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輪椅

她像模特兒一樣挺著胸膛,微微欠了欠身。她的聲音低沉而有磁性,聽起來很性感。
宗彥似乎察覺到有人躲在黑暗中。他張大了嘴,下一刻也跳進了黑暗中。有甚麼東西重重地撞在整理櫃上,黑影和黑影在我面前扭打成一團。宗彥的金色睡袍下襬不時出現在微弱的燈光下。
「對啊,我媽對他的印象應該和我差不多,而且,我爸也總是避著他。」
水穗之前就知道宗彥喜歡拈花惹草,常不停地更換身邊的女人,這次似乎和女秘書勾搭上了。
「但是,如果只是愛慕,法律就管不著了。我很希望趕快帶她遠離這種無聊的世界,所以——」
「嗯,好吧。我有點頭痛,而且,聽這些事很煩吧?」
在宗彥的介紹下,水穗才知道她叫三田理惠子,是宗彥的秘書。
「也沒有經常啊。」
水穗厲聲制止道。
「不知道,但妳不覺得嚥不下這口氣嗎?」
「原來有競爭對手出現了。」青江用沒有感情的聲音說道,「因為聽說妳要來之後,佳織每天都很興奮。如果和我在一起的時候,有一半那樣的表情,我就太幸福了。」
「她自以為是爸爸的太太。」
「沒怎麼樣,每天都很無聊。我讀的是化學,所以把時間和金錢都浪費在對這個世界沒有幫助的事上。」
這個影子到底來幹甚麼?而且又在黑暗中做甚麼?
宗彥站在唱機前,看著唱片旋轉,然後似乎有點膩了,轉身離開。
「對啊。」
之後,所有人都去了二樓。正如鈴枝說的,水穗的房間在佳織的對面,因為是西式房間,不知道有幾張榻榻米大,但應該超過五坪吧。房間內放了床、書桌和簡單的沙發、茶几,房間角落還有淋浴室。
「所以,我就請他去睡爸爸的房間……那天晚上,爸爸要睡音響室。」
我歎了一口氣。
入侵者似乎終於回過了神,繞過屍體走向出口逃走,用力關上了門。關門時的風壓導致原本在我上方保持微妙平衡的盒子倒在我面前。
「研究所怎麼樣?」
「佳織!」
她說話的語氣好像事不關己。

小丑之眼

聽到水穗發問,琴繪立刻無法繼續畫下去了。水穗稱呼她痛恨的那個男人為「姨丈」似乎惹毛了她。
和花子在離這三個男人有一點距離的座位上和靜香愉快地聊天,永島坐在靜香身旁聽她們聊天,也會不時加入水穗她們的談話。
「放心?你這麼說太奇怪了,」永島稍微挪了一下椅子,把身體轉向青江的方向,「而且你說是因為我才會好奇這句話也讓人在意。你為甚麼會關心我還沒結婚的事?」
「當然知道啊。」佳織回答,「因為她以前是我媽的秘書。」
宗彥仍然維持剛才的姿勢沒有動。
「聽說妳去了澳洲,澳洲的男人很熱情吧?一定有很多人追,整天忙不過來吧?」
「看來青江要先取悅姨丈。」
青江拿起葡萄酒杯笑了笑。
「妳是說永島先生?」
青江白淨的臉看著鈴枝問道。
「佳織,妳呢?如果不喜歡青江,妳想挑選怎樣的人選?」
晚餐後,宗彥吩咐鈴枝把酒送去會客室後,就起身離開了,勝之和松崎也跟在他的身後,一起走去會客室。和花子去了靜香的房間,所以就很自然地解散了。
「不光是青江,也許出入這個家的人都發現了。即使不用青江告訴我,我也早就知道了。他總是用熱www.hetubook.com.com切的眼神看我媽,只是不敢說出口而已。因為我媽是他同父異母的姊姊。」
「青江!」剛才始終沉默不語的佳織終於忍無可忍地開了口,「不要亂說話,這樣對永島先生太沒禮貌了。」
他們聊到十一點多,鈴枝進來了,告訴他們房間已經準備好了,隨時都可以去休息。水穗住在佳織對面的房間,永島住在宗彥的對面。
我的主人又死了。
和花子不發一語,面帶微笑地聽他們聊天。她個子不高,五官也不夠立體,但和賴子、佳織一樣,都算是具備了日本古典的美。幸一郎的三個女兒中,只有水穗的母親琴繪長得像外國人,水穗也繼承了母親的基因。
「為甚麼?」水穗問。
佳織瞪著青江,但他並不以為意。
「只不過我在他身上感受不到人性,他這個人絕對不會表現出自己的真心或是感情的動向。妳覺得像他那種年紀的男人,會有這種人嗎?」
水穗洗完澡,梳完頭髮、保養皮膚後上了床。牆上的時鐘指向十二點多。看著時鐘上的骨董裝飾,她突然想起白天那個奇妙的人偶師說的話。
「立刻把情緒寫在臉上的男人也很煩啊。」
「你說話真有意思,把我也當成了情敵嗎?這也太委屈佳織了。」
青江說完,意味深長地看向佳織。佳織不理會他。
「沒有原因啊。」永島苦笑著回答,「只是找不到適合的對象,而且之前也沒有時間。只要有對象,我很想馬上結婚啊。」
水穗問。佳織轉動著眼珠子遲疑了一下,然後調皮地聳了聳肩。
初戀……。
「你居然會問這種問題,真是太驚訝了。你不是對這種事完全沒興趣嗎?」
水穗問。
「姨丈他們在會客室做甚麼?」
「才沒有這回事,但也因為是你,所以我才會好奇。你不結婚是有甚麼原因嗎?」
水穗把佳織帶回房間,讓她躺在床上後,又回到自己的房間鎖上了門。她坐在床上,重重地吐了一口氣。
水穗坦誠地說。她見過不少這樣的男人。
「但是他是爛好人,」佳織小聲地對她說,「他總是躲在近藤姨丈的身後,在公司也很不起眼。」
佳織用力搖頭,「妳不要這麼說。」因為她的語氣很嚴厲,所以水穗的身體不由地抖了起來。
「只是不知道你們在法律上能不能結婚。我記得日本的法律規定,直系血親和三等親以內的旁系血親不能結婚。」
「討厭啊,很討厭。——變得很討厭。」
水穗走去客廳坐在沙發上,喝著茶,繼續和佳織、永島他們聊天。青江把玩著宗彥蒐集的各種益智遊戲道具,但不時加入水穗和其他人的談話。當佳織想要做甚麼時,他立刻推著她的輪椅,或是把她需要的東西拿過來,很貼心地照顧她,但佳織似乎仍然很介意他剛才說的話,無視他的紳士態度。
「啊,這樣不行,」佳織用幾乎聽不到的聲音道歉,「簡直就像中年女人的歇斯底里,太丟臉了。」
不久之後,水穗從母親琴繪口中得知,永島是幸一郎和小老婆生的兒子。靜香當然也知道,當時似乎曾經為此爭吵過,但隨著逐漸瞭解永島的個性,靜香也不再為他出入這個家抱怨。也許是覺得即使無法原諒幸一郎的行為,永島本身並沒有任何過錯。
佳織低著頭,玩著自己的手指。
「老爺在拼圖,勝之先生和松崎先生也陪在一旁。」
水穗正在脫洋裝背後的釦子,忍不https://www•hetubook•com•com住停了下來。
佳織說完,摸了摸自己的頭髮,然後窺視著水穗說:
佳織輕輕點了點頭,又舔了舔嘴唇,喉嚨動了一下,似乎吞了吞口水。
水穗語帶諷刺地說,故意大動作地蹺起二郎腿。
青江走出房間後,水穗問佳織:
「但這種人感覺比較有人性,我覺得他根本就像是機器。」
「今天沒有問題?甚麼意思?」
他後半句話是對佳織說的,然後,沒有打聲招呼,就擅自走進了房間。
除了宗彥以外,還有一個人在聽勝之說話。他叫松崎良則,個子不高,身材圓滾滾的,眼角下垂,看起來脾氣溫和,不像勝之那樣引人注目。
青江仁一因為水穗的外祖父幸一郎的好意,從讀大學時就開始寄宿在這裏。幸一郎在戰爭期間曾經受朋友照顧,青江就是那位朋友的孫子。青江的父母因為車禍身亡。幸一郎的那位朋友也已經去世了,但幸一郎在那位朋友生前就答應他,竹宮家會照顧青江到他研究所畢業。所以,目前由靜香繼承了當初的約定。
就在這時,門稍微打開了一條縫。檯燈的燈光被櫃子和沙發擋住了,照不到門那裏,所以那裏幾乎一片漆黑,但我仍然可以隱約看到。
「青江!」
「姨丈嗎?」
「那我們先回房間休息了。」
——賴子阿姨被逼自殺……難道就是佳織剛才說的,是因為姨丈外遇不斷造成的嗎?
勝之一如往常地炒熱了晚宴的氣氛。他單手拿著酒,大聲地聊著他打高爾夫球和出國時的出糗經驗。雖然消除了賴子尾七的感傷氣氛,但他也許只想掌握現場的主導權。
佳織指了指太陽穴說:「他太聰明了。他的頭腦太可怕了,爸爸和外公相反,絕對不希望我嫁給青江。」
晚宴從六點開始。
但是,命運捉弄人。佳織遲來的初戀絕對不可能有結果。
「是啊,但恐怕很難。」
晚餐前,水穗在佳織的房間休息時,青江仁一回來了。聽到敲門聲,佳織應了一聲,房門緩緩打開。
「今天是賴子太太的尾七,所以可能有所顧忌吧。」
反而是和花子的丈夫近藤勝之的外形很有氣派。雖然他個子不高,但以前練過柔道,所以肩膀很寬,胸膛也很厚實。一張大臉上油光滿面,讓人覺得他精力旺盛。
傍晚的時候,水穗正在客廳和佳織說話時,宗彥他們回來了。
「是這樣嗎?」
「青江曾經告訴我,那個人不結婚的理由。」
宗彥嘴角露出淡淡的笑容,不時附和著。水穗覺得他只是不想和這些親戚打交道,很樂於讓勝之主導。
就在這時,眼前的奇妙狀態發生了變化。睡著的宗彥突然動了一下頭,他似乎察覺了室內的異常動靜,敏捷地跳起來轉過頭,和前一刻判若兩人。
「你不要亂說話。」
琴繪轉身看向水穗,看著她說:
「外公是很喜歡他啦,但我媽討厭他。」
我記得進來的這個男人的臉,他戴著金框眼鏡,嘴巴周圍蓄著鬍子。如果我的記憶沒錯,他叫宗彥。
餐桌上放著日式和西式美食,竹宮家的親戚圍坐在餐桌旁。
「結果怎麼辦?」水穗問。
倒在地上的是宗彥。他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他的姿勢好像自己用刀子刺進了右腹。他的睡袍帽子蓋住了頭部,所以看不清楚,但我相信他面無血色。
但是,青江並不覺得自己觸及了「禁忌」,只是聳了聳和圖書肩。
「我才沒有放在心上。」水穗微笑著說,「妳太認真了,不必理會他就好了。」
「水穗,妳去了十字屋後,仔細調查一下到底發生了甚麼事,調查一下賴子阿姨到底怎樣被逼入絕境。」
「今晚沒問題了,我已經把花瓶收起來了。」
幾分鐘過去了。
目送他們離去後,佳織難得用激烈的語氣對水穗說。她似乎在說理惠子。
「調查……如果妳知道真相,打算怎麼做?」
佳織語氣嚴厲地說,青江眨了兩、三次眼睛,再度露出笑容。水穗覺得他似乎有些狼狽。
「是喔……」
水穗又看了一眼又矮又胖的堂舅。
水穗倒吸了一口氣,看著母親咬牙切齒。
「他說,永島先生喜歡我媽,至今仍然無法忘懷——這是青江說的。」
青江撇了撇嘴。
——所以,佳織對永島產生好感或許也是很自然的發展。
「喜歡阿姨?」
幸一郎當初曾經這麼說。
「那個人?」
水穗想起剛才的話,問陪她走進房間的佳織。
「聽說你今年會讀完碩士課程。」
「是啊。」
「請多指教。」
剛才和佳織的對話,讓她想起這個令人懷念的字眼。佳織絕對在戀愛,只是正如青江所說的,這份感情不可能有結果。
「青江為甚麼會這麼覺得?」
「好,那明天見。」
「松崎表舅還是和以前一樣,」水穗在佳織的耳邊小聲說道,「他總是笑嘻嘻的,不引人注目。」
宗彥似乎很滿意,他調整了揚聲器的旋鈕,重重地坐在沙發上,張開手腳,緩緩閉上眼睛。
鈴枝正默默地把料理端上桌。
「妳也恨妳爸爸嗎?」
「沒怎麼辦啊,就直接睡在上面,反正床只有一點濕,問題不大啦。」
宗彥穿了一件略帶金色的棕色睡袍,戴起了睡袍的帽子。他蹲在我的前面,窸窸窣窣地翻找著。我下面是唱片櫃,他似乎在找唱片。
永島從十年前出入竹宮家。幸一郎把他找來家裏剪頭髮,水穗和其他人都很納悶這個年輕人到底是誰,但家裏的氛圍讓她無法開口發問,所以她也始終沒問別人。
「你有毛病啊。」
「她才不會那麼輕易絕望,才不會輕易得憂鬱症。」——琴繪在畫布前作畫,用難掩憤怒的語氣說。「她」當然是指賴子。
「阿姨知道嗎?」
佳織似乎察覺了她的表情,小聲地嘀咕說:
水穗想起來這裏之前,和母親琴繪的對話。琴繪之所以沒有來,不光是因為工作的關係,更因為不想見到宗彥。
那個小丑會帶來「悲劇」——。
水穗站了起來。
水穗瞪著他,然後看向靜香。他的多話可能會傷害很多人,但靜香他們似乎並沒有聽到剛才的談話,「你說話太輕率了。」
水穗問,琴繪移開視線,然後輕輕歎了一口氣。
水穗小聲地向他提出忠告。
宗彥以前腸胃出了毛病,所以很瘦,氣色也不太好。他的顴骨突出,眼窩凹陷。賴子死後,他繼承了公司,但看起來太神經質,不像是大企業的董事長。他也許自己也意識到這一點,所以蓄了小鬍子,戴了一副金框眼鏡,掩飾一臉窮酸相。
宗彥說完站了起來,近藤夫婦也走向樓梯,三田理惠子理所當然地跟在他們身後離去。
「是嗎?」
水穗問。佳織把手放在額頭,痛苦地扭曲著臉,然後才看向水穗。
「青江說的話?喔,妳是說那件事……」
除了宗彥他們以外,還有另一個水穗不認識的女人。這個年輕女人穿著素色套裝。雖說年輕,但應和-圖-書該也三十出頭了。她挺著胸部,身體站得筆直,好像在誇示自己的身材。她那雙眼尾微微上揚的鳳眼和很挺的鼻子,讓人聯想到驕傲的貓。
「也許吧。」
水穗嘀咕了一句,伸手關掉了床邊的電燈開關。
「大家都痛恨我爸爸。因為大家都愛媽媽,但是,沒有人敢當面說,因為爸爸現在是這個家的主人。」
「上次是我闖了禍。」
勝之說著,張開大嘴笑了起來。水穗發現這位姨丈從剛才就不時瞄自己的大腿。她今天穿了一件深咖啡色的迷你裙。
「他喝醉了,才會說那些莫名其妙的話。」
宗彥坐在晚宴用長桌子的上座,三田理惠子沒有出席晚宴。水穗不經意地向管家鈴枝打聽,得知理惠子在一小時前離開了。
「我說的是實話啊。」
她停頓了一下。
「我一輩子不結婚,我要在這裏享受快樂的單身生活。」
鈴枝說話溫柔,但可以從她的語氣中略微感受到嚴厲。她在這個家裏當管家已經好幾十年,從賴子還是少女時就在這個家裏工作,和這個家的關係比宗彥更密切。水穗也不難察覺她對宗彥和三田理惠子的態度。
「不至於討厭。」佳織似乎有點難以啟齒,「如果是女生……即使不是像我這種身體的女生,應該會覺得他是理想的對象。所以,他能夠看上我,我應該覺得幸福。只不過……」
「妳討厭他嗎?」
當時在一家小型美髮店上班的永島很快就成為靜香的專屬美髮師,當然,一方面也是因為他的美髮技術很好的關係,出入這個家一陣子後,也成為佳織的專屬美髮師。
黑影似乎察覺他睡著了,開始在黑暗中緩緩移動。可以感受到黑影屏住呼吸,努力清除自己所有的動靜。
搏鬥持續了幾秒鐘,兩個人好像慢動作般停了下來,其中一個黑影遲緩倒地,另一個黑影站了起來。這時,我終於可以看清楚很多細節。
「好久不見啊,妳又變漂亮了。」
水穗回想起琴繪說那番話時的黯然表情。
「不,這還是不太妥當啦。」
幸一郎並不光因為青江是朋友的孫子而收留他,他也很欣賞青江。青江剛來這裏寄宿時,水穗和幸一郎曾經聊過他的事。
「對不起。」佳織小聲地說,「我不是故意的。」
永島做出好像被嘴裏的食物卡到的表情,慌忙拿起一旁的啤酒喝了一口。
佳織在一旁插嘴說。
「雖然我媽假裝不知道,但其實心裏很清楚。我太清楚了。」
水穗問道,代替了打招呼。
青江說。雖然他面帶笑容,但聲音很嚴肅。水穗暗自驚訝。
門打開一條縫就不動了,隔了很長一會兒,才慢慢打開,一個黑影迅速閃了進來。黑影一走進來立刻壓低了身體,然後沒有動靜,似乎在觀察宗彥。
入侵者站在宗彥的身旁,在那裏站了幾秒鐘,隨即搖搖晃晃地後退,撞到了我所在的整理櫃。上方傳來動靜,有甚麼東西倒在我的玻璃盒上。是那個拼圖的盒子,盒子有點打開了,裏面的拼圖片散落在地上。
永島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青江,隨即張著嘴,「啊哈哈」地大笑起來。
佳織微微低著頭,咬著下唇。水穗很少在她臉上看到這樣的表情。
「四天前,永島先生也住在這裏。我在睡覺前,去他房間聊天,不小心把放在床邊的花瓶打翻了,所以床都濕了……」
「今天沒有問題了。」
青江不為所動。水穗上次見到他是一年半前,他似乎沒有太大的改變。
「永島先生經常住在這裏嗎www.hetubook.com.com?」
「仁一這孩子很聰明,在關鍵時刻也表現很冷靜,難怪他爺爺對他引以為傲。雖然現在說這些還太早,我向來不注重所謂的門當戶對,總覺得佳織也許應該嫁給這種男人。」
「謝謝你的忠告,但我不會尋求你的協助。」
宗彥完全沒有動彈,只有胸膛有規律地起伏,判斷他應該睡著了。
而且,這下甚麼都看不到了。
「不,是我太大意了,不應該把花瓶放在那裏。」鈴枝說。
宗彥難得開玩笑說道,在她們對面坐了下來。水穗露出微笑,對他與和花子他們打了招呼。
水穗壓低聲音問。
青江清澈的雙眼突然看向水穗,「其實我也很想趕快解決水穗小姐。」
「本質就是這樣。」
「真可憐。」
「妳是不是在克制對永島先生的感情?」
不一會兒,他似乎找到了那張唱片,拿著唱片走到唱機旁,然後點亮了旁邊一盞小檯燈,小心翼翼地把唱針放在唱片上。
鈴枝說完,露出笑容。
「妳還沒有擺脫少女的外殼,只是自己還沒有意識到而已。希望妳可以趕快發現,早日脫殼而出。」
「才不會呢,佳織,對不對?」
佳織生氣地說。
「那我就放心了。」
「我之前就想問,」坐在水穗對面的青江仁一輕輕碰了碰坐在他旁邊的永島手臂,「永島先生,你為甚麼不結婚?你應該有不少機會吧?」
「託妳的福,會順利修完,也已經找到工作了,接下來只要找到理想的對象,人生遊戲的一大半就完成了。」
「對啊。我媽死了還沒多久……太過分了。」
松崎良則的父親是竹宮幸一郎的哥哥,也是幸一郎創立目前這家公司時的事業夥伴,但因為父親年輕時車禍身亡,良則跟隨母親的姓氏。他的年紀比宗彥大三歲,在公司擔任董事職務。
水穗脫下洋裝,穿上放在床上的睡袍,然後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蹺著腿看著佳織。
「那個女人嗎?」水穗問。
「是我的個人因素。因為我不希望自己喜歡的人周圍有魅力的男人還是單身。」
鈴枝說完,對永島笑了笑。
「才沒有呢,很高興啊,明天再繼續聊。」
水穗感到很意外。
「怎麼可能嘛。」
但是,水穗察覺到她略有所思。
佳織在說「毛病」這兩個字時特別用力,「永島先生、水穗,你們不必聽他的胡言亂語,他以為我是還在做夢的小女孩。」
「妳今晚早一點休息吧。我送妳去房間。」
水穗曾經見過青江多次,他並不在意佳織的身體障礙,對她頗有好感,而且坦率地表達出內心的好感。水穗很欣賞他的這種坦率,而且他相貌堂堂,只是佳織並不接受他。
音響和擴音器圍繞著一張看起來很舒服的沙發,但宗彥沒有坐在沙發上,他走去門口旁,再度關上燈,偌大的音響室內只有唱機旁的小燈泡亮著。
黑影向我的位置移動,在我所在的整理櫃前蹲了下來。
門突然打開,燈也打開了,為我們的世界帶來了光明。
「阿姨的秘書?」
水穗似乎能夠理解。聽說青江在大學時的成績幾乎都名列前茅,進了研究所後,也曾經數度在國外發表論文。身邊有太聰明的人,對像宗彥這種類型的男人來說也許是一種威脅。
「外公很中意他,說要讓他學習帝王學。」
「妳不要在意青江在吃飯時說的話。」
「沒想到她竟然會自殺……可見承受了多大的痛苦。那個男人看起來很軟弱,但心地太冷酷了。」
「沒有啊,他們比日本人紳士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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