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腳踏車翻覆……,聽到這句話,直貴當然擔心由實子受傷,但當時實紀在哪也令他掛心。由實子在腳踏車後座安裝了兒童座椅。她經常讓實紀坐後座,母女倆一起出門。
「妳說甚麼……?」直貴表情扭曲。
「發生了甚麼事嗎?」
據安藤所說,由實子遇襲之前,有一名家庭主婦與嫌犯擦肩而過,那名家庭主婦記得機車的顏色和嫌犯的服裝。
在護士帶領下,直貴和由實子一起進入集中治療室。實紀躺在最旁邊的一張病床上,頭上纏著繃帶。並排在她枕邊的多項醫療儀器,再度令直貴繃緊神經。
直貴也很擔心實紀的臉。他心想,女孩子如果臉上留下疤痕,就太可憐了。依照由實子的說法,這一點似乎不用擔心。當然,前提是實紀安然恢復意識。
「只有頭部受傷嗎?」他問妻子。
「請放心,已經恢復了。她剛才服藥睡著了。」
「太好了。」直貴打從心底地說,低頭致謝:「非常謝謝您。」
只剩兩人之後,夫妻之間沒有對話hetubook•com•com。由實子一直啜泣。
「在瀏海放下來就不明顯的地方。再說,現今整形醫療也很進步,用雷射就能消除。」
「我女兒的意識如何?」直貴首先問這件事。
到了醫院,入口處停著警車;車上沒人。直貴側眼看著警車,從正門衝進醫院,到櫃檯告知傷患姓名,櫃檯小姐立刻告知由實子人在何處。
「腳踏車倒下來時撞到頭……,意識還沒恢復。她現在在集中治療室。」
「我們替令嬡做了CT(電腦斷層)掃描,幸好沒有內傷,腦波也很正常。」醫師語氣平穩地說,「而且對聲音也有反應。」
「這種事情常有。被搶時,如果乖乖放開皮包就好了,但是經常因為馬上伸手去抓,而被拖倒。」安藤刑警說明道。
「可以看我女兒嗎?」
「咦?」聽見醫師的說明,直貴抬起頭來。「會留下疤痕嗎?」
「我沒事,一點撞傷。倒是實紀……」
「實紀……,」直貴心想,果然不出所料。「實紀當時也坐在www.hetubook.com.com腳踏車上嗎?」
直貴按照櫃檯小姐指示上了四樓,在候診室看見警官,他走上前去。由實子人在候診室中,手臂上纏著繃帶。
「由實子……」直貴在候診室門口叫她。
由實子在直貴身旁重重吐氣。
「武島,事情不好了。你馬上回家一趟!」課長氣喘吁吁地說。
刑警蹙眉點頭。「這一陣子,接連發生類似的搶劫案件,我們認為襲擊尊夫人的可能是同一個人。不過,這次剛好有目擊者,我們期待可以成為有力的線索。」
「聽說你太太被搶,腳踏車都翻覆了。」
「可以,這邊請。」
「傷勢不要緊吧?」直貴問道。
「腳踏車翻覆……」直貴腦中浮現不祥的畫面。但是他立刻將之逐出腦海。「我馬上去看看。」他收下紙條。
他一面這麼想著,一回到倉庫,課長一個箭步衝到他身邊。
搭電梯時,直貴還在想這件事。堂堂正正地活著有甚麼錯呢?平野說自己是走在一條容易選擇的路上,但他卻不能和_圖_書苟同。回想從前發生過的事情,一路走來絕不輕鬆,也讓由實子吃了不少苦。一切都是為了堂堂正正活下去、為了不逃避,努力活下去。難道這有錯嗎?
「對方騎機車,趁我減速時突然……,要是我放開皮包就好了。」由實子說完咬住嘴唇。「反正,裏面又沒多少錢……」
「呃,外傷的部份……」由實子問道。
「這樣啊。」
社長一點也不懂我的處境……,直貴只好這麼下結論。說穿了,他只是冷眼旁觀,而且對自己一無所知。乞求那種人告訴自己答案根本是個錯誤。
直貴也知道由實子讓實紀坐在腳踏車後座,明明知道,也從未勸阻。他認為自己也有錯。
「警方?」
後來,安藤問了兩、三個問題,就離開候診室。直貴也猜想得到,這種案件無論問被害者再多問題,大概也對辦案沒有幫助。
由實子至今即使稍受折磨,也絕不發半句牢騷。直貴看見妻子這個樣子,內心難受不已,並且重新體認到自己一家人身處的困境多麼艱辛。同時,m.hetubook.com.com對於沒見過面的嫌犯感到強烈的憤怒。那個男人為何偏偏挑上自己的妻子下手呢?刑警說,他在銀行前面物色獵物。可見得他認為由實子和實紀是容易下手的獵物。
幾十分鐘後,出現了一名年輕的護士,通知直貴他們治療大致上結束了。
由實子一臉愧疚地點頭。
安藤說明:嫌犯大概是在銀行附近監視,物色適合的下手目標。
由實子正在和一名身穿西裝的男人交談。她看見直貴,臉上浮現放心的表情。「老……老公,」然後向面前的男人介紹,「我先生。」
「對不起,」由實子深深地垂下頭。「是我不好。忘了提高警覺,還騎腳踏車載實紀。如果考慮到萬一騎腳踏車摔倒,實紀會怎麼樣的話,絕對不會做出這種事。」
「好像是頭和膝蓋有點受傷,但是膝蓋沒甚麼大礙。」
「跌倒時額頭好像割傷了幾個地方。有沙礫從傷口跑進皮膚,除去沙礫費了一點工夫,說不定會留下一點疤痕。」
換好衣服後,他馬上用手機打電話回家,但只是切換和*圖*書到電話答錄機。他一步出公司,馬上攔下計程車。
一名身穿白袍,自稱是主治醫師的男子走過來,他看起來四十歲上下。
直貴心想,絕對饒不了他。
男人起身自我介紹,他是轄區警局的刑警安藤。他個子並不怎麼高,但是寬闊的肩膀給人魁梧的印象。
「對方也騎腳踏車嗎?」直貴問妻子。
「我去幼稚園接她回家的路上,順道去銀行。然後,離開銀行騎了一陣子,突然……」她低下頭。直貴看見她身旁放著一個黑色肩包。那是她經常帶在身上的皮包,搶匪大概是想搶那個吧。
責怪她未免殘忍。直貴心想:那種時候,任誰都會反射性地抓住,不想被人搶走皮包。
「你太太好像受傷了。詳情我不清楚,但她被送進了這家醫院。」課長遞給直貴一張紙條。「警方來電通知的。」
縱然聽著醫師樂觀的預期,直貴還是緊握著垂下的雙手。
「疤痕……」
社長究竟想說甚麼呢?
他看著安藤刑警。「嫌犯還沒抓到,對吧?」
「事到如今,說那種話也無濟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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