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回憶往事

「你說吧,四下無人,你知我知。」他警覺地說。
磁山並不屬磁州管轄,而屬於北面的武安縣,平時這一帶是三不管的問題地段,山裏出來的土匪、毛賊、浪子、逃犯……在這一帶活動,問題重重。但近半年來,這一帶荒涼得少見人煙了。
強侄距三叔尚有兩丈左右,已來不及救應了,大吼一聲,單刀脫手飛擲。
「在下正洗耳恭聽。」
「叫天沒有用,一切都得靠自己。賊人的來路,你們難道毫無線索?」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他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
以一瓶暗黃色藥液洗創口時,痛得他齜牙裂嘴,但藥散敷上,只感清涼入體,痛楚漸消。
共有二十餘名趕騾大漢,帶了刀槍防身。六名中年人各騎了一匹健馬,三人開路,三人斷後策應。
村有百十棟房屋,不算太大,目下收容了不少從故鄉前來逃荒的親友,也有三四十名從潞安一帶逃來的陌生災民。
華堃說到這裏,范丹心爺爺踱了進來,在文英身邊坐下,文英想問什麼,給范爺爺止住了,讓華堃說下去。
「宗爺,難道毫無線索可尋?」華堃忍不住插口詢問。
「這把刀的來歷、淵源、誰屬,愈詳盡愈好。」
有時也可收到官府核發的少量賑糧,民風淳樸,守望相助患難與共,同胞感委實感人。
追雲拿月臉色難看已極,不悅地說:「你懂什麼?要不是你多事,這裏面就可找出線索來。
追雲拿月接過飛刀,沉下臉說:「年輕人真是不知利害,你怎可擅自從屍體上起出兇器,你簡直在幫兇手……」
磁山屬武安,是州屬縣,該山早年盛產磁石,目下已禁止開採,里正派人至武安報案,華堃則借了座騎,護送柏誠趕赴磁州,在磁州等候武安縣的傳訊公文,同時也先在磁州報案。
戴頭罩的黑衣人向林內追,林中幽暗視線不明,找一個人確是不易。猜想受傷的人,必定向下逃與馱隊會合,便急向下趕。
馱隊停下了,大漢策馬馳入村口的柵門。
同伴是個豹頭環眼大漢,粗眉深鎖地說:「事情有點不妙,恐怕是被災民洗劫過了。如果是,咱們的種子和糧食得小心些。三叔,小侄先進去看看。」
這天,六十餘匹馱騾,浩浩蕩蕩到了磁山下的磁山村。
「茲事體大,在下須……」
那是一個身材高大的黑衣人,馬也像是黑的,駐馬崗頂居高臨下,屹立像是幽靈,甚至連馬尾也不見拂動,不像是活的人馬。
「刀上指出你兩條明路,一是你走你的南下石橋,一是入城走向大牢的死囚道。當然,你不會選後一條。」
這時,下面的殺聲震耳,兵刃交鳴聲令人聞之心膽俱寒,顯然馱隊正受到無情的襲擊。
追雲拿月淡淡一笑,說:「不難不難,只怕你不合作。」
「在下洗耳恭聽。」
柏誠當晚趕回柏村,柏村立即陷入愁雲慘霧境界。
強侄滾勢更急,恰好跌入一條山溝內,上面戴頭罩的黑衣人崩飛強侄擲來的刀,並未跟下,正在察看三叔的死活。
向西約十里左右,便是地當南北官道的林檀堡。他的家在小屯村的北面,宅後不遠便是小河。
柏家人丁旺,子侄眾多。柏誠的祖父柏忠,二祖叔柏孝,三祖叔柏仁。
即使是最濫的土匪,也不會打麥麥種至災區的人的主意,所以三叔首先亮出身分。
「貧價並未在貴地犯案,勿勿借道不敢在貴地逗留,夠道義了吧?你想怎樣?」和尚無可奈何地問。
「下面怎樣了?」柏誠強按心跳問,已從他的神色中看到不吉之兆。
驀地,他站住了。
「什麼?小可居然涉嫌了?」
山路不好走,磁山以東是太行山支脈,山勢東伸綿互不絕,馱夫們皆望著險惡的山區發愁。
強侄命不該絕,他並未逃走,匿伏在山溝內,草蓋住了溝面,曉色朦朧,林下本來就幽暗,正好冒險藏身。
下面不遠處跟上的強侄已看出不對,跳下座騎拔刀奔上叫:「下馬應戰……」
說來話長,其實這些變故幾如在同一瞬間發生,猝然發動,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已沒有任何餘暇說明白講道理,除了拚命別無商量。
「和尚,你眼中還有我追雲拿月在?」嗓音震耳。
驀地,他清醒了,耳聽不遠處有人叫:「你是唯一活著的人麼?出來吧。」
西面三里外,一個青衣人背著包裹,正大踏步東行,似乎聽到前面所發的殺聲,腳下一緊。
二十九條人命,這還了得?
「哦!你是說斷魂鞭李重山?」
只要鬧水、旱、蝗災,將有四五成人口逃荒或挨餓等死。
計議停當,次口稟明知州大人後,分頭行事。
小屯位於一條小河旁,對岸是屬於邯鄲的一片丘陵區。
只感到腹背一震,渾身力道驟然消失。
「這是你的勢力範圍,貧僧認了。」和尚悻悻地說完,像一陣風般過橋走了。
「不錯,咱們是已有了周詳準備。」黑袍人傲然地說。
「雙方交手他們突然襲擊時,我聽到下面有殺聲與慘號聲,可能已遭了毒手。天哪!我死了不要緊,故鄉的鄉親們,希望全在這批種子上,我……天!」柏誠仰天哀號,聲如中箭的哀猿。
三叔臉色一變,他看清了黑衣騎士的頭部,黑頭罩掩去本來面目,只留出眼部的兩個洞,朦朧中,顯得鬼氣沖天,陰森可怖。
官方已傳出消息,說是太行山的散匪所為,要追查一群四處流竄的散匪,談何容易?顯然有意留一條諉過於匪的活路。
三叔著地便向側跳,躲避對方的追襲,沒料到對方並未追殺,卻用暗器悄然襲擊,那能躲開?
第二批馱隊本來束裝待發,這一來,走不成啦!
「因此,不可能是太行山的匪徒所為,在下已親赴涉縣一帶查訪,會晤了十餘名太行匪首,眾口一詞,堅決否認在這半年期間曾經作過案,甚至足跡未過涉縣以東地域。如果是流竄的散匪,並無好處哪!m•hetubook•com.com
雙方漸近,三叔不死心地叫:「咱們是運麥種到太原災區的人,朋友掩去本來面目攔路……」
「別管我,快去追。」二妹急叫,挺身而起。
某一年夏初,山西中部沒下過一滴雨,收成無望。冬季,雪少得可憐,冬行夏令,莫測天心。
「宗爺……」
其一、派八名得力公人,攜文書至汾陽,清查柏家故里的有關消息。
華堃心中有點不悅,這不是有點像盤詰麼?放著緝兇查匪的大事不辦,竟捨本逐末查詰證人的根柢,委實令人失望。
「且慢,在下只要求一件事。」
「山東面便是磁山村,可到村內向里正報案。磁州的名捕頭宗方,對這一帶相當熟。」
「誇獎誇獎。」
有關兇手的線索,這位名捕頭不勝困惑地說:「這件事委實令人迷惑,從春末開始,運糧至山西的馱隊,先後已有八家糧行啟運十二次之多,路上從未發生意外。
追雲拿月一怔,低問:「誰?急麼?」
「我打算讓你們三個人,各帶兩位弟兄,明早就趕赴太原太谷縣,去查斷魂鞭李重山老家的底。你們預計帶去的弟兄,最好一同帶到舍下商量。」
「等到接近至里餘,一切寂然。到了出事現場,發現了地下的兩具屍體,屍體尚溫。小可猜想有人在此廝殺,也許有受傷的人需要救治,因此便在附近搜尋,最後聽到柏誠兄的呻|吟聲……」他將救治柏誠的經過詳說了。
他委實支持不住了,一陣頭暈,眼前發黑,失血過多那有力道爬上溝?
九手天尊心中一寬,說:「但願不是難題。」
他們找到了里正,被安頓在一位甲首的大宅院中,健騾與糧食分別安頓在人已遷走的空房內。
「跑了。他傷了腳,跑不遠的。」
山西一帶地瘠民貧,一年辛苦耕種,收穫的糧食只能敷七八個月食用,其餘三個月得靠雜糧野菜補充。
「你們是運種子到災區的?」華堃頗感意外地問。
三叔一怔,放鬆了韁繩,扭頭向後面低叫:「強侄,你看上面是不是有人馬?」
本待找華堃告誡不可干預本案,豈知眼線卻報稱,華堃已赴磁山。
「正是他,這把迴風錄可能是他的,但貧僧不敢確定,似乎比落葉飛花的迴風錄重四至五錢,應該是技藝修為不夠火候的人所使用的,重便不夠靈,不夠妙;發揮不了迴風錄的真正威力。」
「三年前小可至陝西一帶拜望長輩,回程取道山西,出門三載餘,不知目下家中怎樣了。本來小可該趕返家中與親友團聚,沒料到碰上柏兄這樁事,只好留下啦!希望能助柏兄一臂之力。」
刀上沒有任何信記,但一看便知是特製的,兵器店不出售這種分量輕的飛刀,刀輕不易用勁。
客套畢,由柏誠將出事的經過一一加以詳述,追要拿月不時提出疑問,自馱隊出發至出事,皆一一細問,事無鉅細,不放鬆任何可疑徵候。
磁州的災民救濟站已經支撐不下去,那些吃大戶的災民吃了一年大戶,也不好意思再吃下去。逐漸向東面的州縣遷移就食,救災的重擔暫時交由東面的府州負責。
他走出廳門,便聽到追雲拿月不悅的語聲:「是非只為多開口,煩惱皆因強出頭。年輕人血氣方剛,不知厲害,多吃了兩天糧,便自作聰明做愚蠢的事,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先入為主,以為對方戴頭罩掩去本來面目,定是劫路的好漢,說出所運的貨物以免麻煩。
「很難說,也許會,因為你已經在咱們有效的控制之中。」
九手天尊供給他的消息,不啻撥雲見日,曙光初現,他忘了一切疲勞,不分晝夜力疾從公,他的屬下也跟著忙得不可開交,各地傳信的人絡繹於途,工作日漸緊張。
距尚義巷尚有三四間店面,幽暗的街燈把人影拉得長長的,像是鬼影幢幢。
「如果在下不理會拜匣,閣下即下令殺我滅口?」
柏誠仰天長號,淚下如雨地叫:「天哪!全死光了,一個也沒逃掉。蒼天!你怎麼不長眼睛……」
「刀的鋒口與柳葉刀有些少不同,不留心絕難發現其中妙處。首先使用這種刀的人,是淮安的落葉飛花韓金堂,那已是一甲子以前的事了。
「好像是大原府太谷縣人,但貧僧不敢確定。目下他在桐柏山,你何不去問問?」
沒有信記,便不易追查了。
追雲拿月臉色一變,沉聲道:「閣下,你是不是找錯了人?」
追雲拿月話鋒一轉,詞鋒頗為銳利。
可是他失望了。
其二、派人持飛刀的圖樣,遍訪附近州縣的江湖朋友。
追雲拿月首先告訴柏家的人,死難者的靈骸可於入暮時分到達,要柏家的人事先有所準備。
「這是一條重要線索,可能李重山的老家,與柏家的老家有些恩怨牽纏,可能真被華堃那小後生猜對了,走。」
三天後,華堃出現在州城,逗留了兩天,立即引起追雲拿月的注意。他不動聲色,暗中打聽磁山血案的消息。
「不需考慮,在下不希望另採激烈手段,以免不可收拾。」黑袍人飽含威脅地說。
「斷魂鞭是否有子女門人?」
「使用這種柳葉刀的人不算多,每個人的手法皆有其獨到之處,可從創口看出端倪來,你還敢頂撞老夫。
每匹健驢馱了兩隻柳倏筐,裏面盛了麻袋,袋內有麥子、高粱、大豆等等種子。
柏誠的家在磁州城外東北六七里的安州裏,那是古安州廢墟。
馱隊到達,已經是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
「錚!」竹節鞭架住了刺向強侄背部的劍。
突聽到嬌小黑衣人的驚叫聲,趕忙急躍而至,伸手急扶嬌小的黑衣人,急問:「你怎麼了?」
年輕人穿一身青直裰,燈籠褲,抓地虎快靴,火速解下背上的包裹和脅下的大革囊與水葫蘆,先給他喝些水解渴,然後熟練地替他包紮創口。
「劫路的?不會是太和-圖-書行山的匪徒吧?」
下面傳來一聲長嘯,然後死一般沉寂。
嬌小黑衣人一手按住大腿,尖叫道:「被甚麼東西傷了,別管我,宰了他……」
當晚柏家便在知州衙門報了案。
「也許路上怡好有旅客,滅口有所顧忌呢。算了,你的行蹤身世,在下已查得一清二楚了。」
黑影並未被震飛,反而急速下落,香風入鼻,掌從劍、鞭各向外張所露出的空隙中探入,「噗」一聲拍中對方天靈蓋,一聲嬌笑,重新向強侄的背影猛撲。
黑衣騎士一閃即至,利劍無情地貫入他的胸口。
小徑通過磁山南麓,出村不到五里地,崗阜起伏森林蔽天。
「咦!,是一人一騎。」強侄頗表驚訝地說。
他回到柏誠身旁,砍下一段樹枝作拐杖,說:「這一帶我不熟,但碰上了我不能不管。首先,咱們得報官。你能找得到熟悉這一帶匪徒的朋友麼?」
「耽誤都頭片刻,是公是私悉由都頭卓裁。」
「小可姓柏名強小字誠,請問兄臺……」
幸而他先前快要昏厥之前,用腰帶綑住了膝彎,小腿創口黑腫,不再流血,所以能保住一口元氣,虛口地叫:「我……我上不來……」
可是,沒有人肯忍心搶劫災民,災民們也沒有任何東西值得一劫,只有那一小撮沒有心肝的人,乘災打劫昧著良心發旱災財。
小屯村本來就是窮鄉僻壤,誰有那麼多閒工夫去注意一個種莊稼的村夫?
華堃大為不滿,搶著說:「小可想幫助柏兄找出兇手的線索,宗爺未免小題大作了吧?州縣的仵作前往驗屍,同樣會起出來。」
「在下華堃,從潞安府來。柏兄,你們怎麼啦?」
追雲拿月架住了和尚,向路側舉步說:「你光天化日大搖大擺出城,在下臉上掛不住,想想看,衙門裏有多少從天下各地送來,緝拿你這兇僧歸案的公文?你心裏明白,是麼?」
「保鏢負責防止沿途災民奪糧,根本不能與強盜們交鋒。沒想到只走了一天,今早便碰上一群不許人說話的匪徒。華兄,好慘。」
「不錯,所以小可不算是目擊的證人。」
下一代子侄更多,柏忠有子六人,柏誠是長房長子,年已二十八,妻劉氏,已有兩子一女。柏家形成一姓村;稱柏村,附近的田地,皆是柏家所有。
三叔大駭,拔刀叫:「且慢……」
「宗爺在小可身上,下了不少工夫呢。」華堃極表不滿地說。
近了,可看到黑衣騎士露出肩上的劍靶,雲頭上的劍穗迎風輕拂,是殺人傢伙。
「小可希望為此事盡力……」
九手天尊將刀遞回,傲然地說:「幸虧你找上我,世間知道這種刀的人少之又少。這不叫柳葉刀,叫迴風錄,可迎風折向楔入,接的人不知底細必定上當賠上老命。
強侄後面的同伴,在強侄下馬時同時躍下馬背,發出一聲警嘯知會下面的人,同時一挺竹節鞭瘋狂上衝。
其三、請知州大人下令,搜查各地牲口行與糧行,希望查出馱騾健馬種子的下落。
「到底是誰?」
「小可所提的追查線索……」
「你算了吧,要不是在下已經派人查你的底,你還脫不了嫌疑呢。」
柏家田地多,存糧充足,養得起這些災民,災民也義不容辭替柏家暫時理莊稼。村中增加了一倍人口,主人與災民之間,相處相當融洽。
華堃不再多問,到了兩具屍體處,小心地察看四周,一再檢查屍體。
「不錯,正是他,在北五省,可說是家喻戶曉的人物。」
「鏘……」劍出鞘清鳴霧耳。
本來,州判大人知道這種案子必定是無頭公案,主張以盜劫結案,歸罪於太行山賊,派些兵勇民壯搜索山區虛應故事,捉幾個散匪小賊抵罪,官樣文章做來甚易,可是,他卻力加反對。
追雲拿月進了城,在街角與生死判會合,急急地說:「人交回給我,你去請周、吳兩位賢弟,回頭至舍下商量。
「何不現在就試?」追雲拿月冷冷地說。
最後,追雲拿月的目光,落在華堃身上,友善地問:「華老弟可說是唯一的目擊證人,可否將經過說出讓在下瞭解詳情?」
腳傷了一條,想逃也力不從心。
「看來,閣下已有周詳準備,在下已別無抉擇了。」他沉著地說。
「請都頭收下禮物再說。」
「快到了,屬下先走一步。」
「你閉著眼睛摸上一摸,便可說出底細。」
不久,一個肥頭大耳寶相莊嚴的遊方僧,肩上抗著方便鏟,脅下吊著大化緣袋,大踏步出了即將關閉的城門,施施然走向里外的石橋頭,並未注意橋頭穿了便服的追雲拿月。
九手天尊頸肘被制,再一聽報出名號,便知道大事去矣!不得不輸口認栽。
村不大,只有百十戶人家,以往逃經此地就食的災民,把本地的糧食吃掉了大半,因仳,有些被吃窮了的人家,遷地為良投奔遠地的親友去了,留下了一半釘上門的空房舍,幾乎成了死村啦!
「這次山西鬧旱災,家父張羅了不少小麥雜糧種子,分兩批趕運至故鄉濟急,以便趕在初冬之前下種,不然明年不知要餓死多少鄉親。
「錚!」刀劍接觸,爆出無數火星。
戴頭罩的黑衣人吃了一驚,放下嬌小的同伴說:「糟!你怎麼大意?讓他逃掉豈不麻煩?你騎我的馬,我去追。二妹,能上馬麼?」
華堃虎目生光,喃喃地說:「該死,竟有這種沒有人性的匪徒?路上死了兩個人,那是……」
黑衣人拔劍一拂,三叔的屍體倒了,「錚」一聲半分不差擊飛了強侄擲來的單刀,叫道:「不留活口!」
城門將閉,生死判急急出城,由於未穿公服,青直裰掩住腰間暗藏的判官筆,像個急於出城的鄉巴佬。
草動處,他看到一張清秀健康的臉,一張生氣勃勃跳躍著青春氣息的臉,不由心中狂叫:「我得救https://www.hetubook.com.com了。」
「當然難逃都頭您的法眼,只是事非得已,都頭恕罪。」
九手天尊察看柳葉刀片刻,問:「公爺,你要知道些什麼?」
「貴姓大名?為公?為私?也許你曾有耳聞,我這人最討厭別人用假名,而且公私分明。」
一宿無話,次日天剛發白,馱隊已出了磁山村,早早趕路乘涼鑽程。
他祖父、祖母猶健朗在堂,父親,母親雙雙在堂,下有一妹萱姑,年僅十二,一家六口,還有幾位爺爺輩的造訪,詩、酒、垂釣,其樂融融。
其四、撒查柏村的災民,與婢僕們的根柢。由追雲拿月本人,親自出馬與黑道朋友打交道,撤查附近百里內會武的女人。
嬌小的黑衣人一聲輕笑,趕上一劍劈下。
名捕頭追雲拿月束手無策,查不出任何線索,這件事鬧了個滿城風雨,成了無頭的公案了!
華堃哼了一聲,離座說:「既然小可不需留下,就此告辭,小可也許會請人去查,雖然此事與我無關。如果不將兇手置之於法,這條糧道一斷,便斷了不少災民的指望。宗爺,請記住小可所說的所有線索,我相信必有所獲。告辭。」
話未完,突變已生,黑衣騎士一聲長嘯,座騎以全速疾衝而下,勢如山崩。
「你說有一個是蒙面女匪?」
「小可不是膽氣過人,而是在那種荒山野嶺中,不能見死不救。」他謙虛地說。
他離開州衙,已是二更盡三更初,踏著興奮的輕快步伐,走向二公祠東南位於東大街尚義巷私宅。
華堃暫被安頓在柏家,暫時失去自由,有兩名巡捕陪伴著他。
同一瞬間,強侄的同伴到了強侄的身後,接住了凌空下撲的黑影,讓強侄向上衝支援三叔。
柏家不算是磁州的大富豪,但急公好義慷慨借名,在地方上頗負時譽。
「咦!飛刀與姓李的有關?」
不久,馳出,招手叫:「三叔,村裏還有不少人逗留,進來安頓吧。」
「那是我三叔和一位保鏢師父。」
「要求絕不苛,都頭辦來易如反掌。」
夜市將闌,街上行人漸稀,距各街閉柵期尚有一刻時辰,大街小巷偶或可看到匆匆歸去的人。
「請問老弟仙鄉何處,在何處高就?一早便經過磁山,大概那晚老弟是趕夜路吧?」
「猜想而已。這人身材嬌小,笑聲悅耳,她的同黨叫她為二妹,應該是女人,而且年歲並不大。」
「譬如說,十匹騾,六匹健馬。一萬二千斤種子,難道就沒有人看到去向?下手之地選得極為理想,顯然是經過周詳計畫的預謀,不可能是散匪所為。如果是太行山的悍匪,用不著滅口……」
「借一步說話,套份交情。」
當然昧良心拒絕收容災民的人不是沒有,那到底是少數中的少數,只有那些敢於玩法不在乎法的大豪,方敢拒收災民冒領賑糧。
當晚,兩個黑影像幽靈般在村中出沒。
追雲拿月心中大喜,也心中暗驚。顯然,這兩天的安排,已擊中對方的要害處,對方沉不住氣了。
獲得眼線傳來有關華堃的動靜,立部傳訊召集巡捕與各處巡檢司的巡檢,未牌初在私宅商議,決定了查緝的大計。
「是的。小可祖籍山西汾陽,祖上人丁旺,家祖在六十年前遷至磁州落業,薄有田產不再返回故里。
耕種著村東北數十畝薄田,默默無聞隱居生活,毫不引人注意,誰也不知道十餘年前遷來落戶的這一家是何來路。
九手天尊吁出一口長氣,翻著豬眼說:「總有一天,貧僧的九種暗器要鑽進你的身子。」
附近山區內的強盜土匪,早已空寨而去,他們也乏食、活不下去啦!逃荒期間,有些人鋌而走險入夥做強盜。
「在下不回答任何題外話,當然閣下比任何人都精明,也許在下已經說得太多了。現在,閣下已面臨抉擇的重要關頭,拜匣是兩條路的分野。
小屯村只有二十餘戶人家,老老少少不足一百名,小得可憐。
強侄左腳重傷,大叫一聲,摔倒向下滾。
黑袍人舉手向巷口一指,說:「巷口牆角,有一隻大型拜匣,裏面盛了價值萬金的十二件奇珍異寶。」
近了,剛泰然越過追雲拿月,突覺頸背一緊、右肘一麻。這兩處各扣了一隻巨爪,完了。
「老弟的膽氣,確是過人,如換了旁人,走避惟恐不及哩!」
強侄痛得快昏厥了,但他竟能忍住痛,未發出呻|吟聲,神智已有點模糊。
「依小可看來此中另有陰謀,可能是熟悉柏村一切的人所為,從磁山附近的盜窟去查,不會有結果。查騾馬與種子不難循蹤追查。
追雲拿月瞥了他一眼,搖頭道:「偵騎四出,毫無頭緒。」
柏誠將中伏的經過說了,慘然又道:「他們根本就沒給我們絲毫機會,怎知他們的來路?」
追雲拿月將囚犯交給生死判帶走,背轉身站在橋頭等候,目光不時溜過頗為擁擠的城門口。
朝霞將消,紅日初升,天色已是大明。
這一帶沒有太行山的強盜活動,想必是部分流竄的匪徒。
側方的密林中傳出一聲悅耳的嬌笑,樹上撲下一個人來,疾逾鷹隼,凌空下獲勢如雷霆,劍虹下擊迅若驚電。
「他目下在桐柏山做三寨主,有三四個壓寨賊婆,那能沒有子女?卻沒聽說過他收了門人。」
「抱歉,萬一閣下的要求過苛,在下力所不逮,豈不有傷和氣,一番情義盡付東流?」
這位名捕頭在附近查了不少日子,廣佈眼線追蹤附近山區的散匪和地棍痞氓,一無所獲,只感到臉上無光。
「也好,你先去瞧瞧。」三叔穩重地說。
追雲拿月舉步便走,說:「那就免談。得人錢財,與人消災,但也得量力而為,在下不做沒把握的事。」
入暮時分,這位名捕頭押了一名涉嫌盜竊公糧的痞棍返回州衙,經過南門滏河石橋,碰上出城找他的巡捕生死判柯光。
「小https://www.hetubook.com.com可只是就事論事而已,既然牽涉到此事,小可希能為此盡一番心力……」
「查人,女匪二妹該是條最好的線索。查物,柳葉刀與眾不同,清查附近使用暗器的人必有所獲,再就是查與柏家有怨的人,磁州與汾陽兩面下手詳查……」
「斷魂鞭是何方人氏?」
他本想回頭頂上兩句,卻又忍住了,想想自己也有錯,最大的錯誤不是擅起飛刀,而是不客氣地率直提出自己的意見,引起這位名捕頭的不滿,委實是咎由自取。他心中有點不快,拾奪包裹並未向柏家的人告辭,逕自走了。
那年頭,各地皆由官府組成救災里甲,任何人皆有收容逃荒災民的義務,官府按收容人口的多寡,釐定減租稅的定額。
追雲拿月心中狂喜,放了和尚被制的手肘,笑道:「和尚,你可以走了,走得遠遠地,愈遠愈好。」
在這一帶,提起小屯華家,知者不多。
當晚,十名持飛刀圖樣而且見過兇器的幹練公人,先行出發分赴各地找武林朋友,這件事不需經過知州大人先准。
他的出現,而且打聽消息,給與追雲拿月的刺|激不算小,受不了刺|激,當天便展開了行動。
「沒有,使迴風柳葉刀的人卻不少,比這玩意長兩寸,而且要薄些,勁道不同!手法各異。」
「是的!那兒的人樂天知命!安貧樂道,雖偏僻貧窮,卻是與世無爭者的清淨地。」
柏誠的祖父忠,父賢,請宗捕頭至花廳款待。不久,兩名健僕扶來了柏誠。華堃也成了座上客,他算是血案的唯一證人。
「你易了容?」他冷冷地問。
「哦!是追雲拿月宗方?」
「希望你談的是私務,交朋友談談天氣,請你喝杯老酒,大家哈哈一笑大家痛快。」
州城至此約九十里左右,正是一程。
「在下早已循此線索追查了,用不著你提醒我。」追雲拿月語氣中仍有不滿,搖頭又道:「你根本不是證人。」
「咦!那賊禿敢明目張膽經過本城?」
跟蹤華堃的人,發覺華塑在磁山村遍詢村民,追詢血案發生前十天以內,附近的陌生人一切可疑動靜。
勁輕傷不了人,普通出售的柳葉刀最短的尺碼是六寸,特製的飛刀,必是頗為自負而高明的人物,豈有不刻上信記之理?
年輕人跳下溝,將他拖上帶至路旁,關心地說:「你的腿再不上藥,連大腿也得切掉,甚至會死。忍著些,先喝口水,我替你上藥包紮。」
追雲拿月走了,也帶走了柏家前往善後的人。
「暗器名家九手天尊。」
「據在下所知,太行山尚殘留一些散匪,他們深明大義,相戒在救災期間,絕不搶劫運糧隊與災民。
他納入袋中,再仔細察看蒙面女人潛伏的大樹上,爬上樹逐寸細察,果然嗅到一絲若有若無的脂粉香氣。
「至少你有找機會取回柳葉刀滅跡的嫌疑。」
華堃當然得到場,他這個證人反而成了疑犯,官司上身,必有天大的麻煩,一旦捲入,吉凶難料。
「老天!真是好人做不得。如果小可真是悍匪之一,殺了柏誠兄豈不大吉大利?」
「知州大人與判官大人方面,在下另有安排,而且有人出面抵罪,問題只在都頭身上。衙門方面筆下超生不勞都頭費神,只要都頭放鬆高抬貴手。」
「在下辦案,從不放棄任何線索。好了,你可以走了,你這位證人對這件血案毫無助益,留此無用,令尊正在等你返家團聚呢,昨天去清查的人,嚇了令尊一大跳。」
「我與三叔帶了幾位保鏢與堂兄弟押送第一批,事先已得到太行山的好漢們恩准,所以大膽上路。
追雲拿月放開制頸背的手,探要取出柳葉刀遞過說:「是的,你已別無抉擇。你先看看這把柳葉刀。
這一鞭他以全部精力擊出,誰也沒料到他在倒翻的劣勢能夠反擊。
「你算了吧,有你在,反而礙手礙腳。如不是你冒失地起刀,在下該已查出刀主的手法了。回去吧,告訴你,查兇緝犯不是你的事,知道麼?」
黑衣人臉上褐中帶黑,穿的是黑長袍,一聲朗笑,踱出街心,面面相對,抱拳施禮道:「都頭,辛苦了,借一步說話。」
不祥的預感,緊壓住他的心,不自覺地打一冷戰,手本能地掛上馬鞭,本能地挪挪佩刀的刀靶,座騎也不自覺地慢了下來了,硬著頭皮叫:「朋友,早,借路。」
「閣下是李家的子侄?」他仍想套話。
次口一早,柏家正打算到衙門應訊,三匹快馬已馳入村口,名捕頭追雲拿月帶了兩位巡捕親臨柏村。
「哼!你像是行家呢!」追雲拿月不悅的說。
「謝謝你。」他無限感激地說。
生死判身材矮小,有一雙精光四射銳利無比的鷹目,江湖道上提起此人,黑道朋友畏之如虎。
「砰!」三叔墜馬。
人派出了,餘怒未消。
「不知道。我們共有六十匹馱騾,每匹騾馱兩百斤。我與三叔在前面探進,發生事故時,馱騾還在崗下。
「不許多說,老夫需立即動身。」
生死判轉身便走,說:「急,遲恐趕不上。人交給屬下押走,頭兒可在橋頭等他,他好像要趕夜路。」
里正首先聲明,糧食奇缺,恕難招待。村外夜間豺狼橫行,晚間切記不可單獨外出,以防意外。
「太行山的匪徒,不會在這附近劫路。即使有,也不會搶劫運至災區救災的五穀種子。」
「你知道,二十九條命案,在下作得了主?」
這瞬間求生的本能令他抽出腰間掛著的馬鞭,不顧一切全力猛抽。死就死吧,能撈回一鞭死也甘心。
「落葉飛花身死杭州,與天罡手在西湖岳墳決鬥而死,他無妻無子,藝傳三位門人,三位門人不成材,兩個未出道便進了鬼門關。
華堃並不介意,笑道:「小可祖籍林壇里東北小屯人氏,該算是柏兄的近鄰,近來遊學外地,但應該不算外人。
強侄下體一收,由側滾突變為背翻,幸運地避過剁向腰部的一劍。
m.hetubook.com.com他先到衙門安置了人犯,整理一些有關磁山血案的公文,面謁頂頭上司州判大人,安排一切。
能逃的,都逃了;逃不動的?也逃不掉了。因此,這條路在中秋前後,不再看到東逃的災民。
「一萬二千斤種子,值不了多少銀子,強盜們絕不可能因此而屠殺二十九個人,從沒聽說過太行山的匪盜殺騾夫的事。
「想不到老弟會有親友在陝西,是何尊親?」
驚的是對方消息極為靈通,衙門裏必定有對方的眼線,十分棘手。
華堃深深吸入一口氣,沉聲道:「下面有二十九具屍體,一無所有了。」
「人呢?」
華塑搖搖頭,沉靜地說:「小可並不是目擊的人,到了磁山西端,似乎聽到東面傳來奇異的吶喊聲。
追雲拿月仔細察看一番,遞回說:「小屯與京師廣平府邯鄲縣一水之隔,是本州最偏僻的地方。」
「次徒在湖廣闖道,投入桐柏山做了強盜,目下是四十歲左右的人,並不以迴風錄出名,而以霸王鞭闖下頗為響亮的名號。」
黑衣騎士渾如未覺,不言不動,似乎不是活人,似乎是來自陰曹地府深處的鬼魂,露出的雙目似乎像狼眼般閃亮著邪光,神秘、陰森、莫測、詭異。
「我先上去看看。」三叔說,一抖韁,雙腿一夾,健馬急馳而上。
「如果閣下肯成全,取了拜匣打道回府,日後銷案之後,另有一份重禮敬奉。如果閣下依然固執,就不需理會拜匣了。」
不久,他臉色鐵青轉回。
「你們的種子呢?」
「你的道理真多,依你的推斷又待如何?」
追雲拿月手一伸,笑道:「抱歉,請將路引給在下看看。」
「這人我知道,在江湖道上,他是白道宇內八大高手之一。他的師兄醉仙歐陽高,名列武林三仙,曾經為了禁止他投身公門而反臉,幾乎師兄弟斷情絕義。
苦主柏誠傷了腿不良於行,捕頭登門問案乃是常情。而且柏家算是當地的豪紳,與宗捕頭頗有交情。
不怒而威,有一股懾人心魄的氣概,果然不愧稱北地名捕。
北五省名捕頭的聲譽得來不易,他必須珍惜羽毛。
柏誠長嘆一聲,慘然地說:「一言難盡,碰上了劫路的可怕高手。」
「盛名之下無虛士,在下理會得。因此,恕在下暫不通名。」
「其實,身在公門好修行,能執正不阿去暴除奸,又有何不可?醉仙未免有自鳴清高之嫌。好,去找他問題必定迎刃而解,這人很能幹,盛名之下無虛士。我扶你走,到磁山村報案。」
「貧僧……貧僧不是避開你麼?」和尚悚然地說。
黑袍人嘿嘿怪笑道:「除非你不是追雲拿月宗方。閣下總不會認為在下失心瘋,把價值萬金的奇珍異寶白送給陌生人吧?」
「這個……」
第二年春季,天宇中萬里無雲,晴空萬里,所有的河流皆已見底,滿山草木一片枯黃,雖未嚴重至赤地千里慘境,但吃草根樹皮的口子確是難挨,不逃荒只能等死啦!
「兄臺,你的藥好靈。」他由衷地說。
「豈有此理,這裏面有文章,我得徹查。我要派人看管你,等我驗屍返回時再說。」
華堃泰然掏出路引說:「宗爺請過目。」
曉色朦朧,只能看到模糊的人馬形影。
開道的三騎士魚貫馳向崗頂,領先的三叔一毫無戒心策馬小馳,距崗頂尚有百十步,突發現崗頂出現朦朧的人馬身影。
大革囊中有不少膏丹丸散,褐紅色的藥末奇香撲鼻。先服下兩顆丹丸,保住心脈。
華堃倏然站起說:「你養養神,我到下面看看。」
他在三叔的脅肋近腹處,用小刀割開肌肉,取出一枚四寸長的柳葉刀,拭淨血跡仔細察看。
追雲拿月手上的功夫,比劍術和常用的鐵尺鎖銬高明得多,掌、指、爪的功夫不作第二人想,擒拿術、制穴術尤其高明。
「不錯,是很靈光,可惜配裝太貴,而且有幾味藥必須親自去找,坊間買不到。」年輕人一面包紮一面解說。
二十九條人命,事情鬧大了。
追雲拿月年已半百出頭,方面大耳,虎目炯炯有神,大八字鬍,虯髯海口,赤褐色臉膛,身材高大健壯。
但他不形於詞色,取出柳葉飛刀遞過道:「這是從柏兄的三叔體內,起出的致命小刀,也許對追查兇手的身分有用。」他不回答宗捕頭套口風的話。
「撤銷磁山血案,在下負責找兩個男女抵罪。」
追雲拿月聞報大怒,這簡直欺人太甚,瞧不起他威鎮八方名捕頭,怎受得了?立即派人拘捕華堃,名義是妨礙公務,罪名可大可小。
他見到追雲拿月,心中一定,趨近低聲說:「頭兒,趕快些,咱們要去見一個人。」
九手天尊無可奈何地說:「貧僧已別無抉擇。」
手本能地落在鐵尺的握把上,隨時準備拔出,虎目炯炯盯著不遠處屋簷下倚壁而立的黑色人影,沉聲問:「到街心來,閣下。」
黑衣騎士也滑下馬來,左手一抖,寒芒破空而飛。
領隊的騎士首先接近村口,眺望著少數人家煙鹵內升起的裊裊炊煙,頗感意外地向同伴說:「這裏距災區遠著呢,怎麼有這許多人家斷炊?」
華堃受到柏家極為熱情的款待,安頓在客院。
追來的嬌小黑影向前飛掠,劍尖下沉,「喀」一聲削傷了志強的左腳,左小腿裂了一條大縫。
矮小的黑衣人果然大意,想躲已力不從心,右大腿內側結結實實挨了一鞭,「哎!」一聲驚呼,失足摔倒。
追雲拿月靜靜地聽完,淡淡一笑道:「這麼說來,老弟根本不知事發的經過了?」
追雲拿月已明白了三五分,心中一轉,冷笑道:「禍不嫌少,財不嫌多;你閣下當然不是白癡,宗某也不是木石人。說吧,閣下的要求是什麼?」
第二天近午時分,追雲拿月帶了兩名巡捕重臨柏村,在大客廳中,柏家的十餘名父老皆陪座等消息。
「江湖上還有誰使用這迴風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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