頭也不回地問。
走在前方的男子在轉角左轉。美冬稍微加快腳步跟上他,轉彎的時候,朝雅也瞥了一眼。
男子出站後,沿中杉路朝JR阿佐谷車站走去。美冬跟在他身後十公尺處,雅也則再落後美冬十公尺。行人很多,看來兩人的跟蹤行動沒有被發現之虞。
「太快下定論是不行的。也許他平常不戴;也可能平常戴著,只是去西宮打聽消息的時候刻意把眼鏡摘下來也說不定。」
紙上寫著「曾我孝道」。
「是最後出現的那個男的,他好像要走了。」
「讓對方著急,讓他完全陷入焦慮之中,和-圖-書這麼一來,對方絕對會露出馬腳。」美冬的唇角上揚。
「就像他寫的,這的確是最初也是最後的一次機會。錯過了,就無法查出對方的真實身分了。」
雅也今天的服裝是深藍色西裝配上白色襯衫,還繫了領帶,因為美冬說這種打扮最不起眼。為了今天這趟,特地從量販店添購了這些行頭。
「又來了一個人。」美冬說。
他點頭說OK。
她看了時間,雅也也跟著將視線落在自己的手錶上。正好七點。

「怎麼樣?」她問。
一走進岔路,行人就變少了。為了避免對方起疑,必須稍微把距離拉開,但離得太遠,萬一對方突然走進哪幢建築物又可能跟丟。雅也專心一意地跟蹤。
到了南阿佐谷,男子果然下車了。於是美冬先下車,雅也晚一步也跟著下車。
美冬不作聲,遞給他一張紙條。「認識嗎?」
「不知道他要上哪去?」
美冬的預言成真了。進入四月不久,第二封信便寄來了。寄件人和上次一樣,都是米倉俊郎。
美冬離座已經三分鐘了,電話應該打通了吧。
「妳要從哪裏打電話?」
許多乘客在新宿站下車,但男子仍留在車上。經過西新宿、中野坂https://www.hetubook.com.com上、新中野,男子都沒有反應,只是抓著吊環,似乎輕輕閉著眼睛,感覺不出有提防別人跟蹤的樣子。雅也多少覺得有點怪。一個在咖啡店接到可疑電話而匆匆離開的人,會這麼沒有警戒心嗎?

「到底要怎麼查出他的身分?就算給了錢,我也不認為他會說老實話。」
務必單獨前來。我方知悉尊駕長相,將主動相認。在此之前,請於店內安分靜待。
「人滿多的。」
「樓下有公共電話,我從那裏打。」
「我在西宮打聽到的消息,」坐在雅也對面的美冬悄聲說:「那個人不高不矮、不胖不瘦,所以應該算是中等體格。」
雅也默默點頭,繼續觀察。眼鏡男在桌上攤開了一本雜誌之類的書刊。
男子突然轉了向,雅也以為他要回頭,心頭一驚,結果並不是。男子走進右手邊的大樓。
時間:四月八日晚間七點
四月八日,晚間六點五十分——
「我馬上回來。」美冬站起身,「接下來的步驟,就照計劃進行。」
這時候又有一名男子現身。他身穿灰色西裝,一身上班族打扮。男子走向左邊唯一空https://m.hetubook.com.com著的桌位,一坐下便看了看錶,接著突然朝外看,簡直就像在看雅也,雅也連忙放下望遠鏡。
「這麼說,也不是他了?」
地點:銀座二丁目中央路 咖啡店『桂花堂』
切記守時。即便遲到一分鐘,交易立即中止。
走到中杉路時,她趕上來了。
「果然被我們料中。他一定是起疑了。」
聽到雅也這麼說,美冬身子微微後仰,手掌在眼前揮了揮。
付了帳一下樓,正好遇到美冬。
不到一分鐘,男子回來了。他沒就座,而是拿起桌上的帳單,似乎準備離開。雅也也連忙離座。
不久,男子走進地下鐵,搭上丸之內線。雅也兩人也跟著進了隔壁車廂。由於人潮擁擠很難盯緊男子,地鐵每到一站停車,美冬便下車到月台上確認鄰車的狀況再上車。
看完信之後,美冬用力一點頭。
內心的疑惑還沒整理好,男子便有所行動了。地鐵即將到達南阿佐谷時,男子向車門移動。雅也轉頭看美冬,兩人目光交會。
而美冬則是牛仔褲加線衫的打扮,加上拉到眼際的棉布帽,戴著太陽眼鏡。這是由於「華屋」就在近旁,預防萬一遇見熟人所做的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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