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好亂,一個個咬牙切齒。
「我……」
南陽府城很小,周圍六里多一點點。從東門口至西門口,四方城的直徑僅有一里多而已。
「這些事情……誰都知道……知道……」
一聲驚叫,京華秀士斜衝出兩丈外,全力逃出劍下,但慢了許多。
「門主知道他應付得了,所以匆匆撤走,以免增加他的不便,事實證明他果然平安無恙。憑他的身手,足以來去自如。我想,他會來的。」
「你簡直無恥!」無雙玉郎也怒不可遏,提起她老爹,她就憤怒得情緒失去控制:「你們喪心病狂,恩將仇報陷家父於不義,你還敢提?你和方門主如此迫害我、傷害我、侮辱我,居然敢說我對不起你們?你這狼心狗肺的豬狗不如畜生,虧你說得出口,你根本就不是人,狗也比你通幾分人性,呸!鮮廉寡恥的畜生,我一定要殺死你,一定。」
店外有不少人看熱鬧,沸沸揚揚議論紛紛,其中有武道門的眼線。無雙玉郎也雜在人叢中,可能已聽清楊堂主的敘說,她離開時顯得興奮萬分,臉上愁雲盡散,總算知道有關羅遠的消息,不勝雀躍。
「咱們是有備而來。」追魂浪子聲如沉雷,接過一位弟兄遞來的黑色筒狀物:「這些武器中,有水,有火;有金,有土,五行幾乎齊備,專用來對付號稱不怕水火刀兵的超絕高手。水是蝕骨液,火是雷火,金是梅花神弩,土是石灰輕霧,上吧!著你們到底是不是不壞金剛,看誰埋葬了誰。」
「你也會膽怯怕死。」她向三丈下樹底的京華秀士說:「弄件烏龜殼躲起來。我會找機會攻你的四肢五官。你早晚會落單的,我不急……」
「呵呵!即使是真招實供,也不見得是真實的。」
「你……」
一長串健馬緩緩沿街向店門外的廣場接近,真正騎在馬上的人沒有幾個,都是權充牽馬夫,牽了鞍上擱了用布裹了的屍體。
「嘩!壯舉,壯舉。」追魂浪子也居然不感驚訝,說的話嘲弄味十足。
「客官,酒……酒菜錢!」兩名店伙計也怒叫著追出,把小食客和四大漢看成吃白食的。
一聲輕笑,小食客像老鼠般竄出門外一閃不見。四大漢銜尾追出,也一閃不見。
更糟的是,對方有水火金土極為可怕的武器,這些玩意沒有任何血肉之軀所能抵擋得了的,十個人一照面,保證可以變成十具可怖的爛屍。
「武兄是主事人?」京華秀士不肯坐亭欄。
「說得也是。連親眼所見的事,也不見得是真實的。所以,武兄不可能拿出令在下心服的證據來。就算假飛虎在這裏,在下三句話就可以揭他的底,證明他不是本門的人,武兄信是不信?」
兩名中年人及時撲上搶救,及時阻上無雙玉郎趕上加上兩劍。速度太快,像兩道電光破空,一左一右夾擊,劍起風雷勁道萬鈞。
「不行!」追魂浪子說得斬釘截鐵,簡單明瞭。
「那是什麼人?」雙尾蠍怒問。
酒菜上桌,先狼吞虎嚥半填肚皮,再慢慢喝酒,一面喝一面發牢騷怨天尤人,對那些外地來的英雄好漢,少不了又咒又罵滿口粗話。
原來門主已對蘇若男生疑,活捉的用意是想求證蘇若男的身分。他們以為計謀失敗,沒能如願將武道門引出,其實武道門的人已經來了,只是看出情勢不利,不再現身轉為暗中活動,他們卻毫無所知。
第一家農舍院門的門柱上,懸了一面代表武道門的旗幟,與在城西南郊樹林所發現的旗一模一樣。
左右兩打手倏然站起,手要伸出揍人了,但手剛伸出,突然僵住了。
無雙玉郎身形未穩,馬步無法落實,居然能沖霄而起,劍一振手一抖,雙腳一放一收,穿枝直上梢頭,再凌空而起,飛落兩株大樹的空隙。
「靠不住。」五湖游龍大搖其頭:「他根本不屑管咱們武道門的事。如果他知道你我都是武道門的人,在大寧集他就不理會我們了。你再三向他表示,武道門不會做違反江湖道義的事,替武道門辯護。他一直就不肯置信。直至幽冥使者揭發假陰陽使者的身分,他才完全釋疑。他並非對江湖事毫無所知,對武道門難免有成見,或許真的沒有反感。也絕不會公然幫助我們。」
「可否請貴門主賜教?」京華秀士仍不死心。
「談兩門今後相處之道,如何化干戈為玉帛,你願意談嗎?」京華秀士只好說出來意。
「諸位果然在這裏亮旗號,幸會幸會。」京華秀士神氣地入亭,向那位含笑背手相候的中年人,抱拳行禮打招呼:「在下陳……」
「你們怎麼啦?像是鬥敗了的公雞。」她嘲弄地說:「你們千方百計要找武道門的人,加以殲除併吞,怎麼見了面毫無動靜?沒看見你們動手,條件談攏了?」
但一抓落空,僅抓中無雙玉郎的虛影,實體已反旋而至側背,劍光流瀉,噴出滿天雷電。
和圖書
「呵呵,陳老兄,我堅決拒絕你老兄的指控,否認你所說的每一句話。」
看到草亭附近目迎他們的人,京華秀士一點也沒感到意外,甚至看清了五湖游龍的面貌,也沒感到詫異。
看到蘇若男出現,京華秀士如大夢初醒。當初方門主第一次見到蘇若男,立後便下令要活捉,他以為門主看上了蘇若男,心中大不以為然。他同樣對蘇若男產生慾念,他也有權獲得這個健美亮麗的女人。
「貴門出沒如神龍,天下的江湖朋友,僅知道武道門是天下第一門。誰也不知道貴門的根柢,二十年來在江湖叱吒風雲,威震天下。咱們曾經暗中派了高手,遍搜荊山山區,毫無所獲,因此不得不用計把你們誘出,以便商談聯手合作的條件,絕對於你們有利,保證你們不會後悔。」
「他招供了嗎?」
三家農舍裏,陸續出來三十餘名男女,每個人除了身上所佩帶的兵刃外,手中各有一具兩尺半大,奇奇怪怪的筒形物。
京華秀士大駭,火速偕同伴後退,在人數上就居於絕對劣勢,怎敢逞強來硬的?
「羅遠,你這頭鷹現在何方?」她喟然低喚,憂傷地嘆息:「你知道我在想念你嗎?羅遠,羅……遠……」
「我要知道這幾天所發生的事,看你所說的,與我所打聽到的,到底有何不同,何處有異。」
「這……」
「我?我認識你,但你不認識我,其實也不屑認識我;你我是活在不同世界裏的兩個人。我認識你好幾年了,你卻從來就沒正式瞥過我一眼。總之,你陳家的人很壞,而且非常毒,但那不關我的事。」
「好事呀!」追魂浪子恢復和藹的笑容:「有人假借本門的名義,在岳州作案。把瑞雲谷佈成天羅地網,引誘天下各地群雄前來看他們興風作浪。本門瑣務煩忙,弟兄們散處天下各地,那有閒工夫前來查看真相?所以並沒介意。但不介意並不表示本門就此置之不理。所以派人前來查明底細,卻來晚了一步,十分遺憾。最後終於知道是貴門蓄意挑起,周詳計畫所施的陰謀,委實於心不甘,所以你在這裏,我在這裏,你等我,我也等你,就這麼簡單。你要談什麼?可否先說明貴門策劃這計畫的理由和目的?我在聽。」
「你們拒絕商談,拒絕聯手合作,將後悔嫌遲。」京華秀士徐徐退走,狠狠地瞪了蘇若男一眼:「如果你們肯改變心意,不想毀滅,可以來找我,你們知道我住在何處,我等你們回心轉意。」
錫壺帶軟性,沒錯,但想以一雙肉掌,像捏泥人似的搬弄,談何容易,雙手畢竟不是火爐,那能熔掉錫壺?性軟,更不可能碎成細沙。
「他對咱們武道門也沒有反感呀?」
「呵呵!你們數千里迢迢,浩浩蕩蕩南下,沿途被你們裹脅的人,都曾經聽你們說過同樣的話,你們所設下的陰謀,毒得令人做噩夢。」
京華秀士正為了此行失敗而憤怒激忿,憤火終於爆發了,咬牙切齒拔劍上前,虎目中似要噴出火來,原來英俊的面孔,因憤怒而肌肉呈現扭曲,英俊瀟灑的形象完全破壞了,簡直就像一頭發威的餓狼。
果然不錯,近走道一桌的四名大漢,突然分兩路走向那位小食客。
她們是目擊京華秀士十一個人撤走,在樹林與人發生激烈的搏鬥,遠在一兩百步外,仍可看到有人在枝頭飛翔騰躍,劍氣沖霄,極感詫異。
「錚錚!」她倉猝間崩開掠地欺近的兩劍,其中一劍是京華秀士的。
「我會折了她的翅膀的,哼!」京華秀士悻悻地一跺腳,領先便走。
來十個高手對付十個,應該可以穩操勝算。但十比五十,勝算就微乎其微了。
「不是嗎?」追魂浪子也圓滑地不作正面答覆。
「到底知不知道?」
她不但甘心做羅遠的侍女,甚至心甘情願做羅遠的女人。羅遠戲弄她時,她氣得發瘋。在桐柏山歷險時,她就有弄假成真,想做羅遠的女人了,經過一連串的風波,她希望做羅遠女人的念頭更強烈了。
「你放心,我們會找你的,找你好好親近親近,看你們能橫行到幾時。」追魂浪子再舉手一揮,蘇若男一群人重新退入農舍。
左背脅連中四劍,難怪把他推送出兩丈外,刺破了衣衫,但毫髮不傷。
「他在中途埋伏等我們。一早我們從唐縣動身,走不了五六里,一面山一面水,他堵在路中彈不虛發,掉下河的人連屍首也無法撈取。你看,就剩下這幾個人了……」
「咱們打算把貴門引出來。」京華秀士居然不介意粗俗的罵人話:「南北兩門結合聯手,做一件驚人動地的不世大功業。」
「都是死士,我知道。你看,我那些人也是不要命的亡命。」
武道門是很講道義的,示威之後任由對方退走,對方表示是誠意而來的,可以平安地退去,除非九幽門先發動攻擊。
「你……你要怎樣?」
「我不殺死你,我要你生死兩難,你對本門還有可觀的利用價值,你不能死。」
雙尾蠍帶了兩名打手,在太白酒www.hetubook.com.com
坊佔了一桌,不許別的食客接近,豪霸的氣概十足,忙了一整天,累得渾身塵埃,汗臭刺鼻,晚上還得走動,無暇趕回陳家大宅歇息進食。
「武兄似無誠意商談。」京華秀士臉色一變,時青時白神情尷尬。
「談談你我兩門的事……」
「我一定要找到他。」蘇若男懶得去猜是什麼人:「我們欠他多了。本來不該把他一個人留在瑞雲谷的。」
五個人出了街尾,走上至三家農舍的小徑,百十步外,就是無雙玉郎怒鬥京華秀士的樹林。
「他……他殺得我們好慘。」楊堂主忍不住掉眼淚:「我的二弟三弟全……全完了。」
雙尾蠍更是心膽俱寒,張口結舌如見鬼魅。
又有不識相的人找上他,走霉運的人禍事會接二連三,所以說禍不單行。
這位不識相的大漢又高又大,臉色蒼黑虎目湛湛,穿得襤褸像個幹粗活的伙計,伸出的大手呈現有力的線條。這種人,是天生的打架好材料。
先前談及假飛虎朱強,他就曾經說過,追魂浪子不可能拿出令他心服的證據來。擺明了證據是靠不住的。現在追魂浪子反而向他要證據,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他想強辯也說不出口。
情勢波詭雲譎,各方的關係非常微妙。
「你如果不聽話,我一個指頭,就可以把你們三個人弄死,連仵作也查不出死因。呵呵,聽說過射天指吧?連天上的星星也可以射下來,我就練成了這種指功絕學,三丈外的人,一點就死。」
又兩名爪牙斜掠而至,暗器穿枝而上。
「可疑就動手捉?他娘的!他們是這樣辦事的?未免太不上道了吧?」
午後不久,高陞老店內的活動更頻繁了,狐鼠們不斷將消息傳入,方門主已掌握了情勢的發展。
「呵呵!京華秀士陳士秀,九幽門三位副門主之一,久仰久仰。」中年人回了禮,主動接口:「我,武道門的弟兄,追魂浪子武起鳳,天涯五浪子之一,小有名氣的綁匪小頭頭。」
「呵呵!你們的真面目又露出來了。」
「他娘的!事已至此,我實在不明白,你們怎麼還能厚著臉皮要求商談,我算是服了你。你們走吧!平安地來,也可以平安離去。」
「不知是……是那些個天殺的仇家,玩……玩弄借刀殺人的毒計,把……把我坑了。我……我不甘心,也……也將計就計,利用他……他們幫我查……」
這瞬間,她看出驚兆,幸好已修至收發由心境界,封出的劍及時轉移出三分勁道,由直角封架改為斜角度移力扭推,身形化不可能為可能,借勢急旋從相反的方向卸力移位。
懾魂天魔是軍師,急於瞭解情況,搶出駐馬場,劈面攔住領隊的人。
「唔!值得一試。」她欣然同意:「我還真的心甘情願值得做他的侍女。」
「我……我跟你走。」雙尾蠍快要崩潰了。
白花蛇腦滿腸肥,武功還不配稱二流,稱三流已經相當勉強了,那敢夜間在關外的市街走動?
「錚!」雙劍斜交火星飛濺中,猛地激發劇烈的氣旋,狂風激盪呼嘯有聲。
距街口還有百十步,路旁的大樹後,踱出劍已在手的無雙玉郎,狠瞪著垂頭喪氣走在前面的京華秀士。
「她會飛。」一各中年人搖頭苦笑:「咱們只能望樹興嘆,誰能像她一樣。像小鳥般在枝頭飛翔跳躍?必須找絕地困死她才有希望。」
兩人的身影倏然閃動,快逾電光石火。
「說話要負責任的,陳老兄。」追魂浪子也臉一沉:「我連你要來談什麼也一無所知,你有何目的也不曾表白,怎能一口咬定我沒有誠意商談?我怎知道你要談什麼?我一介武夫亡命,如果要談經世文章,免談,你是秀士,談經世文章你內行,我大字識不了一籮筐,怎麼談?」
在江湖稱英雄道好漢的,武功一流也只能算小有名氣的人物,與那些大師級的高手名宿相比,不啻小巫見大巫,見面就矮了一截低了好幾級。所以,京華秀士一進陳宅,就成了太上皇;京華秀士的武功是超拔的。
「閣下……」
瑞雲谷事故充滿血腥,各方死傷慘重,假冒武道門陰陽使者這些人,雖然最後與九幽門的人會合,等於是承認假冒的主導人是九幽門。可是,九幽門並沒明白地宣佈,因此兩門的人即使碰頭,也不能不管三七二十一拔劍了斷。
馬上馬下活著的人,也只有十八名,屍體卻有十二具,觸目驚心。有五個人腰與手裹吊著傷巾,真正健康完好的人只有十三名。
形勢逆轉,九幽門失去主動出擊的優勢。還有兩條路可走:死守待援;或者乘夜撤回瑞雲谷。
追殺八極雄鷹,與他們在瑞雲谷暫建山門的事,沒有多少關連,不在建山門的計畫內,目的全是為了死去的爪牙報仇,也要永除後患,以免八極雄鷹日後至瑞雲谷鬧事,影響九幽門的威信。
「她在家恢復豪門千金身分時,閨名就叫和*圖*書董春燕。」一名殺星說:「從小在後花園樹林練輕功,八九歲就身輕似燕,在樹叢間滑翔跳躍。據說巧燕穿枝這種身法,她可以在穿越柳枝時,中途轉變三次穿向,所以她的侍女都戲稱她為迎春飛燕。咱們這些人如想和她比輕功,這輩子毫無勝她的希望了。」
京華秀士被罵得火冒三千丈,把心一橫,不再臉有愧色,而且開始勇氣百倍。沒有愧色心中沒有歉疚的人,是會產生勇氣的。
「啐!你少給我貧嘴。」她更臉紅到脖子上了,舉步急走以掩飾窘態。
這一批趕來參加搜捕八極雄鷹的人,共有四十二名,比銜尾窮追的第一批人多十個,實力卻比門主親領的第一批人差,那禁得起八極雄鷹堵在絕地裏痛宰?結果是活的還有十八名,死的屍體十二具,其他十二個人,被打下河屍骨無存。
她遠飛出五六丈外的一株大樹,竟然輕如無物單立枝頭,劍隱肘後單足踩枝,姿勢美妙不像是有體重的人,成了妖怪化身。
出了街口,京華秀士折入北行的小徑。他們這次是步行,可知所要前往的地方並不遠。小徑通過一段田野,里外小徑左側,是一座三家村。路口建了一座草亭,四周槐樹圍繞,是村童遊玩的地方,村老們也在這裏納涼話家常。站在草亭內,可以消晰看到街口的動靜。
四個人影穿枝疾上,她卻飛躍而起,輕靈飄逸地平射,然後巧妙地斜向飛降,頭下腳上插入另一株大樹的枝葉間,三兩閃動在枝葉搖搖間,消失了蹤跡。
「耗盡她的精力,要活的。」幾乎被反震摔倒的京華秀士厲叫,暗暗心驚,這一劍已用了全力,勢在必得。居然仍被震開,怎能不驚?
城外的街市,以東關外與南關外的街市最繁榮,夜市直維持至四更初,半夜仍有零星旅客抵達。
「你知道本門的底細?」
抹掉眼角的淚水,她繞小巷抄捷徑趕到街口相候。
「我該知道嗎?」
「姓武的……」京華秀士要變臉了。
九幽門的人不敢零星在外走動,夜間外出更為危險。因此天一黑,高陞老店九幽門的人戒備森嚴,誰也不敢冒險外出走動。打聽消息,全靠地方蛇鼠供給。
屍體暫寄在文殊寺,以後再處理。
她盯牢九幽門的人;表面的理由為的是京華秀士,其實為的是羅遠,這理由不足為外人道。
「從前不知,現在知道一點點。」
「武兄……」
「你不要不識時務。」京華秀士出亭,氣氛一緊。
第一批十一名高手外出,店內留下的人已經不多了。
「閣下,不要妄想來硬的。」追魂浪子倒飛出亭,舉手一揮:「你們那些猙獰面目。咱們早就看清了,已有完全準備。你還不明白,我們也在利用白花蛇,引你們出來暴露陰謀面目嗎?」
她心中狂喜,帶了四個人繞道奔向樹林,卻來晚了一步,惡鬥已經結束了。
「武道門與九幽門,必須有一門在天底下消失。」飛虎朱強也大聲說:「下次相逢,我活你死。」
「我剛到,我不知道呀,最重要的是,你為何替那些外人充眼線當打手,有必要嗎?」
九幽門南下發展的目標,是併吞武道門,取其地位而代之,策劃兩年費盡心機。但這只是在暗中進行的陰謀和打算,對外並沒透露口風,更沒宣佈與武道門為敵。兩門之間本來就沒發生過任何衝突,天南地北井水不犯河水。九幽門本來就是少為世人所知的秘密組織,兩者之間沒有利害衝突,兩門的工作方式不一樣,雖則牟利的目標相同,對象卻不相等。
「這裏不便,借一步說話,咱們另找地方談。叫你的人會賬,準備走。」
變化太快太突然,反旋的方位角度皆不可思議。
「談江湖大勢也好呀,昨晚襲擊在下的人,是不是武兄主事?用石灰佈網設袋,真夠狠夠毒夠絕,進入網袋的人,有天大的本事也沒有機會發揮。」
無雙玉郎已來不及封架,身形疾升一閃即逝,登上了丈餘高的橫枝,像是用幻身術。
京華秀士懊喪地退走,吃掉武道門這批人的打算落空,好在能概略摸清對方的虛實,此行並沒完全失敗,知道武道門有備而來,所有的人皆感到心驚。
她的一顆心,全投注在羅遠身上了。迄今為止,沒有任何人知道羅遠的消息,九幽門是追蹤羅遠而來的,居然茫無頭緒。她想從九幽門的人口中,討取羅遠的消息,算是白費工夫,算盤打錯了。
大漢手中,有取自桌上的盛酒錫壺,雙手一合一張,酒壺成了濕泥壺,搓、揉、拉、捏……最後成了碎屑,像沙子般漏滿桌面。酒,似乎早就乾了。
武道門的弟兄傾巢而至,情勢惡劣。九幽門只剩下二十一個人,不再分兩店住宿,全集中在高陞老店,不敢再三三兩兩外出。
指揮蛇鼠打聽消息,是雙尾蠍的責任,他自己也馬不停蹄在外奔波,廢寢忘食累得要死。為了陳家的安全,他必須使盡所有的神通。
白花蛇所供給的消息是正確的,武道門的確有人在這裏落腳。但在人數上卻打了折扣,消息上說這裏只有武www.hetubook.com.com道門地位相當高,屬於首腦級的九個人或十個人。
想起羅遠,她心中很亂。羅遠要她遠走高飛。要她走鳳陽北返京都,她怎能割捨?隨從已安全脫身傳訊,用不著她親自回京稟報。
「總管,不必。」打手比他冷靜,大概不需勞心:「有人要對付他,咱們可以隔岸觀火。」
聲落劍發,劍出靈蛇吐信,第一次勇氣百倍地搶先進攻,迸發的劍氣徹骨生寒,橫定了心全力卯上了,走中宮無畏地搶攻。
「啟稟門主……」這人不安地行禮稟報:「瑞雲谷續派的人趕來了,恐……恐怕不……不太妙。」
人集中在高陞老店安頓,立即舉行緊急會議,策定行動計畫,以及今後的行止。每個人都知道情勢對他們不利,一個個心情沉重。
「這就是他們辦事的手段。」打手冷笑:「所以就憑一點點可疑徵候,就打上門來脅迫老大爺,這那像闖道的英雄人物?簡直就比強盜還要橫蠻卑劣。」
薑是老的辣,鬥機智他還真佔不了上風。
「該知道本門背後的撐腰人來歷吧?」
天黑城門關閉,斷絕城內外交通。三更夜禁開始,平民百姓一律不許在街上逗留,犯禁被捉住,不被枷號示威,也將被打二十記刑棍。
「呵呵!做大小姐做膩了。」五湖游龍打趣她:「你是有福不知道享呀?」
是京華秀士的神魔爪,攻擊的主力在左手,劍只是佯攻的誘著,劍先了剎那攻出,神魔爪在雙劍接觸時悄然急抓,甚至更快些,勁道後發先至。
她藏身在街尾的一處小巷口,可以清晰地看到店門外的動靜。
「閣下,快打開天窗說亮話,不要用這種連小孩也不會相信的理由,向咱們這些橫行天下二十年的老江湖行騙。你們肚子裏有些什麼牛黃馬寶,咱們一清二楚,要幹什麼,開門見山,有話你就講,有屁你就放。」
蘇若男走在前面,五湖游龍與飛虎朱強,反而走在她後面。可知她在武道門的地位相當高。
武道門是綁匪強盜,全是些亡命高手,在大街行刺殺人毫不介意。不怕受到江湖英雄好漢的非議。三兩個人在外行走,被水火金土怪兵刃一擊,很可能一擊三中,在劫者難逃。
「我這些人都是……」
「拿證據來。」追魂浪子含笑將大手伸出。
一眨眼,無雙玉郎已幻現在三丈外的另一株大樹下。
「是呀,那又怎樣。」
「潑婦,你投向咱們的仇敵武道門了?」他先用話套牢,反咬一口以便理直氣壯:「你對得起你老爹?你對得起本門的弟兄?對得起門主……」
「哎呀!他……」
「看樣子,他們發現什麼了,需要出動重要人物來硬的,會不會是發現羅遠了?」她心中忖度,頗感興奮。
「你……你是誰?」他終於鼓起勇氣問。
城外包括門外四關,是沒有夜禁的,因此旅舍大多數集中在城外,旅客趕不上宿頭,半夜到達也可以找得到客店投宿,在城內就無法自由活動了。
領先的人是蘇若男,手中有一具紅色的怪筒。她穿了青勁裝,曲線玲瓏健美亮麗。在大寧集,她是羅遠的臂膀,聯手契合圓熟,擊潰懾魂天魔一群實力超過五倍的高手,對應付混戰經驗豐富現在,她的人數也比對方多四五倍。
「什麼不太妙?」方門主倏然離座。
「對,是這裏的主事人,有好幾位弟兄接受我指揮,有關這裏的,如事不關乎重大,我作得了主。陳老兄有何指教?」
「快來啊!我等你。」她心中狂喜地歡呼。
「天啊!八極雄鷹卻在你們後面。」
「你不怕他知道你的身分?」
傍晚時分,南關外市街鬧哄哄,抵埠的旅客不斷湧入,車、馬、轎、驢擠滿街,客店食攤酒坊人滿為患。
「呵呵!兩門之間的事,已經沒有什麼好談的,是嗎?談些江湖……」
「本門的人皆兄弟相稱,地位是一樣的,僅在分配工作時指定某人負責主事。這裏,目前我就是主事。」追魂浪子向坐在亭欄上的同伴一指:「他,飛虎朱強。他的鬼面具只有在作案時才戴上。陳老兄應該有他的資料,所以貴門派人冒充他,在大寧集出乖露醜,有意抹黑他的形象;他很不高興,所以急於趕來以真面目,會會貴門的假飛虎是何人物。」
「駱軍師,你……你們把咱們害苦了。」楊堂主慘然長嘆,一面拴座騎一面說:「上一個信使,也是最後一個信使,從你們這裏帶訊回瑞雲谷,說你們正在南陽尋覓八極雄鷹匿藏的地方。」
「留下!」喝聲似沉雷,兩名殺星到了,雙刀一上一下劃出眩目的光弧,刀氣似簌簌天風降臨。
無雙玉郎也頗感意外,一劍封出。
「這就怪了。」她在樹林上步,四面察看:「他在唐縣截殺九幽門後續趕來的人。那麼,不久前在這裏,與京華秀士一群人交手拼搏,輕功超絕的人又是誰?」
蘇若男第一個想起的人是羅遠,她知道羅遠的輕功超凡絕俗。可惜人影起落閃沒太快,太遠了也看不真切,無法辨認是不是羅遠。
三丈外一點就死,未免吹牛誇大得離了譜。但雙尾蠍並不認https://www.hetubook•com•com為是吹牛,精神陷入即將崩潰的邊緣。
主外的大總管叫雙尾蠍陶如山,曾經與京華秀士打過交道,指出元妙觀夜間埋伏襲擊,是某些仇家的嫁禍陰謀,替白花蛇辯護,表示清白與陳家無關。
草亭與及兩側的槐樹下,共有六位氣概不凡的中年人,或坐或立像在聊天,但目光一直留意街口往來的人群,看到京華秀士十個人,看到他們折入小徑。
「狗屁!他娘的!」
追魂浪子忍不住心中火發,所以口出粗話,這個鳥字不是指飛鳥,讀諧音,指男性的生殖器官,最令人難堪的罵人話。
他的內堂外堂兩總管,管理陳家大宅的內外事務,兩人的武功算是第一流的,比宅中的護院保鏢高明些,一年到頭裏裏外外奔忙,是白花蛇的得力臂膀。
「什麼?你是說……」
「本門對貴門的人才,有頗為正確的資料。貴門的組織簡單但非常有效率,不設名目皆以兄弟相稱。武兄在貴門的地位甚高,但不知這裏是否還有地位更高的人?在下誠意求見。」
人影三分,她的身形再次飛騰而起。
「楊堂主,怎麼一回事?」老兇魔看清馬上馱載的是屍體,倒抽了一口涼氣嗓音都變了。
她的少女芳心,早就投注在羅遠身上了。雙方不打不相識,相識便進一步發生感情,羅遠在她的心目中,簡直就像庇佑她的諸天菩薩。在引七子三佛入山追逐期間,在山林莽野中歷險共患難,兩顆心的距離更為拉近。她已把羅遠看成可以倚賴寄託的伴侶,沒看出羅遠有意無意間與她保持距離,她在做一廂情願的美夢。
終於,她看到狼狽趕來的殘兵敗將,大喜過望,羅遠果然平安脫離瑞雲谷,走上這條路來了。
八極雄鷹,也可能是武道門的人。
眾人臉色大變,會議不宣而散,紛紛搶出直奔店門,氣氛一緊,像是災禍臨頭。
現在,武道門竟然意外地出現,可能全門的弟兄全到了,卻遠在瑞雲谷三百里外,所呈現的強大實力,讓九幽門遠出巢穴外的少數人手望塵莫及,主客易勢,實力相去懸殊,處境可危。
蘇若男,五湖游龍都是武道門的人。
仍然是京華秀士領隊,有十名高手同行。這些高手她全認識,裏面有四名殺星。
可是,十一個人已經分散,每個人堵截的方向都不同,每個人估計的方位也有異,不可能在同一期間圍攻,下面可以圍堵,上空卻無法封鎖,阻止不了無雙玉郎,飛騰穿越,一兩個人根本纏不住她。
「高陞老店那位秀士的打手。」打手泰然自若:「他們看出那小鬼可疑。」
「本門無能,不知道。」追魂浪子冷笑:「就算你們的撐腰人是當今皇帝。那又怎樣?咬我鳥。」
「嘿嘿嘿……」大漢發出一陣怪笑,在對面拖出長凳大馬金刀落坐:「陶爺,你他娘的替別人跑腿,還真勤快呢,怎麼啦,臉色不太好,沖了那位太歲啦?」
正在計議,派在店門把風的人,匆匆闖入會議廳,臉色顯得不正常。
「你最好另帶幾個人接近他,別讓他知道你是武道門的人。」
「哦!那位假飛虎,是敝門的人嗎?」京華秀士不理會飛虎朱強的兇狠滿懷敵意的目光,笑容可掬修養到家,說起謊來神色從容。
瑞雲谷計謀的目標是武道門,武道門卻不中計,自始至終不曾現身干預,計謀落空,人人感到失望。所付出的代價太大,目標卻不見蹤影,兩載策劃的心血白費了,僅獲得一千五百兩黃金,得不償失。
「好……好像沒……沒有幾個人,座……座騎馱著人,正……正在出城,快要到了。」
偏偏有人不識相,不在乎他這位本城爺字號人物。五短身材薑黃臉的一個小伙子,在不遠處的一桌狠盯著他,那亮晶晶的健康明眸,被他看成是故意輕視他的可惡目光,用目光恥笑他正在走霉運。
「確是可疑。」五湖游龍也提出疑問:「咱們已可完全確定,九幽門在這裏,咱們是他們唯一的敵人,又有誰敢向他們挑釁?一比十一,這個人到底是何人物?應該不可能是八極雄鷹呀,只有八極雄鷹,才有應付他們可怕高手圍攻的能耐。」
城小,街道卻寬,可通車馬,因此街寬而街道少,分區毫不複雜,只有小巷的名稱稍複雜些。東南西北四大街,加上府前街和府後街,簡單明瞭。外地人進了城,一問便知身在城的那一處角落,不至於迷失跑錯地方。
「趕他出去,狠狠揍他一頓,可惡。」他向右面的打手叫吼:「最好丟在馬糞上。」
「所以我要找他呀?」
人多勢眾,她真不敢冒失地發動襲擊,大白天在市街,也不能揮刀舞劍,當街格鬥血流五步。
她不死心,冒險在南關附近打聽消息,想得到必定白費勁,九幽門的人根本不會透露任何口風,也沒有九幽門的人在外走動。
「呵呵!在下那能不信?假飛虎也不在這裏,我並沒見過這位仁兄。諸位坐,這裏涼風習習,風景也大佳,正是聊天打發無聊的好地方。」
兩打手感到大熱天,居然渾身發冷。這雙手如果在他們身上捏|弄,會有何種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