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正是如此。雜誌內夾著井原和松木當初簽的意向書。松木可能原本只打算把意向書放在第三者手上，但看到時田那本科學雜誌的報導，覺得放在一起，更能夠明確瞭解井原的企圖。
悅子把酒杯用力一斜，淡金黃色的液體帶著小氣泡，流入了她的喉嚨。光平看著她，覺得好像在看深夜電影時中間插播的廣告。
「還有酒啊。」
「無論如何，」香月輪流看了光平和悅子一眼，更大聲地說，「事件已經告一段落了，也讓我加入你們舉杯慶祝的行列吧。」
悅子托著下巴問，她似乎努力克制著內心的情緒。
「以結果來說是這樣，」光平說，「但只要不是自然死亡，都是因為某種方式受到牽連。無論飛機失事或是大樓火災都一樣，如果是真的被電梯殺手殺了，甚至不算是受牽連，只是命運走到了這一步。」
香月笑了起來。
「但是，找不到明確的證據。我向東和電機查證，結果發現了一件有趣的事。當時，井原在公司的績效不佳，即將被派去下游公司。而且，不是去下游公司擔任主管，而是實質上的降職。沒想到他那時候突然提出一份使用電腦的新企劃，並且開始高效率地推動這個企劃。他的這項工作受到了肯定，他被調職的人事命令取消了。雖然東和和_圖_書電機的人沒有提到企劃的具體內容，我猜想應該是和新日電機的生產技術專家系統相同的內容。」
「你要感謝這場雪。」刑警回答。
「因為兇手死了，你一定在想，如果是你，絕對可以讓事情更完美落幕。」
「你怎麼知道井原是兇手？」
「應該是。於是，我們懷疑兇手是太田副教授，從松木之前的行為來看，推測他可能把甚麼情報賣給了太田，但這個推理有很多問題。於是，轉而思考松木的對象可能不是大學，而是企業。這時，看到那本科學雜誌的報導，發現有幾家企業使用了專家系統，就把這兩件事串在一起了。」
「松木和這個項目有關嗎？」
「新日電機為了追求公司的合理化，迎接未來的人工智慧時代，著手開發了生產技術專家系統。這件事說來話長，可以省略嗎？」
「松木參與了企業使用的專家系統的……」
「所以，姊姊是受那個叫松木的人牽連而送了命？」
香月點了點頭。
「對不起，我道歉。」
悅子問。光平也有相同的疑問。
悅子大口喝著白葡萄酒說，「既然已經知道誰是兇手，就應該先告訴我，這不光是你一個人的事。」
香月語帶揶揄地看著光平說，光平聳了聳肩，甚麼都沒說。
「m.hetubook.com.com
長谷部是太田副教授研究室的學生，而且最近死了。」
光平回答，刑警點了點頭。
「成為這個系統的基礎工具是向中央電子買的，松木被派去新日電機擔任技術指導員。得知這個消息後，我立刻有了靈感。因為井原任職的東和電機和新日電機是死對頭，松木掌握的情報對他來說應該很寶貴。井原經常去找太田副教授，太田副教授研究室的學生長谷部又和松木很熟，所以，他們兩個人之間有交集。」
香月告訴他們，松木打算靠和某大學共同研究的資料進入其他大學，並在一年前和名為長谷部的學生接觸。
「不太清楚，」光平說：「我原本想問他，但他突然撲了過來——我想應該是他吧，他從廣美口中得知了兇手的名字，所以來找井原，結果反而死在他手上。」
「對了，」悅子輪流看著光平和香月的臉說：「那堀江園長的事件呢？他也是被井原殺死的嗎？」
「況且，下雪也很有情調？」
悅子說。
香月在說「絕對」的時候加強了語氣。
「……他殺嗎？」
光平心想，和井原說的話一致。
警察在處理井原的屍體時，光平正在廣美的家裏面對悅子。電視正在播放卓別林的老片，但他們兩個人都沒有看，只有獨特的背景音樂在寬hｔｔps://ｗwｗ•ｈｅtubooｋ.ｃoｍ.cｏm敞的房間內響起。
「我知道，是大型家電品牌。」
「他一心想死。誰都無法阻止一個下決心要死的人，而且，他已經沒有其他路可以走了。」
「即使你拜託我，我也不想插手。」
悅子沒有回答，反而問刑警：「香月先生，你覺得呢？」
「太可惡了。」光平咬著嘴唇。
刑警有點無奈地苦笑著撥了撥微濕的頭髮，渾身散發出男人完成一件大事後的疲憊。
「但是，你怎麼知道他們在公寓的屋頂？」
刑警指著自己的太陽穴說：「憑直覺。而且，你很幸運，外面臨好在下雪，路上留下了你們的腳印。在空蕩蕩的路上，腳印一直延續到這棟公寓，所以我就想，也許你們在這裏。」
「……果然是。」
玄關的門鈴聲打破了沉默。悅子走出去後，傳來開門的聲音，接著，又聽到了熟悉的說話聲。
「只要知道專家系統是新的電腦系統就好，一旦完成，對公司來說，就是一項很大的成果。同時，也是絕對不能讓競爭對方知道的極機密項目。」
香月詫異地挑著眉毛，「道歉？為甚麼？」
「你太魯莽了。」
最後，松木的機智發揮了作用。如果沒有那本雜誌，光平和香月就不可能知道這些事。
刑警說：「但很快就會查得水落石出，我們有很多人ｈeｔuｂｏoｋ•coｍ.ｃｏm手可以查證。總之，你們就不要再插手了。」
刑警說著，環顧室內，想了一下，靠在沙發的椅背上。可能是因為光平佔領了他平時坐的位置。
「我猜是這樣，因此，對井原來說，松木就對他構成了威脅。雖然不知道他們之間有甚麼約定，總之，足以讓井原決定殺他。井原之所以殺長谷部，也是先殺人滅口，避免他說出和松木之間的關係。」
「我原本以為因為廣美得知了這個秘密，所以兇手才動手殺她，在思考廣美為甚麼會知道這件事時，覺得松木拿科學雜誌給她的這件事似乎有蹊蹺，猜想可能當初留下了要求松木當商業間諜的證據，然後夾在科學雜誌內。」
「我去向『莫爾格』的媽媽桑確認，發現已經有人搶先一步問了相同的問題，而且和兇手一起離開了。」
光平說話時，發現自己像在辯解。自己為甚麼要辯解？
「我調查了那本雜誌提到的公司中，哪一家和松木之前工作的中央電子有合作關係，結果查到了新日電機這家公司。你知道新日電機嗎？」
「但是，松木為甚麼要把意向書交給姊姊？可以交給你，也可以交給沙緒里啊。」
悅子從櫃子裏拿出一個乾淨的葡萄酒杯說，「但你要先說明一下情況。光平已經告訴了我大致的情況，但事件的背景還有許多不明不白
和_圖_書的地方。」
說完，她閉口不語。她隔著喝空的酒杯，不知道在看甚麼。光平不知道該說甚麼，也模仿起她的動作。
光平摸著鬍碴對她低頭，他的頭髮被融化的雪弄濕了。
「姊姊應該不知道雜誌裏放了那麼重要的東西，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為甚麼被殺。」
「我沒有任何可以稱為證據的東西，只能把他逼到走投無路，讓他自我毀滅。今天晚上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可能他認為交到我手上，很容易被井原發現，意向書交到意想不到的人手上，就可以對井原構成威脅。事實上，井原的確去沙緒里家裏找過。」
「我也要向你道歉。」光平說。
「於是，井原就和松木簽下了擔任商業間諜的合約。」
「總之，你不可以一個人出風頭，你剛才也差一點被殺了。」
「只是我繞了一大圈。」
「感謝。」光平說。
「莫名其妙。」
光平問。香月拿出菸，滿臉陶醉地抽了一口，拿起茶几上的菸灰缸，把菸灰彈了進去，一臉無可奈何，終於開口說：「你給我的那本科學雜誌成為破案的關鍵。」
「如果和主題無關就不必說了。」光平說。
「目前還不清楚。」
「對。」光平認真地點頭，「況且又在下雪。」
「所以，他是以松木提供的資訊做為參考，推動了那個企劃嗎？」
「原來主角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