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天殘二鬥赤焰

剎時,空氣中突然響起刺耳的嘶鳴,陰寒之氣激起陣陣徹骨寒流,向四周狂湧。
小巷下又黑又窄,稍一大意便將被人鑽屋逃脫,所以兩老道不急於動手,專等文俊到寬敞處現身。
「小狗,你動手吧,讓你三招。」
文俊突升八尺,越過凜凜罡風頂端,突然低吼道:「快走!多死無益!」聲落,他已越過兩人之間的空隙,天殘劍飛旋而進,猛襲堵在正北的南崆峒二老。
在六大門派中,以劍揚名的是崑崙武當崆峒,合三稱大劍派,以崑崙的玄天神劍最為出色,自從崑崙門下絕跡江湖三後,武當的八卦劍法方躍居首位。
「堡主不需費心,貧道有幸一睹群雄集會,絕不置身事外,也許要與崑崙道友攀個交情,堡主有事請便。」
文俊抬手抹掉人皮面具納入囊中,故意對崑崙雙鶴冷笑道:「恨海狂龍只許有敵,不要朋友,哈哈!」他仰天長笑,聲震屋瓦,「你們不自量,先拿你倆試劍,看招!」聲出人動,猛撲崑崙雙鶴。
白髮老道當然有自知之明,論功力委實差上一等,說拼一百招,可能力有不逮,後果堪虞,既要比劍,崑崙的玄天神劍,雄據三大劍派首座,怕過誰來?拼就拼吧!
元離元兌和地理鬼,也紛紛向圈內搶去。
「堡主請便。」
「錚錚」兩支銀色劍身掉在瓦面,發出清鳴,崑崙雙鶴退出丈外,手中僅剩劍炳,一頭銀髮和九梁道冠,靜悄梢地飛落天井下,頭頂鮮血如注,臉色死灰。
「請教,閣下是否衝昊天堡而來?」
小姑娘冷哼一聲,輕視地說道:「你只會暗算別人,卑鄙之至!你敢掠起胸膛,堂堂正正挺力上前麼?上呀!」
遠處傳來淒涼的更聲,三更了!長笑聲一落,宇宙神龍並未躍下,心平氣和地說道:「年輕人,瘋狂不是壞事,你敢到瓦面上來,見識見識九絕掌力麼!」
他一急不要緊,可急壞了他的三個晚輩門下。而一旁的霹靂神掌又何尚不急?不管武當這次前來有何用意,但相助昊天堡卻是事實,唇亡齒寒,他霹靂神掌豈能袖手?
他躍下街心,劈面眾上兩個白衣少年,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白鹿嶺石筆峰,他倆也是幫兇之一,沒話說!天殘劍疾如閃電,突出一招「七星聯珠」。
文俊他被凌厲的僵屍毒功,震得重行飄回先前立身之處,勉強使千斤墜穩作身形,落下了屋脊。
怪!怎麼多出一個人了?文俊身影略晃,長劍微顫,劍尖下五寸處,缺了一個月牙形缺口,幾乎有核桃大小。
「喲喲喲!發什麼橫?從小到大,那一天我不叫你千百遍妹妹?哼!我知道,聞人雄那鬼蛋……」
從小,三家兒女一處長大,但三堡主討厭東後兩堡的人物,如非有事商量,不準子女離開西堡。
一聲哈哈長笑,人影沖霄而起,直上五六丈,半空中「大鵬展翼」、「蒼鷹回雲」,兩種奇妙的身法,將他的身形環飛半圈,堪堪落在簷角上,但他突一扭虎腰,雙掌疾拍,身軀又側射三丈,再以「九霄龍旋」奇絕身法,旋落在宇宙神龍身側一丈五六處,昂然而立。
宇宙神龍乍見此物,只道這玩意可以噴灑毒液,驚得大吼一聲,全力一掌拍出,身形乘勢飛退丈外。等他雙足一沾地面,街邊黑暗角落已響起慘號,文俊的身影,已經消失在小巷裏,而文俊的語音,仍在耳邊震盪:「賞你一點藍羽毒蠱,不怕死的來追。」
崑崙雙鶴妄想以劍法一拼,他忘了內力修為不如人,更致命的是,他忽略了神龍那把紅色錦囊中的短劍。
「恨海狂人!」四周的人,驚叫著緩緩後退。
「天罡掌力,絕跡江湖近百年,想不到牛鼻子你真具有貴派絕傳神功,本堡主今天倒要領教崑崙絕學。」
「好!妙!」廊下響起如雷的暴吼。
「文大爺大呼三聲,諸位如再不知進退,看我的『鴻均三旋』,試試寶劍利否!」
他正想追,街角踉蹌跌出兩個人影,一個是武當的道微,一個是他手下十六名黑衣高手之一兩個人淒慘地叫號著,在街邊仆倒在地。
粉面狼不下了台,兩廊下觀眾不下五六十人,小姑娘銀鈴也似的嗓音,又尖又脆,比兵刃劈風之聲音亮得多,豈有聽不見之理?他挺挺胸膛,揚了揚手中刀,說道:「你把計玉看偏了呀!看我大顯神威,擒住那老鬼給你瞧瞧。」
聲落,長劍緩緩向右側徐移,劍尖徐降,右足緩緩向前移動,這是出招的先兆,長劍發出陣陣劍嘯,懾人心魄,四周六名男女高手,劍棍同時緩緩上揚,吸氣凝神,準備全力一搏。
宇宙神龍身形一晃,衣袂飄舉,他臉色一變,變聲說道:「這是玄陰寒毒!你小子怪不得敢如此狂傲,嘿嘿!今要讓你逃脫,終將成為江湖大患。」
白無常冷笑著插口道:「堡主何須與他盤道?我兄弟少不了替主分憂,但請放心。」
「小子,再等十來招,天殘劍就是我的了!」宇宙神龍一面進招,一面冷峻地說。
這可好,黑龍劍柔軟如棉,被赤焰劍一搭,尾端向前猛扔,在赤焰劍的光華的照映下,劍柄上的龍頭,看去恐怖已極,龍口中的大珠,反射出耀目紅光,滾轉閃爍不已,正向宇宙神龍的面門闖蕩而來。
力拼三十餘招,宇宙神龍越戰越勇,步步進迫。文俊被勁烈的劍氣,震得氣血不住翻騰,真力漸竭,在宇宙神龍綿密搶攻下,他沒有以九如心法調息的機會,在生死剎那之間,他不敢大意分心調息。
崑崙雙鶴猛然醒悟,跟蹤便追,南崆峒二老措手不及,匆忙中兩下一分,拔劍旋身,順勢急揮,幻出一道劍網,鏽影飛旋,兩下一分,衝破劍網,乘隙急進。
「哈哈……」一陣懾人心魄的長笑,發自西面廂房瓦面。星光下,屋脊上站立著一個高大的人影,袍袂飄飄,長鬚迎風而舞。他,正是曾在徐家灣現身,被東海神山蓬萊三仙的子女嚇跑的宇宙神龍。
論功談功,這玩意實在叫人洩氣,讀書人十載寒窗,憑腦子記上無數經史策論,保隊可以寫上千百篇八股文章,可是練武可全不是那麼回事,起四更睡半夜,打熬氣力,藥酒浸身,肉體上的痛苦一言難盡,苦也!
文俊朗聲說道:「別讓大爺等得不耐煩,快!」
在滿臉驚駭,頰肉抽搐的宇宙神龍對面八尺處,站著一個灰紫色面膛的梅文俊,手中天殘劍漸漸變色,發出嗡嗡劍嘯,徐徐上場,躍然若動。
他的手彈開劍囊,握住劍柄,眼中寒芒暴射,臉上神情駭人,湧上陣陣殺機,令人望之心中發毛。
「小兄弟,珍重!」崑崙雙鶴一提真氣,消失於夜色中,文俊向側一掠五丈,一揚手,就是一把「滿天星羅」。黑棋子銳嘯,白棋子飛旋,向和圖書追來的眾人打去。
論功力,三個小畜生加起來,也不是姑娘的敵手,他們都被酒色淘空了身子呀!
「至少,你該說出尊姓大名,本堡主洗耳恭聽。」
正北,有一批蛇神牛鬼,文俊對他們不算陌生,那是閻王谷的爪牙,黑白無常來也。
「赤焰劍!」白髮老道臉色死灰,手中劍微顫,脫口驚呼。
好逸惡勞,人之天性,自古以來,不管國也罷,家也罷,盛極而衰,絕無絲毫錯錯,原因何在,天性是也!
他跨前兩步,往刀光劍影中一瞧,倒抽一口涼氣,腳生了根,走不動啦!
「恨海狂龍!」文俊厲聲答。
宇宙神龍先向黑無常抱拳一禮道:「巴兄和焦兄不遠千里而來,兄弟未能還迎,恕罪恕罪了。」
「鬼也不成,有我黑無常在。」黑無常挺著無常棒,緩緩欺近,四周已形成包圍。
凌雲玉燕小姑娘絲毫未動,她注視著從容揮劍的文俊,似在沉思,也像在默想這個灰紫面卻有一隻白手的怪人吧?她對霹靂神掌的叱喝,似若未聞。
「三!」人影疾閃,劍影漫天,萬道銀芒裹著一道淡淡人影,捷迅絕倫四下裏飛旋。
「禁得起史大爺銀劍一擊,閣下道行不錯。」
街道是大青石路面,並不十分光滑,他心中一動,覓機脫身,宇宙神龍步步緊迫,剛撤「追雲逐電」,反手又出「金蛇穿穴」,劍在文俊結喉下反穿而上。
老道也低沉地說道:「目下很難說,今日風雲際會,三大玄門劍派中,僅崆峒與本派略有嫌隙,但也不至因此而意氣相爭,至於貧道是友是敵,堡主可自行論斷。」他這態度模棱的表示,說來卻低沉而有力。
「哈哈……」發笑的是宇宙神龍:「誰走得了?除非是鬼。」
「我這就走,師兄千萬等我。」
冷紅線和殷鳳小姑娘,一頭青絲散亂,臉色更白,他們僅退了七八步。可能是文俊犯了老毛病,沒有對娘身們下毒手,不然他們非丟掉頭皮不可。
眾人聞警住手,退在一旁,宇宙神龍不追文俊了,他知道這小子輕功高明,追之不及啦!他的起那黑龍劍,哈哈大笑,卻又頓足長嘆,他正欲向死屍走去!卻聽遠處傳來崆峒二老的叱喝聲,他心中一動,身形凌空直升瓦面,向聲源處一閃而沒。
藍羽毒蠱!在徐家灣文俊處治百毒書生,宇宙神龍豈能不知?端的聞之色變。
三個小畜生當然不幹,所以他們只能自甘墮落,做一個跟著老虎跑的狐狸。
宇宙神龍駭然變色,赤焰劍紅光暗淡,不住顫動,「天殘劍!」有人狂叫。
文俊信口胡扯道:「在雁蕩山,你忘了?」
「文大爺姓文,名也叫文,就叫文文好了。」他又在信口胡說,總計他用假名,共有四個:吳明、文俊、文海,這次乾脆叫文文,除了文俊以外,另三個諧音的是:無名、問沒、問問,乍聽起來,不倫不類。
宇宙神龍淡笑著發話,但聲調已不似先前從容,經過了兩次考驗,他心中悚然而驚,能在他九絕神功護身真氣全力反震下,仍能活命甚至仍能傷人的人,可說是未曾有過,而這小子竟然能辦到,委實是令人難以置信之事,倘若這小子不死,能假以時日,將是終生大患。
「請!」文俊功行百脈,力貫掌心,身形貼著屋脊向前一滑,掌心真力倏吐,六合須彌功突然迸發。「彭」一聲沉悶巨響,瓦面人影乍分,在兩人交手處,一丈方圓內的瓦片,全被震得支離破碎,呼嘯著的罡風,帶著嘶嘶銳響,向四面飛散。
崑崙雙鶴做聲不得,他們已受輕傷,但並無大礙,文俊在赤焰劍下救了他們兩條命,他該替文俊拼死,可是天殘劍是崑崙世仇啦!他倆正在進退兩難,人性受到真正的考驗,文俊已經對他們倆發話了:「老前輩,快走!」
這一瞬間,崑崙雙鶴已經一掠而出,打出兩記天罡掌,隨著兩聲慘號,已經遠出對面屋脊去了。
他果然舉手在左頰輕拍一下,又說:「下次不說就是,瞧!那老匹夫身陷重圍,我們準備上,他最多只能支持十來招。」
「兄弟這裏謝過。」
粉面狼打一寒噤,緩緩向後撒,這小子竟溜之大吉啦!凌雲玉燕小姑娘,看也不看他一眼,噹啷一聲,長劍出鞘,她神情肅穆,一步步走入鬥場。
「有勞巴兄,兄弟先行謝過。」轉身又向東北那又乾又瘦的老雜毛施禮,說道:「二老再次光臨,在下感到不勝榮幸。」
天罡掌推山裂石,九絕掌無聲無息,剛陽與陰柔迎個正著,「噗」一聲響,兩人同時飛退丈外,屋頂禁不住這萬斤神力再加重壓,轟隆一聲立時塌陷。
「二!」六個人臉上肌肉略為抽動,但眼神中充滿悲壯容色,右足尖徐移,劍尖齊指中間的文俊。
但小姑娘哪瞧得起這兩個膿包?一點不對勁就拳腳|交加,毫不客報,文來武來全不在乎,可把兩個小畜生弄得哭笑不得,卻又捨不得這塊鮮美天鵝肉,好不懊腦。
文俊站立院中,手中劍幻出萬道銀蛇,五把劍一根三截銅棍,誰也近不了身,突然,他劍發龍吟,身形倏變,銀蛇怒飛,只一張一合間,六個人連退四步,方止住退勢。
小姑娘氣得粉面泛青道:「沒教養的東西!你竟敢在我面前說這種髒話。」掌聲落出,一耳光向他左頰上打過去。
白髮老道一聲長笑,銀光閃閃的長劍出鞘,劍是好劍,泛出一片銀色光華,龍吟之聲,懾人心魄,宇宙神龍臉色冷厲,嘴邊陰笑,右手緩抬。
廊下眾人起了一陣騷動,片刻即告沉寂。
文俊閃身揮劍,面對咬牙切齒的孤身少年,冷哼一聲,攻出一招殺著「怒海藏針」,天殘劍在手,龍韜十二劍威力何止大了一倍?簡直如猛虎添翼,蛟龍得水。
宇宙神龍聰明一世,反被聰明所誤,他在憤怒中要殺崑崙雙鶴,其實心中對崑崙派大有顧忌,這可好,恨海狂龍要殺掉他們的話,他昊天堡豈不是可以置身事外麼?這比軀虎吞狼借刀殺人之計簡單多了。文俊挺劍飛撲崑崙雙鶴,宇宙神龍大樂,情不自禁仰天長笑,得意已極。
「哈哈?交代你自己吧!我動手了。」
「本堡主委實人老,記性衰退,還是你說吧。」
「天殘劍!」
說完,他緩緩脫下罩袍,丟到白衣少年手中,露著裏面緊打扮,腰帶上,插著一把用紅色錦囊裹住的短劍,這短劍,文俊曾經見過,但卻未曾見它出過鞘,江湖中,也未聽說過宇宙神龍用過劍。也許,見過的人早就閻王爺打交道去了。
前面已是城牆,牆根小巷盡頭,有一個小小臭水池,和一塊十餘畝大的空地,文俊收劍入鞘急如閃電向城根下撲去,他想越城而去,等待天亮後再定行止。
快四更了,和_圖_書街上有昊天堡的人動刀舞劍殺人,不但居民將門關得死緊,連更夫役吏全躲得無影無蹤。
聲落人閃,三截棍突向前一伸,全長連臂超過九尺,筆直向文俊背心點去。
其實他這招崑崙絕學「一元復始」,論威猛,絕不可能將六名高手同時迫退,只是他已經將九幽玄陰真氣注入了劍身,發出凌厲無比的劍氣,方能一擊破敵。凡是能將真力比為劍氣發出的高手,至少也得苦練四十年以上,他竟能辦到了。
聲出人到,猛地一掌橫拍,一掌猛登,這次他用的是九幽玄陰真氣,他想化去宇宙神龍的護身真氣,卸掉那勁烈的反震力道。
「一月前投書堡門的人,定是你了。」
回答是一聲長笑和一聲暴響,一個白髮老道捷如電閃,猛撲宇宙神龍,呼喝叱吒之聲,在東北角突然暴起,其中並夾有蒼老的長笑聲。文俊不願挨打,宇宙神龍一揚掌,他便展開九幽凌虛魅影輕功,向右一飄,突又經蛇纏滑身法,向左一折,運足九幽玄陰真氣,一掌擊出。
兩人鬚髮怒張,向另一屋頂掠去。宇宙神龍用的是「凌空虛渡」,白髮老道用的是「龍騰大九式」,都已臻神化之境。兩人身形一落瓦面,各佔方位,宇宙神龍冷笑道:「崑崙天罡掌,如此而已!第一掌,我以一敵二,第二掌,我二次出掌僅可發六成勁道,而你並未佔上風,再拼下去,百招之內你準死無疑。」
向兩人抱拳一禮,又向白髮老道說道:「兩位可是崑崙道友麼?」
「叮叮」數聲脆音,文俊暗運真力,手腕一振,長劍從中斷成四截,他拋掉劍柄,拉起長衫下襬,衫內的天殘劍柄移向脅下,黑龍劍仍在衣內。
「大地龍騰!龍翔九霄,崑崙龍騰大九式無上絕學!」這是下面的武當道微的叫聲。
宇宙神龍向文俊喝道:「且慢,本堡主先交代朋友。」
黑無常鬼叫道:「你小子死期已到,無常爺替你招魂。」
「喂!」文俊在叫了:「你的爪牙不用吩咐了,免了吧!」
「你準備了!」
「退!」響起一聲乍雷,不是雷,是人在大喝。
說劍法論劍法,這玩意委實不等閒,除非是為了健身,可以馬馬虎虎以外,要是仗之行道江湖,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那得花上無窮精力才行,不然老命難保。
天狂星喘的口氣答道:「不錯,宇宙神龍之徒,你是誰?」
他對面八尺處,站著一個身材奇高,臉貌獰惡的黑衣人手中銀劍發出龍吟也似的嘯音,身形也在微晃,頰下肌肉不住微微抽搐,鬢角下,兩粒豆大汗珠,稍稍地跌落在他的胸脯上。
他終於失言了,不該說出他是恨海狂龍,剛才他拼全力猛撲,架開赤焰劍,推開崑崙雙鶴,在間不容髮中救了兩老道,且將宇宙龍迫退兩步,這份功力,不由宇宙神龍不驚,還道是恨海狂人親臨呢,文俊這一道出名號,宇宙神龍可心下定,而且,文俊馬上陷入重圍。
兩人躍落街心,面面相對,相距丈外,各自運功御劍。四周,群賊漸漸趕到,紛紛散開,挺兵刃全神戒備,赤焰天殘,正式面對現實。五十餘年來,第二次相逢。
「你的廢話有完麼?」文俊根本不回答任何問題。
白無常一掌拍出,僵屍毒功挾陰寒腥臭之氣,勁急絕倫向文俊衝去,文俊豈能不知?他怒從心上起,惡向膽邊生,轉正身勢,半空中雙掌一張一合,六合須彌功突然迸發。
他話未完,宇宙神龍已經發難,巨掌在袖中倏然伸出,向前一登,那無形無聲的九絕掌力,一掩而至,這同時,東西響起崆峒二老的聲音:「道友,你真要插手?」
「哈哈……」文俊大笑,又道:「對你這種人,唯有用這種冷面孔方快心意。」
小妹娘柳眉倒豎地叫道:「住口!誰是你的妹妹?不要臉!一再警告過你,不准你胡叫,你大概骨頭發癢了!」
就這略一分神之間,雙方距隔已拉遠至八尺以上,他剛飛撲而起,一條烏光閃閃物體,已經奔雷也似襲倒,黑夜裏,無法看出是什麼東西,他不敢用手去擋,赤焰劍向上一揚,迎著黑物一搭,向右猛扔。
「別管他,今晚正是大好機緣,一月以來,咱們被昊天堡的奇門變化弄了個精疲力盡,這宇內兇人一直畏縮不出,今天終於被咱們碰上了!他離開昊天堡,譬如魚兒出水,你去告訴葛武兩位師侄,要他們四面埋伏,來得發動信號,絕不可妄行出面,咱們等會兒連袂而上,如功力不及這宇內兇人,即行脫身,免得玉石俱焚,徐師弟毀家之恨,留待他日也未為晚。」
宇宙神龍暗暗驚心,能和他力拼三十招的人,絕無僅有,固然赤焰劍已被剋制,那能推山裂石的真力,為何不能將這小子震斃?真是令人難信而百思莫解之事。
宇內雙兇和一霸的名號,列為江湖禁忌,直喚者死,已是眾所周知之事,而今晚,這名不見經傳的怪人,竟敢公然與宇宙神龍較技,呼名喚姓,難怪眾人議論紛紛。
三進三退衝錯,宇宙神龍步步進迫,雙方的劍,皆不能發出神奇的功力,一寒一熱,互相剋制端視功力深淺而定勝負。天殘劍乃萬年寒犀角所造,先天上就勝赤焰劍地火純陽精英,可是文俊功力相去太遠,威力大打折扣,只能以本身神奇潛力,抗拒宇宙神龍沉重如山的勁道,可知他支持不易。
怪!赤焰劍的光華,在天殘劍的剋制下,竟然神奇地暗淡下去。威力倍減。
白髮老道之一說道:「不錯,貧道正是崑崙雙鶴太昊太罡。」
白無常以充滿鬼氣的嗓音說道:「不敢當堡主遠迎,敝谷主自接奉堡主手書,得知有人至貴堡偷投缺角拜貼,並發現功力奇高之夜行人偷探堡上虛實,敝谷主不勝震驚,特遣在下兄弟率谷中高手前來協助,今晚方抵此地,幸遇堡主在此,來得唐突,尚望堡主休怪。」
這瞬間,紅光疾閃,銀影急晃,人影乍合乍分,「嗤」!劍氣破空,紅光倏黯。
「第二招!」文俊不予置答,突然大吼,揉身猛撲。
其實,張三丰並非曾經是禪門弟子,也未入過少林,這是妒嫉武當派的人,硬給他們栽上的污穢老根,說張三丰曾入少林做過和尚,爾後逃離少林,另創內家拳入了玄門等等。這純是空谷來風,無稽之談。
「哈哈……」笑了一半,他笑不下去了,吹鬍子瞪眼睛啦!
宇宙神龍身形微挫,雙掌左右驟分,生死一髮,不由他不用全力硬接。
文俊胡說八道,道微怎受得了?泥菩薩也帶些火氣呀!只氣得他渾身發抖,臉上泛起無窮殺機,長劍打閃,就是一招「天地分光」,帶著嗡嗡劍嘯,飛旋而出。
「領教多次,咱們眼生得緊呢!也許我老和*圖*書了,忘啦!咱們那兒見過的?你能說出在何時何地麼?」
突然,夜空中響起一聲龍吟似的長嘯,一條淡淡灰影,由天井上一驚而至,來勢如電。
「聞人傑,你的九絕掌力怎麼了?」文俊顧左右而言咱他:「你的毒掌力在下領教多次了,如此而已!」
道微、元離、地理鬼,臉色泛灰,直退到廊下方行止住,長劍無力地下垂。
好的劍,切玉斷金,擊衣殷血,斬形成疾,氣沖斗牛,躍淵化龍,壞的劍,斬枝不折,割雞不死,假使功力相當的行家,一把好劍在手,如虎添翼,穩操勝券,對方豈能不死?除非他的功力,超出三倍有餘,不然……趕快逃命。
「你又豈奈我何?」文俊略為調息,昂然地答:「第三招!」
宇宙神龍身上微晃,站立不動,文俊卻像斷了線的風箏,翻騰著向黑白無常立身處撞去,「滾回去!」白無常鬼嚎一聲,一掌拍出。
宇宙神龍保持著一貫的雍容風度,微微一笑道:「閣下何不以真面目示人?以兄弟你具有如此高明身手,何用掩去本來面目呢?」
這時,四面人影疾閃,白影飄忽,四周,來了宇宙神龍手下的兩名白衣少年,寒芒森森的長劍,照人鬚髮皆現,十六名勁裝大漢,四周散開戒備,東面,上來了兩個白髮老道,正西,有道微的武當弟子。
這時,除了武當弟子以外,還有宇宙神龍身後的兩名白衣少年,他們沒有動手以外,其餘全圍著另一個白髮老道遞爪,慘嚎之聲此起皮落,老道的長笑洪亮震耳,真正能阻住他的人,只有南崆峒二老,黑白無常也勉為其難。文俊調息完畢,長嘯一聲騰身猛撲。
文俊身形僅退了兩步,雙手十指不住箕張,這一記重手,僅將宇宙神龍的護身真氣化掉外層反震的力道,仍是相當強勁,仍受承了十之二三反震力。由於他體內潛力已發揮得淋漓盡致,所以沒被震飛,他陰森森地說道:「少吹大氣,大爺……」
夜黑如墨,人影依稀,驀地裏,亮起一道紅色光華。三丈內,映得人影毛髮可辨,大雪剛下,寒風刺骨,但紅色光華映照下,似乎隱有暖意。
何況文俊又是衝昊天堡而來的?自己要是上前相助,日後和武當拉上交情,對昊天堡有益無害呢!他權衡利害,想定主意,驀地雙手一分三截鐵棍,大喝道:「這老匹夫敢到漢中府來討野火,罪該萬死,咱們上!」
宇宙神龍神情肅穆,赤焰劍一招「排雲掃霧」,疾掃攻來的無數環形鏽影,劍氣嘶嘶尖嘯,赤色光華與鏽影一觸,倏暗倏明,劍嘯刺耳聲中,人影又分。
「廢話!」
道微在武當,雖算不了什麼,只不過是把守解劍他的老把門道人而已,但論功力,天下皆可去得。可是,他碰上文俊這朵武林奇葩,身懷絕藝,復具有六大門派劍法的一代英才,儘管恨海狂人在四十餘年前,不知四十年中各派的劍法已經去蕪存菁,日趨完整縝密,他所偷劍法已經太過陳舊,可是文俊天生奇材,深得劍道神髓,一套古老的追風劍法,在他手中依在兇悍狂野絕倫,一步緊一步,一劍連一劍,招招進迫,十分凌厲霸道。
「塞北人魔的赤焰劍!」四周響起陣陣驚呼,激鬥之聲頓止。
「哈哈,堡主言重了!俗語說:為人不做虧心事,半夜敲門心不驚。堡主何不捫心自問,何時曾與敝派結下深仇大恨,不就可以判斷貧道是敵是友麼?」
文俊發覺自己失言,心中一怵,心說:「這老鬼奸猾得緊,我可不可上當!何不與他亂扯一陣呢?」想到就說,陰陰一笑道:「聞人傑,你真那麼健忘麼?」
練上一二十年,最多不過劈上三五塊磚,打得折兩三根樁而已,假使要練內功,哼!一二十年火候,簡直不登不雅之堂,動輒傷身喪命,誰要練,那就練吧!
不該上來的不速之客,是兩個雜雜毛,老得又乾又瘦,老態龍鍾,背上竟然背了兩把長劍,他們站在東北,正在白髮老道和白衣少年之間。
「赤焰劍!」「赤焰劍!」
「我們的事,也不許人干預,你管得著麼?哼!」
宇宙神龍臉色鐵青,頭上的黑色頭巾歪在腦後。
轟然一聲大震,屋脊嘩啦一聲,向下一陷,在一聲淒厲鬼嚎聲中,白無常腕骨立折,和所有的悍賊跌下屋中去了。
和南崆峒二老力拼的另一白髮老道,閃電似向這兒掠到,站在同伴身側,一聲龍吟,也撒下一把銀光閃爍的長劍,兩人神情悲莊,徐徐舉劍。
武當的八卦劍鬼神莫測,崆峒的追風劍詭異狂野,各有所長,變化萬端。
白髮老道也同時到達,聲音先到道:「且接崑崙天罡掌!」
文俊一上瓦面,陰森森地說道:「聞人傑,你先動手呢,抑或我先上?」
宇宙神龍大喝道:「住手!動不得!」
另一人也驚叫道:「崑崙絕學玄天神劍!正是一元復始!」
石塊一到,他心中一悚,火速停住呼吸,一掌勁風將石塊碰飛,怒嘯一聲,飛刺地下的文俊身上。
冷紅線面無表情,緩緩撒下劍中金劍,剎時金光耀目,寒氣森森,好一把寶劍!她懶洋洋地蓮步輕搖,慢騰騰地步入鬥場。
「滋味如何?九絕神功是否浪得虛名?」
另外的兩個白髮老道,壽眉緊鎖,滿臉迷惑神色,似有疑難未解,其中之一附耳向另一個說道:「師弟,這人的『鴻鈞三旋』似乎有點不對,在二次換步折向時,他似乎將劍向上一揚,那是本派中絕無之式。他這半空轉向飛翔環迴飄掠的身法,與本門龍騰大九式根本不同,似比本門九式更為高明,倒真令我百思莫解,難道他不是本門弟子麼?」他在附耳說話,不發一絲音響出來。
「你們真的不走?」文俊的語音冷峻已極。
「你就是棄劍就擒,也是死路,本堡主容你不得,天下各大門派更不能饒你。」
文俊腳下雙足並立,劍訣上引,長劍前指,發出龍吟也似的陣陣劍嘯,他目中神光宛如午夜寒星,站立如嶽峙淵渟,衣袂迎風飄舉,恍如天神當關而立。
一聲慘號,白衣少年倒了一個,另一少年的長劍,也將文俊的長衫,在脅下穿了一個大洞,可見這小子功力了得。
計玉綽號粉面狼,心狠手辣,工於心計,追女人的手段,比風流浪子聞人雄還要高明些,盯得也最緊,只要小姑娘一離開西堡,他就有辦法緊跟不捨,追隨在後嗅香味。今晚小姑娘本隨冷紅線前來查問武當人的來意。豈知粉面狼早就在路上等著。小姑娘發火了,粉面狼又怎會不知道呢?這種突然而來的拳腳,他不知挨過多少,挨一次乖一次,姑娘掌一動,他就先退啦!仍然嘻皮笑臉地叫道:「好!我錯了,自己掌嘴!」
「哈哈!誰教你m.hetubook.com.com要套大爺的口風?一大堆廢話,這叫做以牙還牙,陰溝裏翻船。」
文俊心中一怵,醒悟到自己的桑音,委實學得不太像老年人,這宇內兇人相距十來丈,就看穿自己的偽裝,端的功深莫測。
兩把神劍徐徐舉起,逐步接近,天殘劍寒氣森森,赤焰劍熱流如火,天殘劍微向下降,赤焰劍略為上揚。
文俊冒充崆峒弟子,只能以追風劍法應敵,揮灑從容,深得劍道三昧。老道一甲子苦修,功力深厚,已得八卦劍法神髓,八方飛逐,劍出休傷杜生景死驚開,端的神鬼莫測,每一劍皆兇險絕倫,生死一髮。
宇宙神龍不知文俊在耍他,沉思良久,仍毫無頭緒,惑然地問道:「你說是二十年前?在何地?」
他心中暗恨,殺機益盛,陰陰一笑道:「孩子,你說得太早了,怎不回答我的問話?」
「姓史的,你又豈奈文某何?九絕邪功,如此而已!」
可是這不是治本之道,他不能禁止東後兩堡的小畜生們不前來打擾,後堡的小畜生是聞人雄聞人霸兄弟,東堡就是粉面狼計玉,這三個小畜生,目標都在凌雲玉燕殷鳳小姑娘身上,各用心計,要吃這塊甜美的天鵝肉。小姑娘今年正好十六歲,像一朵鮮艷的嬌花,她對這三個酒色膿包厭惡已極,經常把他們攆跑,毫不假以詞色。
粉面狼沒有兵刃,他的劍已到了文俊之手,他脫掉披風,不知在那兒找來一把單刀,他不敢上前,卻悄悄掩到小姑娘身邊,嬉皮笑臉地說道:「我們且等片刻,讓他們拼個精疲力盡,再打落水狗不遲。鳳妹妹……」
石塊怎能傷了宇宙神龍?他的護身真氣寶劍也難傷他,可是在徐家灣,文俊所用的毒物,嚇破了許多英雄的虎膽,宇宙神龍他能不怕?在拼鬥間,文俊的脅下長衫衣底、不時露出那藍色大革囊的底部,宇宙神龍當然看見,他不怕兵刃偷襲,卻怕奇毒沾身。
運劍之訣,有二十八變之多,這僅指佩劍而言,假使是衝鋒陷陣的大劍,卻沒有這許多麻煩,衝抄劈截攔托,足矣夠矣!而佩劍卻不是不同,砍劈擋攔托極少應用,要用的話,準倒霉,死的保險不是對方,而是閣下自己。
廊下人聲突然騷動起來,議論紛紛,聞人傑這三個字,背地裏叫喚也可能要惹下殺身之禍,敢當宇宙神龍說出的人,仍是絕無僅有之事。
文俊無法出言反譏,但心中暗忖:「這兇人百年修為,果然功參化境,報仇實非其時,我得冒險脫身,偷出左手用藍羽毒蠱傷他。可惜!在徐家灣被閻王令惡賊,用霹靂毒針打毀了我的赤瓊草瓶,不然該多好?」他動了逃生之念。
要不是老道功力精純,八卦劍法守式綿密,絕禁不起文俊兇猛的強攻,長江大河似的勁烈劍勢,他死攻不下,而且防不勝防,有點急啦!
小姑娘也花容失色,脊梁上冒起陣陣涼氣,道微抹掉額上冷汗,神情緊張地問道:「你是崑崙弟子?」
武當的道微叫道:「恨海狂龍,這是你埋骨之所!」
「恨海狂龍的事,不許任何人干預,你們走是不走?」
文俊神目似電,發出逼人肺腑的寒芒,凝視著劍尖,隨劍緩緩移動。
龍韜十二劍固然神奇莫測,足以傲視江湖,可是雙方真力一觸,天殘劍便不被崩開,也被吸住,雖有神奇劍法,又有何用?要沒有天殘在手,文俊絕難擋住三招。宇宙神龍一陣急攻,文俊手腳漸亂。
六個人被無數奇勁奇疾的劍氣,迫得倒退四步,全都悚然而驚,變色而立。「一元復始!」觀眾中有人脫嘴驚呼。
宇宙神龍臉色略變,但夜色茫茫下,誰也看不出他臉上表情的變化,他語聲低沉地說道:「兩位道友東來,有以利吾堡乎?」
劍中貫以九絕邪功,左手劈出九絕掌力,雙管齊下。
「彭!」「嗤!」巨響來雜著銳嘯,三方勁道接實,三人中,文俊最弱,但他天生神力,不怕挨揍,九幽玄陰真氣可解外力,可惜功力仍差,他被震得退了半丈。白髮老道停在一側,臉上泛灰。
二十八訣中,各門派並非全同,有些加多,有些減少,但基本法則是不變的,也並不是來上一百零八訣,這套劍法就可天下無敵,這種想法荒謬之至,臨敵制勝,在於一念之間,而內力修為,卻是決定生死的無上要件。
南崆峒兩老也說道:「恨海狂龍,貧道也算上一份。」
在徐家灣,生死關頭之際,他曾使天殘劍神奇地退去些鏽跡,可見他的修為,距由虛生明之境界已是不遠了。他這一大發神威,粉面狼驚得腿也軟了。
有人說,學拳千招,不如一「快」,乍看去,真有道理,但遇上內家高手,快,傷得也快,死得也快!學劍也是如此,內力修為不夠,學了一萬八千訣,也是枉然,劍被人震出門外,空門大開,不死何待?
「哈哈?你少吹大氣,崑崙弟子的天罡掌,拼你的九絕掌不會差到那兒去,百招之內要我死,你還不配!」
「那是與本堡為敵了!這種曖昧之言,似不該出諸道友之口,是麼?」
劍,易學難精,真能達到六合歸一的人,少之又少,所謂六合,即內三合心意、意氣、氣力,外三合眼劍、劍步、步力。六合既通,定能騰蛟起鳳,變化萬端,難!
「壯哉!不愧本門弟子!」廊下那白髮如銀的老道大聲說,聲如洪鐘,殷殷震耳。
「堡主有事情便,我兄弟替堡主壓陣。」
「這不過是你自誇自談,反正你心中了然,本堡主不願和你胡纏,留下你的頭顱,日後再找你崑崙派了帳。拔兵刃。」
自從聞人霸死在文俊手後,三個情敵已去其一,剩下的兩個更積極了,暗鬥趨於明爭,死皮賴臉緊盯不放,無所不用其極。
這兩老就是南崆峒二老,別看老雜毛乾瘦得不成人形,但聲如洪鐘,震耳欲聾,中氣十足。
「當今天下後起之秀中,閣下這種高明身手委實少見,如本堡主所料不差,閣下如不與崑崙有關,定與武當大有淵源,武當的八卦身法有點相近呢。」老兇賊仍然在笑。
文俊被護身真氣震得氣血翻騰,眼冒金星,但他並未受傷,當年在南昌官道,他挨了百毒天尊一二十掌,仍然毫髮未損,這點兒反震巨力,豈能傷他?經外力一再打擊,他體內神奇的潛力如山洪之怒發,九幽玄陰真氣已將五臟六腑護得結結實實,氣血一湧,立時止住。
他震飛文俊,虎軀一扭,反正雙掌立時扔出,恰好接住白髮老道推來的雙掌。
「笑話,我計玉豈是暗算別人的卑鄙小人?你道我不敢?」
「小兄弟,急什麼?」宇宙神龍面含微笑,鎮定從容地說道:「你要不要交代後事?」
「哈哈!難怪難怪!二十年的事,委實太遠了,太遠了!」
和圖書你究竟是誰?」宇宙神龍喝問。
文俊心中暗笑,他已看出驚叫的人,是兩個白髮如銀,相貌威猛的老道。
「你敢?哼!太陽從西山爬出來了!」
「廢話!」
文俊去勢急如電光石火,崑崙雙鶴急怒焚心,兩下裏一分,天罡掌恍若奔雷,立下殺手,同出一招「陰陽合運」,四掌上下一抄,真力猛吐。
文俊朗聲說道:「用不著盤根究柢,見真章只問手中劍。」
文俊穿入小巷,走不到百十丈,繞過了兩條長街,卻未留意身後屋上,有兩條黑響緊迫不捨,這兩黑影,正是乾瘦的南崆峒二老,他倆長劍被削,差點兒老命嗚呼,怎得不惱?
又是一聲砰然大震,屋面上像是起了一陣旋風,激盪的氣流發出刺耳尖嘯,旁立的人,莫不駭然變色。
宇宙神龍和文俊動手,他倆不敢相助,不是顧於道義,而是怕觸了宇宙神龍的忌諱,凡是他親自動手之事,是不許任何人插手的。他倆悄悄地在附近伺伏,覓機攔截,果然文俊捨了珍貴的黑龍劍,以藍羽毒蠱突圍,兩個老雜毛見機會已至,隨後緊迫不捨。
「少廢話!你愛怎麼叫都成。」文俊就是不上當。
「你死定了!」宇宙神龍大吼一聲,雙掌連環劈出,無聲無息的九絕掌力,把文俊震飛三丈落到廂下天井內去了,這是他真正的全力一擊,近百年修為,豈同小可。
在白衣少年身後,是白衣的冷紅線莊容,和凌雲玉燕殷鳳,他們都是昊天堡的人,該上來的才是。
「待在下事了,再行禮迎,二老休怪!」
論功力,他們勝過文俊多多,崑崙雙鶴的天罡掌也奈何不了他們,竟被文俊出其不意突然襲擊仗天殘劍之威,迫得他倆灰頭土臉,這口惡氣不出,他倆豈能甘心,何況文俊殺死崆峒弟子逍遙鬼武義,天殘劍又是同崆峒派死仇,論公論私,非毀了這小子不可。
兩人以快打快,此起彼落,連換五次照面,各出八招。
「九絕神功,不過爾爾!」文俊膽氣一壯,他卻不知宇宙神龍為了保持自己的武林聲譽,實在並未還手,他瞧不起這少年人,注意力全放在崑崙雙鶴身上。他知道,黑白無常和崆峒兩老,絕阻不住崑崙雙鶴,所以護身真氣僅運有三成,他萬沒想到,文俊竟然有武林絕學六合須彌功,給了他全力一擊,衝破了他僅運三成的護身真氣,差點兒出乖露醜。
兩人相力相搏,乍合乍分中,劍化萬道寒芒,嗡嗡劍嘯震耳,片刻間,攻守奔騰各出二十招以上,人劍難分,勢均力敵。
屋脊上,文俊急退一丈,身形仍在搖晃,雙手不住顫動,宇宙神龍退了兩步,屋脊留下了兩條裂痕,他外面的圍花罩袍,已有微小破裂褶痕,臉上神色微變,額上有兩條青筋跳動,良久方行靜止,他沉聲說道:「六合須彌功!你與卜世昌有何淵源?說!」
文俊心中暗自思量,追風劍法神奧不如八卦劍法,先天上就落於下風,武當在百餘年間才起武林,雖居三大劍派之首,六大門派中,大有取少林北斗寶座而代之的趨勢,憑追風劍法實難懾伏這位武林高手,他在打主意變啦!
在場的人全都張口結舌,鴉雀無聲,一個個手心流汗,心提至口腔,店外悄悄來了不少人,無人發現究竟是何方的助手。
粉面狼早有準備,火速退後兩步走開,在昊天堡中,大堡主宇宙神龍聞人傑,二堡主雙絕神君計應天,都不是個好玩意。他們的子孫輩除了對酒色有興趣以外,一無所長。只有三堡主鐵掌鎮西川殷夢湘為人耿直,他的子女也都是佼佼出群的人物。
一丈,八尺近了!「錚」一聲響,宇宙神龍後撤兩步,顯然兩人功力相去甚遠,優劣立判,文俊長嘯一聲,身劍合一猛撲,灑出一招「怒海藏針!」
「年輕人!火氣別那麼旺。你真是崑崙弟子,不像龍騰大九式啊!咱們少見哩!」
文俊吸入一口長氣,九幽玄陰真氣佈滿全身,六合須彌功貫於雙掌,在雲霧嶺,雙龍死得大早,未能將兩種功力參透傳他,但文俊天資奇高,雖不能融會貫通,將兩種功力溶於一爐,但已可同時分用,惜威力不大而已,他僅練了不到一年,究竟難精不純啊!
「小兄弟,你以為崑崙雙鶴不是人?」老道哈哈大笑。
兩人已是再三碰頭,可是文俊戴了面具,他認得天狂星,天狂星可認不得他。在以往,文俊比天狂星差遠了,但今夜這一次硬拼,雖則天狂星的銀劍可以洞壁穿銅,斷金切玉,仍未能擊斷文俊的凡鐵長劍,顯然文俊的功力,已經略勝一等。
自己堂堂解劍池七子之一,勝不了這名不見經傳的無名小卒,他怎能不急?心中一急,漸漸失去優勢,額上見汗了。
黑暗中,奔出五個人,要去扶起兩個慘號之人。
「天狂星史靜!」文俊一字一吐地說。
「呸!小狗你好大膽!」宇宙神龍終於激怒了:「十二年前本堡主在西北留連三載,未履中原半步,你這小狗竟敢信口雌黃,罪該萬死!」他的大袖緩緩舉起了。
他近年來修為大有進步,面對殺師仇人,除了心潮激動以外,並未衝動得失去理智。
「有勞兩兄長途跋涉,待此地事了,再專誠拜請諸位光臨敝堡來駐,兄弟先行告罪。」
「錚!」金鐵交鳴隨起,接著人影四散,六條人影中倒了兩名,那是霹靂神掌和元兌,他們的大腳丟掉一大塊皮肉,兵刃脫手,搖搖晃晃倒了下去。
文俊一招「雲封霧鎖」拂出,足尖陷入石塊角沿,仰身足尖猛飛,一塊拳大石角,閃電似擊向宇宙神龍丹田要穴。同一瞬間,他順勢躺倒,沒辦法,且借一記窩囊招,「懶驢打滾」,在急速滾轉之間,他的左手已扣在黑龍劍柄上。
文俊脫身落荒而走,不敢回鴻盛取包裹,慌不擇路見巷就鑽,卻未留意屋上跟著人。
另一個也附耳說道:「師兄,我也有此感覺,在本門弟子中,從未發現灰紫色臉膛之人,論功力,他比咱們兄弟相去不遠,輕功且有過之而無不及,怎麼他竟會本派玄天神劍,卻又不否認是本派弟子呢?」
崆峒兩老只覺手中一輕,無暇思索,倏然暴退,丟掉殘劍連環劈出兩掌,方將鏽影阻住。等他們神魂剛定,文俊已經走了。文俊一到對面屋脊,向等待著的崑崙雙鶴說:「老前輩,後會有期,快走!」他掏出一把黑白棋子,向側掠去。
文俊定神氣閒,虎腰微挫,側身出劍,揮出一招「霧氣千層」,劍由下而上,猛攻老道右脅,在飛旋的劍影中一刺而入。
他已看出文俊已有力竭之象,冷哼一聲,真力源源而出,劍勢如長江洪流,滾滾而出,加緊搶攻。
眼見白衣少年一命難逃,在間不容髮間,紅光一閃,「噹啷」一聲龍吟,三條人影倏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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