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將台谷顯威

「切記小心行藏,目下咱們最好步步提防。」
文俊不動聲色,九幽玄陰真氣和六合須彌功已運足八成,準備給身後暗襲之人一記致命打擊。
在一個時辰之內,陸續到了不少人。
渾鐵齊眉棍粗如兒臂,足有三百斤以上的重量,做屋柱大樑可以支撐三五千斤。兩人一奪,渾鐵棍立被拉長半尺。
「你想和武當派做對麼?」羅乾抬出大帽子壓人了。
「無量壽佛!」
「也好,咱們且坐山觀虎鬥。」
青影倏止,現出一個穿青色勁裝背繫長劍的魁偉大漢,他抱拳躬身一體,說道:「請師兄稟報師祖叔,焦山白髮婆婆老前輩駕到,現正由高師弟引導,片刻即至。」
「毫無淵源,貧道與黑道中人向無往來。」
「施主,這又當別論。」
封出的刀劍,一觸光華立變朽木,斷成六段,兩條人影咽喉和額上各中兩劍,屍身又被文俊踢飛五丈外去了。
「武當不足恃,閻王谷也危如累卵,只有禪門兩大派尚有一拼之力。」
「梅某人怎算得宇內兇人江湖淫賊,用得著勞動諸位大駕?」
巫山雙霸兄弟,本與陰陽人屠同為黑道魔星,自然而然地傾向於道上朋友;他倆一打眼色,向文俊身後欺近。
在嘩叫聲中,文俊身影一閃,兩具屍身飛起五七,向左右跌去。他陰森森一字一吐地叫道:「還有誰上前送死?快!」
文俊仗劍大喝道:「你們該走了!留你們一命傳話江湖。恨悔狂龍天涯尋仇,人不惹我我不招人。要想找我拼命,我在江湖恭候,不自量力的朋友,別再前來送死,快走!」
雙劍前後閃打,雙刀左右急撲,刀風劍勁怒撲,排山倒海似的向文俊攻去。
不等文俊說完,陰陽人屠突然以奇疾的身法,掠至文俊座椅前八尺,其黑如墨的左掌,緩緩吐出。
除了賽金剛是被用內家真力震傷內腑,重傷暈倒以外,凡是被劍掌所中之人,沒有一個活的。
文俊冷哼一聲,天殘劍斜搭鏟身,「嗤」一聲順桿滑入,不偏不倚貫入和尚右胸之中,飛起一腿,和尚偌大的身軀驟飛,向剛搶到的千手如來撞去。
超乘接口道:「對付施主這種宇內兇人和不齒淫賊,不擇手段亦算正當。」
草棚中響起清澈的玉簡聲,半刻,由天機三老率領的一大群老小道人,迎出林外。五個輩分最高的老道,一色大紅法服,其餘的都是青色道袍。
兩人經驗豐富,知道不妙,百忙中硬將攻出的招式撤回,變招克敵。
巫山雙霸真不敢招惹這兩個怪人,尤其是紫竹狂乞,惹上他不啻惹火燒身,給你沒完。
金梭未爆的瞬間,文俊在震退眾道的同時,鬼魅似的左向倒飄兩丈,半途轉身,向將拐杖插在腰上赤手空拳撲來的九華二老,冷哼一聲一劍揮出。
「滾!」文俊驀地怒喝。
「哥兒,你好甜的嘴,哈哈!」紫竹狂乞猛笑而起道:「北宮元渾身毛孔都舒服著葉。你叫狂龍,我名狂乞,反正都是狂,咱們有聯宗的必要。」
「好沒規矩!」紫竹狂乞也不約而同一杖搗出。
「在下來得魯莽,仙長海涵。天機三老武林耆宿,德高望重,在下不敢當諸位仙長親迎之禮罪甚罪甚。」
「快退!」天機一劍突然同聲暴喝,推椅閃後一丈。
九華二老看了千手如飛來手中黃閃閃之物,略一點頭,緩步向文俊身後走去,足上輕得草木不驚。
南山四霸各執兵刃縱出,兩支長劍兩把單刀四面一分。這四名關洛道上的英雄,論功力出類拔萃,論行為卻是不太檢點,可是他們卻是白道朋友;邪正之間,不能為他們遽下定論。
「恨海狂龍乖乖受死!」隨著吼聲,出來了千手如來,和五毒判官苗成。另外是一群昊天堡的狐犬,同時由西南縣現身,黑壓壓一大群。
「苗兄,你真傻!閻王谷豈比得上咱們昊天堡呢?那小畜生豈會懼怕卜世昌父子?咱們犯得著?」
金梭龐然大物,更絕不可能沒有一絲破空飛行之聲發出;上清主的驚叫,和他向自己身後注視的驚怒眼神,已經明白地指出身後了強敵了。
「不……」上清觀主突然脫口叫,他想止住九華二老,因為假使俊閃開金梭,遭殃定然是他們八人。
短茅草坪佔地約三畝,四周是連綿起伏的矮林,正西敞開一個缺口,一條羊腸小徑蜿蜒向西,矮林中,不時傳出輕微的呼吸聲;如不是修為已臻上乘之人,斷難聽出這弱不可聞的調息運氣之聲。
「排雲蕩霧!」上清觀主大叫,四支劍突然同時抖出一朵劍花,正要向上下左右蕩開。
可是怪象出現,四支劍在抖出劍花的剎那間,突然發出刺耳的噝噝聲,四名老道臉色泛白,持劍的手抖得十分厲害,同時向後退了三步。
文俊怒嘯一聲,天殘劍一振,化去奇猛的掌風暗勁,再撲右側老鬼。
文俊伸出巨靈之掌,一把撈住槍尖,只一抖一送,大漢雙手齊折,槍桿反而貫入了他自己的心窩,槍貫出背脊三尺方行止住。
「這麼說來,今日之會,武當定然不會全力以赴了。」
「他會來的,恨海狂人消聲四十餘年,天殘劍在小畜生手中,老狂人準死無疑。黃老前輩當前曾發重誓,恨海狂人一日健在,就永不再入中原,老狂人死了,黃老前輩豈甘寂寞?」
「你怎知道玉道人在崖上觀戰?你不是伴在他身邊坐鎮三元宮麼?」
兩支劍,一口刀,一支短斧,還有一根金槍,像一群瘋虎奮身猛撲。
文俊一掌迫退左方強敵,右手一緊,天殘劍劍氣迸發,聲如殷雷,四名老道錯住天殘劍,內力源源而出,想將天殘劍震斷,或者將文俊的內腑震裂。
文俊怎肯容他脫身,蛇纏滑身法神妙已極,半途折向,如影附形追到。
「方兄,昨日一仗,那小子一怒之下,幾乎屠盡與會之人,宏規法兄也遭了毒手,一番心血盡付東流。依你看,武當這次可操勝算麼?」
他繞了一圈,掌掃足挑,將四周的屍身全掃出十丈外,然後屹立中間,冷笑道:「你們上吧,八個人就有八名冤鬼;你們被人唆使與梅某為難,死得真冤。」
左側老道毫無表情地說道:「施主請稍待,敝師祖叔早候駕多時,即將親迎俠駕。」
一旁的千手如來,突向東南角的九華二老揮手,文俊面北背南,東南是九華二老,西南是昊天堡的人,所以他事實上看不到兩撥人的舉動。
文俊向要中拱手為禮道:「小弟心和-圖-書領諸位雲天高義,先行謝過。小弟遵囑行事,嘯聲不起,諸位兄台請秘行藏,千萬不可貿然出面。」
馬上的文俊一身藍緞子勁裝,懸劍掛囊,神態從容,虎目中不時倏現透人肺腑的冷電寒芒。
「正是她。據她說,此來並無惡意,僅欲一觀恨海狂龍是何許人而已。」
距約定時間還有三個時辰,早得很哩。
另三雄剛閃在一旁,剛慶幸死裏逃生,光華已突然返身撲到,這次可躲不及了。
文俊還未收勢,身後勁風已經壓體,他右足向左後一圈,反手一劍「回龍引鳳」,直抖出萬朵光華。左手箕張,迎著射到的兩支雙股獵叉,運勁疾抓。
文俊不等他開口,先自笑著拱手道:「這位敢情就是俠名滿江湖,紫竹杖作不平鳴的紫竹乞北宮老前輩了。」
「那麼……」
千手如來不知超乘已死,只道他向後飛退呢!剛向右閃避,天殘劍已經到了他的頂門。他想閃,可是再也沒有機會了,由額至腹有三朵梅花,共中了十五劍之多。
右首老鬼一拐斜射,閃身暴退,可是晚了半步。
「不說也罷!反正今日武林已無是非可言。你們誰敢先上?恨海狂龍恭候大駕。」
最後一人,就是首先向文俊挑鬥的老兒,他被文俊搶白了一頓,正沒好氣,猛地發出一陣如同梟啼的笑聲,一字一吐道:「老夫席雨村,你可記清了。」
而武當的八卦劍法,確是不同凡響;而且百年來人材輩出,門人弟子遍天下,難怪武當的聲譽日隆,武林朋友多對他們敬畏萬分。
「師弟請便,我即稟報師祖叔。」
日色近午,鶴鳴峰西面十里羊腸小徑上,一匹駿馬踏著輕塵,向東馳來。
紫竹狂乞低聲向身畔的白髮婆婆道:「自古英雄出少年;這少年身懷絕學,似未展露直實功夫,陰陽人屠這一記全力狂攻,你我恐難接下呢!」
群雄也同時湧到。
「好說好說,可是梅某並沒顛倒黑白。在這些人中。牛鼻子你倒還算有點人味,梅某不殺你就是。」他頓了一頓,突然又問道:「茅山三雄與貴觀有何淵源?」
文俊玉面生寒,左跨步一招「怒海藏針」,左側大漢扔刀撲倒。身形猛旋,反手一招「回龍引鳳」,後面使劍大漢腦袋穿了一個窟窿,由眉心直透後面玉枕骨。
這個山谷在鶴鳴峰之西,叫將台谷,因為谷中間突起一座平坦的土丘,可以看到谷中每一角落。
文俊豪氣勃發,十餘招未能得手,他便用了全力,奇招如長江大河滾滾而出,搶制機先猛攻,氣吞河嶽。
光華一斂,文俊卓立如天神當關,虎目中神光湛湛,直似利劍透入肺腑,他沉聲叫道:「誰人再上?毛手毛腳之徒少來送死。」
「老花子只問是非,不管其他。今日乃是武當與恨海狂龍清理舊債,用不著閣下派外之人多管閒事。假如閣下是武當人,老花子絕不干涉。可惜!武當門人畢竟自愛些,還沒有發現廁身綠林之人。」
「好大的口氣!佛爺乃少林行腳僧超乘、超宗、超覺、超果、超明。」
文俊虎視神光倏現,冷然發話道:「在下警告你一聲,休得出口傷人。另以為沒有人敢犯你的忌諱,在下卻是無所顧忌。」
文俊用掌發出九幽玄陰真氣,二陰相遇,功深者勝。由於毒|龍掌可發出令人血脈腐化的氣氛,文俊恐奇毒散飛廣闊而傷人,故並未用全力反擊。
文俊怒吼道:「走得了麼?著!」
「你敢收了天殘劍,與老夫比拼拳腳麼?仗著神刃之力,勝者不武。」老鬼之一陰森森地說著。
賽金剛自詡力大無窮,那一招「沉香劈山」足可將千斤大石擊成粉碎,可是劈在文俊手掌之上,卻如被磁所吸,力道消失淨盡。他心中大急,虎吼一聲,奮力猛奪。
「那……那我們……」
這消息傳播得極快,整個武林騷動,像一陣狂風捲起萬丈滔天巨浪,不論黑白道人物皆人人自危。
他先將四名老道名號道出,然後向第一位白髮如銀,卻滿面紅光,生得慈眉善目的老太婆伸手引介道:「這是隱修焦山,名重武林,與武林三老齊名的白髮婆婆施老前輩。」
遠處傳來微弱的衣袂飄風之聲,入口處突然閃出一個身穿青法服的中年老道,大袖一扔,止住身形,往小徑中一站,臉色肅穆屹立以待。
文俊陰森森地說道:「誰是出面的人?閻王谷與武勝關有人來了麼?武當的牛鼻子呢?」
「你還是別上前的好,我老花子是好意,陰陽毒掌一發,管教你魂歸地府。旁觀者清,你最好還是退遠些。」
「茶中下毒之人,可是五毒判官苗成?」
片刻之間,各攻十餘招,每一招皆兇險絕倫,生死必在須臾之間。
文俊連斃四霸,不過是眨眼間事,說快真是快,快得圈外人根本無法援救。
「好一個又當別論!你們要我的命說是理所當然,梅某為自衛而殺了你們,就算是沒有人性。呸!天下的大道理都被你們這張臭嘴說歪了。」
「這小子真夠英雄!我賽金鋼佩服的緊。」聲如乍雷,大踏步由東北角出來一個粗黑大漢,足有一丈高下的身材,倒拖著一根渾鐵齊眉棍,裂著大嘴搶出。
文俊用劍化去掌風,聞聲止步厲聲喝問道:「不要臉的老東西!有屁快放。」
「老花子,你管的閒事太多了。」
一退、再退;正危急間,上清觀主和另外三位同伴趕到了。上清觀主和另三人,奔至四位老道之後,各自用掌按在每一人的脊心上,內家真氣不絕如縷,將內力導至四人身上,總算將局勢穩住了。
剎時罡風怒號,兵刃劈風之聲大起。
「像是六合潛龍的弟子。」紫竹狂乞鎖著眉,一面思索道:「他分明用的是六合須彌功。」
文俊笑問道:「老前輩可是人稱伏龍居士的峨嵋馮大俠嗎?」
蹄聲驟止,文俊躍下鞍橋,一笑道:「武當雄踞江湖,跺一腳武林震動,貴右既垂注梅某加以寵召,梅文俊敢不如命投到?兩位道兄請代為通稟,說梅某已如約投到。」他語中帶刺,不大友好。
「蓬」一聲悶響,陰陽人屠被震退後三步,方將身形穩住。
江湖上盛傳著恨海狂龍,小兒也不敢夜啼。
八個老道臂膀如受雷擊,虎口血如泉湧,隨著迸發的氣流,倒跌三丈外,「叭叭……」,坐跌和躺倒之聲沉重駭人。
青衣人重施一體,向來路退去。
在鶴鳴峰的北麓一座參天杉樹中和*圖*書,傳出極為微弱的語音,幾不可聞。
文俊站起,回了一揖道:「在下魯莽應|召,仙長休怪!」
這土丘就叫將台,也就是大屠殺發生之地。武林中人,稱這次大屠殺為「將台谷慘案」,因為他們不知該說誰是誰非。
四周群雄一聲吶喊,紛紛撤出兵刃向前一湧。
六十二個人,只剩下少林的超果和超明,與各地白道英雄五人,和昊天堡的六名兇悍大漢,僅有十三個人了。屍橫遍野,慘絕人寰。
「好歹毒的毒|龍掌!」文俊突然亮聲大喝,一掌扔出。
文俊客套地抱拳一禮道:「歐老名震西陲,在下久仰大名,今日得見,堪慰平生。」
前面和右側兩人,一刀一劍同時落空,他們看不清文俊的身影,只見光華漫天飛舞,分不出孰實孰虛。他們剛剛撤招,便看到兩同伴扔兵刃向前撲倒,嚇了個膽裂魂飛,慌不迭抽身後退。
「茅山上清宮上清觀主,偕道侶前來應劫。」
陰陽人屠被迫退四步,胯褂憑空多了十條裂痕,他一雙陰陽掌無力地緩緩下垂。鬼眼中疲態明顯,額上滴下一串豆大汗珠。
「施主還有話說麼?」
「哦!少林和峨嵋。」
鐵棍以排山倒海似的無窮力道,將身後撲來的江東許家寨許氏六雄擊倒了三雄,幾乎將他們掃成六段。
對付一個後輩少年,先下毒暗算,再以六十二名高手圍攻,這道理怎說得過去呢?
上清觀主驚魂未定,突又發出一聲大喝道:「穩下來!」聲出人閃,四人齊向另一面奔去。
可是兩把雙股叉飛到,貫入兩人的胸膛,那聲如殷雷飛叉破空勁嘯之聲,在兩人倒下時方行傳到。
發叉的兩人連做夢也沒有想到叉會回頭飛來,而且快得令人難以置信。一般高手練就了高明的聽風辨器術,即使是黑衣,或者由後面射來之物,他們一聽就可以躲避,前面來的物體更不用說了。
拘魂一令鼠目一翻,冷哼一聲,陰陰地說道:「你會堪慰平生的,五老峰下殺子之仇,少不得要你還我公道。」
「這兩位是巫山雙霸,羅乾羅坤兩昆仲,出入三峽的朋友,無不以結識羅氏雙雄為榮。」
第四人身穿灰袍,國字臉,嘴角掛著八字鬍,劍眉斜飛入鬢,笑容常掛,身畔未帶兵刃。他是與白髮婆婆站起迎客者之一,不等天機一劍引介,先自站起笑道:「老朽馮志遠,寒舍位於敘州柏樹嶺,梅老弟如有暇枉顧,老朽當潔樽以待。」
他吸一口氣,咬牙道:「好小子,你值得驕傲,咱們草坪中再拼百招。」說著,向棚外一步步倒退而出。
右首老鬼額胸腹中了十五劍,形完三朵梅花;在倒下的瞬間,左首老鬼「嗯」了一聲,天殘劍貫穿腦而入,同時倒了。
天機一劍讓文俊就西首主客座,眾老道退在椅後肅立,僅天機三老和地闕二仙就右首主座落坐。
刺耳銳嘯由身後破空而至,大異尋常。文俊心中一動,突然感到嘯聲有異,這不是明明教人回身將暗器擊落麼?他是暗器行家,心中大疑,臨時決定不接不擊,反撲隨來之人。
「相好的,有我老花子在呢?」紫竹狂乞一伸紫竹杖,擋住了老大羅乾。
九華二老奸似鬼,文俊不上當閃開金梭,他們便知暗器已無指望,光華一閃,他倆的功力畢竟不凡,文俊那令人難以置信的奇奧輕功,仍瞞不了這個老鬼。他們左右一分,橫飄兩丈。同時,雙掌疾拍,推出兩股力可推山的強烈暗勁,向文俊襲去。
「好!咱們往後算。」
「正是區區。」
聲出人動,光華疾射,一招「怒海藏針」急襲右首老鬼,左掌拍出九幽玄陰真氣,攻向左首老鬼。
一條青影帶著勁風迎面奔到,來勢奇急。老道喝道。「王師弟,有急事麼?」
「九華二老。我老人家懶得通名。」
他兩手練有兩種極端相反的絕學,不出手則已,出手必大事殺戮,武林朋友畏之如蛇蠍。他嫌人屠之名不雅,誰要叫出他的綽號,準死無疑。
「且慢!」白髮婆婆伸拐向前一震。
直接助了文俊一臂之力,使江湖人士明瞭了的雙方怨仇深結的前因後果,是非曲直顯明,有識之士便置身事外,不願再與文俊為難了。
文俊玉面上殺機怒湧,屹立如山,棍未到,暗勁山湧,老花子內力委實高明。
文俊豈有不知之理?天殘劍倏出「飛星逐月」,光華貫入重重劍幕和霍霍刀光之內。
終計死掉四十二人,傷九人,傷的是上清宮茅山八道,和賽金剛葛大雄。縱走六人。乘亂逃走了五人。幾乎全軍覆沒,千手如來騙來的群英大會,不到兩個時辰即告風消雲散。
「兇淫二字,世所難容。施主綽號恨海狂龍,專與俠義道門人為敵,濫殺無辜,罪在必死;何況身懷天殘劍,承受當年恨海狂人嗜殺的衣缽?與江湖淫尼三音妙尼同行,淫|亂佛門,而且與武林妖孽絳衣夫人為禍江湖,淫孽滿天。施主,你罪該萬死。」
可是晚了!光華一閃,他們連人影也未看清,嗯了一聲,丟了棍望後便倒。兩人由頭至腹,共中七劍,像是一座北斗七星,倒懸在身上一般。
雙方保持均勢,文俊以一敵八,神態從容。
文俊淡淡一笑道:「你們都是自命俠義道英雄,不慚愧嗎?嗯?」
文俊上身搖晃,略一仰身即行恢復原狀。
九華二老滿天冷汗,在文俊一陣搶攻之下,拐杖的聲勢銳減,身前形成的黑色拐幕,愈縮愈小。
「這位老兒目現異彩,掌有黑紋,定然練有天視之術,和奇毒的掌上功夫。梅某不才,等會兒願就教高明,請教老丈大名,以便識荊。」文俊冷然發話,嘴角上掛著一絲令人心悸的冷笑。
天機一劍領先稽首一禮道:「梅大俠準時蒞臨,迎接來遲,恕罪恕罪。貧道天機一劍清一,暫代敝派掌六恭迎俠駕。」
四霸的老大長劍一領,傲然道:「姓梅的,你敢接下我們四人麼?」
「這三月中,咱們如何纏住小畜生?」
雙方客氣一番,不像是生死對頭。眾老道左右閃開,天機一禮舉手讓客,循小徑直趨草棚。
劍疾逾電閃,左右一張三雄的六支判官筆跌落塵埃,人也先後躺下了。
「無量壽佛!」兩側林中閃出一對中年道侶,稽首合唱:「施主真信人也,恰是午時正」。
少林五僧目下只剩其三,功力最高的超乘眼中全是血絲,咬牙切齒掄方便鏟拼命拍到。
白髮婆婆頷首道:「老身也有此www.hetubook.com.com同感。看他年事甚輕,不知是那位高人調|教出來的人間駿龍呢?」
「苗兄,我看希望極為渺芒。據我在武當日來所獲印象,並不太好,玉道人城府甚深,喜怒不現於色,約鬥鶴鳴峰,就可看出他並無與那小子決生死之意;請出鎮山之寶寒英神劍,不過是掩人耳目而已。將台谷八面埋伏,牛鼻子一味慫恿你我行事,他們卻故示清白,按兵不動,哼!假使天機三老和地闕二仙能助我們一臂之力,將台谷何至於一敗塗地?昨日那場驚心動魄的廝殺,其實玉道人就在谷上絕崖觀戰,他嚇破了膽,鬥志全消,今天他保證不會出手,預留退路,不信你且拭目以待。」
文俊故意不撤劍,讓他們錯住;左手劍訣變掌,一掌拍出,九幽玄陽真氣倏發。
茅山上清宮八道,早已不見了。
剩下的十三人,不久只有六名在硬撐了。六人中,有少林的超明在內。昊天堡的只有一人。
他不是恨海狂人的門徒,持有天殘劍並不是非死不可啊!所以將台谷慘案發生後,稱快的人大有人在。
四周群雄看清文俊拔劍出招的人,確是不太多。
伏龍居士尷尬一笑道:「老弟別多心,匪號乃江湖朋友胡謅而來,其實老朽少年之時,在江中降伏兩條鰻王而已,要真遇上了龍,恐怕早就話不到今天哩!」說完哈哈一笑。
兩股其冷徹骨的氣流,突然發出刺耳銳嘯,向兩側捲去,其中並夾有一縷腥膻之味,中人若嘔。
文俊循小徑抵鶴鳴峰下矮林邊沿。
一旁的勾魂一令冷冷地道:「各位真不通情理。想兩脅插刀等會兒再插吧!」
使金槍的大漢在最左側,文俊先向左撲,他一槍抖出,卻撲了個空。等他轉身運槍時,同伴已快死光了。他狂吼一聲,一招「毒蛇出洞」向文俊刺到。
「你們只管上。今天你們共來了六十二人,梅某即使不願意,你們還不是全都擁上?想不到你們這些自命俠義之徒,卻全是些卑鄙無恥之輩,江湖染垢,武林蒙羞。上!」
白髮婆婆和紫竹竹乞,被強烈的兩股氣流,震得退後四步,拐和杖幾被震飛,「嘩啦」一聲兩人身後坐椅立時支離破碎。
文俊寒著臉說道:「你最好是雙掌齊運,毒|龍掌陰寒,七陽掌可爍石溶金,寒熱俱出,大羅天仙亦自難逃;梅某倒得看看你是否浪得虛名。」說完,推椅而起。
小道童敬過香茗,天機一劍站起道:「敞掌門因俗事纏身,不克分身如時與會,但不久定能趕到,梅大俠尚請包涵一二。梅大俠駕臨鶴鳴峰,敝派深感榮幸,且蒙諸位武林英傑降尊紆貴蒞臨指導,貧道謹代表武當派一眾門下,聊致謝忱。」說完,向眾人稽首一禮。
文俊心中暗說道:「這傢伙眼熟很緊,他的眼神中,流露著刻毒怨恨之光,難道與我有不共戴天的仇怨麼?」
「江東許家寨許氏六雄;生死判無人不曉。」
賽金剛真聽話,哇的一聲噴出一大口鮮血,撒手向後飛行三丈外,「啪嗒」一聲摜倒,立時暈死。
原來這陰陽人屠乃三十年前綠林一梟,心狠手辣,橫行江湖二十餘年,滿手血腥,殺人如麻,十年前突然失去蹤跡,想不到竟會在這兒現身。
中間領先迎出的是天機一劍清一,他壽眉微皺,老遠便向文俊打量,滿臉惑然的神色,似乎在說:「怎麼啦!名震江湖藝驚武林的恨海狂龍,竟會是這樣的一個嫩娃娃?」
台上除了文俊以外,全退離現場丈餘。
文俊功力何等精深?九華二老雖輕如鴻毛而至,豈能逃過他的神耳?
光華一閃,響起一聲虎嘯龍吟,文俊的天殘劍已經插入右前方四劍之中了,發出了錯劍的清吟。
天殘劍突然發出清越的龍吟,文俊連人帶劍騰起六丈,以「蒼鷹回雲」身法繞飛一圈,在六人頭頂掠過,然後落在五丈外。
「老花子隨時恭候。」
這瞬間的追逐,場外人功力稍差的人,幾乎無法看清三人的身影。九華二老雖功臻化境,在這剎那間的追逐中,根本無法拔出腰帶上的拐杖。
六合須彌功突由劍尖勃然迸發,「蓬嗤」一聲,劍氣激攪得氣流功嘯,八支長劍像八支流矢劃空而飛。
四野沉寂,文俊微微一笑,一抖韁繩,向前趨趕。
老鬼確是高明,兩人一會合,倏然中分,四掌同時推出,並大叫道:「且慢!」
陰陽人屠吃了一驚,他心中雪亮,白髮婆婆和紫竹狂乞的渾雄內勁,並未發生作用,反而被文俊的勁道所震開,即是說,文俊事實上是以一敵三,仍然佔了上風。
最左首那大剌剌高坐的老人,站起陰陽怪氣地說道:「好說好說!清一道友禮數真多,倒像請客哩。這小娃娃就是恨海狂龍麼?唔!人才倒是上選,憑他,哼!能在武林興妖作怪?邪門。」
「我,賽金剛葛大雄。小子,你要是不死,咱們交個朋友。」
老鬼功力極高,天殘劍雖將勁烈的掌風震散,文俊也被阻了一阻。光華再閃,他已先行向左飛掠,與左方老鬼會合了。
真要說圍攻,真正能出招的人並不多,反而礙手礙腳,精微的招式全派不上用場,文俊猶如猛獅躥入羊群,掌劈劍飛,來去如風,但風光華疾如閃電,滿場飛旋,所經處血肉橫飛,慘號之聲心驚動魄。好一場慘烈的大屠殺,小小山丘成了人間地獄。
恨海狂龍出道時甚暫,僅與雙兇為敵,闖崆峒根本不是他的錯,鬥崑崙乃是為了天殘劍。前一代的仇恨,難道他該償麼?
「綠林朋友頂天立地頗不乏人。至於閣下嘛,哈哈!還怕人藐視麼?」
文俊仰天長笑,震得眾人氣血翻騰,功力稍弱的人如中電殛,驚恐地後退。笑畢,語音轉厲道:「恨海狂龍出道江湖以來,飽受迫害,時至今日,還不忍大開殺戒一洗冤屈。至於淫孽之事莫須有三字可括其全;梅某人頂天立地,苦修上乘心法,至今猶是童身。你這種血口噴人的污穢言詞,將令你後悔終生。」
「哈哈!你道恨海狂龍是三歲小兒麼?在六十二名虎視眈眈的高手重重包圍之下,梅大爺會傻得和你先耗盡精力,然後束手就死?老鬼,你天真得令人發噱,也太聰明了些。著!」
「很難說,閻王令主確是練有六合須彌功,但沒有這少年精純,且相去甚遠,據江湖傳聞:這少年卻與閻王谷水火不相容,守護神黑白無常曾栽在他手中,此中原委,令人百思莫解。」
m.hetubook.com.com髮婆婆懍然說道:「那……那他與閻王令主有淵源了。」
要不是文俊將他們震倒,恐怕有一半人活不成啦!
文俊也笑答道:「老前輩見笑了,世人皆清,爾我獨狂,不遭天滅,亦不為世所容;老前輩以為然否!」
「上啊!窮神。」俠義團頭果然搶出,道:「咱們兩個江湖前輩聯手鬥一個娃兒,勝之不武,我花子真怕人笑掉大牙。」
五毒判官苗成冷然接口道:「大奸大惡之徒,無一不是以仁義為表,作為掩飾惡行,為非作歹求償大慾的利器。狂徒,你這種自欺欺人的話,少說為妙。」
「江左窮神歐陽化;俠義團頭何九皋。」
在上清觀主的喝聲中,八支長劍發出刺耳銳鳴,向下一引,以雷霆萬鈞之威攻到。
「事實如此。」
草棚正中空出一張檀木大桌,桌上供著不少法器,獸鼎中升起裊裊青煙。桌旁兩名老道分立,神情肅穆。
文俊一步步欺進,陰陽人屠鬼目寒芒暴射,凝氣行功,雙掌緩緩上提,抱元守一嚴陣以待。他那一雙手左黑右紅,令人望之心悸。
「施主言詞刻薄,你會後悔的。」八名老道分成兩人一組閃開。
文俊恍然,怪不得覺得眼熟,原來這傢伙是綠眼鬼王歐天報的父親。他淡淡一笑,泰然地說道:「血債血還,又道是除惡務盡,在下等著就是。」
文俊火起,發出一聲清嘯,功力運至十二成,一掌震退左方老鬼,右手劍光華飛旋,遞出一招「寒梅吐蕊」。
「哈哈……」
「這位是塞外一世之雄歐施主異駒,武林朋友尊稱拘魂一令,兩位可多親近。」天機一劍從容地引介。
老兒還未發話,天機一劍已搶先道:「失禮之至,貧道忘了替諸位引見。」
左前方四支劍已快如電光石火遞到。
文俊心中暗凜,但隨之豪情萬丈。他放開兩具已斷氣多時的屍體,手按天殘劍把,仰天哈哈長笑,聲浪直透雲霄。笑完,向停在二十丈外樹林叢草邊邊沿的群雄,驀地舌綻春雷,大吼過:「通名上來,讓恨海狂龍替你們招魂。」
眼看雙棍左右攻到,力道似已及身。兩花子心中一凜,文俊那沉靜的神態,和那虎目中的冷電寒芒,使他們心驚膽跳。
「哈……」文俊狂笑起來:「你們太天真了!太天真了!」
罡風怒號,人影乍合乍分,耀目光華中,夾有兩團黑色杖影,快得令人咋舌。
「說得妙!可惜此間無酒,不然應浮三大白,哈哈!」紫竹狂乞仰天長笑,笑倒椅中。
文俊心中暗說道:「他們要和我拼內力,哼!自找苦吃。」
十餘支扔手箭和六把淬毒柳葉刀,被天殘劍所發的劍氣震到寸斷,兩把雙股叉也到了文俊手中,他叱喝一聲,兩把雙股叉發如奔電,向飛叉來處飛去。
「我已派明亮者弟護送超明禿顱返嵩山,相機行事。堡主取道川西,邀請峨嵋掌門笑面如來,你我即和海天一叟於會後兼程往徐家灣一行,崑崙弟子在那兒聚會,這一著棋非下不可,劍聖那老雜毛大有用場。」
「咱們上啊!不殺此人,武林危矣!」千手如來突然振臂大呼,「今天是生死存亡之時,日後能否揚名立萬在此一舉。」他拂塵一擺,領先搶入場中。
響起兩聲淒厲的狂叫,使刀和使短斧的人四腳齊胯分了家。兩支長劍到了文俊左脅,他伸手反拍而出,劍被陰柔而力可推山的潛勁震得寸裂而飛。光華順勢向左一揮,兩個使劍人齊腰而斷。
最左首側坐一旁的老道,手中捧著一把古色斑斕的寶劍,面色木然,正襟危坐。看情形,他的輩分比不上五老,雖則年紀與五老相差不遠,鬍子已全白了。
文俊一擊佔了上風,六合須彌功將兩股截然不同,兇猛霸道的冷熱毒焰震得四散;雙方功力相差不太遠,兩人都未受傷。
「和尚,你認為在下必死?」
第六位老人傲然踞坐,冷笑地睨著文俊。他看去已近百高齡,白髮挽在頂端,三角臉,山羊鬍,尖嘴薄唇,雙目奇小,散發出陣陣綠芒。一身青布大褂,腰帶上插著一把似劍非劍精光四射的外門兵刃拘魂令。
中間五名是武當目下碩果僅存的耆老,從右始,依次是太極羽士清柏,賽純陽清松,天極一劍清一。人們尊稱他們為「天機三老」,清一算是老大。左首兩人是地闕二仙,玄真子清真、閒散子清靜。
豈知事與願違,反被對方足可推山裂石的雄渾內功,震得他們手腕酸麻,內腑如千百條毒蛇在內造反,眼中金星直冒。他們的修為委實相差太遠了。
文俊身形倏動,搶制機先,先向左一晃,一招「狂濤怒湧」反撲向右。
「咱們得先走一步。白道盟主插翅虎耿天雄,已和閻王令主到閻王谷聚會去了,當年在江西直至刑州徐家灣,閻王令主與那小畜生早已結下深仇大恨,小畜生必定要到閻王谷生事,這場廝殺不可避免,咱們還得另行設法。」
少林行腳僧超乘打量了眾人一眼,方跨前一步道:「貧僧等一群俠義門人,不約而同聚會於此,與施主一決生死,共除兇人淫賊。承眾擅樾抬舉,貧僧暫代出面人。閻王谷與俠義道冰炭不同爐,他們不在此地。武勝關耿盟主不久便到。武當門人並不知我等在此聚會,目下仍在鶴鳴峰恭候施主大駕;只怕他們明日約期,必然大失所望。」
也盛傳著宇宙神龍和恨海狂龍結怨的經過秘辛,從荊山奪寶至文俊突然挾絕學出現江湖,蒞臨昊天堡報仇的始末,出現了許多傳奇性而又真實性的傳奇故事。這是三音妙尼赴懷玉山隱修之際,沿途所傳播的消息。
第五位也是站起迎客者之一,一頭亂糟糟的銀髮,團團臉,卻有苦哈哈的眼鼻五官,愁眉苦臉,像是受盡委屈的可憐蟲;一身破爛的百袖衣,油光垢厚,灰中帶青,腰帶是根大草繩,斜插著一根紫竹打狗棒,一雙瘦毛腳,拖著一雙缺了兩耳的破草鞋,窩囊之至。
「哼!雜毛鬼計多端,昨天上午他就是要參拜祖師爺,躲入觀後不見,入暮方陰沉沉地出現,他這種手法豈瞞得了我子母飛環姓方的?他前腳剛走,我後腳就溜了,他的八步趕蟬輕功了得,姓方的也自不弱呀,可惜我對路途不熟,僅差一盞茶時光,被追丟了,不然我非迫他出面不可。」
「你試試看?」席雨村跨前兩步,目中異彩熾盛。
轉過一座密林,驀地裏,十丈外小徑轉角一顆古松下,弓弦發出清鳴,一支飛hetubook.com.com矢帶著一絲白影,由文俊身右帶著銳嘯飛過。
龍虎五義與四霸同是關洛之雄,交情不薄,四霸死得太快,起初他們驚呆了,文俊一開口,五人眼都紅啦。狂吼連聲拼死撲出。
這時,棚中的文俊和陰陽人屠,已準備作生死相拼了。猛地響起一聲轟雷也似的暴喝,風起八步,寒濤與熾烈的氣流,排山倒海似的向四面猛捲,嗤嗤銳嘯,懾人心魄。
「陰陽人屠席雨……」
「咱們也插上一手?」
文俊不動神色,虎腕疾伸,箭落掌心,箭桿上纏著一張白箋,他展開一看,只見上面寫著:「武當道俗門下共出八十二名,唯不見玉道人出面。恩公如需助力,請發三聲長嘯,雲彪即率各地朋友一百零六名群起而攻。雲彪既諸友頓首。」
兩個花子向上一擠,兩根打狗捧罡風怒嘯,左右齊上,搭脅掛肯一點一掃,疾如狂飆。
「那就好。年餘之前,梅某在江口管道,曾與茅山三雄結下深怨,假使你們因此而來,哼!」他看四組老道並不是擺陣,亦不環攻而上,而是兩組在左前,兩組在右前,八支青鋼劍斜舉,老道們神色肅穆緩緩舉步向前。
「來得好!」文俊冷笑道。左手「天王托塔」硬接鐵棍,一把扣住。天殘劍一揮,將身側兩名冥天堡賊人揮為四段。
這四人中有上有上清觀主在內,他一見文俊輕飄飄一掌拍出,一無勁風,二無暗勁,不由大驚。他知道這種絕頂高手所發的招式,當是致人死命的絕學,看去平常,其實鬼神莫測;文俊深不可測的功力他已是親見,怎會發這種勁道的掌勢,迎接四把長劍呢?
「黃老前輩真可趕來?」
「無量壽佛!施主好狠的心腸,你還有人性嗎?」茅山上清觀主率七名老少道侶緩步而出,上清觀主面色淒然地說道。
席雨村唬地站起,厲聲問道:「你出道太晚,怎知老夫名號?小狗你說說看?」
雲彪乃是九嶷山主,也就是文俊在昊天堡救出的二百餘好漢之一。
「關洛道南山四霸與龍虎五義。」
羅乾乾笑道:「老花子,你未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這兩位高手藝驚武林,乃千載難逢之良機,你不想上前一觀以開眼界麼?」
這片刻間,文俊連斃龍虎五義,劍震暗器,接叉還叉;這手駭人聽聞的奇奧絕學,把四周群雄掠得渾身直冒冷汗,瞠目結舌,面無人色。
羅乾被擠得下不了台,勃然大怒,伸手按在兵器囊上,恨恨地說道:「你敢藐視我綠林道上的人物?」
「咱們昊天堡的人不必多說了。」
「是的,走著瞧。」超明抹掉額上大汗拖著四位師兄弟的屍首,蹣跚地走了。
「半點不假。」
「咔察」一聲,精鋼拐杖觸劍立斷,光華飛旋而入,倏進倏退,回頭撲向左首老鬼,劍出「飛星逐月」。
文俊緩過一口氣,淡淡一笑跟出。
草棚在簌簌抖動,棚中之人,被這駭人聽聞的雄渾勁道,嚇得慌不迭向棚外急退。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我生來就是管閒事的。」
左首一排座椅上,端坐著七名高年男女。當天機一劍引文俊登棚時,只有三個人離座含笑相迎。
除了上清觀主,另三名老道被奇寒的九寒真氣,凍得牙齒直打架,要不是四支劍已將暗勁震散一部分,不然迫退丈外並非怪事。
「我佛慈悲!」超明慘然垂淚,切齒道:「少林門下將與施主勢不兩立,後會有期。」
文俊仗劍屹立嶽峙淵渟,天殘劍光華耀目生花。兩具屍身砰然倒地,方把眾人驚得駭極而呼,臉上變色。兩位功力甚高,遊戲風塵的俠丐,莫明其妙斃命,眾人焉得不驚?
「我等著就是。但我得警告你,要不按江湖規矩使用卑鄙無恥的手段對付梅某,哼!少林的千年古剎,將變成白地飛灰,不信可走著瞧。」
「一起走吧,多等一天不會誤事的。」
羅乾開始打退堂鼓,徐徐退下。
光華旋至正北,劈面撞上賽金剛葛大雄,這蠢蟲大吼一聲,「沉香劈山」一棍斜劈而下,重如山嶽的勁道端的駭人。
晨曦初顯,鶴鳴峰下的一座短茅屋草坪東面,那新搭好的草棚上,坐著六名仙風道骨的高年全真弟子,一個個面色凝重,神情凜然。
兩人只感到光華耀目,徹骨寒流壓體,趕忙叱喝一聲,一刀一劍急封而出,身形猛挫,準備貼地溜走。
光華再閃,左手鐵棍驀地向手斜飛。劍下死了一名黑衣大漢。
千手如來雙手扣了兩把子母金梭,這玩意是重傢伙,中藏強烈的硝石火藥,發出時任何兵刃一觸,立時爆裂,梭中藏有四枚一小梭,以更勁急的奇速向前上左右飛去,不但中者必死,大石頭也可沒入半尺以上。
下兩名是灰髮長鬚的老人,虎目含威,身材修偉,一身寬大的青袍,懸一把三節熟銅棍,用一隻錦囊盛著。
另五人也踉蹌退走。地下橫七豎八,留下了斷頭折足的三十八具屍體。
雙方愈來愈近,八支劍斜指文俊,發出懾人心魄的嗡嗡劍嘯,八個老道的衣袂無風自飄。
「呼呼」兩聲,金梭爆裂,八枚子梭在眾老道頭頂,挾著轟人心魄的銳嘯一掠而過。
「喧賓奪主,也算我老婆子一份。」白髮婆婆也一拐點出,攔住了老二羅坤。
文俊怒吼著道:「呸!老雜毛少賣慈悲,你們不是想梅某的性命嗎?假使死的是我,你又有何話說?」
天機一劍和眾道人全皆一皺目,狀甚不悅。
草棚中的六中老道,名頭著實唬人。自崑崙退出江湖之後,武當風雲際會,以崛起江湖後來居上的姿態,躍居玄門三大劍派之首。
「久仰久仰,名字倒是雅緻,可惜綽號不大見得人。」文俊也陰森森地回了過去。
「哈哈!笨鳥兒先飛,團頭,咱們一齊上。」江左窮神大笑著搶出,一面續說道:「這小子功力深厚,用不著和他講江湖道義。上啊!」
「方兄,我想先走一步,往閻王谷一行。」
奸滑的五毒判官苗成,也蹤跡不見,屍堆裏沒有他。
「哦!」老道臉現驚容道:「你是說,號稱宇內奇人,一向不問江湖是非,隱身焦山的白髮婆婆施老前輩?」
「堡主已兼程東下,我前日方接到手諭,囑我盡可能挑動武林人物與小畜生為敵,一面牽制他的行動,一面可消耗武林實力。三月後,塞北人魔黃老前輩方能抽暇趕來中原,要堡主先來主持大局,那時,中原的人物恐已傷亡殆盡,咱們重建昊天堡之舉,不是容易得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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