磯川警官再確認一次。
他們是平家蟹……平家蟹的子孫……
「內臟並沒有任何異狀,只知道他在死前喝了相當多的酒,所以有可能是他在喝得酩酊大醉的時候,失足摔落懸崖。可是,他為什麼會去落難淵呢?
不知不覺中,遠方的刑部島己漸漸從金田一耕助的眼前沒入昏黃的暮色中。
「青木春雄失蹤之後沒有留下任何可以尋找他的蛛絲馬跡嗎?」
金田一耕助望著那個背包,突然想起先前他和磯川警官坐在石椅上聽錄音帶的時候,彷彿也有一個背著同樣背包的年輕人站在離他們十公尺遠的岩石上,拿著望遠鏡眺望遠處的海面。
「第二天早上青木春雄便失去蹤影,他們等了一天,還是不見他回來,只好向警方報案。」
「什麼事?」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覺。
「她們的母親就是神主的妻子吧?」
金田一耕助說完,便喃喃自語道:
他這一連串的舉動把年輕人嚇了一大跳,只見他縮著腦袋說:
「那個地方位在刑部神社的旁邊,從青木春雄投宿的旅館到刑部神社還得爬一個坡,照常理來推斷,一個喝醉酒的人應該不會千里迢迢跑到那麼遠的地方去,況且根據『錨屋』女服務生的說法,青木春雄在五月十九日晚上喝得爛醉如泥,之後便換上睡衣進房睡覺了。
「嗯,而且那個人在臨終前還留下令人費解的遺言,像是在說什麼秘密似的。金田一先生,你去刑部島時,順便調查一下這件事吧?」
磯川警官見狀,只好嘆了一口氣說:
「這對雙胞胎是男的還是女的?」
「警官,你好像非常在意那位年輕人。」
總之,在鷲鳥鳴叫的夜晚;你要特別小心……
(看樣子,青木修三大概在那座島上親眼目睹了可怕的事情,或是經歷某種恐怖的經驗。但……那究竟是什麼事情呢?)
雖然他的五官不是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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磯川警官遺憾地嘆了一口氣。
他的身高大概一百七十五公分左右,體格壯碩,與時下年輕人大不相同;露在短袖外面的兩隻臂膀也十分粗壯。
「對了,警官,你剛才的話還沒說完,請你繼續那個話題吧!你是怎麼知道在錄音帶裡說話的那個人和刑部島有關係呢?」
「刑部島上確實有一對雙胞胎,這對同卵雙胞胎我們也都見過,不論從哪個角度來看,她們都長得非常相像。不過這對雙胞胎並不是畸形兒,她們兩人的身體沒有相連,是完全獨立的個體。」
「青木春雄大概對刑部島非常感興趣,因此在島上停留兩個禮拜左右。經常與島上的長輩們談論一些島上的事情。可是,從十九日晚上起他就下落不明了,村長等了二十四個鐘頭,依然不見他的人影,只好向島上的駐警報案,因此我們才得知這件事。」
愈想這些句子,金田一耕助的心情就愈凝重。
「他們好像有意隱瞞青木和越智先生是舊識的事情,這又是為什麼呢?」
這下子年輕人反而不甘心自己被冤枉,急忙解釋道:
金田一耕助有個住在神戶的朋友,說話的腔調就跟眼前這位年輕人十分相似,因此金田一耕助不由得對他多了一份親切感。
金田一耕助仔細打量眼前這名年輕人,他的外表看起來大約二十二、三歲,一頭美國大兵式的短髮,穿著緊繃的牛仔褲,腳下穿著一雙帆布膠底鞋,上身則是一件奶油色的短袖T恤,胸前還印著一行英文字——
「警官,你還有關於失蹤的青木春雄的消息吧?」
磯川警官大吃一驚地回頭看著金田一耕助,過了半晌才乾咳一聲說:
「你為什麼要聽和*圖*書這卷錄音帶?」
他們是身體相連的雙胞胎……
年輕人露出爽朗的笑容答道。
「巴御寮人其實是前一任神主的獨生女,而現任的神主——守衛是招贅的女婿。只可惜我去島上的時候,神主正巧去倉敷,不在島上,所以我一直沒機會看見他。」
原來剛才他們兩人坐著的石椅上,這會兒竟坐了一位年輕人,而且他正在聽磯川警官帶來的那卷錄音帶。
「這個嘛……我不是很清楚『嬉皮』的定義,不過我想他和一般人所說的『嬉皮』不一樣,因為他的穿著打扮雖然不修邊幅,但言行舉止卻頗有禮貌。總之,我覺得他是那種什麼都想看一看的人。」
年輕人疑惑地張大眼睛,看著磯川警官說:
(這個年輕人或許是從神戶、大阪那一帶的人,說話帶點那邊的腔調。)
「你真的沒有聽到這卷錄音帶裡的內容?」
「那是因為青木死在雲龍丸甲板上的第二天,刑部島的村長——刑部辰馬正好向警方報案,他說島上有一名觀光客——青木春雄從昨天晚上就下落不明,因此……」
「大叔,你好像不相信我說的話哦!那麼,就請你按下開關自己聽聽看,這卷錄音帶裡除了一堆雜音之外,還有其他的內容可以聽嗎?我才不相信這卷錄音帶裡面錄了什麼不可告人的機密呢!」
「沒有,聽說他還是個光棍。他說,只要有人的地方就會有女人。所以沒必要用婚姻來綁住自己。」
「大叔,你千萬別以為我想偷聽這卷錄音帶的內容,如果我想偷聽的話,早就不聲不響地把它拿走了,哪裡還會坐在這裡聽呢?」
磯川警官說到這兒,露出探詢的神情看著金田一耕助說:
「這一點我也不清楚,不過根據你剛才告訴我的事情,我多少可以猜測到一些原因。之前我完全沒有聽說越智先生在刑部島上翻修神社、興建飯店、高爾夫球場、休閒設施…和_圖_書…等事情,如果他真的這麼做,是不是會很想知道島上的居民對他如此作法有什麼反應呢?」
「好的。對了,刑部辰馬是不是大膳先生的親戚?」
「問題是,青木春雄真如島上的居民所說,是自己不小心摔落懸崖的嗎?還是被人推下去的?還有一種說法是:他在遭人殺害後,才被人從懸崖上扔下去……」
「『錨屋』以前是青樓,現在則是島上一家著名的旅館。對了,那家旅館的老闆就是你準備前去拜訪的刑部大膳,他已經八十歲了,不過當地人都說他老當益壯……」
突然間,磯川警官整個人彈跳起來,猛然回頭往後看。金田一耕助也不例外。
「你懷疑那個失蹤的青木春雄,就是死在雲龍丸甲板上的『青木』?」
「是的,島上的居民都稱她為『巴御寮人』(指已婚或未婚的年輕婦人),或『巴(意指長得非常漂亮,就像島上的女王一般)御前(封建時代武士對身份尊貴者及其妻子的敬稱)』,你要去拜訪的大膳先生就是巴御寮人的外叔公。」
由於只有短短幾句,金田一耕助很快便將它們記在腦海中。
磯川警官搔了搔頭說:
金田一耕助看了一眼刑部島,又說:
「嗯,聽說是他的侄子,而且村議會的成員幾乎都姓刑部。」
(難道那個望遠鏡所瞄準的地方是刑部島?)
「你的意思是,這位叫青木的遊客其實是……」
「這件事我聽越智先生說過。然後呢?」
「我還不能確定,畢竟我沒有親眼見過那位『青木先生』。根據越智先生的說法,他們兩人是在美國認識的,雖然青木修三原本是個賭徒,美國當地的日本人對他的評價並不高,可是越智先生覺得他本性不壞,對人也挺親切的,因此一直把他當自己的親弟弟看待。
磯川警官一個箭步衝向那名年輕人,一把搶過對方手中的錄音機,並急忙關掉錄hetubook•com•com
音機的開關。
(那些遺言究竟有什麼意義呢?)
那座島的名字……那座島的名字……那座島的名字……
「原來如此。那麼,大膳先生會不會忌憚外戚的權勢?」
I WILL SEE EVERYTHING ONCE
「這也正是我不明白的部份。照理說,青木已經是個心智成熟的大人,應該不至於在臨死前開這種玩笑。可是,如果島上真有畸形雙胞胎,這樣的消息一定會在刑部島上傳開來,我們不可能會調查不出來啊!對了,金田一先生……」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金田一耕助才大夢初醒地說:
「對了,警官,剛才的錄音帶中,青木說他在刑部島上看過畸形的雙胞胎,這是怎麼一回事?」
「我剛才已經說過,這是一場誤會!更何況錄音帶裡面都是一些雜音,根本聽不清楚。我原本以為會是什麼爵士樂,或是ROCKABILLY之類的歌曲呢!」
「I WILL SEE EVERYTHING ONCE。」
年輕人很有禮貌地向磯川警官一鞠躬之後,就背起茶褐色的背包緩緩朝對面走去。
「知道了,以後我會注意的。那麼我走了,請你代我向那位頭髮捲曲的大叔說聲對不起。」
「刑部島有個地方叫做『落難淵』,就是從前平家的七名武士跳海自殺的地方。青木春雄失蹤後,島上的居民發現有一件風衣掛在通往那座懸崖的途中,而且那件風衣是青木春雄投宿『錨屋』時穿在身上的衣物,上面還繡著『AoK』這幾個羅馬拼音文字,因此我們推測青木春雄可能是從『落難淵』失足摔落懸崖。
「這個嘛……」
他們走路的樣子就像螃蟹一般橫行……
那是一行藍色的弧形字體。此外,金田一耕助還注意到石椅上放著一個茶褐色的背包,應該是年輕人的。
「她們是刑部神社神主的女和-圖-書兒,一個叫真帆,一個叫片帆,年紀大約十九歲,姊妹兩人都長得十分漂亮,儘管如此,她們的容貌還比不上她們的母親,那個女人真是天生的美人胚子。」
「算了、算了,你走吧!下回不要隨便動別人的東西,否則就算你沒有偷竊的念頭,也難保別人不把你當賊看。」
「算了,沒你的事……你走吧!」
金田一耕助心中頗感納悶,他轉頭望向磯川警官,只見磯川警官凝視著那位年輕人離去的背影。
「對不起,這是你的東西嗎?我以為是有人忘記帶走放在這裡,所以才……總之,我絕不是有意要偷聽的。」
「嗯……聽說那個叫青木春雄的遊客是在五月五日的傍晚來到刑部島,他在島上閒逛了一大圈之後,便在『錨屋』旅館歇腳。
那座島上有惡靈!惡靈……惡靈……
不過,由於磯川警官的熱心協助,金田一耕助現在對刑部島有更進一步的瞭解,只是那卷錄音帶裡的「奇怪遺言」始終困擾著金田一耕助。
「解剖結果呢?」
「青木修三有太太、小孩嗎?」
他們是從腰部開始相連的雙胞胎……
這句話真是說中磯川警官的內心深處。
「金田一先生,那個年輕人的裝扮是否就是一般人所說的『嬉皮』?」
「喂!你在做什麼?」
「有啊!他脫下來的西服、領帶、內衣褲、鞋子、襪子,以及隨身攜帶的一隻手提箱都還在房裡,那隻手提箱我也檢查過了,裡面除了換洗衣物之外,就是男性的盥洗用具。至於他帶的錢一共有八萬三千五百元左右,而留在旅館住宿登記簿上的姓名、地址都是假造的。」
「那麼,他的房裡可有留下什麼東西?」
「昨天晚上我不是拿青木修三的照片給你看嗎?我總覺得照片裡的人和越智先生有些神似,雖然越智先生的年齡比較大,不過他本人看起來也有一點賭徒的味道,這或許就是他們兩人相似之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