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仙子一劍

暴風雨或大地震光臨前,連一些家畜禽也可以感覺得到,人類卻遲鈍多了,絕大多數的人,根本毫無感覺。
正想震落或震毀對方的劍,突然感覺出某些警兆。
鬧江蛟的短刀長僅一尺二,必須謀求近身搏鬥,江湖秀士不拔劍,表示不屑用劍,任由對方近身,在氣勢上就佔了機先。
「不為什麼,你們並沒傷害到我。」
任何自以為不了起的高手名家,在知道對方具有可怕殺人暗器的情勢中,絕不敢屹立在暗器飛行的經路上,用雙手硬接連珠射來的致命暗器,那是玩自己的命,送命的機會是百分之九十九。
彭剛不再大意,冷然拔劍出鞘。
江湖秀士的兇狠語音,在廳中引起共鳴作用,特別刺耳:「我會把你們連根鏟除,讓出賣朋友者戒。說!老大至尊刀在何處?」
這表示大漢是有意吸引他的。事先早有準備,可能早已佈下網羅,他的活動情形完全被對方所料中,主控權並不在他手上。
「我必須及時裹傷,而且背後挨了那個混蛋沉重一擊,得檢查是何物所擊中的,當時氣血翻騰力道用不上,不得不逃走。」
沒錯。是誘擒他的至尊刀爪牙之一。那天晚上與江湖秀士打交道,這位大漢的表現可圈可點,不賣江湖秀士的帳,充分表現出對主子的忠誠態度。
「好,就算你是英雄,我鬧江蛟董威,在江湖地位也不低,聲望比你高,也不自甘菲薄,自詡是英雄,我要求和你決鬥,英雄與英雄對決。若你不敢,可以拒絕,另叫敢的人出來,和董某算筆血債。」
「賊王八,我……我要咬……咬死你……」他咬牙切齒向前挪爬,眼光閃動著怨毒的火花。
江湖秀士厲聲說:「他們已招出至尊刀圖謀咱們的陰謀,該死。說!至尊刀躲到何處去了?口供換你的命,不要錯過機會。」
「老天爺!是……是你?」
「閉嘴!你聽不懂大爺的話的是不是?」
「老兄,我們志在活捉可疑的人,要活捉哪能正正當當把人弄到手?」
大漢被他潑野的神態嚇了一跳:「少給我胡說八道。」
人被丟在牆角下,五官流血渾身抽搐,口角仍在溢血,命大概已丟了半條。
「不會有下次了,我們高郵的人哪敢再留下稱雄道霸?乾坤一劍勢將接收我們的地盤,沒有我們好混的了。老兄,可否賜告尊姓大名?」
大漢一驚,留心嗅了幾嗅。
「是的。我們躲在這裏,只有我們七兄弟中的四個人知道,帶了十四位弟兄嚴加戒備……」
治安人員追查縱火犯,巡捕滿街走。
他怎麼也不會想到鬧江蛟遭遇的人是江湖秀士一群人,這群人是至尊刀的戰友而非仇敵。
結果是可想而知的,僅憑決死的勇氣,挽回不了可悲的命運,雙方的武功修為相差太遠了。
彭剛說,開始解他的腰帶撕開:「你的腰囊中好像沒盛有藥物,我只剩下一點點金創藥,只能暫時替你止痛止血,你必須盡快找到郎中換藥救治。」
廳中的鬧江蛟,一直就蜷縮在壁根下,抓住機會調息,從靴統中悄悄掏出金創救命丹吞下,暗中留意廳中的動靜,像死人般不言不動,避免引起注意。
風聲緊,捕快滿街走,有頭有臉的人都躲起來了,他也只能找小蛇鼠打交道。
江湖秀士丟掉草叉,閃兩步伸手相攔。
要把他被離魂使者用詭計擒住的帳,算在江湖秀士頭上也有欠公允。
「哈哈哈哈……」董威寬心地狂笑。
鬧江蛟蚊攻得太狂猛,江湖秀士出掌的速度更快,來不及將刀扭轉接掌,感到刀身一震。急進的身形也來不及剎住,小腹同時一震,挨了一靴尖,像被迅雷所擊中,渾身一震,仰面倒摔出丈外,隨即眼前發黑,被抓起頸根打擊光臨,兩記正反劈掌幾乎把脖子劈斷,只感到天地一片混沌,意識模糊不知人間何世。
「風從東南吹來,屍體約在二十步內,找找看,保證一找便著。」彭剛向東南一指:「屍體是丟過去的。」
「你們的老大真是至尊刀?」彭剛問。
農舍的前廳窄小簡單,沒有所謂堂上堂下,八仙桌加上幾條長凳短凳,堆放的農具雜物懸掛的工具,可當工作坊。
突然,他聽到身後傳來了腳步聲,以為是四個狗男女轉回來了,絕望地手腳一鬆。
渾身軟弱的鬧江蛟,居然打一冷顫抽搐了幾下。
「我送你到後面躲起來。」
「這裏應該有兩個伏哨。」大漢肯定地說。
「大爺本來就是一個人。」
人被打得向前急衝,錚一聲震飛了江湖秀士的劍,直衝至廳中心。
「但你……」
經過多次搏殺,他對自己的所學信心十足,膽氣越來越壯,經驗也不斷累積,應付群毆甚有心得,這些地方龍蛇威脅不了他。
至尊刀躲在樸實的農舍避風頭,沒料到仍然被人發現了,快速猛烈攻擊,躲在農舍的人必定不妙。
彭剛故意用粗野的話,來嘲弄這位秀士,其實這位秀士說的話並不秀:「不要妄想憑你這鬼樣子嚇得我心虛膽寒,衝上來?閣下。」
黑道豪霸們的霸權利益爭奪,是沒有理性的。江湖朋友口中所強調尊崇的道義,也只是在某種場合說說而已,而且說了就算了,骨子裏不是那麼一回事,任何殘忍惡毒的手段都可以施展出來。
「胡說八道。」
彭剛也被對方的銳氣所壓迫,不得不採取沉穩的封架技巧周旋,在三尺前後空間進退,來一劍封一https://www•hetubook.com•com劍。
草叉硬向下扎,第一排洞孔,第二排……鬧江蛟渾身繃緊,劇烈顫抖抽搐。
江湖秀士怪叫,擺出護花使者的氣概:「這混蛋的血,不能污姑娘的劍。」
「不要反穿了皮襖裝羊了好不好?」
「誰在這裏負責警戒?」大漢高聲問。
「你……」
他心中明白,並非出於尊敬可敬對手的高貴修養在作怪,而是他動了凡俗男女感情,心底產生擁有這位仙女的慾望,這念頭並不高貴。
那天晚上,聽侍女小春說話的口氣,可知江湖秀士必定與百毒天尊曾經發生衝突,在意識上他便認定江湖秀士與他,是站在一邊同仇敵慨的戰友。
雲裳仙子與兩侍女,揚劍待發虎視眈眈,只要他一出廳,肯定會受到圍攻。
「你笑什麼?」江湖秀士沉叱。
那麼,南天君的爪牙,能如此順利直搗中樞,輕而易舉把主人全部擺平了?
「好,你真要見他們?」大漢直咬牙。
「狗王八你混帳!」鬧江蛟終於說話了。
廳後的走道口,突然傳出一聲冷笑。
「勝得大爺手中劍,捉住我酷刑迫供,就可以知道大爺的名號來歷了,上啦!你還有機會。」彭剛還不想通名,揚名立萬沒有多少興趣。
「你算什麼東西?也配和我決鬥?」
他擺出潑野的高姿態,口中不乾不淨:「大爺孤家寡人途經貴地,既沒向貴地的地頭蛇示威,也沒拐帶你們這雜碎的女人,更沒踩了那一個賊王八的祖墳,你們卻當街設下圈套,用絕子絕孫的手段把大爺擒住凌|辱,大爺有充分的理由,和你們算清處筆帳。你願意帶大爺,去見至尊刀嗎?」
鬧江蛟痛醒了,當然是被打醒的。
當然,有心人是例外,至少要命龍王已猜出他的身分。他並不知道利用他助勢,乘機對付高郵群雄。
撤走前,他聽到走道傳出慘號聲。
一枚雙鋒針貫在右肩井,另一枚貫在左大腿根。兩枚一枚穿胸,一枚穿腹。針雖粗僅三分,但內腔充血,想移動談何容易?能支撐留下一口氣,已是了不起的,生命力極強的好漢了。
「龍……龍鬚虎姓……姓陳的,你……你好像快……快要死了……」他一面挪動一面咬牙說。地面留下他刺目的兩行血跡。
「小意思,刺傷皮肉而已。」
「老大完了。」大漢痛苦地叫。
是彭剛,站在走道口抱肘屹立。
大漢終於明白了,只有相識的人,才能沒發生格鬥,兩個警哨一下子就送了命。
他的身形屹立如山,腳下絲紋不動,雙手微拂,兩枚幾乎肉眼難辨的雙鋒針,在他手中消失無蹤,虎目炯炯緊吸住丈四五外的江湖秀士眼神,目光並沒看閃電似飛來的雙鋒針。
彭剛不再後退,沉著地來一劍封一劍,連封三十餘劍,已明顯地感覺出對方劍上的勁道,每下愈況一劍比一劍弱,威脅性已不再存在。
「他們在搞什麼鬼?」他訝然自問。
「在下也估錯了你這潑皮的能耐。」
彭剛這次不再退讓,以更強勁一倍的力道接招,崩開一劍立加反擊,每一擊便退進一步半步,在狹窄的走道中直進直退,逐次逼進毫不退讓。
「不關你的事,走。」
南天君的人,也在等候接收高郵的地盤。
「混蛋!你知道我說些什麼。」
應該是南天君爪牙們,把這裏挑了。黑道豪霸們的仇殺火拼,委實令人心寒,手段之殘酷反覆之慘烈,局外人無法想像。
彭剛抱起鬧江蛟:「這個龍鬚虎快要咽氣了,他的同伴會回來找他的。我等他們,我一定要把鬼女人弄到手,她已經傷害我兩次,我有權任意處置她。」
「我……我好……恨……」他絕望地低叫,心神一懈,移動不了啦!
五男女吃了一驚,注意力全放廳外,怎麼後面有人出來了?扭頭看清了來人,更是吃驚。
江湖秀士抓住機會喘口氣,傲態減弱了些:「憑你的身手,天下大可去得,怎麼從沒聽說過你這號人物?亮你的名號,我要知道你是何方神聖。」
彭剛及時停止逼進,不想逼出廳堂。
雲裳仙子一而再想超越取代,江湖秀士卻不容許她通過,沒受到任何損傷,怎能服輸?何況這短暫的接觸,氣勢凌厲主攻權佔了七成以上,至少在表面上依然是強者,因而產生必可取勝的錯覺。
廳內共有七具屍體,一看便知道是被酷刑虐殺的,沒發現格鬥的痕跡,所有的家具都很完整。
「董威,只有你一個人回來?」
「你……你為何救……救我?」他向撕破他的褲腳,替他上藥裹傷的彭剛問。
龍鬚虎的語音幾不可聞,只看到嘴皮在動:「向……向你們報復,不……不是我……的主意……董兄,請……請替我……包紮傷……傷……口……」
「你說什麼?」大漢警覺地後退。
彭剛輕拂著長劍,話中的嘲弄味仍在:「你已經出現喘息現象,趕快調息聚力,還可以竭澤而漁再來一次狂攻,之後就可以讓我任意宰割你了。衝上來,你這混蛋!」
大漢不相信他不是南君的人:「咱們老大為朋友兩脅插刀,也的確事非得已,畢竟雙方毗鄰,難免因利害衝突各懷成見,但如果雙方破釜沉舟不計後果報復牽纏,獲勝的一方也將元氣大傷,何不……」
他是引發衝突的關鍵性人物,但地位並不重要,誰也不知道他的底細,沒有人知道他是老幾。
他毫不遲疑地和-圖-書跟入小巷,心中一懍。
「他不死,以後還會有許多光明正大的好漢,死在他的無恥偷襲下。」
自殺式的一刀揮出,江湖秀士哼了一聲,伸手向兇猛遞來的刀,奇準地輕輕一掌拍中力身,刀被震得向外揚空門大開。
有人替他裹傷,得救精神轉旺,說話也多了兩分元氣:「你竟然受得了,我算是服了你。」
林空寂寂,沒有回音。
「我不信你真是鐵打的高郵好漢。」
江湖秀士與雲裳仙子三女,怎肯放過已受傷逃走的人?還不知同伴挨了針等死,憤怒地追出廳,追入綿綿不絕的果林深處。
彭剛繞宅右逾牆進入二進院,踏入後廳口便嗅到濃濃的血腥,知道來晚了,至尊刀這處藏匿的秘密已經沒有活人,被對頭屠了個精光大吉。
「也許有。」
通向後面的走道,寬僅六尺左右,沒有躲閃的空間,堵在走道中非硬接不可。
顯然至尊刀不在這裏,很可能恰好有事離開了,強敵撲了個空,只殺了留在此地裏一些人。主人無恙,難怪董威欣然狂笑。
按常情論,襲擊的人該是南天君乾坤一劍的人。
彭剛略一遲疑,向側穿林而走。
「你一個人?」大漢用目光搜尋可疑的人。
「殺光了。」
「咱們老大要和貴長上當面談,閣下能否代為致意?」
「那混蛋是龍鬚虎陳宗,百步神拳非常可怕,可在丈五六以內,將武功相等的人打得內胸爛成一團。」
「他娘的!我哪有那麼可怕?」彭剛笑罵:「所以,日後你最好離開我遠一點。好了,能走動嗎?」
彭剛是他的仇敵,仇敵卻在他生死關頭光臨,及時阻止江湖秀士向他下毒手,這種仇敵真可愛。
他改攻為守,江湖秀士便感到壓力大減,勇氣增長,也就放手槍攻要爭回地盤。
如果用扔手勁直射發出,七八成護身內家氣功,也禁受不起一擊,被公認為專破內家氣功的霸道利器。
「你說對了,你絕難熬得過在下的酷刑折磨。」
他大感狐疑,顯然宅中的人,與那兩位警哨的命運相同,沒經搏鬥便丟了命,這表示入侵的人是友非敵,主人沒有搏鬥的機會。
「算不了什麼。」
上次先後發射了六枚雙鋒針,最後四枚用的是雙手連珠妙技,白白消費勞而無功,還以為一時大意失手。這次,可不能以失手作藉口,掩飾自己的無能了,這才發現彭剛的武功修為,比表面假象高明多多,甚至深不可測。
「他娘的!你也好不到哪裡去。」
左首,是英俊修偉的江湖秀士。右側,是一位虯鬚佩刀中年人,像兩位天王,護衛著仙女。
傲態已經讓鬧江蛟受不了,再嘲弄地伸手指鉤了鉤鬧江蛟進招,神情有無比的輕蔑,更把鬧江蛟激怒得要發瘋。
他要從江湖秀士口中,查出百毒天尊那群兇魔的去向下落。
好幾次爭取到中宮,反擊了幾劍,再三奪回退出地盤,守得極為綿密,劍上勁道比對方強烈幾分,應付裕如,即使有驚也無險。
終於到達果林入口,大漢突然止步,警覺地用目光向兩側搜視,右手本能地從衣袂下握住衣內的短刀柄,隨時準備撥出應變。
「唔!你這混蛋能有今天的成就地位,不是憑招搖撞騙得來的,確有雄厚的本錢。」
江湖秀士不屑地撇撇嘴,邁步上前:「我的要求是殺死你。簡單明瞭,但在你死之前,必須先招供,挺刀上,閣下。」
雙方實力相差不遠,每一擊皆是生死的分野。突然分心分勁用左手發射暗器,右手劍失手的機會甚大,稍一變動手眼心法步,就向枉死城踏一步。
「你們高郵七好漢已死了三個,你算是第四。」
痛楚終於被他堅強的信心所克服,其實也痛得麻木了。他用雙手爬行,拖著兩條腿向走道爬,只要爬入後進院,便可找到藏匿的地方。
他知道在何處可以找到小蛇鼠,甚至可以感覺出小蛇鼠的巢穴所出。
高郵地區的龍蛇死傷滲重,中天君的人道義在肩,不會過河拆橋一走了之,必定潛伏候機協助至尊刀,整合地區權力結構。
可是,他無法逃走,不但被打得內外有傷,兩大腿被草叉刺成的四排血洞,限制了雙腿的活動能力,動一動就痛徹心脾,渾身發僵移動困難。
爆發出一陣鏗鏘交鳴,激散的劍氣,轉化為激旋的氣流,劍吟有如雲天深處傳下的隱隱殷雷,虹影激光急劇吞吐閃爍,聲勢動魄驚心。
大漢急昏了頭,存心拼命,不顧一切挺短刀直衝至農宅前的廣場,院門恰好開啟。
進入前排房舍的後堂,又看到兩隻屍體,在通道末端,便聽到前廳傳來熟悉的語音。
江湖秀士當然知道,激鬥的生死關頭中,分心分勁發射暗器的危險性有多大,面對面發射也就不能算是「暗」器了。發射的時機控制稍有舛誤,結果很可能同歸於盡,雙方沒有深仇大恨,誰肯同歸於盡?
「那鬼女人叫雲裳仙子夏瑤姑,她美得令人心癢難熬,卻心硬如鐵,外表美艷可愛,內心陰毒而且冷酷無情,破了她的氣門,弄來鋪床暖腳真的不錯。」
可是,熟悉的語音令人驚訝。
連小鳥也沒有蹤影,林中的小鳥可能已被驚走飛掉了。
大漢正在等他,居然頗有豪氣,雖是潑皮打扮,悍野的氣勢頗為強烈。
當然,他知道這位仙女武力非常了得,是他必須小心的勁敵,無可m.hetubook.com.com諱言確也產生強敵的念頭。
彭剛挨了雲裳仙子一劍,他旁觀者清,很快便會讓四個狗男女追及,老命難保,狗男女必定很快就轉回,他必須在狗男女們轉回之前逃走。
他心中嘀咕:「死光了江湖道雖不至於就此太平,至少不會出現在更壞,讓你們殺好了。」
「你們的伏哨完了。」彭剛加上一句,語氣肯定。
「你他娘的人模人樣,氣勢相當懾人,大概真有兩把刷子,劍上的造詣頗有火候。」
大漢董威憤怒叫道:「就算我們要與南天君妥協談和,也不會是犧牲你們作為交換條件,江湖道義我們懂,我們有一方豪霸的氣勢風骨。天殺的,你們不問情出,便搶先動手,先發制了挑了咱們這處地方,你們心目中哪有道義存在?你們把咱們這裏的人怎樣了?」
「這混蛋如果不是偷襲,還不配替我撣灰抓癢。」
彭剛不屑地說:「百步神拳吹牛得離了譜,還不算是拳功中的頂尖絕技,這混蛋具有如此高明的修為,竟然偷偷摸摸扮鼠輩從背後夾攻,真可恥,讓他死!」
雙鋒針指的是兩端開鋒,鋒尖本身卻是棱開鋒的,三棱要有定向作用,鍥入的功能也倍增。一頭重一頭輕,也可像柳葉刀一樣旋轉切割,由於不需用定向穗,飛行時速度如果快些,便看不見形影,所以也稱無影神針。
是彭剛,抱肘而立盯視著他,腰間鼓鼓地,顯然已撕腰布裹罷了創口,外衣仍可看到傷留下的一團血跡,腰帶不見了,連鞘劍挾在脅下。
這是一棟三進的住宅,是果園主人的宅院,與一般普通農舍差不多,宅主人的景況並不太好。務農為生的農戶,除了一些大地主之外,經濟狀況都不佳,農地少的能獲溫飽已經不錯了。
「原來是你們鬼打鬼或狗咬狗。」
向前一蹦,跳出廳門。
那天晚上彭剛一時大意,挨了這位白衣女郎一記玄陰攝魂掌,他吃了三天苦頭,幸運地恢復元氣。這位雲裳仙子美得令他心猿意馬。挨了一記致命重擊,依然不恨這位令他動心的仙女。
一聲怒叱,江湖秀士衝上了,用上了平生所學,劍出七星聯珠行猛烈的連續衝刺,一劍連一劍綿綿不絕,狠招七星聯珠走了樣,攻的不止七劍,因勢利導無法變招,只能勇猛地連續發劍進迫。
一天,兩天,高郵成了最不平靜的城。
「那是他們該殺,該受到報應。」
他不想殺掉江湖秀士,有不想殺的理由。江湖秀士這些人在這裏殺掉至尊刀不少爪牙,那與他無關,被殺的人不是不相關的無辜,他不能以替這些被殺者討公道為理由,以殺了斷這件事。
出巷底便是郊野,小徑向東北伸展。不久,前面出現一座佔地甚廣的果林,林深處隱約可看到房舍。
向側再跳,全力脫身,飛越院牆,消失在果林內。
他身上沒攜帶兵刃,奪自翻江倒海的分水刀,是寶刀級的鋒利尖刀,相當名貴,是江湖上的名刀,他不想利用奪來的寶刀炫耀。對付一些地方龍蛇,也沒有使用寶刀的必要。
劍出鞘殺氣怒湧,高手名家的氣勢極為磅礡,劍一引龍吟隱隱,劍氣隨劍湧發如浪濤。
敏感的人感覺極為靈敏,在某種生死境界,會感覺出心神出現的波動,也就是所謂心悸的警兆。
有了線索,他怎能放棄?所以不打算離開,得花些工夫找到江湖秀士那些人。
「給我一劍,幫助我……早些……走……」他仆伏在地虛脫地叫。
「她……」
這一大片桃李真有近萬株,果實已經收穫,樹下野草叢生不曾整修,上面視界尚可及遠,下面十步外便無法看到躺倒的物體了。
「哎呀!你已經受傷……」
彭剛戲弄性的話字字震耳:「你們真是你兇我狠的妙搭檔,伸出毒牙豎起尾鉤的蛇蠍。你這個名震江湖的秀士,比那些操刀的劊子手又有何不同?你真可恥。」
虯鬚中年人體內,留下兩枚雙鋒針。另兩枚穿胸腹,恰好從骨縫中穿過,留下前後四個血孔,針已飛到了走道末端跌落在牆下。
有人悄悄從身後暗算他,激發了他的無窮殺機。
「你在逼你帶路,沒錯吧?」
「我帶你去。」
外表平靜,暗潮激盪。只等風聲過後,再看看到底是何種局面,看高郵地區的整合,到底是誰家的天下,所有從事江湖行業的龍蛇,到底該打出何人的旗號。
這瞬間,雲裳仙子到了,劍發織女投梭,攻他的右背脅急如閃電。
「你是條硬漢,我幫助你。」
「你……你也受了傷,我……我親見那鬼女人……」
江湖秀士站在一旁,威風凜凜像天神,手中有一把草叉,半彎的一排鐵叉尖並不鋒利。
至尊刀僥倖留得命在,只是躲起來而已。入侵報復的人,當然也銷聲匿跡暫避風頭。
江湖秀士依然不肯收了雙鋒針,打算製造有利的發時機會,一聲冷叱,再次採取主攻,豪勇地撲上了,劍發飛星逐月,仍然是凌厲的快速連綿攻擊狠招,激噴出連續的飛星電芒。
「毫無疑問。」
五男女的神色飽含敵意,擺出的氣勢更不友好。
「我等那幾個男女回來。」
「誰在這裏……」大漢再次大叫。
一聲怒吼,鬧江蛟狂野地挺刀撲上了。
「不要光說不練,你該恢復元氣了。」
這是人類已經失去的求生本能之一,但仍然在某些特殊的人體內,留和*圖*書下一些在某種關頭才顯現的功能,可能感覺到危險的壓力波撼動心神與靈智。
「你這混蛋的左手,又滑入一枚雙鋒針。」
「夏姑娘,他是我的。」
「哎呀!果然有血腥……」
很不妙,可抗普通刀劍的護體神功,抗拒不了寶劍,而且寶劍的主人內功極為精純,御劍的勁道自不待言,內功對內功,功深者勝。
「好,我帶路。你既然逞英雄,責任自負。」大漢憤憤地說,轉身大踏步向巷底走。
江湖秀士再次退至走道口,攻不破彭剛綿密劍網,更擋不住乘隙強壓的激光,幾次鋒尖逼近右脅,感到護體神功被動,劍氣迫體徹骨生寒。
「哼!我正有此打算。」
他掙扎著挺頭回顧,又頹然仆伏。
「招,快招!不招我會把你身上扎千萬個血洞,招了我給你個痛快。」江湖秀士一面叱問,草叉尖輕點著鬧江蛟的左大腿,換位作勢下扎。
「不會有活的人。」彭剛收回搜視的目光冷冷一笑。
沒有屍體留下,也就沒有人命關天的罪案可查。江湖朋友最忌與官府打交道,尤其是黑道牛鬼蛇神,把在官府落案列為大忌,恩怨情仇一肩挑,寧可私自解決白刀進紅刀出。三刀六眼小事一件,死了拉倒,自有人秘密迅速地善後,沒有這般生死等閒的豪氣,就不要在江湖丟人現眼,早些退出安分守己做良民。
他沉聲斷喝,打斷對方的話:「你們與南天君的事,與大爺無關,大爺哪有閒工夫過問你們的權利鬥爭?大爺只要求擺平你我的事。我要見離魂使者,或者至尊刀。你如果拒絕,大爺就先知你親近親近,簡單明瞭,少給我胡扯,說!」
他受得了這種小創傷,讓他受不了的是左肩背那一記兇猛重擊,短期間不能再耗損精力。
他忘了門外那位虯鬚中年人,那人繞出後廳斷他的後路。江湖秀士虎口裂縫,飛震出丈外,撞在牆壁上,房舍搖搖。
各說各話,無法溝通。
大漢怪眼彪圓,氣憤的表情明顯:「毫無警告地猝然大舉襲擊,貴上的作為委實不上道。」
「如……如果知道是你,高郵的好漢會跑得精光。」鬧江蛟又在打冷顫:「你是個殺神。」
接近百步內,大漢一面走,一面打手式,顯然有潛伏的警哨。
江湖秀士獰笑著問:「你是不是該把南天君的代表,帶到這裏來和你的老大談判?難道說改了地方?」
江湖秀士的草叉連扎兩下,鬧江蛟的右大腿,出現了兩排血洞孔,痛得渾身猛烈抽搐。
他對南天君的人大起反感,這樣做未免太狠了。想起無意中救了要命龍王,心裏實在不舒服,要命龍王是南天君的狗頭軍師,一定不是好東西。
一寸一寸地移動,好不容易才爬到走道口,看到還沒斷氣,倚坐在壁根下的虯鬚中年人。
他必須逃,江湖秀士幾個狗男女轉回來,他哪有命在?很可能碎剜了他。
心神一動,感覺出警兆,一聲悶響,左肩背有可怕的打擊力道及體,如受到萬斤巨鎚狠狠地一擊,打得他氣血翻騰,護體神功幾乎潰散。
鬧江蛟甚至說話都在發抖:「你……你一口氣屠光了洪澤水匪百餘名……」
他不想下殺手,更不想傷害到這位令他心動的女人。但如果受到圍攻,誰也無法以神御劍不會誤傷及身的敵人,激鬥中自己的性命重要,有所顧忌便會分神瀕臨絕境,他不想出現這種情勢。
江湖秀士聲色俱厲:「只受了一點點挫折,死傷了幾個人,你們就改變態度,要和南天君妥協談和,準備把我們的底細說出,出賣我們,作為交換條件,見利忘義,不殺你們此恨難消。」
這些豪霸們的爭奪與他無關,只是看了之後極感不滿,並無干預涉入的念頭,取劍也只是防身的本能反應。
但他竟然能咬緊牙關,忍受鈍器強行扎入肌膚的劇痛,不發出叫號呻|吟,怪眼死瞪著江湖秀士,眼中有怨毒的火花暴射。
「老兄,怎能走?但……勉強爬……」
「上次你向咱們老大表示,只能留下三兩天善後,咱們便知道你們靠不住了,果然你們立即潛伏,避免與南天君的人碰頭,咱們老大已經懷疑你們可能過河拆橋,不講道義暗懷鬼胎,嚴加提防你們另有陰謀,還會上你們的當嗎?住處一日三遷,用意就是提防你們弄鬼。日後,你們必須旦夕提防咱們報復。你們的陰謀暴露得早了些,休想對咱們老大下毒手了,閣下,你們殺了咱們這裏的人,董某與你誓暫不兩立,我是英雄嗎?」
他聽到前面隱隱傳來鬧江蛟的狂笑聲,知道鬧江蛟已和宅中的人接觸,心中一動,取下壁間所懸的一支長劍插在腰帶上,悄然往前進院潛行。
湧出五個男女,為首的是一位美艷絕倫,風華絕代的白衣女郎。兩位侍女在身後左右分立,右後方那位侍女正是小春。
所御的劍是寶劍,功深的人,同樣抗拒不了功淺者的雷霆一擊。
「你們最好互相殘殺,殺得精光。」
「看來,你們這裏被人挑了。」
「可是……」
本想隨暗器衝上的江湖秀士大吃一驚,及時剎住腳步,一聲劍吟,光芒四射的長劍出鞘。
他並不知道前院所發生的事故,不知道鬧江蛟與些什麼人遭遇,猜想所遭遇的人中,極可能是南天君的人,先前鬧江蛟的狂笑,定是碰上仇敵的憤怒性笑聲。
彭剛獰笑,話中的諷刺味仍https://m.hetubook.com.com然濃厚:「那天晚上一腳沒踢破你的海底,你也向我發射了六枚雙鋒針,你卑鄙不要臉加上無恥,難怪你在短短的幾年中,名震江湖成為風雲人物,你的成功,就是憑卑鄙無恥而獲致的……厲害!」
前衝的瞬間,他的左手向後猛扔,手中有接過來的四枚雙鋒針,用扔手勁後扔,比前發的勁道強勁三倍,形影因速度太快而消失,成了真正的無影神針。
彭剛在客店養精蓄銳,還沒打算離開,百毒天尊那些人的下落,全在江湖秀士那些中天君的人身上。而且假書生的侍女在這裏現身,假書生是百毒天尊那些人的首腦級重要人物。
他知道所面對的人,是兇殘的冷酷無情殺手,有武器在手,可獲得有效的安全保障。
草叉移向右小腿,江湖秀士臉上快意的獰笑:「你招不招無關宏旨,反正我會讓你快活,我們會在這裏等,來一個殺一個,你們老大至尊刀與其他狐群狗黨,早晚會來送死的。招!至尊刀洪老大躲在何處?」
大羅天仙也救不了這人的命,四枚針一枚也沒躲開。
結果,片刻的狂攻,響起一連串金鐵交鳴暴震,江湖秀士反而退出走道口。
走道狹窄,只容許一比一直進直退,一切花招無用武之地,不衝上豈能把對方擺平?
他身形不穩,本能地感到有人向他攻擊,也本能地一扭腰。右脅下一震,感覺出灼熱,那是利器以高速擊中他,刺傷他的現象。
「活報應彭方。」
「不經一事,不長一智;他娘的!我還真得感謝你們,下一次,你們最好給我小心了。」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彭剛不銜尾跟出,仍退回原地。
那位虯鬚佩刀中年人,站在廳門外向四面警戒。雲裳仙子與兩侍女坐在八仙桌旁冷眼旁觀,臉色冷靜毫不動容,對酷刑迫供像是司空見慣,無動於衷。
「我江湖秀士在江湖地位極高,闖道三年餘沒上敵手,名列當代風雲人物,誰也可以告訴你,江湖秀士是英雄中的英雄。」
「你沒嗅到血腥?」
「請帶我走……」
「你……你難道不是南天君乾坤劍的人?」
相距僅一丈四五,正是雙鋒或鋼鏢飛刀暗器,最強勁可怕的貫穿距離。以江湖秀士的發射勁道估計,兩丈內肯定會貫穿人體,在四丈外殺人並非奇事。
他有點恍然,這潑皮不是小蛇鼠,而是高郵地區地頭龍至尊刀的親信弟兄,地位不低,所以不稱至尊為大爺而稱老大,也難怪對江湖秀士不怎麼客氣。
雲裳仙子倏然離桌,手按上劍把。
他不主動找牛鬼蛇神,牛鬼蛇神便會找他。轉入地藏庵後面的小街,設法找一些小蛇鼠打聽消息,有些小人物特別敏感。所知道的內幕消息,相當豐富管用,比找那些大人物更有價值。
他認為不會有人注意他,第三天便大大方方外出走動。這次,不再做跟蹤捉鬼蛇神的笨事,單人獨力跟蹤十分危險,而且成效不大,性情不穩,辦事大而化之的人,不是跟蹤的好材料,他知道自己不勝任。
「我必定殺你。」江湖秀士重新揚劍逼進。
「不,我有事。」
某些動物,所保留的本能,比人類所保留的稍多,在大災難光臨的片刻,便可感覺出那種神秘的壓力警告,反應比人類敏感多多。
憑神意接暗器,神乎其神。
劍貼骨貫過,刺入半寸,由於他向前蹦出,劍隨即脫體所以只出現一個劍孔,沒貫穿肌肉。
他咬牙切齒怒視,拒絕回答。
「你一個人就敢去?」大漢發現小巷不可能有可疑的人,認為他沒有同伴支援策應。
「是你們?」大漢訝然止步驚呼。
「去你娘的混蛋!迄今為止,大爺還不知道乾坤一劍是什麼東西。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你們不能任意虐殺途經貴地,與各方毫不相干的無辜,必須還我公道,為所做的混帳事付出代價,說!離魂使者躲在何處?我一定要和他當面講理,你必須說出他的下落,說!」
他如果不強行扭動身軀,這一劍必定正中背心,很可能鋒尖從背貫透前心,性命休矣!
彭剛的劍尖也升起了:「你千萬不要在拼劍中,分心發射暗器,心神勁道一分,你一定死。而我不希望你死,活的你對我有大用,死毫無用處,分心分勁你一定會死的。收起雙鋒針,上!」
大漢一躍兩丈,果然發現兩具死戶,一個喉管被擊破,一個小腹裂開,血已經氧化成紫黑色,可能死去已有半個時辰以上了。
「救……我……」
來人在他身後停住了,久久沒有聲息。
「我不知道你這混蛋,到底在說些什麼。」
大漢咬牙切齒拔出短刀,奔出小徑向內狂奔。
一比五,鬧江蛟有自知之明,連兩個侍女一比一他也對付不了,五個人一擁而上,萬無生理,因此用英雄把對方扣住,一比一還有僥倖萬一的希望,反正走不了,拼一算一個。
經過一條小巷口,一眼便看到一頗為熟悉的大漢,匆匆折入小巷,他看清了大漢的面孔,大漢似乎並沒發現他,行色匆匆。
如果附近曾經發生搏鬥,定可以草中看出踐踏的痕跡,草叢完好,所以他猜出屍體是丟棄的,不是被殺的現場。現場可能在小徑中,而且不曾發生激烈的博殺,伏哨一定是出面與來人打交道,一動手就被殺死,被人拋出滅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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