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你就把子彈給他了？」
富岡正要點菸的手停了下來。
「看來，日下部不像在說謊。」
「是啊。看來應該還有不少其他罪狀，我準備慢慢一條一條問出來。」
「對。他說他有自製手槍，要我幫忙介紹能和他交換子彈的人。」
「對方有多少人？」
富岡沉思了一會兒，好不容易才嘖了一聲。
加藤向富岡點點頭。
「是一般的模型槍嗎？沒有像空氣槍那樣為了槍械迷做一些改裝？」
日下部點點頭。
「再普通也不過的槍械迷，和哪個黑道都沒關係。他在門前仲町的馬路上向一群不良少年獻寶耍威風，被當地商店老闆看到。我們接到通報去查那傢伙的房間，就查出自製手槍了。」
在會客室裏現身的富岡似乎比以前更胖了。加藤一這麼說，他便上下打量著加藤。
聽到加藤的問題，富岡的臉色一沉，放下翹著的腳，上半身探了過來。「你在搞甚麼？」
他帶來的男人叫日下部，年齡二十五歲，臉色很差，眼睛凹陷。
「是甚麼案子？至少給點提示吧。」
「他發電子郵件給你嗎？」
「聽你在放狗屁！」
「你很煩吶。」
「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叫甚麼『科特』的。」
「結果？」
「當然，查出不少東西，不過沒查到那個自製手槍的男子。」
「對方是甚麼樣的人？你總記得他的身高、體型、長相吧。」
「光是這些，還沒辦法確定。」
「我沒說我答應。我回信說，先見個面詳談。他要是能ｈｔtｐs://m•ｈｅｔｕbooｋ.ｃom•ｃoｍ帶槍過來，屆時當場我也會有一些相對的回應。」
加藤才說完，日下部就一臉厭煩。
「聽說你查扣了自製手槍。」
「他好像和一些槍械迷同好有過不少交易，說是透過網路搞的。這年頭壞蛋精通電腦，我們當警察的反而一竅不通。越來越不好混了。」
「你做甚麼傻事啊！自己獨力亂搞，就算立了甚麼功勞也跟升官沾不上邊，這你總不會不知道吧！」
「你們當場就交換東西嗎？」
「杉並。杉並區的杉並。不過我想一定是假名。」
「又來了，我都已經說過好幾次了。」
「關西腔？」加藤看了看富岡，然後把視線放回日下部身上，「是嗎？」
「當時最常做的就是空氣槍了，空氣槍的零件。本來零件都是塑膠製的，不過那種小朋友的玩意兒，那些槍械迷當然不會要，所以才有人販賣金屬製的，槍械迷買了再自己換上去。聽說全部零件換過以後，看起來就跟真的一模一樣。還有，我們也做模型槍，不過數量比空氣槍少就是了。」安浦說。
加藤也認為多半如此。
「呃，那只是我覺得而已。我也不知道關西腔是怎樣，搞不好是其他的方言也說不定。反正他的語調怪怪的，不過只有一點點而已啦。」
「要是我幫忙，你真的會告訴我那女人是誰嗎？刺傷我的手的那個女人？」
日下部歎了口氣，然後舔舔嘴唇說道：
「你怎麼知道？他不是跟你們
和圖書說那是模型槍的零件嗎？」
「欠你一次。」加藤說。
於是安浦很快掃視了一下四周，說出一件令人意外的事。
「那，你和他是在哪裏交易的？」加藤把話題拉回來。
富岡安排了一間偵訊室，條件是他也要同席。
聽加藤這麼問，安浦嘴角向下撇，點了點頭。
加藤擠出笑容，進入正題。
「我也這麼認為，所以現在正針對交貨的永代橋附近進行偵查，只是目前為止還沒有收穫。」說到這裏，富岡放低音量問：「跟你查的那個案子有關嗎？」
「是啊，他可能也知道了。不過，前提是在我辭掉之後那個老闆還繼續賣自製手槍的話。」
「其他……」日下部陷入沉思。
「要是我這邊有了眉目，第一個就把情報轉給你，如何？」
「其他罪狀？」
「也是靠網路啊。刑警先生也知道吧？現在網路上甚麼都買得到。在地下網路的世界裏，連專門賣子彈的業者都有。」
富岡拍桌子，「你還不把那些賣的人招出來！」
「是他自己連過來我做的槍械迷網站的。」
把日下部送回拘留所之後，加藤問富岡：
「我不知道他們是誰啊！我只是照指示把錢匯過去，他們就把東西寄來了。」
「那傢伙也是透過地下網路弄到科特手槍的？」
富岡表情沉了下來。
沒錯，那一定是水原——
「我先跟他說，我想看一下貨，他馬上就拿出來了。東西品質比我想像的還要好，老實說，我有點嚇到。」
「查過那傢和_圖_書伙的電腦了吧？」
「我只記得他的衣服是深色的，因為我們約好彼此穿黑色的衣服當標記。」
安浦哼地一聲笑了。
「甚麼樣的模型槍？」
「比我大。大概超過三十吧？不過，我也不太有把握。」
「他回信了，還用附加檔案寄了槍的照片。看了之後，我覺得應該可以相信他。」
「我從槍械管理課那裏聽來的。是甚麼樣的傢伙？」
加藤聽出富岡所說的其他罪狀大概就是指這些了。的確，就富岡他們來說，這一點是絕對不能放過的，但這對現在的加藤而言無關緊要。
「哎，拜託啦！」加藤低下頭，「幫個忙吧！」
「是不是玩具當然分得出來啊！不過，另外兩個可能不知道吧，因為最重要的零件都是我一個人做的，加班做的。模型槍又沒有要射子彈，槍管要膛線幹嘛？而且要求的精確度還高得不得了，我一下子就想到了。可是總覺得很恐怖，就沒告訴任何人了。」
門開了，富岡走進來。
下計程車時，加藤腋下都出汗了。冷風颳個不停，他卻把大衣拿在手上，走向深川署。
「有沒有甚麼特徵？哪方面的都可以，像服裝啊，說話的習慣都可以。」
「年齡呢？」
「可別忘了要回報我啊！要是隨便拿個派不上用場的伴手禮來充數，我可不饒你。」
「你呢？怎麼憔悴成這個樣子？你也會有勞心的時候啊？」富岡的嘴巴還是一樣壞。
「當然是老闆自己搞的鬼。他跟我們說是模型槍，要我們做真正的槍的零件，
m.hetubook.com.com然後再把這些賣出去。不過我不知道買的人是槍械迷還是比較危險的那群人。我想應該滿好賺的。」
「對方叫甚麼名字？」加藤問。
「叫你說幾次就說幾次。」富岡從旁說道：「這位可是本廳的刑警，跟我們不一樣，很不好惹的，要是惹火了他，你就有苦頭吃了。」
結果旁邊的富岡開口了，「講話帶關西腔啊，你之前不是這樣講的嗎！」
「我不會騙你的。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吧。」
「你可別騙人啊。」
「你消息真靈通，前天才逮到的。」
「我覺得很可疑，所以我就回說，我不經手子彈，可是對他的自製手槍有興趣，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他告訴我那是甚麼樣的東西。」
等著他的，是生活安全課一名叫富岡的警察，和他是警察學校的同學。
加藤確定了。水原從福田工業帶走的設計圖，就是自製手槍的設計圖。
「一個。就我看到的，四下好像沒有同夥。」
富岡把手掌貼上額頭，順勢搔了搔頭，「你要怎麼回報我？」
「那你怎麼回的？」
「其他呢？」
他說，福田工業販賣自製手槍。
「有件案子，就我一個人在查。這傢伙可能牽連在裏面，可以讓我見見他嗎？」
「個子很高，可能有一百八吧，可是長相我就沒看清楚了。」
「很快你就知道了。如果能幫上我這邊的忙，我第一個就告訴你。我保證。」
被加藤點明，安浦垂下視線，接著緩緩抬起頭來悄聲問：
「你總不能把錢匯給一個無名氏吧！」
「www.hetubook.com.com然後你就答應和他交易？」
加藤朝富岡看了一眼，只見他露出奸笑。
「那傢伙在拘留所裏嗎？」
在偵訊室等候時，加藤心裏反芻著他與福田工業前技工安浦之間的對話。
「你是怎麼拿到子彈的？」
自從與安浦碰面之後，加藤便開始注意生活安全課和槍械管理課的動靜，因為自製手槍的相關情報都來自這兩個部門。
日下部皺著眉搖頭。
「真的嗎？你該不會是耍我吧？」
「是真的啊！」日下部焦躁地抓抓頭，別開了臉。
「請你解釋一下那把槍是怎麼來的。」
「既然你想到了，那麼接替你的工作的水原可能也想到了吧。」
「沒有。他好像不喜歡別人問槍的事，所以我們很快就分道揚鑣了。」
而今天，他聽說深川署扣押了自製手槍，槍枝是仿科特點三八口徑，作工精良，經槍械管理課試射的結果，確定足以做為實際槍械使用。這把槍不是改造模型槍，全部的零件都是手工打造的，鑑識課認為應該出自對工具機相當熟練的人之手。
「當然他們也是有個像公司的名字，可是我早就忘了。那種地方一天到晚在換名字，電子郵件也變來變去，你問我，我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啊！」
離開深川署，加藤攔了計程車。
「大概十天前，在永代橋旁……」
加藤看著富岡苦笑，「我才不做這種事。」
在信裏日下部自始至終都沒表明自己手上有子彈。加藤心想，這傢伙在這方面如此慎重，卻大剌剌地向不良少年炫耀，真是少根筋。
「沒有說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