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詳細情形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刑部神社好像失火了,而且……」
越智龍平說完,便拍手叫喚多年子進來。
阿島見狀,連忙出聲制止道:
「您就別取笑我了,這還不都是沾您的光。」
「金田一先生,聽說您今天跟『錨屋』的老闆去了一趟水蓮洞?」
根據磯川警官獲得的資料顯示,淺井春在昭和三十年十月購買下津井那棟房子之前,警方並不瞭解她住在哪裡、從事什麼行業,也就是說,沒有人知道她以前的事情。
「越智夫人,有什麼事嗎?」
令他疑惑的是,昨天三津木五郎為什麼會對著越智龍平叫「爸爸」?
「不,我不是在美國出生,相反的,我是在戰後才去美國的。」
「那麼,就請您早點休息,有需要的話可以拉這個呼叫鈴。」
「那麼,你認為這是怎麼一回事?」
金田一耕助被這個意外的答案嚇了一跳。
(警官大概已經從他們的談話中得到一些消息吧!)
金田一耕助趕緊向出來迎接他們的阿島問道。
「沒關係,我剛才已經打電話向社長報告過,社長能瞭解你的狀況。」
「刑部神社出什麼事了?」
「金田一先生!金田一先生!」
「金田一先生,你跟『錨屋』的老闆都問了我同樣的問題。」
「這麼說,磯川警官認為他是兇手嘍?」
「喂!金田一先生已經到了,大家趕快鼓掌歡迎他。」
更奇怪的是,越智龍平對這件事好像知道一些端倪,因此剛才他才會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這對向來做事極為慎重的龍平來說,實是在非常少見。
(難道越智龍平和三津木五郎真的是父子?)
從新在家開車到地藏平花不了多久的時間,可是車子還沒進入越智家門,就已經被一群抬著神轎的年輕人團團包圍住。
(那麼巴御寮人呢?她發現三津木五郎是自己的孩子了嗎?)。
金田一耕助心裡想著。
「什麼?有人被殺了?」
(如果昭和十九年的夏天,越智龍平和巴御寮人一起私奔時,巴御寮人已經懷有身孕,那個孩子會不會就是三津木五郎?三津木五郎生於日本戰敗的那一年m.hetubook.com.com,在時間上也吻合。)
「你說你在令尊四十二歲的時候生下來的,那麼你有兄弟姐妹嗎?」
(如果當年她這麼做能同時滿足巴御寮人和三津木五郎養母的需求,又為何要如此自責呢?)
金田一耕助還來不及找到答案,大門的玄關處已傳來一陣嘈雜聲,其中還夾雜著松藏的叫喊聲——
「不,我父親只有我這麼一個孩子,也正因為父母老來得子,所以特別疼愛我。」
「這……你曾經聽說一位住在下津井,名叫淺井春的女巫嗎?」
(難怪她能說一口標準的日語。)
金田一耕助望著眼前這個女人,暗自在心中讚歎著。
「啊!想不到金田一耕助這麼受歡迎。」
(如果當時巴御寮人懷有身孕的話,那麼預產期正好是昭和二十年的六月中旬。)
八點半左右送走越智龍平之後,多年子帶著金田一耕助到一間飄散著原木香氣的八疊大房間。這間客房已經鋪好墊被,枕邊還放著暖水瓶、煙灰缸和打火機,此外,還有兩、三本最新的週刊。
「龍平應該會去神社,到時候你也一塊兒去吧!」
「不,磯川警官只是懷疑他可能知道內情;再說,我們也不敢肯定三津木五郎就是當天進去她家的『嬉皮』。好了,接下來換你說說自己的看法。」
「對不起,讓你久等了。」
越智龍平輕輕應了一聲,過了一會兒,他突然目光犀利地看著金田一耕助。
儘管刑部大膳可能一開始便告訴巴御寮人孩子一生下來就要送給別人,可是孩子究竟送給哪戶人家,巴御寮人應該不會知道,否則她一定會努力追查孩子的下落。
「金田一先生,磯川警官要我轉告您一些事情。」
(啊!是產婆!)
松本克子會意地點點頭。
「是的,已經等半個鐘頭了。」
「那麼你是哪裡人呢?」
「他要我轉告您……剛剛越智先生又打電話來邀請他到家裡坐坐,但是磯川警官還是想住在這裡,所以恐怕不能赴約了。」
「哎呀!這些衣服都被海水弄濕了。」
「好的,我要在這裡叨擾一段時日,當然應和-圖-書該親自去拜訪一下。」
「金田一先生要留在這兒,等他用過飯之後,請你帶他去客房休息。」
「我不曾聽過這個名字,金田一先生,淺井春跟我想瞭解的三津木五郎又是什麼關係?」
龍平登時顯得有些遲疑,過了半晌,他突然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然後一邊調整坐姿,一邊說:
四十二歲才得子,的確相當晚;而且夫妻結婚十年以上才生孩子的情況也非常罕見。
「對不起,金田一先生,我並不是有意要瞞著你,只是我認為今天晚上並不是說這些事的最佳時機,等到明天所有的事情都告一段落,我一定會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你,也希望你到時候能幫助我,好嗎?」
這麼一來,金田一耕助的初步推斷就算成立了。然而,讓他一直耿耿於懷的是,淺井春為什麼會在寫給磯川警官的信中提到——「這都是因為二十二年前我犯下一件罪行的關係」呢?
「他們兩人一早就出去了,說要練習抬神轎呢!所以我為他們做了兩份便當,以免他們抬到一半肚子餓。」
「他叫我……爸爸。」
剎那間,他的腦海裡閃過一個答案——
松本克子不論在學識方面,或是個人教養都非常優秀,更重要的是,她還是一位大美人呢!
更何況三津木五郎還曾經說過:
金田一耕助提著旅行袋來到「錨屋」大門,坐在駕駛座上的松本克子立刻下車為他開車門。
「哈哈!請進、請進。」
金田一耕助想到這裡,不得不承認這裡必定藏有更大的謎團。
「謝謝你,那我們這就啟程吧!」
「讓他們等這麼久真是不好意思。金田一先生,今天晚上你還要去神社嗎?」
當時全日本由於遭受美軍的飛彈攻擊,到處滿目瘡痍,全國上下陷入一片混沌的局面,就算出島也可以輕易找到許多藉口。
金田一耕助一回來,就發現由松本克子駕駛的車子已經在『錨屋』大門前等候了。
「你是說,那個年輕人對著你叫『爸爸』?」
「那、那就麻煩你了,老是讓你照顧,真是不好意思。」
車子行駛了一會兒,金田一耕助忍不住開口問和-圖-書:
想到這裡,金田一耕助的腦海中立刻浮現上次和三津木五郎談話的內容……
金田一耕助一邊思考,一邊用五根手指抓著那一頭亂髮。
「嗯,我知道了,謝謝你。對了,中午吃過飯之後,磯川警官做了些什麼事?」
金田一耕助剛脫下被水花濺濕的衣服、換上一件麻質便衣時,阿島便推門走進來。
「對方等很久了嗎?」
他一口氣說完這些話後,看了一下手錶。
當時金田一耕助問他:
金田一耕助仔細一想,認為巴御寮人應該還沒有察覺出這件事。
下一秒鐘,金田一耕助坐的車子簡直像逃難般開進越智家的大門,只見越智龍平已經坐在和室房間外面的緣廊等候金田一耕助。
金田一耕助頓時嚇了一大跳,不禁放聲大叫。
「不……我不太會喝酒,喝太多的話,今晚恐怕就沒辦法去刑部神社拜訪了。」
「說的也是,今天晚上還必須去刑部神社一趟呢!那麼姑姑,菜就先放在這裡,你們下去吧!我跟金田一先生還有事要談。」
金田一耕助一打開拉門,就看見多年子跌在緣廊上,臉上還流著淚。
不一會兒,多年子略帶顫抖的詢問聲從房門外傳進來。
緊接著,車窗外面突然有人喊了一聲:「金田一先生萬歲!」弄得金田一耕助滿臉通紅。
「是的。」
「車子已經準備好了,不知道金田一耕助先生……」
「好的,我這就趕去神社。」
「叫你『爸爸』?」
「在我說出自己的看法以前,你先告訴我關於那位年輕人的事吧!三津木五郎究竟是個怎樣的人?」
越智龍平正要說話之際,多年子帶著兩名端著托盤的年輕女僕進入房間,托盤裡放著精緻的日本料理和兩壺好酒。
「是的。」
「金田一先生,你喝酒嗎?」
「既然如此,就把衣服交給我來處理,不然衣服會發霉的,一會兒我就幫你把衣服洗一洗。」
「聽說在一陣混亂中,有人被殺了!」
「好的,我也正要問問他的事情呢!磯川警官說了些什麼?」
「哦,這樣啊……」
「有沒有收穫呢?」
(他們如何處理巴御寮人生下的孩子和圖書呢?
「松本小姐,請你開快一點,這種歡迎方式我實在無福消受。」
「是啊!」
「哈哈!他們還真是有心。」
「好的,謝謝您。」
一想到這裡,某個人的名字也立即出現在他的腦海中,那就是——淺井春!
「是的,我認識那位年輕人,昨天他好像還跑到你的座車旁邊對您說一些話……方便透露嗎?」
金田一耕助越想越覺得有可能,他進一步假設越越智龍平和巴御寮人是在昭和十九年八月一起私奔,隨後住進丹波的溫泉旅館。
另一方面,獲得這個孩子的三津木家,恐怕也不知道的孩子的母親究竟是何許人也,因為刑部大膳絕不容許這種敗壞門風的事情傳出去。
「龍平請您立刻趕去刑部神社一趟。」
金田一耕助一邊說,一邊把剛才換下來的衣服收進旅行袋裡。
「嗯,這個……」
「對了,三津木五郎和荒木定吉呢?」
「而且什麼?」
只可惜金田一生性內向,不擅和美女聊天,每次一遇到這種場合,他就會顯得手足無措。
(這樣一來,就必須有一個中間人將嬰兒從生母手中的交到養母手上。但是,這個中間人會是誰呢?)
「松本小姐,你是在美國出生的嗎?」
「這……恐怕得看越智先生的意思。」
於是金田一耕助留刑部大膳在一樓,獨自上二樓更衣,途中,他朝神樂太夫們住的十疊大和八疊大的房間看了一眼,發現房裡非常安靜,應該沒有人在才對。
一般人通常會選擇把孩子送走,或是送給非常渴望孩子的人家。)
「那麼,你就留在這兒休息一下,我們已經為你準備好一間客房,你可以到那個房間休息一下……總之,所有的事情都會在明天告一段落,到時候還得麻煩你協助我呢!」
(說不定淺井春以前就曾做過產婆的工作……)
「好,那麼你趕緊去赴約吧!」
「金田一先生,你知道島上最近來了一位叫三津木五郎的年輕人嗎?就是經常在胸前掛一架照相機的那個人……」
「是的,本來我還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可是事後我仔細一想,當時他明明是叫我『爸爸』啊!」
於是金田一耕www•hetubook•com•com助將淺井春遇害的經過告訴越智龍平,越智龍平聽完之後,臉上露出擔憂的神色。
「是的,就因為發生了這種事,所以才請您立刻趕去刑部神社一趟,以免龍平又中了別人的圈套。金田一先生,請您無論如何一定要救救那個孩子啊!」
或許「錨屋」的老闆知道巴御寮人生下的孩子送給什麼人家。所以當三津木五郎突然出現在島上時,他才會十分驚訝。至於被問到這類敏感問題的三津木五郎,大概也已經猜出對方的意思了。
金田一耕助仍然不敢相信,但越智龍平說話的口氣十分篤定,由不得他不信。
「沒什麼,他只是跟樓下的神樂太夫們聊天。對了,後來他就是跟那些人一塊兒出去的。」
由於祭典即將到來,這些年輕人大都已經陷入亢奮的狀態中;而圍在神轎四周的氏子們(住在同一個地方,祭拜相同神明的人)手中的火把,更把夜晚點綴得十分明亮。
在越智龍平的示意下,金田一耕助坐到上座的位置,頓時讓他感到有些不自在。
等多年子和兩名年輕女僕退出房間後,越智龍平立刻問道:
「金田一先生,您還沒睡吧?」
「啊!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得去刑部神社。」
(這個謎團到底是什麼?)
「嗯……我還是不要去好了,下午跑那一趟實在太累了……」
多年子一離去,金田一耕助立刻打開隨身攜帶的旅行袋,從裡面拿出一本日記,開始記錄當天發生的事情。
可是這樣的孩子看在刑部大膳眼裡是名不正、言不順的,他當然不可能讓巴御寮人公開生下那個小孩,一定會選擇在巴御寮人即將臨盆之際,要她到刑部島以外的地方生產。
「我是橫濱人。」
金田一耕助說完,動作迅速地繫緊褲帶,匆忙離去。
金田一耕助見狀,只好打開車窗朝松藏揮揮手。
「是啊!之前我還不知道島上的竟然有這樣一個地方,多虧『錨屋』的大膳先生帶我過去看看。」
「沒有。唉!說起來真是不好意思,關於您委託的那件事,後來並沒有進展……」
越智龍平想了一會兒才說:
帶頭大叫的正是松藏。
金田一耕助心裡不禁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