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官,我把這些事告訴你,會不會帶給『蒙娜蜜』什麼困擾?」
「可是警官……」
「那個叫青木的男人是第二次光臨『蒙娜蜜』?」
「神主這個職務有很豐盛的收入嗎?否則他怎麼養得起這些小老婆?」
山下龜吉接下來說的話,對金田一耕助來說非常有用。
山下龜吉說到這兒,突然露出不安的神情,看著磯川警官做筆錄的手指說道:
金田一耕助默默地思考著。
金田一耕助心裡這麼想著。
磯川警官睜大眼睛說道:
「希望如此,要是俱樂部的人知道是從我嘴裡說出來的,以後我可就裡外不是人了。」
「這件事您可要小心處理啊!要是因為我的說詞帶給『蒙娜蜜』困擾的話,以後我還有什麼臉面對她們呢?」
只見金田一耕助仍舊一副剛睡醒的樣子,兩眼無神地抓著自己的腦袋。
「小夜小姐怎麼回答?」
「在這種情況下,神主的地位就顯得非常重要,因為在舉行『地鎮祭』(在興建房屋之前,先拜土地神以求平安)和『上樑儀式』時,必須由神主親自主持。因此對刑部守衛來說,他在倉敷和水島的工作反而比在刑部島還要忙,甚至經常忙到沒時間回刑部島,最後只好滯留在這裡。
「另一個吸引我目光的是他手上的金戒指,這年頭手上戴著印鑑用的金戒指實在是不多見。」
「沒錯,就是十三日。當時我還問身旁的小夜那個人是誰,她說那個男人是個花錢如流水的客人,而且那次是他第二次光臨『蒙娜蜜』,他第一次去的時候,出手就相當大方,對了,當時還是小夜告訴我那個男人的戒指上刻著『青木』兩個字哩!」
聽到這裡,磯川m.hetubook.com.com
警官忍不住看了金田一耕助一眼。
「刑部大膳不但有錢,戰後還買進不少便宜的股票,到現在全成了績優股,他也因此得到相當多的配股。他支持巴御寮人,而巴御寮人則支持守衛先生,並讓守衛先生隨心所欲地做他想做的事情。」
「你放心,如果我的工作只是挖人隱私的話,那麼這些案子誰來破呢?所以,山下先生,你就把五月四日當天晚上發生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訴我們吧!」
磯川警官一臉鎮定地點點頭。
「是的。聽說守衛先生的年紀跟我差不多,而且本性好色;大約五、六年前,他開始進出『蒙娜蜜』,帶小姐出場,而且還光顧其他酒吧。儘管他在這邊只算是兼職,但畢竟仍具備神主的身份,必須遵守神社裡的規定,於是『蒙娜蜜』的老闆娘只好去守衛先生那裡,幫他照顧那個女人,大家都叫這個女人為守衛的『倉敷御寮人』。
磯川警官對山下龜吉露出一抹笑容,就像在為他加油、打氣一般。
「可是,當時小夜並不把我說的話當一回事,還要我別管人家尋花問柳的事情,因此我也不便再多說什麼。直到第二天早上,報上登了那個男人的事,小夜才開始認真起來,不但跟老闆娘詢問這件事,還追問百合子有關那男人的事情,於是百合子試著回想當時發生的事情,她說第一次接待青木是在五月四日的晚上……對了,警官!」
「但是後來我才知道,老闆娘——田中靜江臉色大變的原因並不在此,而是因為她認識刑部神社的神主——刑部守衛。」
山下龜吉津津有味地說著。
山下龜吉突然又露出不hetubook•com.com安的神色說:
「但是,倉敷市內和水島地區發展得相當繁榮,公司行號一個個設立起來,住宅區也隨之矗立其間。
「是的。不過警官,請你再耐著性子聽我把話說完。五月二十日早上,那個男人在『雲龍丸』的甲板上斷氣,而當天晚上我去『蒙娜蜜』的時候,正好想起前一個禮拜六的事,於是我便以閒聊的方式問小夜:『上個禮拜六我看到的那個男人,後來還有沒有來俱樂部?』『上回真的是他第二次來店裡?』『那個男人頭一次來店裡是什麼時候的事?』」
「那是當然的,您請說。」
在昭和二十年戰爭結束後,麥克阿瑟將軍有鑑於神社是日本群眾的主要信仰,而且這種集體信仰最容易成為法西斯主義的溫床,因此他頒佈一道指令——禁止設立神社。
金田一耕助催促道。
聽到這裡,磯川警官不禁和金田一耕助迅速交換一個眼神。
「當『刑部島』這個名字從百合子口中說出來的剎那,我發現老闆娘和小夜的臉色都為之一變。起初我覺得很奇怪,以為她們是受到最近那個傳聞所影響……關於那個傳聞,警官或許也曾經耳聞吧!聽說有一位從美國回來的大富翁要在那座島上興建飯店和海水浴場。」
「你見到他是什麼時候的事?還記得正確的日期嗎?」
「嗯,這件事我略有耳聞。然後呢?」
「就是這麼回事,而且這三個女人個個長得美若天仙,如花似玉。大家都說,守衛先生上輩子不知道積了什麼陰德。」
磯川警官的眼中不禁露出緊張的神色。
金田一耕助和磯川警官聽到這裡,不禁面面相覷,兩人頓時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https://m•hetubook.com.com
覺,瞭解山下龜吉要說的事情是什麼。
「接下來,我要說的是非常重要的事,因為我叫小夜扮偵探,再去調查一些線索。」
(青木修三一定是被越智龍平秘密派去刑部島調查刑部神社,他後來大概調查到什麼秘密,才會有如此悲慘的下場吧!)
一旁的金田一耕助忍不住好奇地問:
「那時候百合子還不知道他是誰,也不知道對方要去哪座小島。兩人只是纏綿了一夜之後便分手道再見。
「可是……」
「這點你不必擔心,我跟一般的辦案人員不同,一定會小心處理每一條線索,絕對不會造成任何人的困擾,你不需要擔這個心,儘管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訴我們。」
山下龜吉露出一副欣羨的模樣。
「結果你有調查到什麼線索嗎?」
「在這樣的情況下,沒有資金來維持神社基本開銷的神主愈來愈多,例如倉敷、水島就有許多這樣的神主。相反的,有錢的神主便可以擁有多座神社,當時一個神主同時擁有十座神社一點也不稀奇,甚至還有神主擁有三十座神社呢!」
由於這道指令的頒佈,所有的神社無法再從國、縣、郡、市、町或村等單位取得補助;也就是說,除了靠善男信女的援助之外,神社已經沒有辦法再透過其他管道取得資金了。
「我第一眼看到那個男人,就覺得他出手應該非常大方,因為俱樂部裡除了老闆娘之外,半數以上的陪酒小姐都坐在他身旁陪他喝酒,嘖、嘖!看到他那種喝法,還真教人心疼那些酒錢哩!
「其實守衛先生的資金都是刑部神社的巴御寮人提供的,才不是他自己賺的。說到這位巴御寮人,真可稱得上是一位絕世美和_圖_書女,她的外叔公刑部大膳非常有錢,聽說他就是巴御寮人的幕後支持者。
「由於他在倉敷和水島的生活必須有人照料,而妻子又不在身邊,因此他就找了一個女人來服侍他,『蒙娜蜜』的老闆娘——田中靜江知道這件事後,非常同情他的處境,便不時向他伸出援手……」
山下龜吉因此放心多了,繼續說道:
「你是說刑部守衛在外面金屋藏嬌?」
金田一耕助頭一回聽到這樣的事情,感到非常新奇。
「小夜告訴我,自從上次之後,那個男人就沒有再來俱樂部了,還說那男人頭一次來俱樂部是五月三日或四日左右的事,那時他曾說要去某座小島,為了怕島上沒有女人可以陪他喝酒,所以那天晚上除了在酒店裡大肆狂歡之外,還打算找她出去作陪。小夜拒絕他的邀約之後,他就去找百合子小姐……」
「嗯,這件事得從頭說起。十三日晚上,青木和百合子一起去了一家旅館,因此我拜託小夜去打聽一下青木在旅館裡跟百合子說了什麼話。
「哦?」
「直到第二次再見面,也就是十三日晚上,百合子才知道那個叫青木的男人原來是要去刑部島找刑部神社,而且他還問百合子有沒有聽過關於刑部神社神主的事情……對了,警官,您知道刑部神社的神主叫刑部守衛吧!平常他都把老婆、小孩留在島上,自己跑去倉敷或水島住。」
「過了沒多久,守衛先生又在水島養了另外一個女人,『蒙娜蜜』的老闆娘只得又跑到水島去幫他照顧另一個女人,也就是守衛先生的『水島御寮人』。」
「好的,百合子第一次陪青木是在四日晚上到五日早上的事。」
(根據「錨屋」住宿登記簿上的資料,青木春m•hetubook.com•com雄是在五月五日下午傍晚時刻投宿,這麼說來……他很有可能去過刑部島囉!)
「我從來不曾在禮拜六以外的時間去那裡,所以我見到他的時候應該是二十日之前的那個禮拜六,也就是五月十三日晚上。」
可是事後回想起來,在他饒舌的談話中,正隱約透露著日後那起令人聞之鼻酸的殺人事件的謎底……
「哦,這又是什麼意思呢?」
「這件事或許警方已經知道了……原來那個叫青木的男人是去倉敷辦事……」
山下龜吉停頓了一下才說:
磯川警官將筆記本放在桌上,一枝鉛筆斜握在右手中。
「什麼事?」
「這麼說來,守衛先生除了有個在刑部島的大老婆之外,另外還有兩個小老婆嘍?也就是說,他一共有三個女人……」
「警官、金田一先生,接下來我要說的事,或許你們已經聽過不少版本了,但我仍想請你們比較一下我親耳聽見的事情,我這是第一手資料,可信度應該比外面的傳聞來得高。」
山下龜吉話匣子一打開,便如決堤的洪水般一發不可收拾。
山下龜吉挪動一下身子,接著說:
可是大戰後每個人的日子都不好過,再加上善男信女信奉神的信心也大不如前,所以神主的日子就過得更加清苦。
「這麼說,你確實是在十三日晚上看到那個男人嘍?」
「像刑部神社的大夫——刑部守衛,哦,這一帶都稱『神主』為大夫……他不僅是刑部神社的神主,也是倉敷和水島的神主;不同的是,刑部神社是他的正職,倉敷和水島的神社只是他的兼職。
「不,我們並不知道青木和倉敷有任何關聯。對了,你知道青木去倉敷做什麼嗎?」
磯川警官說到這裡,轉頭看了金田一耕助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