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還早啊。」光平反駁道。
「我還沒說，」光平說，「我告訴她，我還有事要確認，請她等我確認完之後再說。」
「她說想問我關於她女兒的事……她從繡球花學園的田邊小姐口中得知我們曾經打聽加藤佐知子的事。」
牆上設計了鑲嵌玻璃的窗戶，冬天的陽光灑進屋內。身穿白紗的純子背對著窗戶，靜靜地坐在那裏。光平他們走進休息室時，她抬起了頭，眼前的景象宛如一幅油畫。
「好事一定很快就會發生的。」
「參加這種場合，就是要提早來，耐心等新人出現。」
「警方？為甚麼？」
光平沒有說話，齋藤微微偏著頭，擠出親切的笑容，但笑容逐漸僵硬起來。
悅子驚訝地抬頭看著光平，然後搓著雙手。
「那就麻煩你了。」
兩個人走向教堂。
「也許吧，但怎麼了嗎？應該和命案的真相無關吧。」
沙緒里原本想開玩笑，但抬頭看著光平時，突然露出不安的僵硬表情。
然後，他察覺了光平他們的神情，微微皺了皺眉問：「怎麼了？」
走出新郎休息室時，悅子在光平的耳邊說。「你到底有甚麼目的？如果你不說，我完全搞不懂。」
「我有事想要請教。」光平說。
「應該沒有新郎休息室。」她訝異地皺起眉頭。
齋藤的語氣嚴厲起來。光平看著他的臉，心情沉重地撥了撥瀏海。
齋藤打量著光平的臉，似乎再三確認他說的話是甚麼意思。
齋藤看了看他，和站在他身後的悅子，然後視線看向左斜下方，似乎在思考「是甚麼事？」，但隨即放棄了思考，抬起了雙眼。
時田看到光平慢慢走來，向他打招呼。他穿著和參加廣美葬禮和*圖*書時相同的禮服，只有領帶的顏色不一樣。
沙緒里一臉嚴肅地觀察著他的表情後說：「不會，沒問題。」
聽到書店老闆的話，旁邊幾個人都笑了起來。
「有甚麼不妙？」
「不，我只是想請教一下這個問題。」
「對……大概幾分鐘而已。」
「昨天和你分開後，我又去了圖書館，」她比剛才更壓低了聲音，「警方已經知道我調查的內容了。」
光平穿了之前為求職面試而買的西裝，來到教堂前，動作生硬地拉了拉袖子，看了一眼手錶。數位手錶顯示目前是下午三點半。還有三十分鐘的時間。
「如果妳同意，」光平說：「我想現在去看新娘。」
「不瞞妳說，昨天佐伯良江來找我。」光平說。
光平低著頭，踢了兩、三下被陽光溫暖的水泥地面。他的腳始終無法適應皮鞋的感覺，他當初為了求職面試買了這雙鞋，但至今仍然油油亮亮，看起來很不自然。
「你果然在公寓前遇到了廣美嗎？」
「你怎麼愁眉不展的？」
打開門，放在牆上架子上的銅製馬車模型立刻映入眼簾。雖然這個木造的房間有點老舊，但打掃得很乾淨，地上鋪著胭脂色的地毯，放在角落的桌子也是手工製作的，似乎已經有相當的年分了。
純子很不自然地收起了笑容，然後問光平：「為甚麼？」她的聲音微微發抖。
他忍不住用右手摸著自己的臉，心想，沙緒里可能說對了。
「事情越來越不妙了。」悅子壓低嗓門說，然後迅速四處張望，似乎在觀察周圍的情況。
「真的很漂亮，」光平也在悅子身後說，「真希望廣美可以看到。」
那個女人說完，向和_圖_書光平他們行了一禮，走出了房間。看到她關上門後，齋藤苦笑著歎氣。
「我原本還想過一個平靜的新年。」
光平小心謹慎地說出這句話，把「幾分鐘」的時間和自己的想法對照了一下，「你去公寓的時間和廣美回家的時間幾乎差不多，所以，她很可能看到你走進了公寓。」
「這麼晚才來。」
「就是廣美遇害當天的情況。」光平遲疑了一下說。因為他想到對方即將步入禮堂，而且這裏是教堂。
光平走出了休息室，齋藤也沒有叫住他。
齋藤似乎正在休息室內和一個女人說話，看起來像是教堂工作人員。齋藤穿一身黑色燕尾服很帥氣，神情不太緊張，氣色也很好。
悅子看著光平，似乎想要看透他內心的想法。
沙緒里伸手想要敲門，光平拉住她的手說。沙緒里意外地回頭看著他。
「應該是跟蹤我，我太大意了，竟然沒發現……圖書館櫃檯的女人告訴我的，刑警要求她把我影印的內容也同樣影印一份。」
「結果呢？你把所有的事都告訴她了嗎？」
「你怎麼了？你還是想來看一下？」沙緒里看著光平說。
「這裏有，而且不會耽誤太多時間的。」
「我還是不要去看比較好。」
光平凝視著她的眼睛，代替了他的回答。她也用平靜而堅定的眼神迎接他的目光。
「她畢竟是母親，第六感比我們更強。」
光平四處張望，悅子還沒到。
光平驚訝地看著她的眼睛。「我的表情很可怕？」
光平用下巴指了指對面的門。
走進教堂，左側有一道小門，上面貼了一張紙，寫著「新娘休息室」。右側也有一道門，應該是新郎休息室吧。
https://www.hetubook.com.com「不是，」他輕輕搖搖頭，「一旦交給警方，我們就再也沒有機會了。我想在那之前搞清楚一件事，如果不趁現在搞清楚，可能永遠都無法見天日。」
教堂所在的住宅區，建造得像棋盤般整齊，環境十分閒靜，很少有車輛經過，不時看到一些樹木。這裏看不到高樓和超市這類粗俗的建築物，應該是受到相關法令的限制。多虧了這些法令限制，小房子屋簷下的花盆都可以平等地享受到冬日的陽光。
「你該不會很幼稚地想要給警方一個下馬威吧？」
她正想離開，光平叫住了她，「我的表情還是很可怕嗎？」
「沒有，只有媽媽桑一個人。她好像很緊張，你去鼓勵她一下。」
純子微微低著頭，小聲地再度說了聲：「謝謝。」
「你說那天你忘了拿東西，所以去了媽媽桑家裏，但很快就離開了，對嗎？」
「去見新娘之前，先去看看新郎吧。」他對悅子說。
「機會難得啊，」他說，「還有誰在裏面？」
「光平……你的表情為甚麼這麼可怕？」
「原來是這樣。」光平說，他感到渾身的力量放鬆。
「要不要去看媽媽桑的婚紗？聽說很漂亮。」
教堂周圍是一片紅磚圍牆，不知道哪裏傳來彈鋼琴的聲音，但不是教堂內傳出來的。在這種高級住宅區，可能哪一戶人家有鋼琴。
悅子露出害怕的表情。「她找你幹甚麼？」
他終於下決心開了口。
「我搞不懂你的目的。」
「佐伯？」
「你想確認的，就是隱藏在事件背後的真相？」
「就是……隱藏在事件背後的真相。昨天和妳分開之後，我想了很多事，發現了一個重大的問題。現在
https://www.hetubook.com.com沒有時間向妳解釋了，總之，希望妳交給我來處理。」
「我要忠告你們，」齋藤整了整領帶，對他們兩個人說：「這種婚禮要儘可能趁年輕時辦，年紀一大，就會覺得很難為情，也很麻煩，沒辦法樂在其中。」
「但是，媽媽桑，」光平努力克制著內心湧起的情緒說：「但我無法對妳說恭喜。」
「如果動作快，可能今天就會來這個教堂。」
「沒有遇到，我走進公寓，走上樓梯時，看到她從後面走進來，她可能看到了我。」
當光平再度來到廣場時，悅子已經到了。她穿了一件深色洋裝，外面套了那件黑色短大衣。參加這場婚禮的大部份都是中年男子，萬綠叢中一點紅的她顯得格外亮麗。
「太好了。」光平笑著回答。
悅子也發現了他，向他走了過來，但舉止有點矯揉造作。
「我只是緊張。」
「我馬上就會告訴妳。」
光平也努力想要擠出笑容，但表情變得很不自然。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悅子先鬆了口。
「是嗎……啊，沙緒里。」
「我想也是。」
光平敲了敲門，裏面傳來齋藤的聲音。齋藤打開了門，光平走了進去，悅子也跟在他身後。
「甚麼意思？」悅子皺著眉頭，「昨天不是已經證實，我們的推理沒有錯嗎？你還要確認甚麼？」
「真難為情，但是謝謝妳。」
悅子先走到她面前，呼吸了一下後，對純子說：「純子姊，妳好美。」純子的嘴唇露出笑容。
「記事本不重要，」光平說，「所以，從你進公寓到離開，前後並沒有太長的時間吧？」
她省略了「刑警」這個主詞。
和往常一樣穿著黑色迷你裙的沙緒里抓著光平的手臂問。雖然她看起來像https://www.hetubook.com.com個叛逆女孩，但這個年紀的女孩還是對婚紗很有興趣。
「對，你的表情超可怕的，好像準備去殺人。」
光平舔了舔嘴唇，讓呼吸平靜下來。因為無論說甚麼，聽起來都像是可悲的呻|吟。
「為甚麼？你有甚麼好害羞的？」
「她果然也在懷疑。」
「你好像一直在追究這個問題，有甚麼問題嗎？」
「因為……」
悅子正想要說甚麼，對面的門突然打開了，沙緒里從裏面走了出來，她剛才似乎在參觀純子的婚紗。她一看到光平，意外地瞪大眼睛。
一踏進建築物，光平走向左側那道門，但立刻改變主意，停下了腳步。
「對，我把一本小型記事本忘在那裏，因為上面記了重要的電話，所以我不得不去拿。那本記事本怎麼了嗎？」
聽到她這麼說，光平再度摸了摸臉。他向來不擅長掩飾感情。
「沙緒里，妳沒去滑雪嗎？」光平問。
「我不是害羞，」光平說：「只是現在不想見到新娘。」
「那種人，才不想和他一起去。」她若無其事地說：「滑雪只是幌子，他只想和我上床。雖然這也無妨，但我討厭他把話說得太露骨。」
「這麼說……」
光平直視悅子的眼睛。悅子那雙眼尾微微上揚的大眼睛和廣美很像。
走進大門，是一個廣場，廣場的一部份是小庭園。草皮上放著擦了白色油漆的長椅，舊學生街常見的老面孔圍著長椅談笑聊天。不遠處還有幾個人，應該是齋藤邀請的賓客。
光平笑著對她說，但他沒有自信臉上的表情看起來像不像笑容。沙緒里臉上露出懷疑的表情，顯然不覺得光平臉上的表情是笑容。
「我不想恭喜妳。警察很快就來了，因為妳是殺害堀江園長的兇手……」
「甚麼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