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密室之謎

然而,他們兩個人也舉不出證據來證明自己說的話,沒有人看到筱崎慎吾在自己房裡或是前面院子散步,也沒有人可以證明倭文子一直待在和式房內。
「鬼岩屋。」
「玉子呢?玉子……」
「針?」
田原警官打著圓場說:「金田一先生,請你原諒井川大叔的無禮,他不是有心的,這些事情太刺|激他了。」
「在我解說密室機關之前,我要先讓你們看另外一種魔術。請到這裡來。」
這時田原警官跟井川老刑警腦中立刻想到誰最有可能是兇手,全身不由自主地起了一陣寒顫。
「那個可憐的女孩,恐怕是偷偷尾隨兇手來到這裡。由於門沒有上鎖,玉子在走廊等了一陣子,兇手一直都不出來,於是她打開門進去。
「老實講,你根本就在妨礙我們調查,你唯一會做的事情就是晃來晃去,妨礙我們的偵查工作。」
金田一耕助考慮片刻後回答。
井川老刑警邊罵邊跑了兩三步,然後又抱著腳大喊:「啊!好痛!」
「兇手實在是太聰明了,或者說邪惡得可以。」
「田原警官,沒關係!井川刑警,你的意思是說,筱崎先生明知道我是個癟腳偵探還故意找我來,要我到處晃來晃去以搞亂調查,是嗎?」
「不,現在斷言未免太早了,任何人都可能拿到刺繡線與針。」
這間房跟天坊邦武的房間比起來,規模稍微小了一點,然而結構大略相同,臥室裡面有浴室、廁所,外面則是小客廳。
「金田一先生,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接二連三的事件就在你眼前發生,而你卻到處走來走去,根本沒有採取任何行動,你這算什麼名偵探?」
在等待森本醫生來之前,奧村弘說出筱崎陽子發生事情的經過。
森本醫生和護士在奧村弘的帶領下來到筱崎陽子的房間。那是位於名琅莊左側的洋式房一樓,是並排的四個房間中最裡面的那間。
「好的,請。」
「只有這種可能!三宗殺人事件也都有殺人動機。首先是古館先生被殺,對他來講,古館先生一定是個很可恨的人。」
「這就是我對這件案子最感興趣的地方。兇手大概是要混亂偵查吧!至少這麼一來,就可以構成密室殺人,並且炫耀自己的智慧,暗地裡嘲笑警方的偵查方向錯誤。」
「我想現在是絕佳的好機會,趁著大家都睡著了,我們可以偷偷去探險。」
「哈哈哈!金田一先生,井川大叔對昭和五年那個案子還執著得很呢,帶他一起去吧!」
田原警官跟井川老刑警都表現出一副非常尊敬、虔誠的態度,使金田一耕助感到非常不好意思。
「沒錯,是這個!」
「說謊?」
金田一耕助在旁邊溫和地對他說:「奧村先生,你就老實回答吧!陽子小姐對你說了什麼?」
金田一耕助拉開拉門,一踏進門就看到玉子的臉上蓋著白布,仰躺在房間正中央。小小的誦經桌上燃著幾根香,這是系女的一點心意與祝禱。
「怎麼說呢?」
「要等照過X光,檢查是否傷及頭蓋骨,才能知道狀況如何。不過照現在這樣看來不用太過擔心,只是她的腦部遭到嚴重撞擊,有腦震盪的現象。」
「是的。」
「沒有,只發現這兩人的指紋,有什麼事嗎?」
田原警官跟井川老刑警感覺全身一陣毛骨悚然。
金田一耕助在一旁安慰他:「讓治,必須要這樣做才行,這樣才能幫玉子報仇,讓治,你想不想幫玉子報仇?」
「她說:『爸爸……爸爸……』然後就昏倒了。」
「自從出事以來,這間房間外面就有警察日夜不休地監視著,也沒有人進來過。」
「沒錯,玉子當時就跟蹤筱崎先生到天坊先生的房裡,然後看到筱崎先生行兇,所以他就把玉子勒死,從地道入口丟下去,再把她拖到老鼠洞裡。」
「一定是那個人故意找你的,你根本不是名偵探,相反的,還是個癟腳偵探。」
問訊時,這兩個人已經知道筱崎陽子出事了,也看過玉子的屍體,因此他們倆都顯得意志消沉,連警方為什麼問他們這些問題也不在意。
「這下子我非得把名偵探的頭銜丟出去不可了。井川刑警,請容許我再問一個問題,那個密室之謎該怎麼解開?門是鎖著的,鑰匙在房間裡面,而且窗戶都從裡面鎖著,筱崎先生怎樣才能從那個房間裡出去?」
「我們知道兇手曾經翻過天坊先生的東西,而且是那種可以放在口袋裡的小東西。我們本來以為那樣東西是縫在天坊先生搞丟的睡袍帶子裡,現在我們知道實際上不是。那麼……」
「等一下再說明,另一方面……井川刑警!」
金田一耕助指著浴缸裡面眨著淡綠色的水。
「對啊!這要很有力氣的人才辦得到。www.hetubook.com.com偏偏這時候剛好被玉子看到,只好再用帶子把她勒死。」
金田一耕助親切的言語比強硬的問話更具有說服力。
田原警官跟井川老刑警一動也不動,屏息注視著那把銀色鑰匙。
「金田一先生,你的想法是什麼?」田原警官有些不解。
田原警官跟井川老刑警都激動地顫抖著。
井川老刑警興奮地喊著,接著,他的拇指跟食指夾出一個沾滿粉末的小合金罐子。一打開罐子,裡面放著酒精棉,拿出酒精棉後,下面出現一個包著石臘紙的東西。
金田一耕助搔著他的那鳥窩頭,雙眼瞪著空中思考著。
井川老刑警的聲音裡充滿了驚訝。
那把鑰匙順著斜拉開的線,以立在盤子上的針為中心,順利地滑落到盤子上。看到這裡,兩位刑警都深深的嘆了一口氣。
井川老刑替的聲音卡在喉嚨裡發不出來。
「必須使用?」
「怎麼樣?」
「天坊先生可能預先知道自己的生命有危險,於是他想要把某樣東西藏起來。這時候,阿系剛好拿來這個罐子,收下這個罐子後,他才想到這個罐子可以藏東西。於是他來到浴室,將那樣東西塞入罐子的粉末裡,同時粉末也散落出來,他為了要掩飾,才不得不使用『Bathclin』 ……」
「玉子!玉子!」
「還有很多人也都沒有不在場證明呀!再者,他殺害天坊先生的動機呢?」
田原警官和金田一耕助帶著森本醫生去玉子的房間驗屍。
「哈哈哈!你到底想說什麼?」
田原警官面容嚴厲地看著他說:「奧村先生!陽子小姐到底跟你說了什麼?你剛才應該也看到讓治抱著玉子的屍體,而陽子小姐也從玉子被老鼠攻擊的同一個地道跑出來。陽子小姐到底跟你說了什麼?」
他們悄悄爬上鋪著紅色地毯的大理石樓梯,樓下是筱崎陽子的房間,裡面的燈光還亮著。
田原警官興奮地說:「金田一先生,我懂了。銅像是負責壓住盤子,因為拔針的時候要用力拉線,兇手怕這個盤子會從壁爐架上掉下來。」
「哈哈哈!我可不覺得自己是什麼名偵探。」
聽到金田一耕助在走廊叫喚的聲音,井川老刑警才恢復神智,慌忙打開門。
「井川刑警,你的腳要不要緊?如果不行,你就留下來,沒關係的。」
「應該是墳墓。」
久保田刑警毫不留情地糾正奧村弘。在眾人的注視下,奧村弘的臉上不斷地冒汗。
「金田一先生,請讓我們看看你要如何離開這間房間。既沒有地道,門窗又鎖著,而且鑰匙還放在壁爐架上面,讓我看看你的厲害吧!」
「若是我也一樣搞不清楚。」
「我心想陽子小姐會不會又跑去地道了,於是跑去『大理花之間』,正好『大理花之間』的門前站著一個警察,他跟我說沒看到陽子小姐,也沒看到外貌相似的女孩子經過。
金田一耕助露出煩惱的眼神說:「不管怎麼說,兇手一定跟天坊先生很熟。天坊先生是個很神經質的人,每次都會很小心地鎖上門,可是這回他卻自己開門讓兇手進來。」
「不,我認為很可能是筱崎先生將陽子小姐誤認為別人……或者是某個女人,畢竟那是在黑暗的地道裡。」
「兇手為什麼需要這個盤子呢?那是因為針無法插在大理石上。」
今天晚上筱崎陽子已經脫離危險期,再就是等她清醒過來,她的房間裡應該有森本醫生跟深尾護士在看護著。
「醫生!屍體要被解剖嗎?」
「可是,金田一先生……」
筱崎陽子今天早上看到天坊邦武溺死在浴缸裡,再加上玉子不知去向之後,她就一直陷入沉思中。
但筱崎陽子曾以相當嚴肅的表情對奧村弘說:「奧村先生,我認為這個家還會發生更重大的事件,會比過去發生過的事還要可怕……我必須阻止這些事情發生。」
讓治「哇」地一聲哭出來,害得大家也不禁一陣鼻酸,就連坐在旁邊的井川老刑警也猛吸著鼻子說:「真可憐,早知道會這樣,昨天就應該去搜查地道,就算是太遲了,也不至於變得這麼慘。」
「因此兇手勒死玉子……然後怎麼樣?」
「田原警官,你昨天有沒有發現柳町先生帶我們到那個『黃泉之井』之後,他好像不希望我們再往前走,而讓治的態度好像也是一樣。後來發生了玉子的事,我們就如他們倆所願沒有再往裡面走,現在不妨趁這個機會進去看看他們想要隱瞞的東西。」
金田一耕助小心的把針穩穩的刺在盤子上面。
「讓治,你一定要忍耐。玉子的屍體會被縫合得很漂亮再送回來。」
和圖書奧村弘追根究柢向她詢問是什麼事情,可是筱崎陽子頑固地不肯說。
這是田原警官最想知道的問題,金田一耕助看了看手錶又說:「井川刑警,照片洗出來之前還有很多時間吧?」
「這邊請。」
「金田一先生,你剛才在那房間裡還特地看了浴室跟廁所,你是怕有人會再度攻擊陽子小姐嗎?」
「我也不知道陽子小姐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你竟敢說我老?真是太失禮了!」
接下來,金田一耕助從外面用力一拉線,針「咻」的一聲飛離盤子,跟著白線一起消失在旋轉窗外面,盤子上面只剩下鑰匙躺在那裡。
井川老刑警快步奔出後,金田一耕助跟田原警官來到小客廳,然而井川老刑警走出房門之後又立刻折了回來。
金田一耕助確定針的穩定性後,拿起鑰匙,拉著線往半敞開的門走去,然後將線穿過門上的旋轉窗口,自己走到門外,並將門上鎖。
不久,他們來到名琅莊右側最前面的一間和式房,這是一間四坪半的房間,久保田刑警正表情緊張地站在拉門外面。
最後,筱崎陽子身邊只留下深尾護士跟奧村弘,其他人都離開臥室,來到外面的小客廳。
「這種機關根本就是騙小孩的玩意兒,但不是我想出來的,而是我年輕的時候,曾在外國偵探小說上看過這種機關的使用方式。田原警官,案發時這把鑰匙是像這樣放在盤子上,而且,這盤子上還有一尊銅像。可是,根據阿系所說,這尊銅像一直都是直接放在大理石的壁爐架上,而這個盤子則是放在床邊的小几上,供客人放些小東西的。」
「是不是因為天坊先生必須使用這樣東西呢?」
「是的,當我跑到旋轉板的另一邊時,陽子小姐還有意識,而且她還對這個男人講了幾句話,接著才昏過去。她說話的聲音很小,又斷斷續續的,所以我不知道她講了什麼,可是他應該聽得清楚。當時我還問他是誰,他說自己是筱崎慎吾先生的秘書,於是我就放心地把陽子小姐交給他,才跑回去找田原警官他們來。事情應該是這樣才對!」
田原警官喃喃自語著。
「你認為在那裡可以發現什麼?」
「還有別人的嗎?」
「就是昭和五年秋天在那裡死亡的尾形靜馬。幫他埋葬的人當然就是阿系了。」
金田一耕助嚴肅地說:「你的意思是說,筱崎先生是因為嫉妒而殺人?」
「田原警官,你的意思是……陽子小姐可能把別人誤認成筱崎先生?」
「我知道了,我會派人去監視那個房間。」
「醫生,還是住院比較好吧?」倭文子擔心地說。
「這件事想想就知道。天坊先生手上握有筱崎先生的把柄,說不定他也知道古館先生跟倭文子還在來往的事情。」
「好的。」
「不要緊,金田一先生,我要趁這個機會把整件事情弄清楚,否則我到死都不會瞑目。」
「但是,也有可能看錯人。」
金田一耕助停了一下,又再度開口說明案發經過:「當時天坊先生一定是剛洗完澡,在鏡子面前刮完鬍子,身上只穿著一件內褲。就在這時他聽到敲門聲,所以天坊先生出來應門,他確認對方是誰之後,才轉動鑰匙打開門,讓對方進來。
這天下午,當森本醫生、護士來到名琅莊時已經是四點多了。森本醫生自江藤刑警處得知大概經過,也不免露出緊張的神情,嘴巴閉得緊緊的。
玉子屍體上的和服很亂,金田一耕助懷疑她的那些帶子是曾經解開過又重新綁起來的。
走廊上到處都站著警察,在確定兩個房間都沒有異狀後,田原警官打開「風信子之間」的門,他用的是系女給他的備用鑰匙。
等森本醫生檢查結束,筱崎慎吾低聲詢問著。
「金田一先生,你要去哪裡探險?」
井川老刑警打開牆壁上的電燈開關,頓時看到這間房間的鑰匙還放在壁爐架上面,一切擺設都還保持著昨天早上發現時的狀況。
「而地道的出口是『仁天堂』,雖然那邊只能從地道內部打開,無法從『仁天堂』這邊進入。但我為了以防萬一,還是去看了,結果發現金剛、力士兩尊神像背後的壁板已經被人打破,陽子小姐的上半身從破裂的壁板探出來,昏倒在那裡。」
筱崎慎吾聲稱他在自己的房間和前面的庭院散步。他還補充,由於接連不斷發生的兇殺案,使他的心情很不平靜。
「是阿系跟天坊先生的指紋。」
「鬼岩屋裡面有什麼?」
讓治發出可怕的悲鳴。
金田一耕助一時說不出話來,不停地搔著那鳥窩頭髮,直到他看到井川老刑警露出凶暴的眼神,才慌忙放下手。
「死因應該是窒息而死。至於死了多久……應該已經超過十二個小時www.hetubook.com.com以上,不過要經過解剖才能知道正確的時間。」
「金田一先生,你真了不起。」
金田一耕助的臉突然緊繃起來,透出一抹沉重、痛苦的神色。
「找到了!」
金田一耕助帶著他們兩個人進入浴室,浴室鏡子下的架上依然放著那罐「Bathclin」。
現在時間是深夜十二點,田原警官、井川老刑警跟金田一耕助坐在名琅莊的大廳裡。
「田原警官,請放心,我怎麼可能會對這位老刑警……」
「田原警官,這就證明他果然是個癟腳偵探。金田一先生,地道裡面一片漆黑,兩手抱著屍體的話,怎麼拿手電筒?他又不像貓一樣,在黑暗中也可以看得一清二楚。」
「這個盤子上面浮雕這兩條龍,所以即使上面有針痕也不會引人注意。等一下請你們詳細檢查,應該會有個地方有針刺過的痕跡。」
「麻煩你了。」
「如你剛才說的,筱崎先生的力氣很大,可是為什麼他要拖著玉子走而不抱著呢?」
倭文子則說她一直待在和式房間裡面,一步也沒有走出外面。她也說因為發生太多可怕的事情,讓她坐立不安,拿出刺繡來想安定情緒,卻毫無心情。
「剛好江藤還沒睡,我就派他送去局裡。一個小時……不,加上往返時間,大概兩個小時就可以回來了。」
那條白線現在從壁爐架上的盤子到旋轉窗拉成一條直線,沒多久,那把鑰匙懸在線上,從旋轉窗外往屋裡滑落。
「我無法不這麼想啊!當你老是搔著那頭鳥窩,穿著邋遢的和服晃來晃去的時候,就不斷地發生兇殺案,筱崎先生明知道還……」
「哈哈哈!的確失禮!井川刑警剛才一直注意我的表情,就證明他想要亂講一通來確認我的反應,很可惜我一直是面無表情。」
井川老刑警用他那沾著粉末、不停顫抖著的手指打開石臘紙。
「然後……然後呢?」
金田一耕助又轉向森本醫生說:「醫生,今天早上那具屍體怎麼樣了?」
「還有,兇手也怕線會在一半斷掉,因此線的材質要有韌性。不過,你們剛才也看到了,用白棉線都可以完成,更別說刺繡線了。」
「對了,最後看到玉子的人是筱崎先生。」
「關於這個問題,還是待會兒慢慢再研究。森本醫生就快來了,在醫生來之前,我們先調查一下我們在鬼岩屋跟地道裡的這段時間筱崎夫婦又做了些什麼?」
每個人都知道這宗案子不會就此結束,很可能還會發生更血腥的事件。
這是奧村弘的話。當他說完後,久保田刑警立刻站出來說:「說謊!他說謊!」
半夜一點鐘,三個人再度進入鬼岩屋搜尋。
她那具形狀悽慘的屍體,一直使井川老刑警深深感到自責。
「因為他知道筱崎先生有殺害古館先生的動機,所以筱崎先生認為讓天坊先生活下去會對自己不利,才會把他按在洗臉槽裡溺死?」
「真會講話!你是這裡的主人邀請來的吧?」
「井川刑警,你不需要敲壞『風信子之間』尋找地道了。其實兇手不用地道也可以從上鎖的房間裡順利溜出來。」
「對了,田原,我帶有驗屍報告書來。他不是在浴缸裡被淹死的,因為從肺臟採集的水分裡面沒有檢驗到『Bathclin』,淹死的時間跟屍體手上戴的手錶的時間差不多。其他就是你們的工作範圍,我就不插嘴了。」
筱崎陽子還躺在床上昏迷著,筱崎慎吾跟倭文子正陪在她的床邊。筱崎慎吾的臉上浮現出沉痛的神色,看來猶如虛脫了一般;而始終一副冰冷表情的倭文子,現在也露出強烈的害怕神情。這兩人才剛看過玉子面目全非的屍體。
田原警官以嚴厲的目光看著久保田刑警,他原本充滿鬥志的年輕臉龐頓時滿臉漲紅。
井川老刑警的聲音因感激而充滿鼻音。
「井川刑警,鑑識組還有人值班嗎?馬上送去把照片洗出來,愈快愈好,至少要能夠清楚地看到臉。」
金田一耕助的話還來不及說完,又被井川老刑警一陣搶白。
金田一耕助毫不慌亂地說:「原來如此,你認為筱崎先生從一開始就預料到會發生這種事情,才把我叫來。然後每一次發生事情,就要我到處晃來晃去來混亂你們的調查工作,是嗎?」
「金田一先生,兇手為什麼要把這個房間佈置成密室?」
同樣居住在這一側的還有二樓的古館辰人跟天坊邦武。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奧村弘說到這兒,臉上有點不好意思,他紅著臉說:「我當時打定主意,假如陽子小姐要罵就給她罵吧!因為我真的很擔心她。於是我打開房門進去裡面,可是沒看到陽子小姐m.hetubook.com.com。然後,我又衝出房間,把名琅莊的每個角落都找遍了,就是沒看到陽子小姐。
這兩位刑警不約而同地尖聲叫出來。
他們三人昨晚幾乎都沒睡,加上今天連續發生慘事,特別是井川老刑警,年紀大了,腳又扭傷,更容易疲勞。
森本醫生默默地點頭,開始驗屍的作業。
十月下旬山邊的夜晚很冷,系女細心地幫他們開了暖氣,室內溫度很暖和,可是這三個人卻露出相當疲倦的神色。
「這時候,我就一個人回到娛樂室打撞球,但是我還是有點擔心陽子小姐。到了兩點半左右,我又去敲陽子小姐的房門,這次又沒有回答。接著我又大聲叫她的名字,還是沒有人回答,因此我就試著轉動把手,結果發現房門竟然沒鎖。」
「兇手用兩手抵著天坊先生的後腦勺,用盡全身的力量,將天坊先生的臉按入裝滿水的洗臉槽裡面。天坊先生當然是極力掙扎,拚命抵抗,但最後還是敵不過兇手的力氣而溺死了。」
「這件事可以說是威脅不成反被殺的一個實例。現在我開始來解說密室的機關。」
在深尾護士準備注射期間,森本醫生又補充說:「由於陽子小姐的頭髮比普通人長一倍,她又把頭髮編成辮子束在後腦,因此多少緩和了撞擊的衝力。」
「現在要揭開密室之謎了。」
面對井川老刑警的稱讚,金田一耕助不好意思地搔著頭。
森本醫師還有一句話沒有說出來,那就是筱崎陽子也有可能從此一直陷入昏迷中。
井川老刑警的臉上露出一個嘲諷、邪惡的笑容。
「是的,來回要花點時間。」
「是的,那麼……」
森本醫生回應著。田原警官轉頭望著金田一耕助。
當深尾護士準備妥當開始注射點滴之後,森本醫生看了一下筱崎陽子的狀況,然後轉眼看著田原警官說:「田原,不是還有另一個病人要我診療嗎?」
「嗯。」
「這是不可能的。社長視陽子小姐如掌上明珠般的疼愛,他怎麼可能會對自己這麼疼愛的女兒下這麼狠的毒手?」
此時,給井川老刑警一個更嚴重的打擊的,是森本醫生的報告——
井川老刑警露出狐疑的眼神說道。
「金田一先生,天坊先生是用那些底片來威脅某人吧?」
雖然森本醫生已經聽到江藤刑警說過玉子的事,可是當他拿掉白布的時候,臉上仍然充滿驚愕與恐懼。
「我從昨天開始不知道搜查過這整棟房子幾次了,可是到現在我還搞不清楚方位。」
田原警官跟井川老刑警都瞪大眼睛,盯著金田一耕助手上的針線。
「應該是,所以我說我不懂她的意思。」
「田原警官,這罐子上面改採到的指紋是誰的?」
石臘紙裡面出現了三張底片。這三張底片很小,即使就著燈光透視,也看不出裡面是誰,僅僅可以辨識出這三張底片中的主角都是一男一女。
「這裡是玉子的房間。」
金田一耕助走出客廳後,對後面這兩個人說:「我不想讓這一家的任何人知道我的實驗,所以請儘量保持安靜。」
奧村弘聽到這句話,臉色蒼白地咬緊嘴唇。
井川老刑警臉上的笑容更加得意,他說:「那簡單啊!那個房間也有地道,『大理花之間』跟『風信子之間』可以經由壁爐通往地道,明天我就算把那房間敲壞也要把地道找出來,絕對要找出來!」
「可惡!那個可惡的老太婆!」
玉子被勒死的時間,跟天坊邦武溺死的時間差不多。
「沒問題,交給深尾處理就可以了,她可是個經驗豐富的好護士。筱崎先生和夫人還是離開這裡比較好,病人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保持安靜,我會常常過來看她的情況。」
「田原,這一點我沒辦法保證,要看病人的健康情形,也就是病人的抵抗力而定。」
「金田一先生,難道兇手要找的東西放在這個罐子裡?」
在這個緊張而沉悶的氣氛之下,森本醫生來了。
「好,反正也不用走得很快。」
「你真厲害!」
「醫生,這邊已經沒問題了嗎?」
「是的,兇手可能也是因為看到這尊銅像,以及鑰匙頭有個呈圓圈狀的小孔,才想到要把鑰匙放在壁爐架上,用這樣的方式,就算不是丟飛鏢的高手,也可以把鑰匙順利地送回房間裡面。」
接二連三的殺人事件,讓名琅莊陷入一片愁雲慘霧中。在新聞媒體的推波助瀾下,消息很快傳遍這個區域,甚至震撼了全國!事發場所——名琅莊籠罩在一股沉重、悲痛的氣氛中,每個人都不願輕易開口。如果偶爾有人大聲喧嘩,就會惹來周圍所有人指責的視線而慌忙閉口,或是壓低聲音。
金田一耕助最後一個走出臥室,在出去之前,他不忘打開浴室跟廁所的門,確定裡面沒有人才離開。
https://m.hetubook.com.com「她好像在擔心什麼,我跟她講話,她也都不太搭理。」
「井川大叔,請你克制點!」
於是在森本醫生來到之前,筱崎慎吾跟倭文子分開接受問訊。
這時井川老刑警早已經衝過去取那個紅色罐子,他將罐子拿到浴缸上方,手指伸進粉末裡面,細細的粉末紛紛掉落在浴缸的水裡。
「爸爸?陽子小姐說的爸爸,應該就是指筱崎先生。」田原警官有些疑惑地說。
「森本醫生,那陽子小姐什麼時候才會恢復意識?」
「那麼你覺得攻擊陽子小姐的人是筱崎先生嗎?」
「墳墓?」
「金田一先生,那麼兇手就是……」
「不可以,現在要儘量保持安靜,不可以移動。我會做一些準備工作,讓她可以在家裡接受醫治。」
「不信的話就跟我一起來。幸好現在大家都睡著了,正好是做這個小實驗的好時機。田原警官,也請你務必一起來。」
「沒關係,你先說說看,陽子小姐到底說了什麼?」
田原警官激動不已地問道。
午餐過後,筱崎陽子說:「我要一個人想事情,暫時別來找我。」說完,她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
「井川刑警,你不覺得這缸水很奇怪嗎?」
「金田一先生,謝謝……」
「可憐的天坊先生還沒發現到對方可怕的意圖,他請客人進了小客廳,接著又回到洗臉槽前,在洗臉槽前彎下腰想要洗臉。這可說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於是兇手無聲無息地來到天坊先生的背後。
「阿系說過,她站在門外把『Bathclin』交給天坊先生的時候,天坊先生好像還不是很高興,甚至覺得給他增加了麻煩,可是最後他還是用了這罐『Bathclin』。為什麼呢?」
「醫生,我們知道死因是勒斃的,不過想請你來確認一下,她大概已經死了多久?」
「因為古館先生是自己妻子的前夫,而且他還是個相當俊秀的男人,搞不好他跟倭文子之間的關係還持續著。」
「沒什麼,不過你們要絕對保密。請回到外面的小客廳,我現在要開始說明密室的機關了。」
奧村弘說,兩點整,警官們按照預定計劃分成兩隊,從「大理花之間」跟鬼岩屋進入地道之後,他就去敲筱崎陽子的房門,想要把這件事情告訴她,可是裡面沒有人回答。
「這個地方真大!難怪會被人稱為『迷路莊』。」
金田一耕助很快的從袖子裡拿出一根穿著白棉線的針,線的長度很長。
「昨天晚上……不,應該是前天晚上,隔壁的『大理花之間』門一直開著沒關,所以,兇手可能是把屍體丟入地道口,或者是把屍體吊進去。女人穿的和服上面有很多帶子,把那些帶子跟睡袍帶子綁在一起,就會很長了。」
前三個房間的居住者分別是奧村弘、柳町善衛,而柳町善衛跟筱崎陽子之間的房間是空的。
「井川刑警,你的腳怎麼樣了?」
「沒關係,阿系幫我冷敷,已經沒有那麼腫了。金田一先生,怎麼……」
「那女孩根本沒想到浴室裡面正上演這樣的慘劇。對兇手而言,讓人知道他在這個房間裡,將會使他陷入致命的危險。因此兇手立刻拉下天坊先生的睡袍帶子,若無其事地來到小客廳。玉子如果知道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情,應該會加以警覺,但是可憐的玉子一點都不知道,所以讓兇手有機可乘。」
金田一耕助從椅子上站起來說:
不知道是不是想起玉子悽慘的模樣,奧村弘全身開始顫抖。
「是的,我正想講這件事。兇手第一次攻擊失敗,而且陽子小姐隨時都有可能恢復意識,兇手很可能會在她恢復意識之前,再給她一個致命性的攻擊。」
田原警官的聲音很沉痛。
「金田一先生,兇手拖著玉子的屍體到地道裡的老鼠洞,他是從哪裡潛入地道的?」
「金田一先生,那又怎麼了?」
金田一耕助爬上門旁放置花瓶的桌子上,從旋轉窗往裡面看。
一臉憔悴的讓治,以及腳上包裹著繃帶的井川老刑警正坐在屍體旁邊,他們兩個人都是一副消沉的模樣,看到有人進來也沒說話。
「兇手再回到這個房間,把天坊先生浸在浴缸裡面,打開花灑,然後到處翻找,卻沒找到想要的東西。兇手不敢停留太久,怕再有其他人跑來,於是用針跟線設計成密室,從這裡逃出去,以上這些應該都是我們在地道時所發生的事情。因為我們出地道後,要阿系來這裡叫天坊先生的時候,就已經聽到花灑的水聲了。」
「這線跟針是向阿杉借來的。」
「啊!」
「畢竟凶器——藏刀手杖是他的,他又沒有不在場證明。」
柳町善衛的房間已是一片漆黑,想來應該入睡了。整座佔地廣闊的名琅莊已經落入沉睡中,現在是深夜十二點十五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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