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獨闖龍潭虎穴

兄弟倆一左一右撲上,文俊向右振出一朵劍花,突然旋身,左掌向後拍出一掌,右手劍飛射左側的東方英,劍出朵朵銀花中斜斜切入。「嗤」一聲響,東方英長劍墜地,右小臂血如泉湧,飛退丈外去了。
「堡中寬敞,不比靈官廟好麼?」
敵樓中傳出宇宙神龍微弱的語音,幾乎令人難覺得到:「這小子的功力,比半年前不知精進了多少倍,留在世上,昊天堡終有一天瓦解冰消,傳話下去,不管任何人,如能制他死命,賞黃金一萬兩,即派楊總管率人由後堡地道前往潛山及武勝關,請令主及耿盟主傳告武林黑白朋友們,齊心同力,不擇手段,務必將這小子誅去。」
連叫三聲,堡中寂然,龍虎真人漸感不耐,裹地向右首護駕老道略一頷首。
「我不會相信的,昊天堡的好漢們,平日散佈天下,向黑白道朋友收取盤規,有名的黑吸黑勾當誰不清楚?」
先前自認管鎖的大漢,正木立當地,侵骨奇冷的天殘劍,正點在他胸毛密佈的心房上。
黑林中,白影顯得陰森恐怖,總算白影發話了,雖則語氣冰冷,但以曾相似,白影不是鬼魅是無可懷疑之事了。她定下心神,顫聲問道:「你是誰?你怎知我與閻王谷有關?」
他憤火中燒,大吼一聲,長劍向左劃一半弧,白芒怒張,突然人影頓失,劍氣襲人,他把玄天神劍的殺著「鴻鈞三旋」運出了。
「你是不說了?難道令師也不用麼?」
經兩夜騷擾,昊天堡人人自危。宇宙神龍怒火如焚,但也心中發毛。
兩人面面相對,不等龍虎真人發話,紅光耀目,宇宙神龍已經撤下長長的赤焰劍,淡淡一笑道:「這是武林一大盛事,道長請!」光芒一閃,赤焰劍已虛點而出。
這一瞬間,八個人突向四角撲去,同時,噗噗連聲中,七人腦袋全破,一一裁倒。
「妾對昊天堡所知不多,據家父說,堡分東西後三堡,每一堡看似獨立,但其中脈絡相連。每一堡的奇門變化,是以九宮為經,八卦為緯,而絳宮之內,卻又改以明堂九宮之佈局,迷人耳目,玄靈之宮,巧佈回文珠現誘人入迷,至於各處暗樁埋伏,步步生險,歹毒險惡無以倫比,據說乃是宇宙神龍之師塞北人魔東遊羊腸毫,在伊金霍洛巧獲成吉思汗秘墓迷宮圖稿,參以道家九宮之象,花去二十年心血,方建成這座昊天奇堡,少俠單身涉險,妾認為尚須三思而行。」
文俊身形虛空升起,叫道:「還不躺下?」
「當然會使用。」
虯髯大漢突地用袖箭向腹下猛插,但還未觸體,腕脈也被文俊扣住。他也想也未想,左掌向文俊猛拍去。
五人距離寨門兩百步外停下,龍虎真人將受傷老道交給另一位護法敷藥,仰望昊天堡,長嘆一聲,道:「昊天堡果然固若金湯,堡中暗隱奇門,堡外強弩硬弓,人非鐵石,實難禁受,宇宙神龍名不虛傳,可惜貧道罡氣火候不夠,無法全部震開五石強弩之連珠發射,不然將一睹昊天堡奇奧之學。」
「對了,恨海狂龍,在前領路,打開各刑室鐵門,饒你不死。」
「撒謊!」
「姑狼何以獲知昊天堡建造之來龍去脈?」
「你走吧!」文俊放了他,又說道:「好好做人,別跟宇宙神龍多行不義,免遭惡報,下次見面,我希望你不在歹徒之列。」
「信不信由你。」
青影以「龍騰飛霄」身法飛旋而起,直入八丈,半空中再以「飛龍在天」一式,閃電似向對岸飛橋拽架上撲去。好俊的龍騰大九式身法。
他正向前伸劍,突然雙絕神劍發出一陣陰笑,聲如鬼哭,令人聞之心向下沉,感到天旋地轉般。這是雙絕神君的第二絕:「斷魂魔音」,也叫做「攝魂長笑」,因為聲浪是綿綿不絕,直到對方倒下方可終止。
各堡內全是華麗而奇偉建築,看去各處不同,但換一個角度,卻又不同,再仔細一看又是似是而非。
「在下言出必踐,恩怨分明,姑娘今晚如無需在下分勞之事,暫且別過。」說完,跨步出林欲去。
喝聲一落,堡門大開,飛橋緩緩放下,宇宙神龍在敵樓拱手道:「掌門請移駕至堡內一敘,聞人傑候駕多時。」
「近一年來奉堡主之命,收盤規之事已經停止。」
宇宙神龍微微一笑,不懷好意地說道:「你的鴻鈞三旋該出手了,玄天神劍如此而已。」說完,左足一抬,人已一閃便至,紅芒又漲。
南面大道上,有八名漏網賊驅馬狂奔,文俊心中一動,匆匆向遠處的芝姑娘叫道:「芝妹,跟爺爺回家。」聲落,人影已消。
這時,正北蹄聲如雷,近五十匹駿馬風馳電掣而至,眨眼間到了鬥場,有人在高呼:「崑崙的牛鼻子,還有恨海狂龍!」
另兩對冤家仍是爭持不下,百招內不會起太多的變化。
白影說道:「你該知道,五老峰一別,姑娘何以如此健忘?在下就是恨海狂龍。」
龍虎真人這一組流動襲擊,攻勢快若迅雷,人逢人死,馬到馬亡,片刻間,人馬屍骨枕藉,好一場殘忍絕倫的集體屠殺。
「一是四面截殺堡中外出之人,迫宇宙神龍外出決戰,一是由敝派傳俠義柬,武林俠義道齊聚漢中,群起而攻。」
昊天堡的高手,僅逃掉了子母飛環方士俠、五毒判官苗成、天兇星史靜,其餘的死掉十之八九。
「在下還未聽說過。」
「雙劍合璧!」
文俊聽人群殺聲震天,認為是宇宙神龍來了,心裏好不著急,驀地大吼道:「再不知進退,休怪恨海狂龍心狠手辣!」
他悄悄掩至路側,暗伺一旁,二三十丈外一個黑影以奇俠的輕功向這兒急射,身材嬌小,青布包頭,他目力奇佳,已由那纖細的柳腰中,看出來是身穿青色勁裝,背插長劍的女人,而且是個十分秀美的女人。
他心中略一遲疑,吸入一口長氣,白影快逾閃電,突向堡門撲去。
三招場面一過,罡風倏發,紅光暴射,白紅色光華一觸,劍氣絲絲,兩人倏合倏分,各退五尺。這一招閃電似的接觸,雖則兵刃未沾,但那可以洞壁穿銅的劍氣,已經做了一次生死的拼搏。宇宙神龍笑容依舊,而龍虎真人卻神態肅然,劍氣又發,人影又合。
左護法至明厲說道:「少年人,你怎麼這般無禮?」
他一看九現雲龍祖孫無恙,轉身入陣,將粉面狼向雙絕神君扔去,大吼道:「你也得死。」
宇宙神龍陰森森地說道:「饒你不死,恨海狂龍也是崑崙大敵,道長如與本堡主攜手,請移駕至堡內商討,為敵為友,悉聽尊便。」聲落,人已騰空而起,以凌空虛渡絕世輕功向堡內撲了去,並響起一聲叱喝:「快退!」
「使用這歹毒玩意的人,除了你還有誰?」
文俊飄身而下,在離開檀木案的瞬間,伸左掌運足神力,向案角按了一掌,木案陷下半尺,再也不能移動了。在飄下的同時,天殘劍疾揮,角落裏出現了一個龍頭形的把手,隨勁烈的劍氣向左一m.hetubook.com.com斜,「得」一聲響,升降機卡住了。
「正是如此,昊天堡也有人隱身閻王谷。」
東方英大呼,他已調息完畢,仗劍奔到,在文俊身後緩緩一劍點出,劍出一半,突化無數銀虹,閃電似急射文俊後心。
虯髯大漢站穩身形,正想說話,白影一閃,文俊去如閃電,隱沒在山頂的那一邊。
黑影由玉房宮悄然隱入,玉房宮中,有九間形狀全同的暗室,中間是一座富麗堂皇的花廳,以九座巨大的屏風將大廳分成不同空間的角落。每一座屏風後,隱伏著一個手執諸葛連弩,腰插長劍的灰衣大漢。萬一有人進入,屏風自轉,九具諸葛連弩一發八十一支,燕子也飛不出大廳。然後四周鐵棚突然上升,頂上天花板全是寸厚鋼板,那一格中有人,那一格就向下沉,地面同時向下陷。地底,是僅可讓人伸出半隻腦袋的水牢。假使要活的,自有人將入陷者灌個半死擒出,要死的,那就太簡單了。
人馬狂風暴雨似的衝到,五朵桃花點點陣勢,立即發動,交叉飛旋,五人如一,五朵桃花又時開時合,二十五支長劍齊飛,外圍三人一組劍手,繞四周流星似的急旋,下刺馬,上傷人,三劍齊飛;五朵桃花中有一人倒下,三人小組立即填上。
「孩兒們,上!」計應天二堡主大吼。五十鐵蹄向前一衝,刀光霍霍,劍氣森森。
「你做夢!」
「你是條好漢。」文俊說,手加了半分力,大漢渾身發軟。「可是人要不實說,我不會罷手的,而且你將死活俱難。」
妞兒驚得香汗如雨,心跳清晰可聞。夜黑如墨,她分不清對面這高大白影是人是鬼,能在一照面間擒住她的人,江湖中委實從未見過,她怎得不驚?
文俊等老道走得沒了影兒,方轉頭向昊天堡內察看,飛橋放下,堡門大開,僅看到花木扶疏中,一條青石路面直通遠處一座宏偉的樓房,敵樓和各處堡樓,靜悄悄地不見人影。
龍虎真人道:「堡主不必多逞口舌,貧道東來,特請一釋火焚徐家灣之故,久仰堡主宇內雙雄大名,該有人間大丈夫氣概,可敢與貧道至靈官廟前一決勝負?」
「家父對奇門理數之學深研三十載,目下廁身昊天堡。」
覺非對法因說道:「法兄,就此分手!我們得盡早返報師門,應付未來的劫運,阿彌陀佛!願我佛慈悲。」
「誰?」
文俊繼續往下說:「這還算最輕的刑法呢!你該知道我是用的毒的祖宗,毒藥種類千奇百怪,盡多求死不能的毒藥呢!」
雙絕神君計應天他沒見過面,這傢伙正和龍虎真人狠鬥,文俊站在台階上,居高臨下,就找不到宇宙神龍。他想:「先殺幾個再說。」
「伯父目下可在堡中?」
「不!」文俊斷然地說:「請教姑娘一事,昊天堡中建築,是否全為青石所造?」
文俊不在乎暗器,左手一揚,接住三支連珠袖箭。突然,他嗅到箭頭上一絲淡淡的腐草氣息,他驀地大吼道:「蠱菌毒!你乖乖投降。」
驀地裏,遠處傳來一聲震人心魄的長嘯,聲不大,但宛似就在耳畔,恍若蒼海龍吟,九天鶴唳。
「哎呀!」妞兒驚叫,挫身移步一掌斜封,可是她纖掌所觸處如擊鐵石,不但沒封住,連臂帶肩被人撈往懷中一帶,章門穴一麻,渾身如遭電觸。
龍虎真人趕忙喝止道:「師弟,不可無禮,我們走,除非宇宙神龍死在昊天堡中,總有見面的時候,梅少俠既不許我等於預,貧道告退。」
「下面那穿金色道衣的牛鼻子,乃是崑崙掌門,衛兄能教訓他幾招麼?」
文俊冷冰冰地說道:「謝謝!恨海狂龍獨來獨往,血仇絕不假手於人,道長最好在江湖中待機,恨海狂龍在昊天堡一日,不許有人前來干預行事。」
「別問那麼多,誰是管鎖的人?站出來!」
玄靈宮地底下,佈了許多密如蛛網的地道,室與室之間,有暗道相連,每一室都是人間地獄,一共有九室。
文俊抽出松針說道:「好吧!我聽著。」
雙絕神群靈智盡失,左手後伸,迎著光華飛出三隻藍色鐵膽,這是他雙絕中的一絕。
龍虎真人撤下寶劍叫道:「聞人堡主,別拖時間。請出堡一決,貧道恭請教益。」
長劍一揮,揮劍欺近,劍幻萬道銀蛇,發出嘶嘶尖厲銳嘯,劍氣迫人膚發,排山倒海似的向海天一叟湧去。
聲落,崑崙門人五人一組,立即形成五朵桃花,花瓣之前,環成一道三人一組的劍牆,龍虎真人與四名護駕老道,撤出五把寒光耀目的寶劍,躍入陣中心。
誰也分不清兩人又拼了多少招,人影一紅一綠,閃電的似合而後分,再分再合,紅白兩道劍氣舌吐伸縮不定,看不清劍招,辨不出劍在何處,沒聽到兵刃交擊的朗震。只有偶或劍氣相觸時那令人心血凝結的銳鳴尖厲嘯聲。
虯髯大漢無可奈何地問道:「你想怎麼樣?」
左護法應聲而出,獻劍從容,道:「貧道至明,施主請!」
前面一匹馬上人是個虯髯大漢,他大概知道脫身不易,駿馬渾身濕透,噴出的白沫越來越多,步履也越來越亂。面前是一座小山,馬向上急衝,到了半途,突然前蹄失閃,「蓬」一聲,像是倒了一座山,接著往下滾了幾滾便寂然不動。
龍虎真人吸入一口氣,沉重地對門下說道:「我派的玄天神劍如不深探幾微,取長補短,三年之內,勢將在劍道中除名。這次返回崑崙,本掌門將禁閉三年,以光大本門玄天神劍為己任,你們也得痛下苦功。日求精益。」
「五毒判官苗成這半年來可會離堡他往?」
室中有八名赤著上身,肌肉墳起如球的兇猛大漢,全聞聲抬頭,在昏黃的燈光下,現在一個面色淡金的雄偉夜行人,手中是人人變色的天殘劍,八個人全驚呆了。
不等他思索,腳下已響起殷殷雷鳴,立腳處地面突向下一沉,同時飛橋緩緩上升,轆轤無人自轉。
他的聲音仍在,人影一閃便逝。
瓦面上的絳衣夫人對左右兩女說道:「我們走,張起羅網,他走不了的,天殘劍就是他的活招牌,我們在江湖等他。」
「看來閻王谷和昊天堡暗中也在勾心鬥角哩。」
「如不入堡,豈不損崑崙聲譽麼?」
文俊舉目一看,見芝姑娘祖孫三人,在北盤旋在死人死馬之間,圍攻的四名大漢,被迫得手忙腳亂,他放心了。
昊天堡中這天晚裏,後堡中人計議一夜,東堡,淒慘地傳出陣陣哀哭;那是雙絕神君的遺孤。西堡,戒備森嚴,獨掌鎮西川殷夢湘一家子憂心忡忡。
「他們希望我早死,但是我死不了。姑娘怎麼改青衣了?幾乎令在下誤下重手。」
「你還是從實說來好些。」
虯髯漢功力不弱,知道逃不掉了,是拼命的時候了,反手扔出三支袖箭,虎吼一聲,撒下背上一口彎刀,火速旋身向後猛撲。
兩人拔劍,攻招,化招,飛退,幾乎在同一瞬間完和-圖-書成,除了極少數的人可以辨清之外,絕太多數人卻一無所知。
「咦!雜毛真有兩手。」海天一叟輕蔑的神色稍斂。
「恨海狂龍何懼兇險?謝謝姑娘垂注。」
文俊恨聲說,他猛地緩下身形,天殘劍歪歪斜斜亂閃亂抖,每一劍不但將攻來的劍尖振開,而且貫影而入,左手劍訣變掌,不時攻出力道如山的暗勁。
「玄門罡氣你僅練有八成,與本堡主的先天真氣在伯仲間,何必拖滯時限?崑崙以劍享譽江湖,你該死在劍下的。」說完,赤焰劍徐舉。
「我師父聖手華佗畢天虹,現在閻王令主手下辦事。」
文俊冷冷地說道:「道長又作何打算?」
至明氣往上沖,踏前兩步,舉劍作勢前撲。
可是明眼人一看便知,宇宙神龍已經控制全局,紅光已把白芒退去三丈外去了。
「三歲孩童亦知昊天堡在何處,距此約有四十里。」
「正是衝昊天堡而來。」
海天一叟和武陵山樵雙縱出圈外,扭頭便走。
說完,向文俊稽首,收劍入鞘,另外兩個人收拾兩個同伴的屍骸背在肩上,向漢中府淒然舉步而去。
文俊功行百脈,雙手疾揮,凜凜罡風如山洪之怒發,在他身前形成一道氣牆。流矢一近身,發生懾人心魂的厲嘯,向四面散飛。
「嗤」一聲銳嘯,一絲勁風隨指彈出。虯髯大漢刀摔在路旁,人也滾了幾滾方寂然不動。
近了!紅白二色劍芒已經距離身側僅有兩丈,那令人膚觸若裂的劍氣,已迫得他站立不牢。
老頭子漠然地說:「崑崙掌門麼?我海天一望衛恭,專門教訓欺世盜名之徒,看我老人家的!」說完猛地一舉龍首拐,身形一升,突然風車似的急轉掠下,灰袍怒張,鋼拐飛旋,以奇快的速度越過護寨壕,三五起落,便到了龍虎真人面前,「呼」一聲劈面就是一拐,拐勢雖如閃電般快,但不帶絲毫內家真力所發的銳嘯。
他長嘯一聲,猛撲正南,昊天堡的賊人全是黑衣勁裝,辨識甚易,光華過處,鬼哭神號,只一衝錯之間,立斃五名狠賊。
魔音一起,在場功力稍差的人,全都搖搖晃晃,像是多喝了老酒的醉漢。
龍虎真人略一遲疑,泰然舉步,左首老道突然跨前兩步,擋在前面躬身說道:「請恕弟子無禮,掌門法駕關係本派榮辱與衷,不宜輕身涉險,宇宙神龍素以險惡狠毒享譽江湖,居心難測,且本派共殲彼等手下四十二名,勢同水火,我等入堡,弟子誓死反對。」
響起一聲清脆的金鐵交鳴,海天一夏被震退三步,老道卻斜飄八尺,兩人臉上都微微變色。
看看要追上了,文俊的騎術並沒有前面的人高明,但他借力提氣,馬兒的負擔甚輕,所以逐漸接近。
「那要看閣下的意思了。」文俊冷冷地說道,扔了一隻袖箭給他,又道:「箭頭上塗有入鼻斷魂,沾肌必死的蠱菌毒液,從實將你半年前的行蹤說出。」
樓內應聲閃出一個年約半百,白面長鬚,生長一表人才的雄偉中年人,在他那雙虎目中,透出一絲憂鬱淡漠的眼光,他的神情漠然,一身兩截灰衫,腰帶上插了一把柄長三尺的小斧,刃和柄烏光閃閃,左肩下還有一把匕首。
且說龍虎真人一行五人,他們在文俊至村落找食之時,到了昊天堡前。
「我師……」
紅光向前一捲,半躺在地的另一個負傷老道,一聲未出便已了帳。
宇宙神龍存心計算兩人,已用全力,在這電光石火似的瞬間,出其不意殺了兩名頂尖兒高手,可把神智剛清的龍虎真人,驚得渾身一震。
東方英咬牙切齒的道:「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他更為精純了。」
龍虎真人抱元守一,凝神用劍,寶劍徐引,迎著耀目紅光虛劃半弧,身形左移半步,還了一記虛招。
「你的話不假麼?」
文俊訝然問道:「姑娘冰雪聰明,何以致此?」
「昊天堡距此地遠麼?」
龍虎真人和兩名老道,筋疲力竭地呆在當地,長吸一口氣在原地調息,神情十分狼狽。
文俊說完,解開脅下藍色革囊,取出一隻玉瓶,又道:「血脈逆沖而不死,拖延十年之久,這是大漢金色沙蟲配以毒鬼虺麟合成之毒。」
「好!」
龍虎真人被吼聲一驚,退後五尺,雙絕神君不明就裏,向撲來的影一劍揮去,突然,他頂上走了三個魂,那不是自己愛孫麼?他想撒劍,已經不可能了,長劍砍掉粉面狼半截頭顱,而耀目的光華已經到了身側。
大漢變色地叫道:「你是恨海狂龍!」
兩人先虛讓三招,驀地風起八步,人影急飄,白芒和烏影交錯縱橫,罡風怒發,武陵山樵一支小斧鬼神莫測,不到二十招,把至明迫得只能緊守門戶,無力還攻,但小斧想攻破至明的綿密劍幕,百招內恐亦不易。
東方群眼見乃兄受傷,怒吼一聲,撤下背上銀芒四射的寶劍,抖出萬朵銀花,猛襲文俊。
「家師仙逝十年,有勞垂問,在下姓華名鳴鋒,人稱武陵山樵,那位道長下場?」
「四十年前恨海狂人已經闖過,本堡主不屑繼人之後,諸位盛氣而來,卻又猶豫不前,豈不遺人笑柄?哈哈!」
說完,身形徐徐上升,不作勢,不彈腿晃肩,像一朵綠雲緩緩而降,飄越八九丈空間。這是蓋世神功「凌空虛渡」。
這一來,他只有挨打的餘地,假如不是有七成罡氣護體,他早該羽化登仙了。
響起一聲懾人心魄的龍吟虎嘯,龍虎真人劍上所發的罡氣,被赤焰劍震得四散飛逸。紅影光芒大盛,追蹤而至,閃電似的緊隨不捨。地上,掉下一幅紅色道袍前襬,足有一尺長短。
文俊怎肯容他脫身,長嘯一聲,捨掉馬兒便追,在林緣趕上了。
敵樓上鐘聲三響,突然出宇宙神龍偉岸的身影,他仰天哈哈一笑,笑完發話道:「貴掌門仙駕蒞堡,未能遠迎,恕罪恕罪,放下飛橋。」
「你功力不過如此,只是仗赤焰劍所發詭異熱流取勝而已,勝之不武,你敢與貧道較量內功麼?」
左護法挺身說道:「聞人傑,你可敢孤身赴崑崙紫虛宮?」
候在一旁的那個老道心中大急,他已看出掌門還不住眨眼,似陷在昏眩中還未清醒,他不顧一切後果,冷哼一聲,向在身旁掠過的紅芒,以十成的真力一劍揮出。
當夜,堡中警訊四起,有人發覺一道淡淡灰影,像一個幽靈般時隱時現。在後堡,一位超塵拔俗的高手千手如來宏規,在蘭台宮曾與該身影照過面,打出了六種絕毒暗器,反而被人用一顆白棋子打掉右耳,據千手如來說:來人是一個面如淡金的老人。
「姑娘有事麼?上次在五老峰,在下深感姑娘冒萬險相助,曾許下諾言,替姑娘完成三事相報,不知姑娘有需在下效勞之事麼?」
不待他撲下,颯颯之聲尖厲刺耳,敵樓暗間裏飛出十餘支勁弩,向老道集中。老道眼尖,已看出這是以機簧發射的大弩,不但可以透重甲,而且沒石穿金,他叫聲「不好!m•hetubook.com.com」大袖猛振,以勁急猛烈的內家真力,將身形向後疾退。
「別亂打主意,閣下。」文俊根本沒看他,漠然地說:「你的暗器全在這兒,你的袖箭筒僅可容納三支箭,想再裝已嫌太晚,恨海狂龍要怕你搗鬼,會讓你這般快樂麼?」
文俊冷然瞪他一眼,手落在天殘劍柄上。
「伯父可是一位白面長鬚,使一把三尺板斧之中年人?」
五個人在飛橋前站定,龍虎真人開口朗聲道:「請貴堡派人答話,崑崙龍虎真人請見聞人堡主。」
應聲轉出一個鬚眉皆白的乾瘦老兒,挾著一條精鋼龍首拐,陰陽怪氣地往前一站,用老公鴨似的嗓音道:「堡主是叫我麼?」
第三夜三更將盡,後堡突然飄來一條淡淡黑影。寨牆上十餘名高手,包括那目空一切的海天一叟,也未發現有人滲入堡中。
來人相距十丈,丈俊突起發難,白影快如鬼魅,急掠而出,虎掌倏伸,疾扣妞兒粉肩。
兩少女毫無所知,只覺突然身軀一震,即知覺全無,兩少女功力不弱,竟被人無聲無息地點了昏穴,委實令人駭然。
宇宙神龍驚叫道:「這是誰?御氣躡空絕世神功?」
「十八年後大爺又是一條好漢!你少做夢。」
那知宇宙神龍陰險過人,早就計算好這一著,不然怎肯由老道身側掠過?就知他會來這一手,可以藉故拔除羽翼哩!老道長劍一動,傳出一聲陰森冷笑,紅芒一閃,令人肉眼難辨,老道「嗯」了一聲,那百練金鋼的寶劍無聲而斷,劍氣「絲」一聲立散,同時血光濺射,連人帶劍分成四段。
文俊心中駭然,假使不是停留在堡門口,這時不被壓成粉,也會沉入閉死的深穴中。
巴谷關西北,升起一座台地,台地上,是一座城堡般的大莊院,牆高渠深,氣象森嚴宏偉。三丈高的石牆上,每隔五十丈有一座碉樓,護寨壕深有五丈,闊有六丈,只有鳥可以飛越,堡門上是一座兩層敵樓,一架以巨大轆轤控制的飛橋,懸空搭在護堡壕上,西北民風強悍,盜賊不時四出搶掠,一般莊院為了自衛,築寨自保太過平常,沒有可怪之處。
「啊!恨海狂龍!你依然健在?」
二更天,文俊結束停當,正欲起程,忽聽北面大道傳來隱隱衣袂飄風之聲。他心中一動,忖道:「來人功力不弱,但願他是昊天堡的爪牙。」
文俊舉右手中兩枚寸長松針,點在他胸骨之間,嘴角掛著令人心悸的冷笑,徐徐發話道:「這松針夠長,戮入你的胸骨中,注入玄陰真氣,你的奇經百脈將如千隻螞蟻往內爬咬,鐵打銅澆的好漢亦禁受不起,而且日後將永成殘廢,你好好盤算吧!別忘了,想說時再告訴我。」
虯髯大漢在馬兒失蹄的霎那間,瞬間脫離鞍橋,側掠丈餘,一落地,以踏雪無痕的輕功向山側密林中忘命飛逃。
文俊揮出一劍,震退東方群,左飄三步,反手一劍揮向東方英,劍嘯銳鳴中,東方英竟被震退五步。
大漢臉無人色地叫道:「住手!我說。」
「大都如此。」
文俊恍然大悟道:「哦!原來如此,昊天堡化名隱身閻王谷之人,就是姑娘你了。」
「正是家父,少俠可曾見過?」
「嗤」一聲,紅色的劍芒突然沖破白色的重重劍幕,彩虹疾閃,人影乍分,龍虎真人眨著一雙昏目疾退丈餘,額上滴下兩顆豆大的冷汗,袖襟兩處現出兩條劍痕,差半分皮破血流。
掩入的人正是文俊,他這兩夜已和玄衣仙子的雙親取得聯絡,省了不少事。他潛入玉房,由正北暗室進入未央宮,雙足凌空踏過,以絕世神功「御氣攝功」穿越各室,雙手同時運功借勁,故而發出凜凜微風。這種神功十分耗費真力,他的修為仍未到極致,故而進展甚緩。
八名賊人零星狂奔,最後一個倒霉鬼只覺身形突然上升騰起,一聲未出便已全失知覺,摔在路旁幾乎成了個肉餅。
轉了兩條地道,前面已經發現暗淡的光芒。他身形加速,在火亮處突然折入一座石室,光華一閃,門口兩名惡賊分成四段。
彎刀來勢如電,刀風尖嘯,青光一閃,到了肩側。文俊左手袖箭桿向上一抬,右手急進伸腕便抓。虯髯漢功力委實不弱,「叮」一聲響,彎刀震得向上一一揚,他也藉反震之力,身形側飄,避過一抓。等文俊一到,彎刀招出「貼地盤龍」,人向地面一滾,向文俊下盤攻去。
宇宙神龍突向樓內叫道:「畢老弟,陪他們玩玩如何?」
龍虎真人令徒眾收拾門人屍骸,囑眾人自回,他獨自赴四道侶赴昊天堡。臨行,吩咐劍聖道:「師弟,天殘劍之事暫放下,注意芝丫頭今後安全,假使她有三長兩短,你知道那會有天大禍事啊!」
文俊寒著臉說道:「別忘了,恨海狂龍也是貴派的死敵。要不服氣,你可以試一試在下手中天殘劍,在下自問,這已是最客氣的態度了。」
在正北,劈面撞上粉面狼,文俊大吼道:「小畜生,你的末日已到。」粉面狼一劍扎到,文俊天殘劍一絞,伸手一把扣住小畜生的右肩骨,挾在脅下。
「相度形勢,知己知彼,小心謹慎,無傷大雅,掌門一派之尊,舉足輕重,影響全局,豈能輕信奸詐小人之言。」
一個特別雄狀的大漢略一遲疑,飛快地瞥了其餘七人一眼,踏前一步說道:「是我。」
「唔,不但健在,而且活得很愜意。」
罡風以雷霆萬鈞之旋倒,宇宙神龍臉上笑容突斂,換上刻毒獰惡神色,赤焰劍發出眩目紅芒,向重如山嶽的罡風銀影中一楔而入。
「晝間曾有一面之緣,並未交手。」
「少俠仍把妾身當成閻王谷爪牙……」
兩匹馬距離漸近,八匹馬蹄快得幾乎未見著地,馬上人伏在鞍上,臀部朝天,駿馬頭尾成一條直線。一追一逃,可苦了馬兒。
文俊一把將他提起,躍入林中,把他擱在一株巨松樹下,順手拔了一把松針,方拍開他的穴道。
文俊退入林中,默憶師伯所授奇門理數之學中,有關五行生剋奇門八卦之秘學,準備夜間入堡。
文俊在黑龍潭,儒林獨生的簫音可以降龍伏虎,文俊焉能不懂音律之學?能懂即不惑,他根本不懼,一聲清嘯,天殘劍急似奔電,光華一閃,雙絕神君人劍分為四段。
聲落,跨步上了攔牆,身形悠然盪出,輕飄飄地越過六丈護寨壕,身形驟疾,像一陣狂飆貼地掠到,在龍虎真人身前兩丈,倏然而止。
龍虎真人脫口輕嘆道:「好身法!『飛絮流光』,七澤怪人不傳之秘,令師一向可好?尊駕上下如何稱呼?」
「本堡主本等恨海狂龍前來領死,但如不打發道長仙駕,還道本堡主小氣。」
「半點不假,大爺說了毫不後悔。」
他由正南以正北,穿陣而過,他的身法迅如閃電,連崑崙弟子也分不出他是人是鬼。
文俊一到,宇宙神龍已蹤跡不見。
左護法內力似遜半分,而且兵刃上先天不足;功力相等的高手相搏,兵刃是一hetubook.com.com分長,一寸強的好,海天一叟狂野的攻勢中,仍能從容揮劍,而且不時攻出一兩招辛辣異招,爭取主動。
翌晨,後堡地道口倒斃了四名守望大漢,至漢中秘徑中途,倒斃了五人五騎,全是昊天堡的高手。他們的屍身被堡中人抬回,發覺死者額際,全留下五處細小劍痕……
文俊一聲長笑,天殘劍神奇到手中,亮晶晶的光華在同一瞬間射入銀花之中,響起一聲清越龍吟,東方群被震退五步,文俊也左右足後移。
「兩不相虧,以靈官廟最為公允。你是否不敢?」
一名大漢壯著膽問道:「你是誰?」
這一座莊院卻是十字形的,乃依台地天然形狀而築的,分為三個像是獨立的堡,就是東堡西堡和後堡,中間是寬大的練武場,不遠處就是堡門敵樓了。議事廳左右,是接待賓客之所,有值得會見的賓客,方正式引入各堡由由各堡主招待。
虯髯大漢軟弱地爬起來,活動一下四肢,眼珠在深眶內骨碌碌地亂轉,注視著一丈外仔細觀察袖箭的文俊,右手緩緩地滑下腰肩的衣帶上。
文俊只覺內衣像有無數隻螞蟻在爬,恍然大悟,罵道:「你竟然用七妙毒涎害人,你活不了了。」
「你師父呢?」
「你非奉告不可。」文俊凜然地說,緩緩地走近。
「半年前令主接獲昊天堡傳來的消息,守獲神白無常亦已斷腕逃歸,說你身中聞人堡主的暗器龍鬚毒針,已經葬身……」
「本堡主另有要事,不克相陪,單人獨鬥,你也不是本堡主的對手,犯不著損傷本堡主不欺弱小之英名。衛兄!」
他快,到底沒有弩快,兩手抓住胸腹致命的兩支弩,脅下的左腿和右肩,被勁弩劃開寸深的大縫,脅骨亦斷掉一根,在連身怒叱和勁弩劃空聲中,龍虎真人騰身飛接老道身軀,喝聲:「退!」五人要不是退得快,準變成刺猬。
文俊回到林中,縱上大樹,便已看見堡門紅光耀目,他目力超人,已看出宇宙神龍和他的赤焰劍,憤怒地飛縱出林,向昊天堡撲去。
文俊陰笑道:「你想死?那是極易之事,別說你他區區八條蟲,再多十倍,也難逃恨海狂龍的滿天星羅手法。」
龍虎真人額上見汗,論內力,他罡氣已有七成火候,並不比宇宙神龍的護身真力差;論劍法的話,兩人都是曠絕古今的一代奇才,武林的頂尖高手,劍道名家,可說半斤八兩棋逢敵手。
他發出一聲清嘯,身形向外疾退,同時天殘劍出鞘,幻起亮晶光華,白影一閃,由飛橋右側穿過,光華一閃,轆轤架上巨大的鐵纜突告中斷。在一聲轟然巨震中,飛橋猝然下墜,文俊亦已遠出百十丈外,一陣箭雨在為他送行。
「龍馬精神,老當益壯,至於堡中情形,你少在大爺身上打主意,堡中奇門生剋有如天羅地網,誰也弄不清。」
左護法冷冷地說道:「你也不弱。」
昊天堡北面有一座密林,大道在密林北面通過,文俊中在北面一株最高大的樹上,遠察堡中形式,傍晚到一座村洛中飽餐一頓,等待天黑。
文俊冷哼一聲說道:「那敢情好。奇門生剋難不倒區區在下,只是暗器埋伏可慮。明晚,我要昊天堡化為屠場,火焰沖天。姑娘珍重,請記住,在下還欠姑娘一願。」
龍虎真人臉泛殺機,他驀地大吼道:「事已至此,有理難清,擺陣!五朵桃花點點紅。」
龍虎真人正在沉吟,宇宙神龍已發話問道:「道兄可是心怯麼?日後傳出江湖,崑崙可以休矣!」
兩人正要作一次生死搏鬥,聞聲同時一震,側首向聲源來處看去。
「家父隱身武陵從不過問武林之事,十年前,宇宙神龍突然光臨武陵,暗中以奇毒暗算家母來迫家父受其驅策,家父與母恩愛逾恆,迫不已得任其指揮。」
西北的莊院,太多是四方形,不是稱「曲」就是稱「圍」,曲字和圍字,就象徵著寨子的形狀了。
「休得撒野!」左護法大喝,以極快的手法撤下長劍,欺前兩步,以八成力道封出一劍。
「一言難盡,妾身負重任,凡途經陝川,必須改裝衣著,隱去本來面目,而且白天還不能露面。」
龍虎真人說道:「恨海狂龍。」他曾文俊離開靈官廟時詭異身法和那白衣,故而認得。
「卡」一聲微響,古鼎向下一沉,檀木案輕輕向後滑退五尺,先前木案放置處,一丈見方的地板徐徐下沉,至下一丈方寂然而止。
文俊聞聲一震,但出手太快,已將人制住,他一掌拍活所點穴道,挾著她飛入路旁矮林子中,將她放下,冷冷地說道:「你來這兒有何貴幹?閻王令主來了麼?」
文俊進入玄靈宮,宮中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但他目力超人,纖毫畢現,九顆黑旗子無聲無息地出手,九個隱伏十屏風後的大漢一一腦袋開花,他用天殘劍為支撐,點在廳中那座檀木案的左前足上,身形凌空虛懸,扣指一彈,一縷勁風「嗤」一聲射在案上那青銅古鼎上。
昊天堡中靜如鬼城,飛橋早已拽起,堡門緊閉,看不到半個人影,堡中一切被寨牆擋住,僅能看到數十座外表相同的祟樓,整個堡中,佈滿層層淡淡輕霧,看去像是煙,隱隱約約可以分辦祟樓上的朱欄飛簷。
宇宙神龍眼中閃過一道陰森森寒芒,殺機益盛,說道:「牛鼻子,你只旋了一旋,本堡主等著哩!」
「這個……恕難奉告。」
穿越未央宮,到達最複難的玄靈,道家九宮,乃指人身精氣神三者靈氣所鍾之地,玄靈意指小腸,在九宮乃為最下著,也最為複難之地,宇宙神龍在這兒,建有不少刑室,做了不知多少傷天害理之事。
「宇宙神龍休走!」聲如沉雷,直透人心坎,可是宇宙神龍早已消失於敵樓之內。
「是你!」
兄弟倆臉色鐵青,恨聲說道:「青山遠在,咱們後會有期。」劍也不要了,晃身飛掠五丈,三起兩落,人影頓消。
這同時,他已看出龍虎真人的危機,赤焰劍乃千古神刃,地火之精,不但罡氣攔不住,連佛門菩提禪功也難禁全力一擊。
文俊為人面冷心慈,除非被怒火或沉重的刺|激蒙蔽了心智,令他硬起心腸痛下殺手外,本質上他不是殘忍之徒,儘管崑崙門人一再對他無理,但他的愛侶是崑崙弟子、愛屋及烏,他不能眼看崑崙掌門喪命當場。
驀地裏,響起了龍虎真人的哈哈長笑,直沖霄漢。靈宮廟左側偏僻角落裏,也飄揚起兩個僧人的宏亮佛號。
他雙目已失效用,本能地以「旋龍遁影」身法斜飄一丈,快逾電閃,一繞一旋,不但脫出赤焰劍追襲範圍,反而緊攝在宇宙神龍身後,一劍揮出。
文俊目齜若裂,看了三個老道一眼,正欲向堡中撲去,卻聽龍虎真人朗聲道:「少俠請留步,且聽老道我一言,昊天堡內高手如雲,暗隱奇門生剋變化,敝派在左近探了不少時日,不能越雷池半步,今光天化日之下,敵暗我明,實不宜硬闖;少俠尚須忍耐為上。」
「昊天堡,剛才第https://m•hetubook•com•com三匹馬上就是他。」
「你師父呢?」
東方群被勁道無窮的掌風一阻,剛用劍振散襲來的潛勁,光華一閃,已臨面門,他百忙中急矮身後退,長劍上前一封,「嗆啷」一聲,寶劍立斷,頭頂髮髻飛出丈外,他心膽俱裂,急忙橫飄八尺。
「身不由己,有苦難言,妾身為勢所迫,身入虎穴啊!」
「我的夢總是好的,你等著。」
海天一叟嘿嘿冷笑,揮拐猛攻,每一拐重如山嶽,每一招奇奧絕倫,眨眼間,兩人盤旋三個照面,各攻十招以上。
姑娘搖手說道:「少俠請稍待。請問少俠,今晚是否衝昊天堡而來?」
說完,那脆弱的綠色松針,像是精鋼所造,緩緩沒入肉中。虯髯大漢渾身一震,額上大汗如雨。
「少俠……」姑娘動情地顫聲輕喚著,要向他下跪。
「我師兄五毒判官苗成有這種毒物。」
八匹馬先後狂奔,文俊身上是一身白,老遠便被人看出不是昊天堡的人,越過二三十里,經過十來座村莊,除了前面一騎被文俊緊驟盯住不放外,其餘六匹馬先後神奇地消失了。文俊心中恍然,暗道:「看來他們已經發覺我了,這一個可不能讓他溜掉。」
可是,那令人頭暈目眩的紅芒,和那愈來愈熾的陣陣熱流,由赤焰劍上化為劍氣射到身上,渾身血脈在體內翻騰不已,而且肌膚似要裂開。
「在下不知其詳,據說是個女的。」
「家父華鳴鋒自號武陵山焦,家母人稱神針柳碧娘,目下皆在堡內,家母身中奇毒,每十日必須向宇宙神龍討取藥物吞服,方能苟延殘喘,十年來飽受渾身血脈逆沖之心痛,妾內心之苦不言可喻。」
驀地弦聲如雷,一陣流矢密如驟雨,向文俊那淡淡的身影集中,聲勢之宏,端的動魄驚心。
他這一露出超人的造詣,卻把宇宙神龍給驚走了。
附近有兩名崑崙弟子,和三名賊人,全發出一聲慘號,立時撲倒。
堡門敵樓上層飛簷下,一塊紅底金花邊刻有無數舞劍圖案的大匾,中間三個漆金大字,每大字足有五尺見方:「昊天堡」,五六里外,凡夫俗子也看得清這三個字。由這大匾看來,可知這座敵樓的大小了。
怪的是來人去如閃電,飄忽莫測,堡中所有極關暗器,以及神鬼莫測的迷宮中,全未發動將人困住,一任來人來去自如。甚至絳宮之中,有兩名供役少女亦被人點暈,而宮中以朱砂及附鬼蝮蛇散所佈之地面也未留下絲毫痕跡。
龍虎真人目眩神移,胸腹如被火烙,護身罡氣阻不住赤焰劍千古神刃熾熱的劍氣,他只好在間不容髮生死關頭臨危暴退,他身形急退三丈,尚未站穩,熾熱的侵腑劍氣已是臨頭。
「姑娘,冷靜些。」文俊的語音已消失了冷感,用手虛抬,一股柔和潛勁將她托住,又說道:「伯父須於明日脫離昊天堡,在下今晚暫不侵入堡中,我絕不傷害令尊堂一毫一髮,算是第二件心願,你不用謝我!」
「否,去年重陽會至南崆峒暗探崆峒派動靜。」
「六合須彌功!」崑崙雙鶴老大天昊驚呼。
文俊陰森森地說道:「放聰明些,誰先動誰先死?」
他將玉瓶交在姑娘手中,並另取幾片清香四溢的物品交到她的手中,輕聲說道:「先以銀匙倒出瓶中少許化血神砂與伯母服下,切記不可沾手。待伯母雙目將突出眶外,手足微抖,即將千年玄參三片撕碎命其服食。約一個更次後,毒物瀉出,再將那一卷龍芝葉以溫水吞下,運氣行功一個更次,不但伯母玉體復元,功力更為大進。這時在下完成姑娘心願的第一件。」
文俊猛攻東方兄弟,人馬將到,他們已接近靈官廟前台階。凡是衝到的零星人馬,絕難倖免的;三個人對凡是近身的東西,都不管三七二十一,不分敵我,先刺了再說。
來人身材奇偉,面如淡金,他對堡中似乎是十分熟悉,首先隱入尚書宮左側一座小樓中,那是武陵山樵夫妻所居之處,好半晌方重新逸出。
文俊冒著箭雨,猛撲堡門,過了飛橋,他在堡門死角處倏然剎住去勢,正考慮是否冒險進入,突然傳出兩聲轟然大震,堡門兩端落下兩道千斤鐵閘,中間地面在剎那間向下一沉,火花飛濺。
「苗成現在何處?」
所以他一看不妙,忙發出一聲長嘯,深厚的功力將兩人驚得停下了,他自己展開駭人聽聞的神速輕功,奔雷似的趕到。
「宇宙神龍可好?」
絳衣夫人大叫道:「好啊!殺吧!你們這麼該死的東西。」
他淡淡地輕瞥眾人一眼,毫無表情地說:「華某曾有言在先,誓不殺人,玩玩可以。」
領先的是二堡主雙絕神君計應天,依次是天兇星史靜、霹靂神掌邱昌、五毒判官苗成、子母飛環方士俠……真多,足有五十名狠賊。
他緩步進入前面鐵閘門,掌按住門上橫楣,揮手一劍,臂兒粗鐵條應劍中分,他扣住一端,全力向旁一扳,鐵條彎曲如勾。他喃喃自語道:「師父他老人家胸羅萬有,這些玩意兒不值一提的。不破壞消息,不損毀機護,能轉動處以物阻死,滑閉陷升處命其變形;所有機關將成廢物。哼!總機護不破,看守的賊人永不會發覺機關被毀。宇宙神龍啊!你死定了!等會兒各處火藥齊炸,你能龜縮著不出來麼?」
一旁另一個老道心中狂跳,因為掌門已經退了五丈餘,仍在逐步由側方緩緩退到。他趕忙放下受傷的同伴,手按在劍柄上,準備掌門危急時救應。
文俊毫不猶豫,天殘劍一振,將第一隻藍影拍落,「得」一聲脆響,後面的兩隻鐵膽突然相撞,鐵灰色的流體灑了文俊一身,而且四散飛灑。
「不是的。」龍虎真人說「六合須彌功一爆即發,氣流立迸,他遇外力方行迸發,而且可攻向一點。」
大廳其黑如九幽地獄,突然微風凜然,一個把手正北屏風的大漢,突覺天靈蓋一涼,迷迷糊糊躺倒,身軀仍然奇在屏風轉動鐵軸上。
「一年以來,在下未有離開昊天堡百里之外。」
「五老峰下之事妾身負咎良多,少俠不以玄衣仙子身為宇內兇人爪牙而鄙視,反而不惜耗損真元,化驅所中屍毒,聶翠華身受少俠大恩,怎敢再為勞動少俠俠駕?」
百丈外,丘下密林邊沿,一道淡淡白影如流星劃空,距地面尺餘向這兒飛射,快得令人難以置信。
「少俠單身進堡,豈不太過冒險?」
宇宙神龍心中一懼,忖道:「這牛鼻子果真了得。」猛地踏前一步,可是龍虎真人已經又旋至另一方位,站在丈外睜開雙目,鐵青著臉徐徐舉劍。
這時,場中劍勢益烈,劍氣銳嘯刺耳,一步趕一步,一劍連一劍,銀芒飛射,光華電閃,文俊步步進迫,劍勢如長江大河,滾滾而出,不時傳出雙劍交錯時劍氣相撞的尖厲勁嘯。兩人展開快攻,各攻二十餘劍,東方群移動了三次方位,退了兩丈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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