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嗎?」
「結果,被揚州官府抄沒了那家書店,四處畫影圖形捉拿他法辦。皇帝龍駕歸天,他竟然刊行這種有傷風化的書,真該死,難怪官府訖今仍在緝拿他。」
南天一劍已經押著小轎,動身前往瑞雲谷,小轎內是否有一千五百兩黃金,外人無從得悉。
黃金一進山,便進入武道門的保護勢力範圍,因此不敢再妄動,留在後面以便在約期時趕往動手。
「活口呢?你……你你……」
早知在這裏的這些懸刀佩劍好漢,將有幾天逗留,肉類平時沒有供應,多準備些以免麻煩。
他冷冷一笑,重新坐下。其實他毫不生氣,只是擺出剽悍的神態以助聲威而已。
這次桐柏山奪金風波,便是岳州首富彭大老爺彭政所引起的。
「不管是否參與,我們都不會和你走在一起,你明白貧道的意思嗎?」
天絕星把千手靈官列為最可怕的仇敵,願意花重金要千手靈官的命,羅遠與他無關,對他毫無威脅。
他不能再以僱主身分,請宇內三狐在住處商談,因此偕同天絕星各帶了一名爪牙,移樽就教赴農舍,和宇內三狐磋商。
白妖狐那一腳十分陰毒。
「這朵金鈿,很可能是百靈飛鶯的飾物。」
「哎……」爪牙狂叫,被摔起五尺高,手舞足蹈飛出兩丈外,砰一聲撞中一個女爪牙的背部,撞成一團向前栽,女爪牙先向下撲。
不論大財小財,她們都不想放棄。
「除非他易了容。」
十絕判官手一抄,判官筆滑出筆囊,順手向前一伸,筆尖噴出一枚泛灰色的細針。
玉虛天師最後說:「可是無法證實。千手靈官的人已經化暗為明,聚集在一起自保,其中沒有他,僅偶或出現在一起而已。
「也不關我的事。」蘇若男齜牙裂嘴,也的確餘痛猶在,被羅遠打得好慘:「那爪牙碰上我的劍,我那有擊破一個可怕高手天靈蓋的能耐?除非他是半死人,人的頭部是不易被擊中的。」
「你那些爪牙,來一個我殺一個。」羅遠再次向前逼進:「剛才你沒策應你的爪才,眼睜睜讓他送死,你這個主人真可恥,不配做主人。」
高手以內力御劍一擊,強存弱亡立可分曉,絕不會有花招出現,除非有一方避免生死一決,用借力打力消極地迴避。
一千五百兩黃金,可買一座擁有良田兩千畝的大田莊,誰不眼紅?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凡是在這條偏僻大道往來的牛鬼蛇神,誰也脫不了意圖奪金發大財的嫌疑,羅遠也不例外。
「他在開始用霸道手段,網羅羽翼了。」同伴在旁接口:「那幾個女人,日子一定不好過。」
「不關我的事。」
在這裏,唯一可以容易獲得的享受是酒,而且好的酒也無法買得到。能買兩條魚宰一隻雞或鴨下酒,已經是難得的口腹享受了。
第一個悄悄乘機溜走的人是蘇若男,其次是宇內三狐。一龍一鳳則是大搖大擺離去的,不像四個女人心中有鬼偷偷開溜。
這人咬牙切齒急退,發出一聲長嘯,再一躍三丈,匆匆逸走速度驚人。
「別賣關子,甚麼不可能?」
「知道一點。」一劍愁喝了一口酒,目光落在那位大漢身上:「來頭不小,老弟最好不要招惹他。」
前往瑞雲谷遠有七十里,要不了半日腳程,沿途沒有稍像樣的村落投宿,即使有,也是武道門的控制範圍,因此大寧集是外圍最後一處宿處,在這裏可以大顯神通。
「你們到底是甚麼人?」
「當然我不配和你爭,你人多勢眾。」
因此安頓下來立即放出口風,聲稱與奪金事故無關,而是對付千手靈官而來的尋仇者,與前來奪金的人劃清界限。
女爪牙被蘇若男劈破了天靈益,另一名肩骨被抓裂的爪牙也被她宰了。
左側方人影似流光,劍氣橫天向他湧到。這人的爪牙當然不願他向主人撒野,搶先從側方撲到。
「宇內三狐。」羅遠笑:「還有一個暖腳的女人,那個自稱蘇若男的小美女,她的隨從打了我一枚追魂針,她必須負責。再見,大家小心。」
羅遠的嗓門提高了一倍,聲震四座:「我記得,八年前,也就是上一個皇帝洪熙歸天的那一年,這個甚麼筆生花,在揚州寫了一本書,找書坊刻版刊行,叫……」
三女一打手勢,硬著頭皮出廳。
四面一分,七個人分據兩側屏息以待。
妖道的人被羅遠整治得七零八落,把羅遠恨入骨髓。
事實上他也沒見過羅遠,不知道羅遠是老幾。
「我在擔心。」
羅遠一面說,一面向被他飛劍砍掉手臂的爪牙走去。
靈狐低聲指指上空,閃在門側定神傾聽外面的聲息。
「我也不贊成呀!只是不贊成她們找那個姓蘇的小女人而已。我的意思是,集中全力先埋葬羅小輩,再收拾千手靈官。」
市集因有人打打殺殺,提前草草散場。
這隻小懷袋是藍綢縫製的,手工頗為精緻。正面用金線繡了一隻黃鶯;背面繡白色絲線雲蕾花邊,中間是一頭金色麒麟,渾身有火紅的烈焰。
這個怪物,正是被天狐暗香幾乎迷昏,以驚人輕功逃走了的怪人,雙手藏在大袖內,伸出時是一隻鐵爪,抓刀劍輕而易舉。
「這……」白妖狐一愣。
「擔心剛才這個人。」
玉虛天師與天絕星,是追蹤千手靈官而來的,是否也與奪金的事有關,只有他們心中明白。
「我認為先暫且不要招惹羅小輩,殺掉千手靈官是第一優先。」
千手靈官已在這裏現身,那位可怕的羅遠,在這裏表現得更為出色,磋商對付手段有其必要,統合行動作有計策的襲擊,才能hetubook•com•com保證成功。
「你這位江湖女霸,怎會不知厲害,做出這種愚笨犯忌的事?你以為所對付的人,是岳州首富彭大老爺?」
一龍一鳳不是善男信女,雙劍齊下還能有活口?
白妖狐的劍品質甚佳,已是可列寶劍級的青鋼劍,與這人的寶光四射寶劍相差不遠,兩人的劍幸好不是鋒刃接觸,不然將兩劍俱傷。
在這裏逗留的人,不論目的為何,皆必須在外走動,以便打聽消息,觀察各方動靜,籌畫對策,監視仇敵的活動。
外地逗留的人,也成群結隊在街上走動,小街的一些店舖仍在營業,趕集的餘興仍在。
院子不大,跳落的人,皆在藏身門後的人暗器所及範圍內,因此冒的風險極大。簷口有碎草飄落,表示將有人跳下了。
俗語說: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一壺酒下肚,他有興趣打量全廳,觀察牛鬼蛇神們的造型氣概了,既然亮了名號,提前闖入莽莽江湖,就得勇敢地接受江湖現狀,與江湖朋友保持接觸,多露面就多幾分揚名立萬的機會。
一龍一鳳是江湖新秀,碰上中年的上一輩高手畢竟有點相形見絀。
另兩名男爪牙,和一龍一鳳大捉迷藏,勢均力敵,爪牙的攻擊氣勢更旺盛些。
「好吧?隨你們亂搞好了。」天絕星無可奈地嘆了一口氣:「你們再失敗,我可要遠走他方,避禍去也。」
但百密一疏,有些人不願某件心愛的紀念性物品放在別處,貼身藏匿不肯離身,也估料自己不會碰上不幸,即使不幸也要與這件物品人土。
羅遠退了兩步,劍突然脫手向右側方飛擲,劍急劇翻騰幻化為光環,旋過一名男爪牙的右側。
「幸會幸會。」
那位留了小八字鬍,生了一雙鷹目的中年人主動搭訕:「在下一劍愁黃允中,那是敞同伴追風快刀李勇李一刀。咱們從上江來,趕這場熱鬧見識見識來自天下各地的名家,老弟臺尊姓。」
「我希望你們成功,成功我才能高枕無憂,多花些銀子也不會心疼,不然……」
波詭雲譎,大寧集成了牛鬼蛇神們暫時停留看風色的宿處,在外圍勾心鬥角的問題區。
白妖狐還真不敢立即洩放天狐暗香,定下心沉著應付:「事情過去也就算了,你找上門來能得到甚麼好處?你能付出多少代價?划算嗎?」
玉虛天師真有點心虛,大概從宇內三狐口中,知道這位被白妖狐暗算的神秘小女人來了,果然不出所料來找自妖狐啦!
茅草屋頂不能承載重量,草一踩便碎,即使是第一流的輕功名家,也視茅屋為畏途。
「姑奶奶,你不要再節外生枝好不好?」
小懷袋,是那種小型的荷包形盛物繡囊,可以繫在頸上掛在胸懷裏,可盛裝重要的物品或小量的金銀,與縫在前襟的大懷袋不同。
她們躲在集西的一座農舍裏,不久便與風塵僕僕趕到大寧集的玉虛天師取得聯繫。
「抱歉,不知道。」
「你們真是蒙面強盜嗎!」白妖狐在屋內大聲叫:「真該死!村落的茅屋起火還了得?你們敢在光天化日下,在自己的垛子窯附近放火?像話嗎?」
這人想搶救爪牙已來不及了,一劍相接被震飄丈外,眼睜睜目擊羅遠飛劍砍掉爪牙的右臂。
食廳逐漸客滿,十二副座頭陸續坐滿了食客。一些本來想進食的鄉親,一看氣氛不對,乖乖地自行走,以免受到無妄之災。
「實在令人感到困惑,想不通。」千手靈官搖頭苦笑:「應該不可能,但也可能是真的?」
前進的屋頂,出現三個蒙面人,正好看清二進廳的動靜,看清門角的掩藏人影。
他佔了一面,不許其他的食客同坐,坐在長條凳的中央,誰敢把他擁到一旁去?兩壺酒加上四五盤雞鴨魚肉,也佔滿了他這一面的臺面。
在金剛禪寺他們死傷慘重,仍有將近四十名爪牙可用,正式兩股人馬走在一起,實力倍增,不死心循蹤趕來了,而且是明目張膽趕路的,並不想隱起行蹤。
沒有深仇大恨,沒有重要的利害衝突,也非上命所差,實在不需因此而你死我活放手一拼,拼對雙方都有損失。代價不小。
「她在唆使你們去搶,情勢愈混亂,對她們愈有利,機會更多。然後再從你們手中,黑吃黑奪走。除非你們沒能搶到黃金,不然休想逃得過她們的手掌心。」
「你不能證明死者是火麒麟,對不對?說不定是這個死者,是從別人處取得的,視為至寶加以珍藏。同時,你也無法證明這隻懷袋,是百靈飛鶯的物品。」
「如果火麒麟仍然健在,該是年近半百的人了。他十餘年前,曾經與江淮暴客爭風吃醋,鬧得風風雨雨江湖不寧,對象是邪道大豪屠龍客公孫明的女兒,百靈飛鶯公孫小鶯。你看,這隻小懷袋所繡的黃鶯與麒麟,會不會是代表他們兩人?」
他的嗓門大,引起了哄堂大笑。
街尾那家小店規模最大,集期兼營食棚門攤,供趕集的鄉親打打牙祭吃一頓腥葷,收掉門攤則在食廳招徠食客,可擺十餘副座頭,留有兩三位伙計照料。
問不出所以然,蘇若男甚感失望。
「屁的活口。」千手靈官苦笑:「四個都死了。」
「唔!那混蛋真有激怒我的用意。」
千手靈官的憂慮寫在臉上:「武道門這次在瑞雲谷勒贖,消息傳播得未免太快太廣了吧?居然引來了許多知名的牛鬼蛇神,各路英雄好漢大趕集。
袋內有一隻精工打造的金花鈿,大有徑寸。沒錯,是女人的飾物。小懷袋的黃和_圖_書鶯,絕對與這枚金鈿有關。
集外村民稀少的地方,打打鬧鬧無人過問,集內村民活動頻繁,最好不要鬧出事故,引起村民恐慌,一旦鳴鑼告警,可就麻煩了。
羅遠不走了,放棄奔向桐柏的預定行程,既然已大張旗鼓介入這場奪金風暴,必須看個結果。
千手靈官有一千隻手,暗器可在五丈外將目標殺死,人群一擁而上,被殺的人也將有一大堆。
這種大八仙桌可坐八個人,這種地方也不可能有叫筵席十大碗的豪客,各佔一角食具三兩碗盆,不會妨礙相鄰的同桌食客。
千手靈官是辦案的行家,知道該如何搜證,他的八名同伴,也是有經驗的專家:「你們看看能認出甚麼人,臉部有否特徵。」
「那一個狗娘養的雜種,敢在大庭廣眾間,向我十絕判官不自愛撒野,我要他後悔八輩子。」
「她在搞甚麼鬼?」
舉手一揮,躍登屋頂走了。
四面屋頂上的蒙面人,有秩序地先後退走。
他付不起如此可怕的代價,因此只能等候機會來暗的,一旦陰謀失敗,不得不心疼地花大把銀子,請宇內三狐對付千手靈官。
其中兩名是傷在羅遠手中的,卻被白妖狐和蘇若男撿死魚宰了。蘇若男也乘機殺了一個,另一個是被一龍一鳳聯手擊斃的。
向兩位同伴用手勢交換意見,手勢只有她的人能了解。
三家小食店在集散之後,多購置了一些肉類備用。
他的雙目仍緊吸住這人的眼神,手中劍卻向左斜吐,猛地向前方一挑,錚一聲把爪牙的劍,險之又險地震得向外盪,鋒尖幾乎掠過他的左脅。
「如果是,死者該是失蹤七年的火麒麟孫家麒。可是,那傢伙非常自負,不會接受任何人驅策,雖是黑道大豪,但從不做陰狠殘毒的事。現在,居然做別人的打手隨從,無理性地殺人滅口,完全不像他的為人呀!」
玉虛天師的左手,也掏出乾坤袋中的法寶。
玉虛天師與天絕星人數甚多,在集南找了一家大農舍安頓,好在天氣暖和,任何一處角落皆可歇宿,四十餘名男女住在一處,實力極為雄厚。
距交贖期還有四天,提前到達以免誤事。
蘇若男的人更多,反正院四周的屋頂,都有蒙面男女現身候命往下跳,或者用暗器向下攢射。
白妖狐突然臉色一變,放下茶杯倏然而起。
「甚麼?你的隨從?會意在叛逃?」千手靈官大驚小怪,只知道羅遠是孤家寡人。
白妖狐不肯承認錯誤,拒絕玉虛天師的意見:「千手靈官的手下已經集中現身了,暗算偷襲的機會等於零,我如果不設法尋找強力的支援,那能賺取你們的兩千銀子?那小女人有眾多的黨羽,實力龐大,她的身分甚高;可以說,她是我成功的保證。」
「對,新收的隨從。」
宇內三狐乘機逃離現場,無意遠走高飛,有事羈絆。那能一走了之?而且對羅遠的報復念頭十分強烈。明的鬥不過羅遠,改用暗的勝算仍多。
地下遺留有一把劍,羅遠俯身拾取,雙目仍然狠盯著兩丈外的人,一躍而起,千手靈官的叫聲,恰好在這時傳到。
白妖狐不是善男信女,起腳踢中爪牙的下陰。
玉虛天師雖然爪牙眾多,但江湖聲望並不比宇內三狐高。
為首的人,正是蘇若男,帶了人來找宇內三狐。
白妖狐先是一怔,然後緊張的神情一懈:「原來你仍在打降伏他的主意,還不肯放棄嗎?把你的甚麼太乙真人找來,也對付不了他。」
「那你是同意與三狐亂搞嗎?」
一劍愁接口:「我看過,妙文。」
「你想得真妙,你憑甚麼要求聯手?你有多少分量?聽我指揮還可以考慮。」蘇若男的口氣又轉強硬。
「我明白得很。」白妖狐冷笑:「好吧?那就各行其是,一切所議全部取消。」
今天是集期,有豬羊肉填口腹之慾。
「前輩,你真該小心的,搞不好會成為眾矢之的,走在這條路的人,有一大半是你的死對頭。我得走了,得去找我那幾個意在叛逃的隨從。」
所有的食客,十之七八是腰間佩有殺人傢伙,一個個與兇神惡煞媲美的男女,平凡的村夫俗子怎敢接近?被瞪上一眼也被嚇走了三魂。
包圍農舍的人數量不少,潛伏不動像伺鼠出洞的貓。另有三個人登上二進的屋頂,不小心踩斷了一些易折的茅草,驚動了屋內的人。
是一個鬼怪形的物體,也像人。稍遠些的牆角,另有幾個臉蒙青巾佩有刀劍的人。
「何必呢?畢竟雙方都沒有損失。」
白妖狐知道情勢惡劣,但必須面對現實應付逆境,對方已經包圍了農舍,能躲得了多久?真要放火,可能真被燒死在內。
「我不得不管呀,那樣做會妨礙你我的事進行。」玉虛天師有點不悅:「主要的事還沒有著落,你又節外生枝惹上了擁有強大實力的人,聰明嗎?當然,你有行動上的自由,我想管也管不了。好吧!你又有何打算?」
「你的意思……」
「我承認我怕他,有關他的一切底細,我真的一無所知。玉虛天師也一無所知,被他整治得損失慘重,讓老道告訴你好了。」
宇內三狐正被一男一女兩爪牙,逼得惶亂地遊走。
一聲金鳴震耳,劍光乍分,劍氣一洩而散,火星飛濺,空間裏流動著鐵焦味。
不但千手靈官可怕,與千手靈官同時出現的羅遠更可怕。
她也不敢把被羅遠整得災情慘重的事說出,那畢竟是不光彩的事。
玉虛天師也厲聲叱問:「你們如果敢喪盡天良放火累及無辜,貧道hetubook.com.com
將用五雷天心正法,將你們打入血池地獄,哼!」
「老弟一個人來的?」
「如果他是千手靈官的人,你們這些強梁組合,最好不要打網羅他為羽翼的主意,那是自掘墳墓。你們唯一可做的事,是盡快埋葬了他。你們如果能把他和千手靈官殺死,貧道仍然願付兩千兩銀子為酬。」
對千手靈官反而談不上仇恨!只是為了一千五百兩銀子,而全力對付千手靈官,何況千手靈官並沒傷害他的人,他的人是被羅遠擊潰的,因此圖謀羅遠的心最急切,恨不得立即將羅遠化骨揚灰。
他擺出豪客氣概,嗓門不小:「在下八極雄鷹羅遠,也叫羅八極,天下第九隻鷹,也來趕這場熱鬧。」
「這……」
「南天一劍已將黃金運走,大批神秘人物與高手名宿,不趕到前面去準備,反而留在後面鋤除異己,為何?唯恐天下不亂?能得到甚麼好處?他娘的,情勢愈來愈兇險,撲朔迷離,我得更加小心防範意外。」
羅遠是玉虛天師樹下的仇敵,妖道願意多花五百兩銀子,請宇內三狐對付羅遠,他那有興趣介入?如非陰謀敗露情勢緊急失去控制,他怎肯露面協同妖道出動?
女爪牙一倒,蘇若男不假思索地,一劍擊破了女爪牙的頂門,忙亂地向宇內三狐身邊退。
距瑞雲谷僅有半日程,交贖期限還有四天,不能太早動身入谷。
「三個騷狐狸知道我要幹甚麼。你最好置身事外,因為我知道你與妖狐們的關係底細,你犯不著替她們挑冤擔債,那是她們與我的是非。」
妖道本來就對千手靈官懷有強烈的戒心,也可以說是害怕。千手靈官可以在五丈外把他擊倒,所以在金剛禪寺,抓住機會夜間偷襲,白天根本不敢和千手靈官面對面打交道。
蘇若男有六名同伴,七男女佔了一桌。一個個神情猙獰,擺出隨時準備接受他挑戰的氣勢,甚至像在向他示威:小子,有種你過來,比比誰的拳頭大。
「你也想得妙,哼!」白妖狐怎肯受人指揮?
宇內三狐的食桌在右廳角,三雙媚目不時向他瞟來瞟去,眼神複雜得很,並不怕他在這種場合裏生事興師問罪,他不是混世的潑棍癟三。
「天絕星,你少給我說些不中聽的洩氣話。」白妖狐冒火了:「該死的,你認為我們這許多人統合行動,仍然會失敗?」
千手靈官說:「我見過武道門門主九州無常葉天中,一代江湖之王人才一表。但據你的觀察形容,不可能是他。九州無常不用袖功,他的掌功駭人聽聞,一掌可遙碎丈四左右的碑石。他不會用袖攻擊你,用掌。
「你給我閉嘴?」玉虛天師低叱。
據傳聞,武道門的山門在襄陽的荊山深處,與桐柏幾乎是近鄰。
「你們要幹甚麼?貧道沖犯了你們嗎?」
「你們不打算參與了?」
「你真蠢!」玉虛天師不客氣地說:「羅小輩與千手靈官同時出現在金剛禪寺,現在又一同出現在這裏,顯然他們是同伴,你能叫羅小輩靠邊站,讓我們大夥兒吆喝著擁上殺掉千手靈官嗎?沒知識。」
只有一個無人得悉的羅遠,誰也不知道他是老幾。
羅遠也冷哼一聲,劍化驚電走中宮,豪勇地長驅直入,狠招射星逸虹強攻猛壓,速度快得見光不見影,爆發的劍氣似午夜風濤。
武功最差的天絕星,對這些人緊張的神情不以為然:「大白天在市鎮,會有人飛簷走壁在屋頂往來……」
市集已散,兩條小街反而顯得熱鬧。
「十絕判官其實並不怎麼樣,可怕的是他的撐腰人。」一劍愁顯然有意幫助羅遠,激怒這位十絕判官。
一劍愁黃允中搖手阻止他發威:「有人要激怒你,你如果生氣,便成了在大庭廣眾間放潑的無賴,他的目的便達到了。」
抓住機會亮名號,是成名的手段之一,大庭廣眾間亮大嗓門聲震四座,保證功效奇大。
這件事瞞不了人,引起不少自以為不在乎武道門的牛鬼蛇神覬覦,有志一同趕來找機會發橫財。
玉虛天師也說不出所以然來,只能將金剛禪寺所發生的事故一一說了。
「搜身看看。」
不論男女,下陰都是要害,被擊中幾乎可以保證必死。
「屋上。」
「新收的隨從?誰?」
「大得名氣與八隻鷹……不,九隻鷹齊名。九窮十絕,他就是十絕判官楊一元。你看,他所佩的判官筆是不是十分沉重?」
「那你又擔的甚麼心呀?」
他向氣色灰敗的白妖狐跳腳叫嚷:「你把他怎樣了?」
「你們如果不出來打交道,四面火一起,便會被燒成烤豬。」
「是你先找上我的,我有一千個回報的理由。」
「你……」
谷附近也沒有住宿的處所,野宿隨時皆可能受到仇敵的殘滅性襲擊,沒有必要提前趕往冒險,大寧集是最後一處尚可安頓的地方。
「老弟,那是甚麼人?」急急奔到的千手靈官,指指冉冉而去的人影驚問:「像傳說中的御風飛行,可能嗎?」
「你是說,他是武道門主?」
無法利用羅遠搶一千五百兩黃金發大財,至少也得殺了羅遠,發二千兩銀子賞金的小財。
中間有三丈五六距離,羅遠這次不再猛然衝進急襲,滑步逼進氣勢如虹,採取主攻的意圖明顯,在氣勢上,就比這人的防守意圖強烈。
「屁的御風飛行,他的速度快,長袖飄舉像御風而已。不知道是何來路,武功驚人。向他的爪牙問口供,以便以後嚴加提防。」
玉虛天師與天絕星四個人也出來了,七個人真可以和大群高手一搏。
十絕判官怎受得了?怒火沖天排眾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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飄落三個人,為首的人是蘇若男。
玉虛天師也冷笑:「你們連兩千兩銀子也無福享受,那能奢言享受一千五百兩黃金?放棄吧!狐狸。」
勇敢進取,是年輕人的特質;要出人頭地,必須具有旺盛的企圖心。
羅遠比千手靈官更為可怕,但也被這位小女人的黨羽,用暗器擊中狼狽遁走,可知對方有備而來,他那禁受得起無數暗器的攻擊?
走在這條路上的各路牛鬼蛇神,幾乎全是江湖名人,見過世面經歷過風浪,半數以上是聲色追逐場的豪客,一旦在荒僻的山村過往駐留,那種樸實寂寞的日子,委實難以適應忍受。
「我們不見得怕你。」
久久,沒有任何可疑的聲息。
「你們仍然大有可為,看誰神通廣大早著先鞭。」
「這小子在搞甚麼鬼?」千手靈官盯著羅遠急急遠去的背影惑然自語。
「叫揚州夢華錄。」
「我的事你少管,我會有分寸地處理。」
她知道再煎逼也無濟於事,放鬆壓力:「白妖狐,你不是也想打武道門那一千五百兩黃金的主意嗎?見財起意並不足怪,你仍不放棄嗎?」
「你們緊張甚麼?」
「狗屁!」左方鄰座有人用大嗓門諷刺他。
四具屍體的身上物件,全擺放在地仔細觀察,沒帶有路引證明身分,也沒有可以辨別身份的特殊物品,全是些日常使用的器物,與及極為平常的飛刀飛鏢一類武器,似乎這些人有周詳的準備,死了也無法查出身分底細。
「呵呵!老弟臺犯不著生氣。」
他還不曾身入江湖,少與江湖人物接觸,大多數有關江湖知名人物的消息,都是平時從一些混世者口中聽來的傳聞,提起某一個人,他也只能一知半解。
「對,叫揚州夢華錄。這本書他發了一筆財。這本書,他老娘在墳墓裏也不敢看,他的兒女他也不准看,全寫些床笫間的事。
玉虛天師先得到宇內三狐所供給的消息,對大寧集這兩天所發生的情勢,已有相當程度的瞭解。
白妖狐一臉無辜相:「也許他知道必死,自盡了吧!」
「其他的事先別提。首先,我要知道羅遠的底細,你得詳盡地告訴我。」
屋主的小兒子只有七八歲,在屋角的大樹下編草螞,突然聽到身後有腳步聲,扭頭一看,嚇了個膽裂魂飛,剛要張口喊叫,小口中便被掩住了,小身軀被夾牢,嗯了一聲便失去知覺。
桌對面是兩位中年食客,一佩劍一佩刀,人才一表,頗有幾分江湖豪客的氣概。
在大寧集安頓的各路牛鬼蛇神中,他們無疑是實力最強的人馬。
白妖狐已聽出玉虛天師的口吻不對,置身事外的意圖明顯。
他們是繞集而過的,沒驚動在集內住宿落腳的各路牛鬼蛇神。
六名爪牙,只逃掉了兩名,一男一女,損失過半。
羅遠在一旁坐下惑然問。
「貧道正是此意。」
白妖狐本來就心虛,不得不採取低姿勢:「你我如果拼成兩敗俱傷,姓羅的小畜生會把大牙笑掉。」
蘇若男表現出江湖好漢氣概:「同是競爭者,我會表現出稱雄江湖的英雄氣概,不會黃金還沒看見,就消滅競爭者意圖獨吞。好好進行吧?祝順利。」
這人哼了一聲,劍尖緩緩下沉半尺,是發招的前兆,被激怒要易守為攻了。
對方非接不可,閃避不易,接則勁道如果錯不偏他的劍,後續的緊迫狂攻將更為猛烈,更為狂野,很可能第二劍使劫數難逃。
這是威震江湖的十絕追魂針,勁道極為猛烈,兩丈內影現針到,奇毒片刻攻心,筆出對方必死,所以綽號稱判官,即使沒擊中要害,擦傷肌膚亦可致命。
三家小食店關不了門,不得不接納這些兇神惡煞住宿。其他民宅也無可奈何,不敢拒絕提刀帶劍的人借往。
啪一聲他重重地拍下食箸,虎目彪圓推凳而起,狠盯著那位高大粗壯出言諷刺的大漢,要發威了。
羅遠的一桌有五個人,同桌的四位仁兄他不認識,分別買食物互不相關,各佔面前一塊角落。
「撐腰人?他有強有力的人撐腰?」
「好吧!姑且相信你們真的不知道羅遠的底細,我另行設法求證。」
蘇若男面向半開的廳門神氣地招手:「我已經查出你們來了些甚麼人,你們已經死了一半了,沒有對付你的妖術和天狐暗香,我會找上門來嗎?你的五雷天心正法是唬人的,你絕對逃不出無數可怕暗器的攻擊。我這些人的暗器,威力絕不比千手靈官差,包打保票。」
「我怎麼可能知道他的底細?我是第一次和他見面。」
「在一個非凡的黑道大豪大霸來說,一千五百兩金子並不稀罕,犯得著與威震天下的武道門玩命?在中途神出鬼沒,屠殺走在這條路上的群雄目的何在?」
「二十年來,他憑自己的武功打出一片天,已經有雄厚的根基和人手,犯得著不珍惜羽毛親自和人相搏?」
彭大老爺為了愛子的安全,乖乖就範提前趕來等候贖回愛子。
千手靈官把玩著一隻小懷袋,雙眉緊鎖不住沉思。
白妖狐惑然向同伴問。
爪牙的劍,正遞向手中無劍的白妖狐小腹。光環一旋,爪牙的劍隨手臂掉落,飛旋的劍,從兩人的中間一閃而過,危機立解。
「算我千手靈官一份!」不遠處的樹林中傳來震耳的大叫聲:「這裏有罪案發生……」
「玉虛天師,你出來。」
雖則他已經表明不是為奪金而來的人,但肯相信的人不多,至少他擊潰了武道門暗中派來意圖先將贖金弄到手的眾多高手,就令人懷疑他也是為奪金而來的。大多https://www.hetubook•com•com數人不相信巧合,所以不相信他是無意中捲入的無關人物。
他心中雪亮,人多對付千手靈官,死的人也多。
「哦!來頭有多大?」
三狐也不是他的爪牙或同盟,只是花錢請三狐對付仇家的僱主,也表示三狐的真才實學,比他要高明些,他有那麼多爪牙,也不敢公然對付千手靈官。
因此在集內活動的人,保持江湖朋友的風度,如無絕對必要,不在大庭廣眾間打打殺殺。尤其是在都市繁華區,動不動就抽刀拔劍,是犯忌的事,會引來治安人員的干涉法辦。
女爪牙本來一連三劍,把剛拾回劍的蘇若男,逼得岌岌可危,身上痛楚仍在的蘇若男,手忙腳亂難以招架,眼看要被女爪牙活擒。
集場只留下一些清潔人員打掃整理。一些路途近並不急於動身返鄉的鄉民,仍在街上逗留,與街上的親朋好友敘舊話家常。
「唔!有點影子。」
「一廂情願的想法。」羅遠搖頭不表同意。
千手靈官呼出一口長氣:「那隻如果真是火麒麟,那麼,這個主子必定非同小可,居然能役使火麒麟賣命。既然非同小可,為何來趟這窩子渾水?
「你聽說過火麒麟孫家麒吧?上一屆的黑道風雲榜,排名第三的黑道大豪,失蹤了七年。這一屆排名第三的人,是斷魂絕鉤魯平。」
「我確是認為他是千手靈官的人。」
白妖狐心中一寬,冷冷地說:「你們已經把武道門的大將,飛天蜈蚣與飛虎弄到手,情勢已被你控制在指掌間,我還能不放棄嗎?」
「對,撐腰人強得很。他的師父筆生花汪洋,好財好色名列上一代的風雲人物,極為護短,誰敢向他的門人挑釁。他必定揮筆問罪大發神威討公道。」
花錢僱請殺手,還得自己出馬,像話嗎?不是生意經,已經上了一次當,可不想再上第二次當,把羅遠的事丟開大吉大利。
玉虛天師自以為是地分析,也頗有道理:「你們今後的一舉一動,皆可能在他們的有效監視下。」
「武道門會因為兩員大將,落在我手中而將黃金換回他們嗎?」
久久,屋簷突然飄落一簇碎草。
他也倏然而起,虎目炯炯狠盯著走近的十絕判官:「最好把護短的師門雜碎一起叫來,大爺弄斷他的手,讓他再也提不起生花妙筆,再也寫不出那種污穢文章。」
蘇若男態度強硬,手按上了劍靶:「我不是一個睚眥必報的人,但必須作一了斷,不能像和稀泥一樣,胡攪幾下就算了,與其爾後牽纏,不如早早解決。」
白妖狐的劍徐徐出鞘。
玉虛天仙對三狐打蘇若男的主意不以為然:「那位小女人既然有許多黨羽,你脅迫她就範,她那些黨羽肯嗎?以我來說,任何人劫持我的人,作為脅迫我的人質,我將毫不遲疑斷然進行報復,絕不會為了被劫持的人安全,而忍辱屈服。
按理,黃金已經運走,前來謀奪的各路牛鬼蛇神,實在沒有留在後面觀望的必要。也許,各路牛鬼蛇神沒料到黃金提前到達,沒能及時趕到圖謀。
人群湧出,共有九人之多。
農舍位於集場外緣,土板牆、茅頂,簡單樸實,只有三進,小廳簡陋雜亂,實在不適宜這幾位美麗狐仙居住,但她們毫不計較,佔住了二進主宅,把農舍主人一家老少,趕到廂房安頓,反客為主,暫時成為農舍的主人。
二進院的小廳,也是宅主人安神位的所在地,因此不像前廳那麼雜亂,七個人圍著八仙桌,交換了雙方所知道的情勢動靜,逐漸談上正題。
「哈!聽說過這號人物。」
「韓前輩,怎麼一回事?」
玉虛天師反應也快,跳起來手搭上了劍靶。
室內的人,也看了對面屋頂上的蒙面示威者,當然也料定這邊屋頂上也有人候機下撲,怎肯出來受到夾擊?
爪牙蜷縮在地,剩下的左手捂住下陰,渾身在抽搐,已是有氣出無氣入。
大寧集情勢混亂,千手靈官不得不把人手集中防險了。
天絕星搶先提出意見,反對先除掉羅遠:「我出一千五百兩銀子要千手靈官的命,你們不會捨本求末丟下正事不管吧?」
她不便將強誘羅遠合作,打奪金主意的打算說出,她們的打算和行動,妖道管不著。至於是否影響雙方的利益,她們並不重視,以自己的利益為優先。
「我向你賠不是,可以嗎?小畜生不會甘休的,何不聯手應付他的騷擾?」
「當然不會,對不對?換了你,你也不會。損失幾員大將平常得很,本來就人為財死。」
「這……」蘇若男意動。
左手一伸,快逾電光石火,扣住爪牙的右肩,有骨折聲傳出。
這些牛鬼蛇神膽敢在虎口拔牙,以突顯自己的聲威,動機和勇氣是頗為可敬的,至少可以表現出不畏強梁的英雄氣概,來的人必定是成名人物。
武道門綁架了彭大老爺的兒子,勒贖一千五百兩黃金,勒令彭大老爺帶了金子,至桐柏山瑞雲谷交換人質。
原來扮怪物的人是她的同伴,她被白妖狐所制,怪物隨後趕到,搶救不成反而幾乎被天狐暗香弄翻。這次,她是有備而來的。
「而且,他絕不可能向任何人偷襲,那傢伙自負得很,一代之雄江湖之王,他有不少功臻化境的爪牙可用。
「哦!筆生花汪洋,這個人我知道。」
玉虛天師再一聲冷笑,偕天絕星與同伴匆匆離去,留下宇內三狐恨恨地咒罵,頭也不回溜之大吉。遠離倒霉的人,以免沾上霉氣。
他臉上出現笑容:「我也打算要激怒他找我,希望他有種氣沖沖走過來挨揍。黃老兄,知道那混蛋的來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