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鴛鴦琴
婚禮前的混亂

阿直婆婆叫住秋子,將摺疊的紙條交給她,並說明剛才的事。
「天氣好像要變了——啊!這是給我的?」
「沒有,可能在偏院吧!」
系子刀自蹙著眉頭嘮叨個沒完。
在灶邊忙碌的阿直婆婆回頭看了一眼,見到一個頭戴圓頂幗,帽簷蓋住眉端,全身的衣服到處磨得發亮,戴著一副大口罩,幾乎把整張臉遮住的男人。
鈴子配合著說道。
系子刀自穿好和服看了秋子一眼,此時,穿著棉袍的三郎悄悄走了進來。
賢藏瞪視了秋子好一會兒,才將臉轉過去,再望了紙條一眼,登時將紙條撕成粉碎,看了看四周,好像要找個地方把它丟掉,卻發現無處可扔,只好將碎紙片放進衣袖內。
「秋子,這是誰送來的?」
秋子正把裝飾神龕的鮮花重新插妥,感覺到賢藏的語氣不尋常,一回頭,只見賢藏雙眼怒視地瞪著她。
阿直婆婆拿和-圖-書著紙條愕然地佇立在原處,這時二房的秋子匆忙地走過來:
一切儀式完成後,那張古琴被搬了出來,鈴子在其他方面也許比同年齡的人略顯遲鈍,但在彈琴方面,她可稱為天才。精緻的琴和彈琴的人,在這場婚禮上真是相得益彰。
所謂本陣,是舊幕府時代輪流進京覲見將軍的諸侯,在前往京城途中住宿時指定的旅店,因此宅院宏偉堂皇。當然,同樣是本陣,這裏和東海一帶略有不同,這一帶往來的諸侯較少,規模自然就小多了。
「如果還沒,就得快些;貓的屍體放久了,就會變成妖怪的。」
「這——是阿直婆婆從一個像流浪漢的人那兒拿來的,叫我轉交給你。有什麼不對勁嗎?」
「看偵探小說有什麼不好?喔,鈴子,貓的葬禮舉行過了沒?」
「你找老爺有什麼事?」
當時廚房裏還有其他的人www.hetubook.com.com,但是阿直婆婆做夢也沒想到,這男人在這件案子裏會如此重要;因此,在當時並沒有對他特別注意。
她走到飯廳見到系子刀自一邊和女傭談話、一邊換衣服。旁邊站著的是身穿長袖和服的鈴子,正撫弄著古琴。
事後阿直婆婆向警部說明當時的情景,她說:
婚禮可以說是極端的冷清,但是婚筵可不能這樣,一柳家既是附近的大地主,往來的朋友和底下的佃農、僕人自不在少數,依這一帶的傳統習慣,這些人有權暢飲通宵的。因此,婚禮當天,傭人們來來往往穿梭不停,使得一柳家的大廚房一片混亂。
這是七點左右的事,大約過了一小時,新娘由媒人夫婦陪同前來,婚禮正式展開。
「對不起,有誰知道我丈夫在哪裡?」
「一定又在看偵探小說。」
男人左手拿著一張折疊的紙。
剛才和圖書說過,參加婚禮的只有系子刀自、三郎和鈴子兄妹、良介夫妻、川村的叔公伊兵衛(七十幾歲的老人),以及新娘那邊的叔叔久保銀造等這些人。另外還有一位是村長,當然也只是名義上的媒人。
「三郎哥哥最壞,我才不怕呢!阿玉的葬禮早上已經舉行過了。」
「秋子,你若見到賢藏,要他快些準備,新娘就要到了。」
三郎對偵探小說非常狂熱,是個標準的偵探小說迷。
「大喜的日子幹嘛說這些?三郎,給我小心點,少胡說八道。」
秋子走出飯廳,打算到偏院,剛彎腰穿好庭院用的木屐時,見到丈夫良介仍穿著家居服,從二房那兒慢慢走了過來。
事實上,這一場婚禮簡單到只有雙方至親參加。新郎方面除了家族外,只有住在川村的叔公一人出席,甚至連賢藏的二弟——隆二都沒從大阪回來;而新娘方面,只有叔叔久保銀造一人https://www.hetubook.com.com而已。
「良介先生好像剛出去。」
「到偏院找大哥。」
一柳家既以本陣的後裔自豪,當代家主的婚禮當然也必須極盡鋪張奢侈之能事。
「在書房呀!一定又在看偵探小說。」
「真拿他沒辦法,這麼忙的時刻,不知道他究竟在磨蹭些什麼?待會若看見他,麻煩告訴他趕快換衣服。」
「喔,好,待會麻煩你將遮雨窗關上。」
秋子拿著那張從筆記本上撕下來的紙,蹙著眉頭,漫不經心地反問了一句。
「你怎麼還在這裏?再不換衣服就來不及了。」
「新娘八點才進門,沒什麼好慌的,倒是你要去哪兒?」
「賢藏嗎?可能在書房吧!哦,對了,你也該繫上腰帶。」
「對不起,一柳老爺在嗎?如果在,麻煩你將這東西轉交給他。」
「三郎,大哥在書房嗎?」
傍晚六點左右,正是廚房最忙最亂的時刻,有個男人擅自進入廚房。https://www.hetubook.com.com
「交給大哥?是嗎?」
「三郎,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穿那種衣服——你,你剛剛到那裏去了?」
賢藏將紙條拿到電燈下展讀。
「在書房呀!」
賢藏說完便快步離開偏院。
賢藏果真站在偏院側廊,茫然望著天空,一見到秋子,便問道:
「他的姿勢很怪異,所有的手指都彎曲著,食指和中指之間夾著一張紙,好像麻瘋病患似的——對了,他的右手插在口袋裏,我也覺得奇怪,雖然很想看清他的臉,但是他馬上轉過頭,隨手把紙條塞給我,就慌慌張張地衝出去了。」
「啊,沒、沒什麼事,我只是想麻煩你把這個交給他。」
以一柳家的家世,再加上是繼承人的婚禮,不論從哪一方面來說,鄉下都比城市更鋪張,新郎、新娘穿著傳統禮服,客人來個五十、一百也不足為奇。
「大哥,嬸嬸要你趕快準備。」
鈴子不作聲,只默默地彈琴。
「伯母,大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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