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美婢

「你真想要人?」
他拒絕對方套交情的善意:「適逢其會順便救了鬧江蛟,在下並非專程去救他的,他沒欠我什麼。他是跟著離魂使者計算我的人之一,我並不計較,恩恩怨怨都不放在心上。」
鐵掌開碑心中一急,就有點冒失,爆發似的說出目的,語氣堅決,有用強的意味。
天氣炎熱,大太陽高照,走路相當辛苦,要背包裹更是令人受不了。
彭剛收劍,劈胸揪住雲裳仙子的襟領拖起。
「我當然沒讀了幾天書,所以沒參加考試求官。喂!那個秀士是秀才呢!抑或中過舉人?我想……」
一聲劍吟,長劍出鞘、先撤兵刃準備應變。
「唷!你吹起牛來了。」
有許多男人,還真不配要雲裳仙子跟在後面呢!
小春無法及時策應,身形一頓,讓雙鋒針掠過,小秋便被擊倒了。
那一枚有如雷電的雙鋒針,也沒發生預期的效果。
「這兩句話,也就代表人的最高慾望。」
他不得不放棄繼續壓迫江湖秀士的機會,旋身劍發霸道的狠招上下交錯,像是同樣錯開上下齊至的兩支劍,同時切入反擊。
「在下只是與……與兄台情商……」鐵掌開碑臉上陣紅一陣青,真說不出可信的理由說服。
江湖秀士的確了不起,居然能製造進入廳內的好機,用意是入廳搶救雲裳仙子,成功地的進入廳中。
「因為你必須三天兩天找我疏解一次,不疏解一定死。天下間能解我這種邪門手法制經術的人,最多只有三五個。你想找他們,天知道哪一天才能找得到。」
出了街口,便是繞向西門的小徑。雲裳仙子被安頓在西門附近,他必須帶走這個可愛的仇敵。
彭剛大罵:「你自己也自身難保,還想保護這個可惡的女人嗎?」
「不是又怎樣?」
「當然指南朝梁代的古人啦!也是典故出處的朝代。不論是何朝代,揚州都代表花花世界,對不對?」
「你已經沒有護花使都保護,是我的了。」
他並沒計及,擄走中天君的重要人物的嚴重性,也實在看不出中天君這位江湖有鮮明旗號的仁義大爺,手下有多少人才,大不了多幾十幾百個一擁而上的貸色,恐怕還比不上洪澤地區的水賊威脅性大。
「你……」
「誰又能騎鶴?」
三人剛從農舍撤,矮林中又湧出六個人。
彭剛非扭轉身接招不可,兩侍女的攻勢極為猛烈。
鐵掌開碑看到撥樹衝出的兩名大漢,認出其中一個人的面目:「喪門刀客金永泰。天殺的!他們來了不少人,小心……」
剛結帳離店,提了行囊出到街口,後面便盯上了兩名大漢,在後面十餘步距離亦步亦趨。
兩個憤怒如狂的人共同追趕仇敵,頭腦必然不夠清明。果林茂密,追的速度不夠,逃的人先幾步越院牆逸走,往下一跳便失去蹤跡。事實上四個人都不知道彭剛往何處逃,盲目地狂追那會有結果?
他下意識地撫弄所佩的分水刀,那是水匪翻江倒海寶刀級利器,在他這種已無需帶兵刃防身的人來說,有寶刀在手,有如虎添翼的威力。
至尊刀沒死,潛勢力仍在,外來的強龍如果不能把蛇頭一下子了斷,幾乎注定了必須遠離疆界,不然肯定會被地頭蛇利用官方的力量,讓強龍落案翻不了身。
「也代表聲色犬馬享受天下第一。」
他們更沒想到,彭剛並沒有遠走高飛,逃的人受了傷,但精力仍在。按常情必定有多遠就逃多遠,遠離現場是逃走的金科玉律。
一聲沉叱,江湖秀士人劍齊至,這期間,這位秀士一直保持搶攻的氣勢,表現可圈可點勇氣可佳,可惜幾次交手都是後勁不繼,虎頭蛇尾心有餘而力不足。
「是的,我們一定要這個女人,願付任何代價,務請你老兄割愛。」
「什麼可能?你這混蛋說話語無倫次,哪配稱秀士?」彭剛的話仍然粗野,嘲弄味十足。
他逼著雲裳仙子更換衣裙,不許穿雲裳。
「不必問,在下不想與你們這些龍蛇稱兄道弟。」
「南天君的雜碎。」
彭剛扭頭惡意地嘲弄:「你美得像……像妖精,揚州最歡迎你這種大美人……」
劍光從側方迸射,兩侍女抓住機會驟然揮劍切入,雙劍一上一下,閃電似的攻向彭剛的背部。
「在下所面對的,正是百毒天尊。」
彭剛不得不停止追逐,追之不及了,屋內易受暗器襲擊,江湖秀士的雙鋒針的確神奧霸道,不能冒險在屋內追逐。
「對。」
憤怒如狂的人,情勢一旦失去控制,也就更為憤怒,憤怒便會靈智不清。
手式只有兩位侍女看得懂,默契頗為圓熟。
前面是幾家郊外的農舍,突然踱出三名中年人,都佩了兵刃,hetubook.com.com一個比一個慓悍,三雙怪眼精光四射,那股懾人的氣勢,遠在三十步外已可感覺得到壓力。
他哼了一聲,大踏步向前衝,虎目中也冷電湛湛,氣勢比對方更凌厲。
「沒錯,那時代用錢而不用金銀。」
他的經驗越來越豐富,警覺性也日益提高。這兩位仁兄似乎並不想採用秘密盯稍術,很容易被他發現了。他並不介意,大白天不怕有人暗算走險行兇。
他對血已經習慣了,有我無敵的意識為強烈,再三受到致命的傷害,心中產生不平衡的憤怒感覺,一旦激動爆發,將比一頭生存領域受到侵襲的猛獸更危險。
彭剛的老爹霹雷火英雄一世,威震江湖,武功超塵拔俗,武林稱尊,在英雄人物的教導下,子女絕不會是玩弄陰謀詭計,偷襲暗算的懦夫。
「第一劍!」
「天殺的!我就和你們玩命。」他在心底吶喊,想法有了微妙的改變。
物極必反,他在鎮上就盡量放肆發洩,離家外遊,山高皇帝遠,他像脫了韁的野馬。
錚錚錚暴震似連珠死炮爆炸,雙劍狂野地接觸,強攻應付強攻,對方皆連封帶打,封一劍立即反擊回敬,在電虹星芒急劇吞吐激射中,江湖秀士退了丈餘,換了三次方位,最後一次到了廳門的左前方,背部半封著廳門,馬步漸亂。
「把百毒天尊的下落告訴我,以及你和他打交道的經過據實招來。」
雲裳仙子呆瓜似的指指自己的鼻子:「你昏了頭,一定。」
堵在廳門口的彭剛,拔劍跨出廳門:「這次絕不饒你,我要把你整治得哭爺叫娘。挺劍上,上!你這混蛋。」
江湖秀士駭然驚呼:「你竟然……」
鐵掌開碑大概也是爽直的人,直話直說:「請兄弟割愛,把這個女人賜給我們,她行兇殺死我們不少人,她必須為死去的人負責。」
雲裳仙子真的吃驚了,這才明白栽得不冤。
「好,你等於簽下了賣身契。」
不理會雲裳仙子的咒罵,他向外走。
那時的女人,不論江南江北,尤其是江南的婦女,裹小腳的風氣還沒形成,絕大多數是天足。雲裳仙子如果裹了小腳,怎麼可能操劍在江湖爭雄?
他哈哈一笑,急走兩步再次走在前面,閃避身法之快,無與倫比,似乎雲裳仙子的腳一起,他便移位到前面去了。這一動即逝的空隙中,幾疑他用上了幻形術。
他也對雲裳仙子懷有追求的念頭,並不想擺出傲態,引起雲裳仙子的反感,因此不便擺出強龍壓主的嘴臉,尊重雲裳仙子的主人地位,保持客氣跟在後面。
「我必須帶她走。」
俘虜鬧江蛟已是死了一半的人,還有利用的價值。
「如何能進一步?」
江湖秀士憤怒是必然的,事實上他已栽在彭剛手中。
「肚子裏沒有墨水,就不要冒充斯文。」
但他不肯承認,心高氣傲的人很少甘心承認失敗,會舉出千百個理由,證明自己並沒失敗。
「哦!原來你這女人肚子裏有墨水,難怪和那個秀士在一起形影不離鬼混。」
「你……你怎麼可……能?」江湖秀士終於真的害怕了,不敢衝上。
雲裳仙子知道威脅無效,只好用軟的哀求,聲淚俱下,可可憐憐。
「好,兄台快人快語。」
看不見最先被擊倒的小秋,小秋倒臥在側方。
他也會偷襲暗算、可能比那些人做得更好。
「信不信由你。去弄醒你的人,打發她們走,然後趕快拾掇你的物品,準備跟我走。我在外面等你。」
「不要……」
「開什麼玩笑?」
「素不相識,無仇無怨,你們再三向大爺下毒手追魂取命,大爺有權回報。」
「連小孩也懂。哼!」
而江湖秀士只是中天君的貴賓,為了要有所表現,跟著一群高手爪牙前來辦事,也有意揚名立萬增加威望,貴賓畢竟是個外人,當然得尊重有地位的自己人。
雲裳仙子雖在進廳時已提高戒心,因為並沒有看到龍鬚虎出迎。
「但願如此。」
冷然一打手式,挺劍逼進。
不論是任何武功流派,萬變不離其宗,那就是根基必須穩固,下盤紮實重心穩定。女人裹小腳,本身已經重心不穩,想站得筆直已經不易,哪能操劍殺人放火?
「鬧江蛟董威董三爺,已經得救脫險。」
「就算你能謀害得手,你也死。」
「沒有什麼好情商的。」
兩天君的人皆不敢在城內外公然活動,投鼠忌器只能暗中策劃。
鐵掌開碑警覺地向同伴打手式。
兩侍女卻隨勢移動,並沒協同圍攻。
雲裳仙子武功值得驕傲,背起主人的包裹走長途勝任愉快。
「我?」
彭剛不得不閃,慢了一剎那,起步也就晚了一剎那,來不及衝進補上一劍。
而且,他發現另有策應m.hetubook.com.com的人,因此更為提高戒心,但並不緊張。
她也沒料到門後有人藏匿,廳堂不大一目了然。
「小意思,制了幾處經穴,用的是軟手法,全身發軟無反抗,她只有乖乖地讓我擺佈,我明白了,你想救她,真夠情義呢!你是一個相當盡職的護花使者,但你救不了她,敢打賭嗎?」
一里,兩里……跟蹤的人拉遠了距離,郊區不能跟得太靠近了。
彭剛放了她,在她的胸腹中線的任脈,共點了七指,但並沒點在穴道:「制了你的任脈,你的玄陰真氣絕對凝聚不了,只能以普通拳腳武功,找謀害我的好機。」
「咱們向你賠禮……」
「殺人償命,欠債還錢;大爺不是寬宏大量的人。其一,你先後打了我七枚雙鋒針,我要刺你七劍,刺不死你算你走運。其二,這個什麼仙子,打了我一記玄陰攝魂掌,刺了我一劍,我認為女人陰毒值得原諒,男人殺女人是不可原諒的罪過,所以我不殺她,要她做我的奴婢,她美艷絕倫,一身媚骨,殺掉了未免暴殄天物,做奴婢正是人盡其才,帶在身邊一定寫意,大爺我正缺乏使喚的人,你上吧,我保證只刺你七劍,你得趕快向老天爺禱告,希望不要被我刺上要害,我進招了。」
想起來就感到氣憤,這些高手名家們,到底出了什麼毛病?把武朋友的風骨氣概全忘啦!
「沒有甚好說的。」
「這混蛋機警得很。」
彭剛不管她的死活,把她的抱怨抗議皆置若罔聞,好在大宮道兩側的行道樹非楊即柳,濃蔭蔽日,人在路兩側行走,不受日曬之苦。
「你的意思是說,你比超一流的高手更超一流,對不對?從你起步處至飛翻入廳,速度有如電光石火無人能及,算不算是吹牛?」
「朋友?」
三個中年人一看他來勢洶洶,反而吃了一驚兩面一分讓出道路,被他殺氣騰騰的神情鎮住了。
剛提起左腳跨過門限,門後伸出一隻手,快逾電光石火,五指一收便扣住了她的左膝蓋,猛地一提一拖,另一大手已戟指點在左脅的章門穴上,渾身一軟,身形飛起,叭匍兩聲摔落在牆根旁邊,起不來了。
中年人通名,亮出的綽號表示掌功了得:「請教老弟台尊姓大名?」
江湖秀士豪氣全消,不敢再強硬:「彼此無仇無怨,咱們連你姓甚名誰都毫無所知,除非你是南天君的人,但我肯定你不是他們的人。」
鐵掌開碑被他這種潑賴式,半真半假式的歪理弄糊塗了,急於想表達意見。
第一枚雙鋒針飛出,第二枚銜尾迸射,第三枚立即破空,但飛至半途,速度竟然同時到達目標,三枚雙鋒針的速度控制十分驚人,目標絕難同時擊落或閃避三枚肉眼難辨的暗器。
雲裳仙子尖叫,手腳虛脫地掙扎,力道像是完全失去了。
糟的是這期間運氣不佳,不斷受到偷襲、暗算、被擒、受傷……
雲裳仙子自然而然地與他並肩而行,本來就是女霸,不甘跟在男人身後。
追了五六里,繞了果林半圈。不得不承認失敗,悔之不及,最後垂頭喪氣返回家舍。
彭剛給了她兩耳光:「我把你交給至尊刀或者要命龍王那些人,他們有權向你們結算。」
領先踏入廳門的人是雲裳仙子。女人本該走在男人後面,但江湖秀士的地位比她低,她是中天君風雷劍客的死黨,是地位甚高的所謂自己人。
江湖秀士拍拍胸膛,傲態又恢復了:「那老魔不是南天君的人,但交情不錯,我從南京動身,在邵伯鎮停泊,鄰船就有老魔一群神秘男女,靠碼頭時雙方的船夫就鬧得很不愉快,最後各自都為了袒護自己的船夫,雙方大打出手,男的對男的,女的對女的。」
兩位侍女冷然肅立,舉劍齊眉寶相莊嚴,小小年紀,赫然有名家的神采。她們的目光,也冷然注視著彭剛,似乎不將小姐的死活放在心上,目光甚至不曾向廳內觀察,表現得漠不相關,似乎已入室即毫無聲息的小姐是死是活,她們毫不在意。
如果是中天君的人,似乎將有一場無可避免的拼搏,對方奪回雲裳仙子情有可原,但他卻無意放棄。那麼,他即將面對大批志在搶救的高手名家。
喪門刀客六個人不追鐵掌開碑,發出信號狂追而去的彭剛。
「至尊刀洪大爺的朋友。」
「你還不死心?」
他在想,最好不要逼我動刀。
他弄不清雲裳仙子是不是真知道,典故的來龍去脈;知不知道南朝宋齊梁陳;又是否知道殷芸所為故事的真正用意和內涵。瞪這一眼,意境模糊,難以估計意思是肯定呢,抑或是否定?
小徑彎彎曲曲,不時有雜林修竹擋住視線,兩側三丈外景物難辨,前後兩端視界有限。在和-圖-書這種蔽地受到大群高手襲擊,是十分險惡的事。
「那你要怎樣?」
江湖秀士極為自負,心高氣傲自無餘子,但他心中明白,雲裳仙子的武功,至少並不比他差。
「咦!那些人……」
「在下不想和你們有何瓜葛。」
「這並非是見不得人的秘密,而是我江湖秀士增加聲威的快意事。」
那位留了大八字鬍的中年人,高叫表示善意。
江湖秀士的確非常了不起,竟然能沉肩斜竄出鋒尖的控制。
雲裳仙子尖聲咒罵:「你最好死在揚州,我的人會在揚州埋葬你。」
江湖秀士將針發出,並沒隨針前撲,倒飛而起,兩記美妙的後空翻,奇準地翻落在廳門外丈餘處,雙腳一沾地,身形再起,金鯉倒穿波反躍入廳。
雲裳仙子用更高銳的嗓門叫嚷:「我哪曾吃過這種苦……」
「死在揚州也不錯呀!聲色場死得其所是一大享受。古人騎鶴上揚州,用意就是享盡名色終老還鄉……」
可是,卻沒計及三方配合的強弱,更沒料到彭剛武功如此高明,針對最弱的侍女小秋攻擊。
「好,就算你們是善意的,我不知道你們是哪一門子的朋友,江湖上人人都是弟兄朋友,有些朋友可是不折不扣的生死對頭。」
「我要把夏姑娘帶走。」江湖秀士大聲說。
「不,你……」
「所以,那時意指上揚州做高官,所以殷芸所寫的故事裏,就指到揚州做揚州刺史。那時的京師在南京。」
「咱們高郵地區的道上好漢,都會尊敬你這位朋友。」
江湖秀士已竄入走道,向廳後老鼠般走了,丟下雲裳仙子不管啦!逃命要緊。
「好,你不走,把你也留下,刺七劍,一劍也不能少。」彭剛兇狠的逼進。
彭剛嗓門夠大,表示心裏不爽:「天下的紛爭,原因與道理千千萬萬,說穿了其實非常簡單,爭來爭去只有兩個字:名與色。天下間為女人打破頭丟江山的事,古往今來層出不窮,永無窮盡,又道是十場人命九場奸。這女人願意跟我償債,她的美貌又可說萬不得一,你要我交給你們,簡直是強盜想法,想搶我的財產委實惡劣。」
人的個性和行為,會受到所處環境的影響,而自然而然地有所改變,也許該牽強地稱之為適者生存吧!不改變就無法在競爭上存活。
「我竟然沒有死,是嗎?也沒有遠走高飛,你是不是非常失望?」
彭剛有點不悅,這些傢伙真不識相。
「你想什麼?」
「那又怎樣?」
「這……」雲裳仙子傻了眼。
彭剛不想受到大群高手圍攻,也不希望耽誤自己的事,因此乘亂一走了之,那些人哪能跟得上他?
「我選跟你。」
雲裳仙子見哀求無效,女強人的氣勢復萌,咬牙切齒像在吼叫:「我會找到機會殺死你,跟著你一定會有機會的。」
「我……我不信……」
「是嗎?」
相互掩護,三方齊動,配合得絲絲入扣,讓對方不可能知道三方行動的意圖。
已用不著追問,也問不出結果。百毒天尊那些人既然乘船走了,九成九是到南京附近活動,他找對了門路,得到南京去打聽一下。
江湖秀士到了,劍迸射出眩目的激光。
「鶴載得動人嗎?」他笑問。
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來時各自飛;何況他們不是夫妻,生死關頭,自己的性命重要,其他已無暇顧及,一起把命送掉,豈不冤哉枉也?
「你怎麼可能在這電光石火的剎那間,把兩位可名列超一流高手的侍女擊倒?」
彭剛向路左的矮林一指:「他們肯嗎?」
至於龍鬚虎為何不跟來,他們就猜不透玄機了。也許留在農舍看守俘虜,或者等候機會,擒捉至尊刀前來農舍的爪牙,也的確有留下一個人留的必要。
「哦!你們是至尊刀的人?」
「我吹牛?」
江湖秀士的情緒穩定下來了,不再驚惶衝動,也收起了那副傲態,自負的神情一掃而空。畢竟是經過大風浪的人,而臨緊要關頭可以控制情緒。
「廢話!最大的、翼展一丈的神鶴丹頂鶴也載不動二十斤重物。」
「放我一馬。」
「你。」
家舍還有一位同伴,位高輩尊大名鼎鼎的龍鬚虎。
「你這混蛋不在外面和我拼命,讓兩個侍女拼死掩護你進入廳內,想幹什麼?」
彭剛不想夾在當中,人化流光如飛而去。
「那你就等機會吧!你說的,選擇跟著我,做我的奴婢,我沒有會錯意沒聽錯吧?」
水賊們都是些真正的亡命強盜,敢殺敢拼勢如潮湧,還真不易對付,他卻應付裕如擊潰了他們。
這次,似乎真抱有破釜沉舟的念頭,身劍合一發起猛烈的攻擊,招發亂灑星羅,真像灑出無數飛星,每一顆星皆是致命和*圖*書的一劍。
雙十年華上下的大姑娘,本身就是一種美,再加上花容月貌,那就是更為動人,她被逼改穿青衣布裙,仍然美得令男人神移,走到何處皆引人注目,成了最吸引人的美婢,等於是沿途留下被追蹤的線索。
「你可以先跟我,或者與要命龍王那些人打交道,反正你年輕貌美,保證會受到雙方的歡迎,你那雙可愛的小手,下起毒手來一點也不可愛,心更陰毒得很。我在你手中死過兩次,你反對沒有用,哀求也枉費心機,我有權任意處置你,殺掉你也理直氣壯。說你選什麼?」
「我們要人。」
「有了錢,有了勢做高官,然後成神仙,騎鶴上揚州享樂,連秦始皇也夢想不到的境界,你說妙不妙?揚州的繁榮,不可否認是由許多美女襯托而成的,所以把你這絕色美女賣到揚州,一定賣得好價錢。」
雲裳仙子居然笑了,笑容十分嫵媚。
「你要的,女人。」
「你是仙子,不是嗎?只有神仙才能騎鶴。」
「他們也是跟蹤我的人,是從左面繞走,趕到前面來的,很可能也打主意向我索取女人。」
可是如意算盤打得不如意,剛穩下身形,要奔近倚坐在牆根且渾身動彈不得的雲裳仙子,廳口已出現彭剛獰笑的身影,劍勢已控制了整座小廳,只要腳下一動,劍將以雷霆萬鈞的聲勢聚合在一起。
「胡說八道。」
「是朋友,請勿誤會。」
「在下姓羅,鐵掌開碑羅光遠。」
是江湖秀士發的雙鋒針,由兩侍女製造發射的機會,配合得宜,彭剛等於是同時受到三面夾擊。
「咱們是善意的……」中年人急急解釋。
斜竄身動的剎那間,左手順勢反扔,暗藏在掌心的一枚雙鋒針,射向彭剛的胸口。
「去你娘的!賠禮就算了?」
身影在針影射出的同一瞬間,他向左急移,擺脫了右面的侍女小春,全力向另一侍女小秋攻擊,一聲劍鳴,搭偏小秋的劍斜身切入,一劈掌在小秋的右頸根,打擊捷如電光石火,一擊便擊中了。
彭剛故意裝得大驚小怪:「好不容易用性命換得一個真正的絕色美女,你竟然要我放棄?你如果把我看成白癡,那你一定是比白癡更白癡的白癡。我在她手中死了兩次,你能舉出我應該放棄的可信理由嗎?」
「唔!碼頭閒雜人旁觀,的確不便施展開來。閣下,你可以走了。」
「不願意的話,你可以找自己的生路,腿長在你身上。我不阻止你各走各路。要不,到揚州把你賣掉。」
「腰纏十萬貫,表示有錢,發財。」
「沒勝,也沒輸。碼頭上有人看熱鬧,女的不便驚世駭俗施展。」
「你……」
雲裳仙子跟在他後面,走得汗流浹背,從埋怨抗議改變為咒罵:「省幾文船資是假,怕在水上受到襲擊是真。你這天殺的賊胚!要我跟著你受罪,我……」
「不要逼我。」
矮林有人影晃動,而且有不少人在內隱伏。
彭剛用更大的嗓門,把對方的話堵住了:「一句話:人是我的。」
彭剛急叱,劍光到了江湖秀士的右肩尖,用意要擊碎肩骨,有如電光一閃,反擊之快無與倫比,聲出劍及。
「你勝了?」
他扭頭沉比,擺出主人的派頭:「你如果不願意……」
「唔!你想硬討。」
雲裳仙子興趣來了。
看氣勢,以及兩侍女所站的位置,便知擺明了要三人聯手合擊,江湖秀士已失去一比一公平相決的勇氣,當三人開始徐徐移位時,聯手的意圖已無可置疑了。
他不打算乘船,用兩條腿不但快得多,而且行動自如,悶在船上,碰上意外施展不開,目下再帶了下充滿危險性的年輕貌美女郎在身邊,乘船更不方便。
雲裳仙子又瞪了他一眼。
越想越冒火,感到不是滋味,然後,想法有了改變。別人能行,我為何不能?
「閣下,何必呢?」
肉眼難辨的電芒,光臨他的背心。
「對。」
江湖秀士傲然地說:「他用毒物噴灑,在下用雙鋒針給他在右脅留下一道血槽,他如果不見機逃走,哼!」
他一怔:「他娘的!像嗎?咱們認識嗎?」
「女人,你給我閉嘴。」
「條件是……」
彭剛反而沒有火氣,聲調也柔和了許多。
「為何?」
南天君與中天君火拼,至尊刀愚蠢得捨棄強鄰,與遠道的中天君掛鉤,失敗得已經夠慘,再加上中天君的遷怒大動干戈,終於成了兩方皆欲將其置於死地的慘境。他不那種是勇於承認失敗的人,暗中仍在準備反擊報仇的活動,雖則力盡途窮,仍然具有部分實力。
奴婢必須有奴婢的身分,必須有奴婢的氣質,青衣布裙梳了代表奴婢的雙丫髻,還得代背主人的包裹。
「你這潑賊……」
「我們的人……」
在這段時日裏,他所接觸和*圖*書的人中,有不少是大名鼎鼎的人物,武功超凡的高手名家,但迄今為止,他還沒碰到過真正的英雄好漢。
「我可以放你一馬。」彭剛放鬆壓力。
「你去死好了!」
雲裳仙子憤怒也是正常的反應,她已一而再擊中彭剛,彭剛一而再在她面前脫逃,難怪她憤怒。
他想起那位會妖術的假書生,很可能回女裝,或者那位深沉的中年僕婦,也許那兩位頑皮的侍女出頭。
「你們的人,今後最好離開我遠一點,我這人天生嗜殺,來一個殺一個。」
大官道沿漕河東岸南北伸展,筆直平坦,沿途村落星羅棋佈,田園風光美不勝收,成為江北風貌的代表性地區,在這一帶旅行不必按站趕路,沿途皆有可供應食宿的村鎮。
「對,你沒聽錯。」雲裳仙子豁出去了,答的聲音非常冷厲尖銳。
「咦!你……你你……」
彭剛不想與這些人打交道,開始感到不耐煩:「有什麼事,你說吧!三言兩語簡單明了,大家不必勾心鬥角。」
彭剛不介意各方的壓力,但也不想在三方面的壓力下飽受干擾。他把雲裳仙子安頓在一處郊區農舍,回頭返回城北旅舍結賬準備動身,希望能秘密前往南京,追蹤百毒天尊那些人的去向。
目光透過廳門,可看到撲伏在地的侍女小春,手腳脫力地爬動,並沒有殺死。
「唷!你還想威脅我?」
也許,她們知道小姐已遭到不幸,她們唯一可做的事,是替小姐報仇。
彭剛指指驚惶的雲裳仙子:「這個仙子武功了得,也勝了?」
「那混蛋既然在江湖鬼混,與牛鬼蛇神沆瀣一氣淪入下九流,那一定是讀書不成,學劍也不成,只好跟在你這女霸後面搖旗吶喊,稱秀士假冒斯文。我想,他如果上揚州,一定與古人的心態相同,與我的想法南轅北轍。所以,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和他注定了是死對頭。」
「我和你拼了!」江湖秀士厲吼,左手連揚。
雲裳仙子忍不信挖苦他:「濫用典故誤用典故,你就不怕挨罵。」
「不,你……你最好見好即收,不要過分了,我們的人會傾全力對付你,除非今後你找窮鄉僻壤躲起來,不然……」
他不再示弱,而且決定今後不再蹈客船遇險的覆轍,為顧全大局而被人綑起來待宰,畢竟不是愜意的事,他無法再忍受那種侮辱。
如果他的武功修為不夠,運氣差,不夠機伶,這條小命早就完了。
「我當然不願意。」
彭剛身形略轉,劍發出清鳴,兩枚雙鋒針觸劍跳偏兩丈外,另一枚撩腹而過,把外衣的尾袂劃了一條小縫。
「請聽我說……」
「錢有了,勢也有了,但還不滿足,還不能盡興,必須再進一步。所以說,慾壑難填。」
沒有人能用光明正大的真本事硬功夫,堂堂正正以英雄好漢式的搏鬥擊敗他。
後面的江湖秀士十分機警,大吃一驚倏然飛退,幾乎把跟在最後的兩侍女撞翻,反應極為敏捷。
「胡說八道!你用你的想法去斷論別人的心態,無聊,他連揚州是什麼與古人的心態相同?你知道那指什麼古人?」
他在板閘鎮稅關鬼混,交往的絕大多數是混字號的粗豪人物,即使辦正經的事,也人人滿嘴粗話,百無禁忌。但回到南鄉老家後,他天膽也不敢粗野地胡說八道,他老爹老娘揍起人來,會讓他叫苦連天,一指頭點的筋縮穴上,誰還敢頑皮搗蛋?說粗話髒話,列為必須痛懲的家法條例。
「你會拐彎抹角罵人呢!」
他腳下一緩,移至一旁等雲裳仙子跟上。老是扭頭說話,的確辛苦。
「有錢並不等於有勢。現在也一樣,有錢的商賈毫無地位,毫無地位哪能為所欲為享樂?必須有錢有勢,有勢表示做官。」
雲裳仙子氣往上沖,憤怒地飛玉腿猛踢。
彭剛像是已有預感,料定這位秀士不敢從後面撲上出劍,而用雙鋒針遠攻,真料中了。
「你這膽小鬼小氣鬼。」
錚一聲狂震,江湖秀士的劍再次脫手而飛。
江湖秀士大叫:「你不見得比我高明多少,閣下,留一條路給人走,讓一步天下可行,我不想和你拼死,也不能讓你帶走夏姑娘,你有什麼條件,開出價碼來。」
但她一點也不愉快,把彭剛恨入骨髓。
強龍不鬥地頭蛇,因為地頭蛇熟悉地方上的動靜,各種可派用場的人手多,外來的強龍失去天時地利人和,公的私的都奈何不了地頭蛇。
「他娘的!你不要得寸進尺。」
「你把夏姑娘怎樣了?」
「你既然不願意跟我走。」
雲裳仙子瞪了他一眼。
州衙的巡捕們,當然是站在至尊刀一邊的,胳膊往內彎,目標就落在兩條強龍的爪牙頭上,因此強龍們不敢明目張膽露面揚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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