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第一次真真切切地聽說了自己的陰慘的過去後不再想和自己共同生活了?
在那之後又過了三天,六月末的一個星期四,晚上七點多——和平時一樣,阿惠正在休息室和上次的那位按摩師學習按摩時,麥克風裡又傳來了呼喚她的聲音:「北村惠太太,四十一號客人要求擦身了!」
「誒。」
然而,今天來的這位叫相庭的人,雖然赤|裸了身子,但依舊讓阿惠感到了他身上的那種威嚴。從他的臉上看,他大約有六十多歲吧?但全身的肌肉卻和中青年人一樣健壯無比。
當她來到接待室時,她向工作人員示意的方向一看,瘦瘦的、皮膚稍黑的阿俵圍著一條浴巾正站在那裡。阿惠連忙迎了上去。
這天夜裡凌晨二點左右,阿俵叫出租車把阿惠送到了她住的四谷的宿舍。原來她也答應了住在阿俵的公寓裡,但阿惠說也沒有和同宿舍的人說一聲就不回去不好,而且第一次www•hetubook.com.com來就住下,會讓阿俵認為自己是一個放蕩的女人,便執意要求今天一定要回去,於是阿俵也沒有硬留下她過夜。
但阿惠不一會兒就忘記了他說的這件事,因為對她來說,阿俵向她求婚比這件事更重要。
剛才站起來的這位比阿俵略矮一點,但肩膀很寬,骨骼粗壯、結實,頭髮幾乎全白了,一張四方形的臉上長了一隻扁平的鼻子。他拿著「四十一號」的號碼牌兒。
阿惠恭敬地說道。
「請您留神腳下。」
阿俵工作的「日本地質諮詢公司」,工作人員幾乎全都是技術人員,好像根本沒有營業部這樣的機構。他們受政府、礦山和土木建設部門的委託,對有關地質情況進行調查,同時也接受個人提出的對礦山、金、銀、銅、鈾等礦脈進行調查的要求,是一種非常有刺|激性而又有意思的工作。
阿惠彷彿撥開烏雲重見天https://www.hetubook.com.com日一般興奮不已。
「那麼,我先用搓澡巾了。」
自己從心裡愛他,希望每天都能和他在一起,但是不是今後就一定要走入再婚者的行列?
這次阿俵說的「重要的客人」究竟是一位怎樣的人?
在明亮的燈光下,阿惠看到相庭的身子曬得比阿俵還要黑。在他那張威嚴的臉上,一雙眼瞼下垂著,但兩眼卻放射著和善的目光。他目不轉睛地盯著阿惠。
「阿俵——您來了!」
阿惠已經不可能理智地分析、判斷這些了。無論如何想盡早見到他——六月二十三日星期一的下午,阿俵終於打來了一個電話。
當然,目前還不是正式的再婚,就像他說的那樣,入籍必須要等六年以後,而在這之前兩個人要同居嗎?
「來我這?」
「啊!還有——」
「好吧!」
「今天能見面嗎?」
在宿舍前分手時阿俵又叮囑了一句,同時雙手拉起阿惠的左和圖書手,放在自己的嘴上吻了吻。
「歡迎您光顧。」
平日的那些趾高氣揚、頤指氣使、盛氣凌人之狀,在赤身裸體之下顯得是那樣的虛偽。
說完,阿惠便把相庭領進浴場。當她下台階時,她看到阿俵被別的女擦身工領走了。
一連十天,阿俵竟意外地沒有了任何音訊。這樣一來,阿惠更加想念他了。
「啊!」阿惠輕輕地吸了一口氣。
「是啊!在那兒和你說說話呀!我還要帶相庭先生去。他是我們的一位重要的客人。」
在阿惠的中指上,已經戴上了一枚新的珍珠戒指。這是阿俵為她準備的生日禮物,事實上這就是一枚訂婚戒指。
「請先洗吧!」
但如果在一起生活,就可以很清楚地發現他的許多毛病缺點,這樣是不是會因此而避免再婚後產生的痛苦——?
他用低沉的聲音回答後,便泡進了盆塘當中。他把全身浸濕後一出來,便按阿惠的示意來到水龍頭下。
這家桑拿www.hetubook.com.com浴室,通常是著名的大企業家或政治家常來的地方,因此阿惠她們常被告之要始終面帶微笑,努力服務好,使客人滿意。在浴場當然得全身赤|裸,這與他們的身份地位無關,他們也與常人一樣有醜陋的地方,但對這些不得流露出絲毫的嘲笑之意。因為常有地位顯赫的人男人的特徵十分弱小,令人感到難堪。
已回到出租車旁的阿俵又來到阿惠的身旁。
「不行!今天我要寫出報告書來,——但是最近我會去找你一趟的!」
這會兒桑拿浴場人非常多,正是高峰的時候,但幸運的是浴場的人比較少。
看來這個人還真是個什麼大人物——
當她正要把手伸過去時,坐在旁邊座位上的另一位男子站了起來。
於是,阿惠這才想起來那天夜裡分手時阿俵說過的話。當時他說「重要的客人」一詞時,阿惠覺得他極少這樣說話。
但是,反正因為他們沒有營業部,因此從未聽阿俵講過接待客人這和-圖-書類的事。
這是今天的第十三位客人。
「這位就是我在電話中介紹過的相庭經理。」
阿惠漸漸地緊張起來。
早早地和他同居,如果住膩了就隔三差五的來,那等六年到了再入籍時會不會反悔?
這時阿惠一抬頭,看到了對面在另一名擦身女工服務下的阿俵。他用目光示意阿惠「拜託了,多多關照」。
也許當時是他一時衝動向自己求婚,這會兒後悔了?
「今天經理先生是特意來洗桑拿浴,有勞你了。」
「是。」
「好吧!不過你什麼時候搬來我都歡迎你!」
「最近我要帶一位叫相庭的老人去桑拿浴。不,說是老人,可年齡沒那麼大,但他是四五家公司的經理,是和我們公司有重要關係的客人,那時請務必多關照。」
阿惠集中自己的全部智慧來思考這件事如何處理為好,但心中不一會兒又充滿了想早一點見到他的渴望。
「上星期我突然出差了,是去茨城縣的深山裡,沒法兒聯繫,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